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陸元青搖頭道:“我們等的不是祝東樓啊大人,我在這個茶樓里等的是莫愁堂的韓千芝?!?/br> 那名被驚嚇到的更夫自喊了那一句“書殺人了之后”就一直昏睡著,直到轉日方才醒來,只是他醒來后表現(xiàn)得卻是對之前發(fā)生過的事一副全不知情的樣子,令沈白極為不解。他請了數(shù)名大夫為這名更夫診治,卻沒有一人能說出原因,所以陸元青推薦了韓千芝。在汴城,韓千芝三個字代表了什么已經(jīng)不言而喻。 只是令人意外的是,韓千芝看過那名更夫之后,卻對沈白和陸元青說此人無礙,一切如常,既沒有瘋,也沒有傻,更沒有中毒,自然也沒有受傷。 至此,沈白對于那一日清晨這名更夫的瘋狂表現(xiàn)徹底不解了。陸元青將自己心底的疑慮對韓千芝表明之后,她也是微微想了想才說,三日后再給他答復。 今日正是第三日。 韓千芝推門進來的時候,沈白和陸元青已經(jīng)換了第三壺茶。陸元青微微笑道:“韓姑娘總是這么晚才關門的嗎?” 韓千芝溫婉一笑,“今天其實不是很忙,我這時候才過來,是為了找這個。”她一邊說一邊從袖中掏出了一樣東西,是個小錦囊。 韓千芝打開了錦囊,將一截細長的根須狀物體倒在了沈白和陸元青喝茶的桌面之上。 沈白看了那個東西半晌也沒看出那是什么,不由得伸出手想把它拿在手中看個仔細,卻被韓千芝攔住了,“沈大人還是不要碰它為好。” 陸元青點頭,“韓姑娘將此物放在錦囊中攜帶,恐怕此物是個毒物吧?” 韓千芝微微一笑點點頭,“此物稱作莨菪,本來是極臭的,不過我已經(jīng)處理過了,所以這個聞著不怎么臭,當然更重要的是,我?guī)е倪@個是它的根,而不是它的花?!?/br> 沈白又看了看這個莨菪,悠然一笑,“不知道韓先生帶來的這個叫做莨菪的東西,和之前那發(fā)瘋的更夫又有什么關聯(lián)呢?” 韓千芝赧然一笑,“其實沒什么關聯(lián)。我只不過那日聽到陸師爺描述那個更夫發(fā)狂的癥狀,才猛然想起了這個莨菪?!彼贿呎f一邊又指了指這個莨菪的根,“這個東西看似不怎么起眼,可是卻是個惡名昭彰的毒物。它的葉、根、花、枝、種子都帶有毒性,中了莨菪之毒的人大多哭笑不止、情緒失控、產(chǎn)生幻覺,嚴重的甚至會昏迷乃至死亡。那日我仔細檢查了那名更夫,毫無任何中毒的癥狀,也沒有受傷,可是陸師爺?shù)拿枋鰠s讓我聯(lián)想到了這莨菪。我這幾日翻了不少醫(yī)書,上面對于這種莨菪的記載很有限,我之所以能說上來這些,也是因為師父曾經(jīng)講述過他年輕時的游歷經(jīng)歷,那時候提到過的……這種植物在我朝很少見到。師父還提到了一些別的古怪植物,我雖沒有見過,卻很清楚那些植物都有強大到不可思議的致幻能力?!?/br> 沈白微微皺起眉想了想,“韓姑娘的意思是那名更夫其實是中了毒,只不過沒人看出來?” 韓千芝點點頭,“我找不到他身上有任何不妥之處,除了這種猜測,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么可以令一個人突然癲狂,而昏睡一夜之后竟然忘記了之前自己的行為。” 沈白聞言看了看陸元青,半晌才道:“如果真是如此,我和元青事后都碰過死者手中拿著的《風波鑒》,卻為何安然無恙呢?” 陸元青靜默了片刻,才慢吞吞道:“大人,我再三問過那名更夫,他說他從未碰過那兩具尸體。更夫說他遇到那兩具尸體時,已經(jīng)過了五更天,天快亮了,疲憊了一夜,他只想趕緊回家休息。也許是困了,也許是根本沒有想到路中間會有人端坐,所以他是一腳踢上了其中的一具尸體,差點兒被絆倒,再定睛一看那兩具尸體,突然間就一陣恍惚,什么也想不起來了。他不記得他是如何沖進縣衙去報案的。大人不覺得奇怪嗎?如果他沒想報案的話,那他怎么會進了縣衙的大門?” 沈白半晌未語,許久才道:“如果這不是更夫自己的意志,那又是誰的意志呢?” 