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新愁莫問,珠簾相思否1
漫天的雪花,漫天都是雪花,落梅與雪花在寒風(fēng)中片片飛舞。 孫春蕊抬起腳來向前走,只覺得周身一片冰冷,寒氣逼人。 雪原,不知延伸到何處…… 只是白茫茫的一片。 清晨的金刀峽中,一片忙亂。 幾個婢女在隱香院的藥房中忙進(jìn)忙出。 孫春蕊滿臉通紅地躺在藥房中的軟榻上,雙目緊閉,額頭上、手臂上、腳踝處都敷著冷帕子。 幾個婢女輪番著替她換著額頭上、手臂上、腳踝處的冷帕子。 藥房的珠簾被人掀起,一襲白衣的西念琴急急走了進(jìn)來。 “夫人怎么樣了?”西念琴深深地皺著眉頭,看向軟榻上的孫春蕊,滿臉都是焦急與擔(dān)憂。 小荷連忙站起身來,眼里也滿是擔(dān)憂:“莊主,夫人正發(fā)高熱?!?/br> 西念琴走到軟榻前,探出手去,輕輕撫了撫孫春蕊那光潔的額頭,只覺得她的額頭燙得嚇人,燙得他一縮手,他看了一眼孫春蕊那燒得通紅的臉頰,他心中又是著急又是擔(dān)憂,這么多年了,他從未見過妻子這般蒼白無助的模樣,一時間竟有些六神無主,不禁將一腔怒火都發(fā)泄到了下人身上,看著塌邊的幾個笨手笨腳的婢女,怒斥道:“你們幾個是怎么服侍夫人的?” 婢女們嚇得一陣哆嗦,急忙跪下,一聲也不敢吭。 西念琴沒好氣地看著那群畏畏縮縮的婢女一眼,怒斥道:“還不快出去,請大夫的請大夫,熬藥的去熬藥!” 婢女們惶恐地應(yīng)著“是”,急急出去了。 小荷站在軟榻前,又為孫春蕊的額頭上重新?lián)Q了一條冷帕子。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會燒成這樣?”西念琴坐在軟榻邊的錦凳上,拉住孫春蕊一只手,她的手也是燙得嚇人。 “回莊主,奴婢今日早起來為夫人送治嗓子的藥,一推開門就見夫人倒在藥房的地上了,怎么叫都不醒,昨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奴婢也不知道……” 西念琴的眉頭深深皺起,那張俊美的臉上此刻神情凝重,一眨不眨地盯著軟榻上的孫春蕊,心里不停道:“春蕊,你千萬不能出事,不能出事!” 睡夢中的孫春蕊發(fā)出了輕輕的咳嗽聲,嘴里又似乎在含糊不清地說著什么。 她額頭上的冷帕子瞬間便熱了,小荷立刻又換下一個。 西念琴見孫春蕊燒得滿臉通紅,滿臉都是汗水,那長長的睫毛上掛著的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心里有些難受起來,嘴里就像被人塞進(jìn)了一個未成熟青桃,感覺說不出的澀意。 他頭一次有這種感覺,覺得自己的心中的一部分似乎生病了,發(fā)著燙,吹著風(fēng)。 他將孫春蕊的一只手捧在自己的手中,覺得自己的眼皮有些酸酸的,臉頰有些僵硬起來。 小荷站在西念琴的身旁,她還是頭一次見到莊主這般焦急擔(dān)憂的神情,見他緊緊抓住夫人的一只手,眼神里充滿了歉意和憐惜。 原來,莊主竟是如此在乎夫人?! 在金刀峽里服侍莊主和夫人這么多年了,她還從未見過那個高高在上的莊主露出現(xiàn)在這般的如此緊張擔(dān)憂的神情。 她不由得心生敬意,忍不住安慰道:“莊主,夫人一定會沒事的!” 西念琴置若罔聞。 孫春蕊嘴里又含糊不清地吐出幾個字:“盈盈……盈盈!” 西念琴忍不住問身邊的小荷:“她說……什么?!” 小荷俯下身去,只聽得孫春蕊嘴里迷迷糊糊地吐出幾個字:“盈盈……” 小荷抬起頭來:“奴婢聽不太清,夫人好像是在喚什么人。” 只見孫春蕊那粉紅的眼皮下,眼珠在飛快地轉(zhuǎn)動著。 她那原本桃花瓣一般的嘴唇此時顯得有些干枯。 西念琴看著孫春蕊那干枯的嘴唇,一陣心疼,連忙對小荷道:“你去廚房替夫人熬一碗能去熱滋補(bǔ)的湯來?!?/br> 小荷猶疑著:“可夫人……” “快去吧,這里有我呢……”西念琴揮了揮手,說著便拿過了小荷手中的那個冷帕子,對著她揮了揮,“去吧,去吧!” “是,奴婢這就去?!毙『烧苏?。 她還是頭一次看見莊主如此焦急關(guān)切的模樣,她也是頭一次見莊主親自服侍生病的夫人??粗f主那認(rèn)真關(guān)切的神色全被軟榻上的夫人牽掛著,她竟一瞬間出了下神。 我這是怎么了,她急忙搖了搖頭,提著裙角出去了。 西念琴絲毫沒有心思去注意其他的事情,他滿心滿眼都是生病的孫春蕊。 他在銅盆里繳了繳帕子,換下了孫春蕊那只額頭上已經(jīng)被捂熱的帕子。 孫春蕊的嘴里喃喃地說著什么。 西念琴俯下身去,他兩鬢那黑墨一般的長發(fā)垂在了孫春蕊的臉頰上,這回他聽清了,孫春蕊嘴里說的是:“……盈盈……別走……別走……對不起……” 他心中像被某個巨石擊中了,一屁股坐在了錦凳上。 他望向昏迷中的孫春蕊,他有些自嘲地笑了。 軟榻上的這個女人是他的妻子,而他,卻讓她受了這么多的委屈。 昨夜的簫聲,她聽懂了,她知道他在思念蘇盈盈,她懂他的寂寞、他的自責(zé)、他的難受。 她無法責(zé)備自己深愛的丈夫,所以只能責(zé)備自己。 他終于明白她為何會生這場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