在這之前，一對露水鴛鴦開房的多，也有車震的，阿芳還是第一次上阿明的家，雖然房子小些，但窗對西山，景色不錯，沒有閉塞之感，便道：“阿明，你一個人住住也可以將就將就，如果有老婆孩子那就太小了?！?/br>
    阿明嘴角勾起了一絲酸澀：“還什么老婆孩子的，我都四十六了，這輩子看來也只有打光棍了?！?/br>
    “這也難說，緣分到了，很快就有一個家了。”

    “唉！那還是西山的云，在飛哩！”

    兩人先后沖浴完了，這時房間的空調(diào)也凉快下來了，相抱著靠在床頭上看電視很是愜意。

    小臺燈的光暗羅羅的，照在玉身上視覺感甚是美妙。阿芳的曲線仿佛就是起起伏伏的西山，有聳入浮云的峰頭，也有低凹的坡崗，令人心旌亂晃，神魂顛倒。一陣電閃雷鳴、疾風(fēng)暴雨之后，兩人相偎相撫。

    “阿明，我進(jìn)進(jìn)出出桂花城，肯定要被他盯梢上的，我在想，跳舞是否停個三五天，這樣他心死了，以后我們就自由了?！卑⒎既粲兴?。

    阿明想起了瘋子盯梢阿華的事，免得出事，便道：“這樣也好，這幾天我就去蓮花坐坐，看他來不來?！?/br>
    兩人顛鸞倒鳳，綿綿情語，一直到天亮。阿芳雇著營業(yè)員看店，不用起早，阿明上班去，便先送她到四季青，然后再去公司。

    03年春天傳染性非典型肺炎（sars）大流行，杭州所有的娛樂場所全關(guān)閉了，阿明沒得舞跳很難受，每天晚上呆鼓鼓的坐在云雀苑的家里，真當(dāng)是度日如年。舞廳復(fù)開的第一天，他也不怕近距離空氣飛沫傳染，就趕到前進(jìn)歌舞廳去跳。那跳舞的人還真不少，有些人居然戴著口罩跳，大家?guī)缀跏菃“妥铀频牟徽f話，那情景很是搞笑。如今阿明與阿芳暫時分開幾天，他忽然間像是少了什么，就想起那場非典時的光景來了。

    幾天中，在蓮花歌舞廳里，他沒有踫到阿良，而在與阿芳的聯(lián)系中，阿良沒再來纏她。

    阿明獨(dú)自難受了一個禮拜，見阿良不再來糾纏阿芳，便約阿芳出來跳舞。起先幾天他們很小心，接送時前看后看左看右看，確信沒情況后，才相聚相散。

    忽忽進(jìn)入大伏天了，好久不下雨了，太陽每天火辣辣的，曬烤得元寶樹上的一串串元寶都焦黑了，那像蜜蜂狀的顆粒掉落下來，滿地黑糊糊的。不少知了兒干渴死了，朝天躺在泥路上，嗡著無數(shù)螞蟻。西蕩苑里有些小樹木曬死了，枯黃的葉兒卷縮著。

    杭州素有火爐之稱，人們渴盼著下雨，但天空藍(lán)藍(lán)的，云兒朵朵的，幾無下雨的跡象。

    這一天阿明接到了一個辛苦的任務(wù)，先去仙居裝78箱楊梅，回杭在彭埠高速口卸下48箱，然后要趕在上海團(tuán)險部6點(diǎn)下班之前送到。那時臺金、諸永高速都還未貫通，只能走上三高速轉(zhuǎn)甬臺溫高速到臨海下去，然后走地面省道，那省道有一段路在拓寬，坑坑洼洼的不是很好走。金杯面包車底盤輕，空車開到120碼就發(fā)飄，如果有大客車從旁邊駛過，就會偏離，很危險，而重車開到100碼再跑快就有些吃力了。

    阿明凌晨四點(diǎn)不到就出門了，餓著個肚兒悶著個頭兒拼命跑。因?yàn)樾阍埔辉缫s去仙居?xùn)|魁楊梅園裝箱，所以她在那里等阿明。阿明有些日子沒見到她了，一路上想著她，勁頭十足，只用了四個半小時就趕到了仙居。

    楊梅林漫山遍坡都是，高高大大，茂茂密密，枝頭綴滿了楊梅。那楊梅在陽光的照射下，閃著細(xì)碎而又晶亮的光。不少農(nóng)民頭戴草帽拿著籃筐在釆摘，一派鬧忙的景象。不時有鳥兒被驚擾了從林中飛出來，發(fā)出悅耳的啼鳴。路邊有一澗清溪，潺潺地流淌著。

    仙居?xùn)|魁楊梅顆顆差不多同乒乓球那么大，紅羅羅，紫羅羅，甜羅羅，不愧是甲冠天下的“楊梅王”。

    秀云帶了兩個人來，幫著把楊梅裝上車去。她也想著阿明，看見情人，一雙眼兒就閃出情火來了，只是阿明要趕去上海，無法歡愛，不免惋惜。

    秀云將滿滿兩籃兒的楊梅給了阿明，叫他回杭后分給大人、兄弟們?nèi)コ?，又拿了一小籃洗凈的楊梅道：“阿明，這個你路上吃。”