陸元青看了看韓千芝,“韓姑娘可聽過能控制別人意識的藥物?” 韓千芝困惑地皺了皺眉,半晌才茫然地搖了搖頭,“控制一個活人的意志?這我真的不曾接觸過,實在說不好……” 三人正圍著這截莨菪的根研究個不停,街上卻傳來了嘈雜的聲響。沈白微微一笑,慢慢站起身來,開啟了之前陸元青關上的那扇窗,只見茶樓對面的瀟湘館走出了一位公子,不是旁人,正是祝東樓。 他之前趾高氣揚的閑適之態(tài)早已不見,似是身后有鬼追趕一般快速想要上轎,狗腿的小廝不知上前說了些什么,仿佛是惹惱了這位祝公子,只見他一腳踹翻了小廝,怒氣沖沖地上了轎子。那轎夫們應是得到了吩咐,抬起祝東樓一溜煙就不見了。 陸元青也站到了窗邊,看此情景微微一笑,“大人,今晚也不算白費心神,并非一無所獲。不如回衙門吧,我想明日一早衙門就會有貴客臨門的?!?/br> 沈白微彎唇角,“我不去就山,山自來就我,妙!” 陸元青轉過身對韓千芝一笑,“韓姑娘要回醫(yī)館嗎?在下送姑娘一程吧?” 韓千芝溫婉一笑,卻搖了搖頭,“今日威凌鏢局的武公子押鏢歸來,說好了一聚的,如今這個時辰已是有些遲了。沈大人、陸師爺,那我先告辭了?!?/br> 三個人一起下了茶樓,然后各自離開。 沈白看著陸元青一直望著韓千芝走遠的身影微微發(fā)呆,才感興趣地笑問道:“元青,我覺得你對韓姑娘有些不同?!?/br> 陸元青收回了視線,有禮地一笑,“韓姑娘心地善良,又有一手回春醫(yī)術,確實令人傾心,只可惜我不過是個普通的凡夫俗子,不敢有此妄想。” 沈白戲謔道:“不是韓姑娘,莫非是柳館主?”見陸元青的視線掃過來,又繼續(xù)道,“又或者是石老板?” 陸元青呆呆地問道:“大人這是何意?” 沈白笑了笑,“元青覺得我meimei笑兒如何?” 陸元青微微頓了頓才道:“沈小姐雖然有些驕橫,但是勝在有真性情,難能可貴?!?/br> 沈白點點頭,“笑兒對我說,她很喜歡你,她讓我問問你喜不喜歡她。” 陸元青無言以對。 沈白又道:“笑兒還說如果你也喜歡她,過不久她想你和她一起回京師,元青覺得如何?” 陸元青笑了笑,“能得沈小姐青睞,在下不勝榮幸,那么大人,我和沈小姐何時動身???” 這回換作沈白無言以對。 陸元青又道:“大人今日似乎心情不錯,玩笑開得很有趣?!?/br> 沈白干笑一聲,“我沒騙你,元青,笑兒真的說了喜歡你,也邀你一起回京,不過我早就猜到你會這么回答,所以告訴她你喜歡的是莫愁堂的韓姑娘?!毖粤T看了看陸元青的神色,又道,“我難得遇到這么有趣的師爺,才不會拱手送人呢,就算是我meimei也不行?!?/br> 陸元青呆呆地問道:“大人確定沈小姐所說的‘喜歡’是大人以為的那個意思嗎?”說完也不理沈白,自顧自向前走去。 沈白微微笑了笑,隨即跟了上去。他自然不會讓沈笑帶走陸元青,更甚者他會告訴沈笑,回京后不要在爹面前提起陸元青這個人。以爹的個性和手段,想查一個人,必然易如反掌,而他答應了陸元青的事自然不會食言。 沈白暗想,無論陸元青心底的秘密是什么,總有水落石出的一日,也只能是被他沈白揭開的。 沈白和陸元青沒有猜錯,祝東樓祝公子翌日一早就來到了汴城衙門,而且是一臉的憔悴之態(tài),想必昨夜睡得不怎么好。 祝東樓待沈白落座,也不及寒暄,便問道:“東樓今日拜見沈大人,是有一事不明想當面求教。” 沈白心底暗笑,面上卻是一本正經(jīng)地問道:“祝公子今日怎會登我這汴城衙門,之前不是曾言要避嫌的嗎?” 祝東樓也顧不上沈白或真或假的譏諷,有些著急道:“大人,聽聞前幾日發(fā)生了幾起命案,都和《風波鑒》一書有關,可有此事???” 沈白裝出了一臉的驚訝,“這……此事祝公子又是如何得知的呢?本官為了不驚擾百姓,嚴令封鎖了消息。此事極為重要,祝公子可不要隨意說出去啊,要是造成了全縣的恐慌就不好了……” 沈白的驚慌神色加深了祝東樓心底的疑慮和不安,他試探道:“那大人之前征繳《風波鑒》一書也是因為此事嗎?” 