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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三千男寵三千亂(出版名:愛卿有寵)在線閱讀 - 第27節(jié)

第27節(jié)

    謝沉硯不自在地轉(zhuǎn)過頭去,眼神動了動,又轉(zhuǎn)回來,似乎是忍無可忍,“若說色迷迷的眼神,誰能比得過顧侍郎見著美男子的神情?一聲聲濯香,叫得別致又生情,顧侍郎的眼神叫不叫色迷迷?”

    我慢慢又緩緩地別過了眼睛,看向車壁上的一只螞蟻。

    謝沉硯語氣加重地補上一句,“顧侍郎是默認了?”

    我對螞蟻作凝望狀,道:“我有三千男寵。”

    對面沉默了一會兒,略帶蒼涼道:“你不說,我也記不起。即便你說了,我也不太相信。”

    “數(shù)千的男寵,五年的時間,謝大人覺得我顧淺墨與他們?nèi)允乔迩灏装??”我面容平靜。

    他眼底一縷刺痛,閉上眼,“我未想其他?!?/br>
    “那你想知道真相么?”我追問。

    “不想!”

    我一愣,沒想到他會是這樣的回答。馬車又顛了一下,對面的人向我撲來,我若躲開,他得直接撞車壁上。

    謝沉硯撲過來,伸手抱著我,一同撞上車壁。馬車這才停穩(wěn)。

    “好了,沒事了,謝大人。”我拍了拍他的肩,“估計到了,前面不能再走馬車了?!?/br>
    謝沉硯手臂卻收緊,將我摟了個嚴實,“我只希望能夠每天看到你,在我看不到的時候,你與別人怎樣,請不要告訴我?!?/br>
    馬車已停,見不到我下車,梅念遠掀開了簾子,“大人……”

    我抱著謝沉硯望了一眼梅念遠,他視線停在我身上,停了有七次心跳的時間,眼眸里似有一枚琥珀沉淀,封住了什么。他垂下袖子,簾子松開,車內(nèi)又是一片寧靜。

    下車時,長萱伸手扶我一把,梅念遠坐回駕駛馬車的地方,目視夜色,面容沉毅。

    我抱著青銅鼎,對謝沉硯囑咐道:“在這里等我回來。”

    憑著晏濯香的御賜令牌,我過五關(guān)斬六將終于跋涉到了皇帝的寢宮,一路無須說話,對著宮人擺出令牌,無人擋道。

    小太監(jiān)命我在寢宮前殿等著,自己哆嗦著腿腳往后殿叫醒已入睡的老狐貍?cè)チ恕N冶е嚆~鼎蹲在地上歇息。不多時,沉重的腳步聲響起。

    老狐貍披著龍袍睡眼惺忪地走來,小太監(jiān)扶著他,在需要下臺階的地方小聲提醒。我提著衣角抱著青銅鼎上前跪下,“臣參見陛下!深夜擾了陛下休息,萬望恕罪!”

    老狐貍坐進龍椅里,斜倚著扶手,一手撐著頭,眼眸要睜不睜,一臉倦容,“怎么又是顧愛卿?”

    “為了陛下的江山社稷,微臣不眠不休嘔心瀝血九死一生披肝瀝膽也在所不惜?!蔽乙荒樦倚墓⒐⒌馈?/br>
    老狐貍眼皮撐開一條縫,嘴角不易察覺地上揚一點點,十足一只狐貍模樣,“朕有這樣的耿直之臣?朕怎么從沒發(fā)覺?”

    我堂堂正三品的門下侍郎丟□份架子去搬磚提灰砌城墻,九死一生被男人壓在草叢里聽人家夫妻生兒子的墻角,你個老狐貍在宮里錦衣玉食吃喝玩樂,還質(zhì)疑我這樣的忠臣,怎么不降一道天雷打你個七竅生煙。我默默腹誹一陣后,繼續(xù)一臉忠心,諂媚道:“陛下是一葉遮目,不見忠臣。微臣是藏得深,不外露,這樣的性子比較容易被誤解,容易吃虧?!?/br>
    老狐貍似乎被酸到了,吸了口冷氣,眼眸再睜開一些,上揚的狐貍眼露出審視又狡猾的光芒,“顧愛卿方才沉默的時候,可是在腹誹朕該遭雷劈?”

