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jié)
而她陳述事實的聲音里沒有任何波動,怕是任誰聽了都會覺得,這個女人冷酷又無情。 便在此時,男人終于轉(zhuǎn)過頭來,用一雙深若千尺的寒眸直視著她。 宋蜜沒事人一般,“溫律師應該記得,在蘇蓮托,事后我是吃了藥的?!?/br> “既然是意外,就應該當機立斷的解決掉?!闭f著,她顯見地皺了一下眉很快松開,這種表情的意味太明顯了,分明是在說一個小麻煩而已。 溫宴禮反復深看著她。 眼見她再次將紅唇掀動,用疏離的語氣定義著他的感情,和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溫律師也大可不必因為這個來去匆匆的孩子,就覺得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應該要有什么不同,或者是有必要彌補我什么?!?/br> “孩子沒了,你不需要負任何責任,也并不虧欠我什么。”宋蜜勾了勾唇,灑脫之極,“當然,我也不虧欠你。” “就算孩子是我躺在手術(shù)臺上做手術(shù)拿掉的,我也不用跟你交代?!彼蚊垡荒樚谷?,一雙琥鉑色的眸子清亮見底與男人對視著,仿佛她沒有半點心虛,也沒有半點心疼。 有那么一刻,溫宴禮心里頭只有一種感覺,他輸了。 遇到她,他輸?shù)脧氐住?/br> 她說他們是棋逢對手,高手過招。 但其實,他不配。 比起冷情冷性,他遠不及她。 只不過,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 所以此時此刻,他內(nèi)心的沖擊絕對沒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大。 并且他心知肚明,她之所以說這些話,就是為了傷他。 “我知道。”這是他們第一次提起孩子,或者說,第一次相互承認他們之間有過一個孩子。這一次,溫宴禮只覺得自己的心在喪失溫度,以一種異常的光速,“不然你以為那天的手術(shù),為什么會突然取消。” 聞言,宋蜜心里狠狠一動。 “那天晚上,在知道你被下藥之前,我甚至以為,你那么熱情就是故意想讓我親手送走那個孩子,所以,我才毫無顧忌!” 溫宴禮黑沉的眸底仿佛結(jié)了冰,千里冰封,再無半分生機。 他以為他可以輸,也輸?shù)闷?,因為或許從一開始,他就默認了這段感情的不對等。 但是直到這一刻他才發(fā)現(xiàn),他遠沒有自己想象的大度,對待感情,他不單偏執(zhí),甚至錙銖必較。 他付出了多少真心,也希望得到她的多少真心。 他疼了,便也想讓她疼,“倒是我入戲太深了?” 很快的,溫宴禮學著她剛才的樣子,如出一轍地勾起了唇角,“不過宋總也不能怪我,畢竟,宋總實在是個不錯的對手?!?/br> “宋總為什么挨陸之芝那一刀?” “又為什么在挨刀的第二天冒著傷口崩裂的風險去見殷凱豐?” “你是個生意人,我是個律師,”男人一張好看的菱唇一開一闔,而他臉上,是最開始她在沈家靈堂見過,在君悅酒店的電梯里見過,已經(jīng)有許久未曾見過的犀利和冷峻,“論精明算計,誰也不會比誰差?!?/br> “既然宋總肯豁出了命來陪我玩這場感情游戲,那我單膝跪地求個婚,也不掉價吧!” 說著,他斂眸,低笑出聲,“到底是我高攀了!” 宋蜜一言不發(fā)地看著他。 很快便聽得他再度開口,“就不送宋總了。” …… 推門,下車。 身后,男人的車很快啟動,絕塵而去。 回到自己那輛幻影車上的時候,宋蜜臉上也絲毫不見多余的情緒。 一顆心卻不可遏制地搖來晃去,不休不止。 結(jié)束了。 她很清楚的知道,他們之間,結(jié)束了。 這不正是她希望看到的嗎? 所謂的,求仁得仁。 為什么她竟然會這么的……無依無著?! 彷徨的。 不真實的。 心里仿佛破了一個洞,有什么東西正在急急地往外漏。 