沈白神秘地點點頭,“到目前為止,因為此書已經(jīng)死了三個人,而且本官認為兇手還會繼續(xù)殺人。唉,祝公子身為《風波鑒》的筆者,一切可要萬分小心?。〈税腹之惖煤?,死了的這三個人似乎都和這《風波鑒》有關,而且最奇怪的就是死者的死狀竟然和書中描寫的一模一樣,祝公子你說可怕不可怕?真不知道下一個死者會是誰,又會是以書中描寫的哪種死狀而死。” 聽到此處,祝東樓已是面色慘白,他神色不安地搓著手,半晌才道:“不知大人可知曉這三名死者又都是何人?” 沈白笑了笑,“本來這種案子不能講給與本案無關之人聽的,不過祝公子也不是外人,本官就破例一次吧?!?/br> 見祝東樓感激地點點頭,沈白才悠然地笑著繼續(xù)說道:“第一命案死的是兩名書生,其中一名叫做賈延午,是汴城本地人,另一人身份日前才查明,叫做張昭,饒州人。此二人皆是今年春闈會試的考生。二人死在了西鎮(zhèn)的長街之上,死因至今未明,而且死狀和《風波鑒》中的一個小篇《玄玉》中所描述的一般無二?!?/br> 沈白故意停了停,看了看祝東樓驚愕難掩的神色,心底一笑又繼續(xù)說道:“第二命案的死者也是個書生,叫做王佐,鄭州人,有趣的是他也是今年春闈會試的考生之一。此人死在了東鎮(zhèn)郊邊的蓮池中,看似是溺水身亡。他的死狀和《風波鑒》中的另一小篇《水鬼》中的描述極為相似?!?/br> 沈白說完再一看,祝東樓的面色已經(jīng)是慘白如紙,只聽他低喃道:“不可能……不可能的……” 沈白也不著急逼問他認不認識死者,只是不緊不慢道:“敢問祝公子這《風波鑒》一書到底寫了多少個小篇呢?” 風波鑒(12)冤魂索命 沈白看似漫不經(jīng)心的一問卻讓一向風流倜儻的祝大公子額頭見了汗,他支支吾吾道:“五篇……” “哦?”沈白微微一笑,“敢問是哪五篇?” 祝東樓似是生怕自己忘掉般緊張道:“《玄玉》《水鬼》《虎女》《野墳》《夜半怪談》?!?/br> 沈白聞言嘴角閃過一絲怪異的笑,他從自己的案上拾起了一本書遞給了祝東樓,“那敢問祝公子,這一本《風波鑒》可是出自公子的手?” 祝東樓狐疑地接過了沈白手中的那本書,書封上大大的三個字:風波鑒! 祝東樓硬著頭皮翻開了這本書,只是粗略掃了幾頁,就已經(jīng)大驚失色!他仿佛說了謊話卻被私塾先生抓了個正著的學生一般,強自鎮(zhèn)定地看向沈白,可是他的神色卻難掩慌張。 沈白輕輕一指祝東樓手中的那本《風波鑒》,悠然道:“這就是市井中如今流傳著的最新一冊《風波鑒》,可是這個小篇卻是《狐媚》!而其中的描寫極為香艷,和之前幾冊《風波鑒》的風格迥然不同。本官本來一直不解這其中的緣故,剛剛聽了祝公子之言才茅塞頓開,原來這部小篇根本不是出自祝公子的手,而是個偽篇!” 沈白故意頓了頓,漫不經(jīng)心地掃了掃祝東樓尷尬的面色,又好似剛剛發(fā)現(xiàn)一般看向這冊《狐媚》的書脊處,不解道:“咦?不對啊,這書好像是印自祝公子那函意坊啊,祝公子怎么不知呢?” 祝東樓聞言簡直是如坐針氈,只聽他怒道:“定是手下那幫人為了牟利,竟然連這種偽篇都印出來賣,實在是祝某治下不嚴之過,讓大人見笑了?!?/br> 沈白聞言心底一陣冷笑,面上卻是一副了然之意,“祝公子,以本官之見,還是暫停《風波鑒》一書的制版吧。此書如今出了離奇的命案,而殺人者明顯是沖著《風波鑒》一書而來的。祝公子身為此書的作者,還是小心一些為好。對了,知道這‘落魄書生’就是祝公子的人可多嗎?”沈白提到這“落魄書生”幾個字的時候故意加重了發(fā)音,幾乎立刻就感到了祝東樓的不自在。 其實祝東樓如今心底已是恐慌一片,他不過是在沈白面前勉強支撐罷了,只聽他干笑道:“祝某行事一向光明磊落,我才不怕什么殺人者呢!不過是些見不得光的東西罷了!” 沈白卻是謹慎地搖了搖頭,故意壓低了聲音道:“祝公子不覺得這命案透著邪氣嗎?很像是這《風波鑒》一書成精了一般。書會殺人嗎?自然不會,不過如果是冤魂呢?本官總覺得這冤魂和這《風波鑒》一定很有淵源……” 祝東樓聽沈白這么說,身體一抖,慘白著臉,一言不發(fā)。 