    “沒有沒有沒有!絕對沒有!微臣對陛下忠心不二,當神仙供起來還來不及呢。”我搖頭如撥浪鼓,搖得頭暈眼花。

    “你顧淺墨的幾道花花腸子,朕還不知道么?”老狐貍又半瞇著眼睛倚著盤龍座椅,揮手令身邊的小太監(jiān)退下,“你夜闖禁宮,膽子是越發(fā)大了?!?/br>
    我抱著青銅鼎走到龍椅前,“臣不夜闖禁宮,只怕就見不到陛下了,若不是事出緊急,臣也不會出此下策?!?/br>
    “這是什么?”老狐貍眼眸一睜。

    “先帝賜給工部尚書景明的青銅鼎,至于它怎么會落進臣手里,陛下先不要問,請陛下看看此鼎。”我將青銅鼎送到老狐貍懷里。

    老狐貍聽是先帝所賜,神情一震,忙雙手抱了鼎,左看右看,奇道:“好好一個鼎,怎么涂滿糨糊?”

    我抹去腦門的一滴汗,“這不是涂滿糨糊,是用糨糊粘的。此事說來話長,不說也罷。簡言之,就是臣用糨糊將青銅鼎碎片粘了起來。”

    老狐貍疑惑地看著我,尚不足三十的老男人露出一雙略顯迷茫的眼,與平時的狐貍相大有落差。輪廓分明的五官在夜里燈火映襯下,英俊又神武,我不由多看了幾眼。

    “碎片?”老狐貍驚問,“誰將先帝所賜之物打碎?”

    “陛下,重點不在這里?!蔽译p目炯炯地看著他,拿手指指向青銅鼎外細小的密密刻痕,“這些才是重點!”

    不多時,看出端倪的老狐貍面色越來越沉。我再從懷里掏出謄錄的賬本和圖紙呈上,“這些是工部尚書景明貪墨賄賂的鐵證,陛下請過目?!?/br>
    老狐貍一點即明,自己對照著看了,將賬本重重摔到地上,狐貍眼變成了獅子眼。

    “傳大理寺正卿裴元!”

    太監(jiān)馬不停蹄奔了出去。我在一旁默默站著,老狐貍繼續(xù)翻看賬本。

    裴元入宮,老狐貍甩下賬本,“即刻捉拿工部尚書景明,抄家沒產(chǎn),嚴審貪污受賄來往官員。”裴元前腳剛?cè)?,有太監(jiān)來報,閣老蕭階有要事面圣。

    我心里咯噔一下,賬本上未有蕭階之名,卻有其門生御史臺吳德草之名。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時候來,只怕不妙。

    蕭階入殿,跪拜后,并不起身,從袖中掏出一本奏折,痛心道:“老臣識人不淑,為國選錯了棟梁,請陛下治老臣之罪!”

    那本奏折被送往老狐貍手里,老狐貍翻完后,面不改色,“蕭閣老查得吳德草這些年的污穢事跡,著實不易,閣老大義滅親之舉令人動容,朕如何能治罪,閣老請起!”

    蕭階起身時,視線與我相撞,那眼底的波濤與暗流卷向無底的深淵,這才是一只名副其實的老狐貍。

    長安城還處在睡眠中時,工部與御史臺數(shù)名高官被捕。

    我步出皇帝寢宮,天際亮了一線光,馬車,謝沉硯,梅念遠,長萱,都在這線天光的背景下等著我。我打了個哈欠,爬上了馬車。

    “現(xiàn)在不趕時間了,平緩些駛,我先睡一覺,回府了叫我?!遍]上眼睛,困得都不想再睜開。

    馬車上搖搖晃晃,又冷又硬的車壁不知怎么就換成了又軟又暖的地方,睡得人十分舒坦。馬車再停下時,我醒了醒,見自己被謝沉硯抱著下了車。我扯了扯皺巴巴的衣裳,自己走進府門。

    天光已大亮,侍郎府里草木泥土的氣息非常濃郁,入目是滿地修剪下的枝葉,遮滿了石子路,花壇盆栽被挪到一處堆放,院子里被挖了無數(shù)個坑,鋤頭鐵鍬橫七豎八,男寵們蹲的蹲,站的站,挖坑的,植樹的,運花的,澆水的,一個個灰頭土臉滿身泥土汗水。

    我驚愕地環(huán)視四周,“這這這……”

    男寵們見到我,紛紛丟了鋤頭鐵鍬,扔了水桶水瓢,飛奔涌來。

    “大人,嗚嗚嗚……”

    “大人在的時候,我們哪里受過這種苦,嗚嗚嗚……”

    我痛心地看著自家院子被毀得面目全非,吼道:“這是哪個禽獸不如的叫你們干的?”