    “秀云，你什么時候回杭州來？”阿明一看到秀云就激動。

    “上半年保費(fèi)完成得不太理想，下半年要沖刺，可能回來的次數(shù)要少些?！?/br>
    “唉！做保險收入是多些，但壓力太大了。”

    “阿明，你到了上海，還要趕回杭州，至少要九、十點(diǎn)鐘了，早上起得這么早，一刻也不歇，路上可千萬要小心?！?/br>
    “有你甜甜的楊梅在，你放心，路上我不會打瞌睡的。”

    “中飯就到服務(wù)區(qū)去吃一點(diǎn)，不能餓著肚子趕到上海去?！?/br>
    “我知道。秀云，我好想你！”

    “阿明，我也好想你！”

    說過“再會”后，阿明就往回趕。只在新昌服務(wù)區(qū)休息了片刻，趕到杭州下了彭埠高速，已有三輛小車在等他了。駕駛員七箱八箱把楊梅搬上自家的小車后，就各自分頭送客戶去了。阿明調(diào)頭轉(zhuǎn)上高速收費(fèi)口之前，在彎口處接上了阿芳。

    這是他倆昨晚就約好的。

    情人相會，不是沒機(jī)會，就是有沒有這心。

    “阿明，累不累？”阿芳吃著楊梅，將一顆塞進(jìn)阿明的嘴里。

    “有你在，再累也不累了?！卑⒚鲹崦⒎嫉挠袷值馈?/br>
    兩人一路吃著說笑著，時間就過得飛快了。在上海分公司卸完楊梅，六點(diǎn)多一點(diǎn)，阿明開著車兒到了嘉興，在南湖大酒店開好房兒，便與阿芳到餐廳喝酒吃飯去。

    南湖的夜色甚是恬美。繞著彩燈的煙雨樓倒映在微波蕩漾的湖中，似金如銀地閃爍著迷人的色彩。大片大片的荷花盛開著，粉紅的，潔白的，在清風(fēng)中搖曳著。湖邊兒的樟樹、楊柳在月光下，清輝一片。游船碼頭上來去幾只畫舫，霓燈一閃一閃的流光溢彩。已有綠色的小小的無角菱釆摘上來了，剝開薄薄的皮兒，吃在嘴里，脆生生，甜津津，甚是爽口。

    人生幾何，對酒當(dāng)歌。

    兩人酒酣耳熱，情意交融，便有些急不可待了，手撟著腰摟著進(jìn)了房間，進(jìn)入浴缸。

    所有歡快的美妙在潺湲的流水聲中漸顯出來，與南湖中的波光相輝映。陣陣清風(fēng)撫拂著寬大的荷葉兒，荷葉兒搖擺著，散發(fā)著醉人的縷縷馨香。畫舫蕩開了湖水，白浪一波接著一波，漸漸變成漣漪了。夜鶯在岸柳中吟唱，時而嘹亮，時而舒逸，隨性自在。夜色越來越深了，小島上的燈光熄滅了，湖霧已是濃厚起來，悠悠地繞著島兒飄蕩著。

    兩人站在窗前，望著月夜里的南湖，心情甚是舒暢。

    “阿明，想不到南湖的夜景這么美！”阿芳靠在阿明的胸前，快要沉醉下去的模樣。

    “寶貝，因?yàn)橛心?，所以美?！卑⒚鳝h(huán)摟著她的纖腰，下巴頦兒扣著她的玉肩。

    “你呀，那時一說話臉兒就要紅，現(xiàn)在越來越會甜言蜜語了。”

    “就是要叫你過得甜蜜開心嘛！”

    “我有了你，已是非常非常滿足了?！?/br>
    “自從你與阿良不來往了，我對你越來越喜歡了，所以能全身心的投入?！?/br>
    “我也沒想到與你在一起會這樣地開心?！?/br>
    他倆一晚鬧騰騰的極盡歡愛，天一亮就回杭了。阿明把阿芳送到四季青后，上班時間還早些，由于跑長途和干愛活太累了，他便在后座上舒舒服服睡起來。

    ——世界上只有一個名字，使我這樣牽腸掛肚，像有一根看不見的線，一頭牢牢系在我心尖上，一頭攥在你手中。

    阿芳已深深墜入愛河了，分開還沒有多少時間，就給阿明發(fā)短信了。阿明也覺得很甜蜜，稍稍想了一下，便回了一條過去。

    ——你是我的心，你是我的肝，沒你我就會窒息；你是我的晨曦，你是我的晚霞，有你我就會充滿快樂。

    又到了周末，由于春桃約了好幾次，阿明帶上大一幫人，有阿芳、阿仙、青皮甘蔗、小雪，還有小郭與搭子，直奔星辰歌舞廳。

    進(jìn)了舞廳，春桃與老公已在了，搶好了幾只位子，大家添加了幾張小圓凳，團(tuán)團(tuán)坐下后沒多久，令阿明、阿芳意想不到的是，阿良帶著一個女人進(jìn)來了。那女的長相一般般，但看上去比阿芳年輕些，約莫四十歲的樣子。阿良從阿芳面前走過，看了她一眼，那樣子有些驚訝，又有些氣惱。阿芳假裝沒看見，和阿明他們說話。