送走了祝東樓,陸元青才從書房屏風的后面慢慢走了出來,他和沈白相視一笑,“大人,和祝東樓一談,雖然他什么都不肯說,但是至少我們確定了幾件事?!?/br> 沈白點點頭,“不錯!第一,落魄書生必然不是祝東樓。第二,祝東樓認識落魄書生。第三,對于那三名死者,祝東樓應該也不陌生,我剛剛念到他們名字的時候,祝東樓的神色極為驚訝。第四,假的《風波鑒》之所以能刻板印刷必定和祝東樓脫不了關系。第五,那三名死者的死亡方式和形態(tài)與書中描寫一致,這一點讓祝東樓深深畏懼。最后,祝東樓害怕我剛剛提到的冤魂索命。元青認為這個讓祝東樓害怕的冤魂是誰?” 陸元青微微一笑,“大人,祝府的如云姑娘曾經(jīng)提過,祝府失蹤了一個叫做阿源的女子,后來派去找尋她的人說她已經(jīng)死了……” 沈白皺眉道:“阿源……那么元青還認為那個真正的落魄書生已經(jīng)死了嗎?祝東樓害怕的難道不是他的冤魂嗎?” 陸元青微微想了想問道:“蘇州府那邊可有回復?” 沈白搖了搖頭,“還沒有。對了元青,邵鷹今早告知我這三名死者在今年春闈會試中都是同一考組的考生,也就是說他們其實是見過面的,甚至并不陌生。” 陸元青腦中忽然閃過什么,他立刻道:“大人,凡是會試皆是十人一考組,那么大人可能拿到死者這一考組所有人的名單嗎?” 沈白聞言一頓,“元青是說這一組的名單中的某一人就會成為殺人者下一個目標?” 陸元青搖搖頭,“我只是突然覺得這件事過于巧合罷了,為什么這三名死者都是同一考組的考生呢?這個考組中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呢?” 古語有云:官官相護。其實官官相護之外,也會偶爾官官相助的。 沈白果然是在京城有些背景之人,不過兩日的工夫,那份春闈會試乙組考生的名單便已到手。 打發(fā)走送信之人,沈白看了看陸元青詢問的神色微微一笑道:“這次多虧我在翰林院時的老師相助,這份名單才能這般快到手?!?/br> 陸元青欣然贊道:“大人原來是翰林院出身,失敬失敬!” 沈白卻是自嘲道:“從翰林院出來的同一期的同僚中,只有我來了這汴城小縣做了這芝麻綠豆官呢!”他雖在說著嘲諷的話,可是眼底卻有笑意,讓陸元青覺得他的抱怨只不過是故意為之而已,無甚輕重。 名單一目了然,可是卻看得沈白和陸元青一臉驚訝,只見上面寫道: 曾羽良,濟南人,嘉靖三十九年春闈乙組一編,未中貢士,返鄉(xiāng)。 田中奎,廬州人,嘉靖三十九年春闈乙組二編,未中貢士,返鄉(xiāng)。 賈延午,汴城人,嘉靖三十九年春闈乙組三編,未中貢士,返鄉(xiāng)。 張昭,饒州人,嘉靖三十九年春闈乙組四編,中貢士,二月之后,進京準備殿試之考。 王佐,鄭州人,嘉靖三十九年春闈乙組五編,中貢士,二月之后,進京準備殿試之考。 蕭佩,福州人,嘉靖三十九年春闈乙組六編,未中貢士,返鄉(xiāng)。 祝東樓,汴城人,嘉靖三十九年春闈乙組七編,中貢士,二月之后,進京準備殿試之考。 李延,廣西人,嘉靖三十九年春闈乙組八編,未中貢士,返鄉(xiāng)。 陳言,蘇州人,嘉靖三十九年春闈乙組九編,未中貢士,返鄉(xiāng)。 肖長富,揚州人,嘉靖三十九年春闈乙組十編,中貢士,二月之后,進京準備殿試之考。 風波鑒(13)黃雀之計 沈白和陸元青的目光一一掠過那幾個這幾日突然對他們來說變得很熟悉的名字,祝東樓、賈延午、張昭、王佐……最后目光落在了那個叫做陳言的落第考生的名字上,蘇州人? 沈白一指這個陳言的名字,“元青,你說這個蘇州考生陳言會不會就是祝東樓帶回府中的蘇州公子呢?” 卻見陸元青口中念念有詞:“張昭、王佐、祝東樓、肖長富……乙組中所有中了貢士之人……張昭和王佐已死,祝東樓明顯與此事脫不了干系,那么下一個會是這個肖長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