等葉昭開車之后,旁邊坐著的喬衛(wèi)衛(wèi)放下手機跟她說話,“蜜兒,溫律師跟你說什么了?” “談好了?你們倆沒事兒了吧?” 很快的,宋蜜側(cè)目看了她一眼,“送你去哪兒?” 喬衛(wèi)衛(wèi)頓時皺眉,“蜜兒你失憶啦?不是說好了一起去看我哥嗎?” 宋蜜彎了彎唇,沒說話。 一路上她都在積極地自我調(diào)整,但是很顯然,效果甚微。 男人凄絕的眼神,譏誚而凌厲的話語,始終縈繞在她的潛意識里,才下眉頭,又上心頭,百般揮之不去。 喬衛(wèi)衛(wèi)跟她說話,她基本都是一心二用。 路上她還接到了林深的請示電話,沈延鋒的太太想見她。 林助理也有信息發(fā)過來,說他已經(jīng)安排妥當,明天中午她先去探望林淑香,之后跟方成巖面談股份轉(zhuǎn)讓的事。 宋蜜只覺得難以集中注意力。 最后,她選擇了閉目養(yǎng)神。 結(jié)果一閉上眼睛,腦子里越發(fā)全都是男人的一張臉。 第一次,宋蜜發(fā)現(xiàn),好像所有的理智都不管用了,她陷落在一種無邊無際的虛空里,找不到出路。 這很不好! 然而,她卻無力扭轉(zhuǎn)。 就讓她盡情地軟弱一會兒,沉溺一會兒,像一個普通的剛剛失戀的女人一樣。 …… 另一邊,溫宴禮一腳油門踩到底,駕車絕塵而去之后,車速一路就沒有慢下來過。 周六,道路還算暢通,在不違反交通規(guī)則的情況下,他的車速已經(jīng)到達了極限。 一個十字路子,眼見綠燈轉(zhuǎn)黃,他瞳孔猛地一陣緊縮,嘎吱一長聲,剎車聲響徹了整條主干道,車子堪堪停在了等候線上。 人行橫道上并沒有行人。 他被身上的安全帶重重地往回帶了一下,人還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刈?,而這整個過程中,他如被霜凍的心卻始終沒有因為加速的跳動而回暖幾分。 結(jié)束了。 他和宋蜜之間。 不會再有交集了。 他們之間,沒關(guān)系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后面的車開始鳴笛,直到他條件反射一般地重新啟動了車子。 便在此時,他的手機響了第二次,持續(xù)在響,他才終于回過神來,低頭看向屏幕上的號碼。 第92章 霍總和宋總,郎才女貌,強強聯(lián)手。 是封爵。 他接了,封爵的聲音很快從手機那頭傳了過來,“阿禮,你猜我剛剛在醫(yī)院里碰到誰了?” 他不作聲。 “溫云瀾的老子,溫澤民!”隔了一會兒,封爵才接著說,“他來看我姑姑?!?/br> 溫宴禮還是沒吭聲。 封爵也不說話。 兩兄弟就這樣隔著手機,隔著一千五百公里,維持著沉默。 最后還是封爵率先憋不住了,“那個……阿禮,我一直沒問你,七年前,溫家兩父子到底跟你說什么了?” 后面一句更直接也更關(guān)鍵的,他問不出口。 但是他心里有數(shù),必定跟他老頭子的案子有關(guān)。 當時他就懷疑過,以他老頭子當時那個案子的涉案名目和金額,十三年,已經(jīng)是史無前例的輕。 扣除假期加上服刑期間的良好表現(xiàn),三年后,他老頭子就能出來了。 這些年,他一直都在下意識地逃避這個問題,像一只把頭埋在沙子里的鴕鳥。 但是今天突然在病房外面碰到溫家的人,他頓時有很不好的預感。 或者說,緊迫感! 因為,這個預感其實一直是存在的,絕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他在自欺欺人而已! 一直沒聽到手機那頭的人說話,甚至連一句“喂”都沒有,封爵下意識把手機從耳邊拿下來看了一眼。 是他的號碼沒打錯,通話也正在進行中。 “阿禮?”封爵突然眼皮子直跳,“跟哥說句話啊!” “阿禮?” 少頃,溫宴禮喉嚨里哽了哽,“哥,我疼。” 封爵頓時驚得從沙發(fā)上站了起來,“你怎么了,哪兒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