    青皮甘蔗有點(diǎn)驚頭怪腦，輕交交道：“阿芳，你原先那個搭子本領(lǐng)還蠻大的，介快就尋好了女人?！?/br>
    阿芳的嘴角勾起了一絲解脫后的輕松：“他舞兒跳得不錯，噱功兒1也好，鈔票也有幾張，尋個女人是不難的。”

    青皮甘蔗：“這樣也好，省得提心吊膽的怕他再來糾纏?！?/br>
    阿芳：“我有了阿明，他再來糾纏也沒用?！?/br>
    青皮甘蔗：“阿明是不是樣樣比他好，所以你一口吃定了阿明？”

    阿芳：“青皮甘蔗，小雪肯定叫你神魂顛倒吧?！?/br>
    青皮甘蔗：“嘿嘿，彼此彼此，正因?yàn)樯窕觐嵉?，所以開心在一起?！?/br>
    聊著話兒，舞曲開始了，大家各自上去跳。阿良老是眼睛眇向阿明與阿芳，他倆也假裝不看到，避開一些，顧自家跳舞。

    “阿芳，阿良尋好了，這下我們再不用躲躲閃閃了?！卑⒚飨袷侨チ艘粋€包袱，很是輕松。

    “是的。不然，糖瓶兒粘芝麻，總是難受不幾遭2的?！?/br>
    “唉！杭州城太小，傍來傍去太容易傍到了，今后舞廳越來越少，壞事都做不來了?！?/br>
    “你還想去做壞事？”

    “不敢，不敢，你介強(qiáng)壯，我對付你一個人就差不多了?！?/br>
    “去！又來花言巧語了。”

    “我不花你，你心里頭肯定要恨死我了。”

    “阿明，我們?nèi)鞗]那個了，今天我不想回家去了?！?/br>
    “那今晚到我家去?！?/br>
    “還是去藕花洲吧，那里泡著舒服?！?/br>
    “幫你省鈔票你表省，那就依你?！?/br>
    “這個鈔票一省就沒情調(diào)了嘛！”

    慢四步時，阿良與那女人上去跳了，躲在角落頭夾抱個牢。阿明他倆與春桃夫妻聊天沒上去跳。

    春桃：“阿芳，你們剛才說的那個人像個土包子似的。”

    阿芳：“他是個包工頭，搞裝修的?！?/br>
    春桃：“怪不得看上去不太清爽，同阿明比不來?！?/br>
    阿芳：“阿明舞也比他跳得好?！?/br>
    春桃：“所以你槍炮趕緊調(diào)頭？”

    阿芳：“隔壁鄰舍，我了解他，兩人有話說?！?/br>
    春桃：“你們都住在城西，也是緣分?！?/br>
    迪斯科開始了，一大幫人都上去了，嗡在一起，扭呀搖的，跳得了油頭汗出，甚是開心。

    。。。。。。

    穿過幽暗的歲月

    也曾感到彷徨

    當(dāng)你低頭地瞬間

    才發(fā)覺腳下的路

    心中那自由的世界

    如此的清澈高遠(yuǎn)

    盛開著永不凋零

    藍(lán)蓮花

    。。。。。。

    下半場的倫巴，是一曲十分優(yōu)美的改編自許巍的《藍(lán)蓮花》，春桃夫妻與阿明他倆互換了上去跳。舞曲好，跳著興奮，阿明與春桃盡管好些日子沒跳倫巴了，但配合依舊默契。兩人忽兒金絲纏葫蘆，忽兒轉(zhuǎn)身巧摘珠，忽兒羅漢輕推窗，忽兒湘妃挽竹籃，煞是好看。

    其實(shí)春桃約舞，一來人多熱鬧開心，二來也想與阿明會會，好好交跳只舞兒——這個心思，她老公和阿芳是絕對想不到的。

    “阿明，阿芳為了你同那個男人斷掉的，你不好欺侮她的。不然，她要傷心煞的?！?/br>
    “不會，不會。春桃，你放心好了，阿芳盡管年紀(jì)比我大些，但是個不錯的人?！?/br>
    “她同我的電話高頭，就是生怕你看青皮甘蔗的樣，再去尋小的?！?/br>
    “我對阿芳已經(jīng)足夠滿意了，我們在一起也看不出年齡上有太大的差距?！?/br>
    “阿芳體質(zhì)好，保養(yǎng)得也好，同你也是很相配的?！?/br>
    “當(dāng)然沒同你相配的好?！?/br>
    “我一心管家，對老公，有些事兒也是沒辦法的?！?/br>
    “我同你開開玩笑的，真的但愿你過得好，畢竟老起來了，要有個人伴伴老?！?/br>
    【注釋】

    1噱功兒：杭州話，指人具有會搞笑的功夫。

    2難受不幾遭：杭州話，屢屢、經(jīng)常難受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