    小越越抱住我的腿,抹鼻涕,“是晏濯香那個禽獸不如的使喚我們?!?/br>
    晏濯香一身白衣從屋里出來,跨過門檻時,小越越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男寵們紛紛重拾鐵鍬鋤頭,埋頭挖坑。

    我往前走了一步,梅念遠與謝沉硯一左一右拉著我。

    “忍一時風(fēng)平浪靜?!泵纺钸h道。

    “退一步海闊天空?!敝x沉硯道。

    作者有話要說:四人剛好湊一桌麻將。。。另外,不要霸王人家呀,嚶嚶嚶。。。

    ☆群芳斗艷,酒后真言

    晏濯香氣定神閑邁步下臺階,“侍郎庭院布局有些古舊,我替侍郎重新規(guī)劃布局?!?/br>
    我陰沉著臉,忍住了上前咬人的沖動,“晏編修費心了?!?/br>
    “還好,還好?!边@廝面容恬淡,眼梢游離著微笑,抬起衣袖往左一指,吩咐幾個正挖坑的苦力男寵,“挖深一些,這里植一株杏花?!?/br>
    男寵們幽怨地望我一眼,見我未有所表示,又紛紛哀怨地繼續(xù)深挖坑廣植樹。

    我掏出扇子打開,晃了幾下,“請問晏編修,本官院里的桃樹呢?”

    “砍了在廚房里作柴禾?!标体愠榭沾鹆宋乙痪?,又指點起男寵們?nèi)绾沃残踊ā?/br>
    我“啪”地合上折扇,身后的梅念遠、謝沉硯又忙來拉住我。

    “我打不過他,你們放心?!蔽覍Χ税矒岬?。二人這才放心地松了手。

    晏濯香見男寵們笨手笨腳,便自己親自上陣,將一株杏花樹栽入坑里,填上土,澆上水。我在一旁看著,搖著扇不經(jīng)意道:“浮花浪蕊鎮(zhèn)長有,才開還落瘴霧中。”

    晏濯香手撫樹干,抬眉看枝葉,眼里灑著一層薄薄的日光,“詩家偏為此傷情,品韻由來莫與爭。”

    我不屑與之爭辯,迂回地另尋一條道,“晏編修不用去翰林院當值的么?”

    “尚有半個時辰,不過,我告假了一日?!?/br>
    我悚然,“你你你……告假一日,都在我府上種樹?”

    晏濯香慈悲地看我一眼,“得來不易的一日假,豈可虛擲于此?!?/br>
    我沉下臉,陰惻惻的嗓音冒出來,“還有其他賽神仙的去處,莫非是醉仙樓?”

    “永寧坊一品居有新到的波斯酒。”晏濯香撣了撣衣上的樹葉,抬步欲走。

    我耳朵一抖,“波斯酒?”伸手便將他拉住,“濯香,且慢!”

    “何事?”他微微側(cè)身,一臉淡然。

    我揚起一張陽光燦爛的臉,“帶我去,我請客!”

    晏濯香眉目不動。梅念遠卻是眉目震動,“大人,去一次一品居就夠府里兩個月的用度了!”

    我輾轉(zhuǎn)沉吟,心內(nèi)十分糾結(jié)且為難。

    “不如,我請客?”謝沉硯雪中送炭。

    晏濯香無異議,梅念遠沒說話,我沉吟良久,終于涎著臉點了頭,“那好吧,以后我手頭寬裕了再回請。大家都忙了一夜,先休息休息,晚飯就定在一品居了!”

    眾人同意,各自回府。

    獨留我面對著院子里的廢墟,我將晏濯香狠狠腹誹一番后,溜去了廚房,扒拉出了幾棵大難未死的小桃樹苗,扛了鐵鍬,到后院尋了個人跡罕至的角落,偷偷埋下樹根。蹲在小樹苗跟前,不由嘆道:“好歹是留了個苗。”

    有腳步聲靠近,停在我身后,“大人,這府里是誰做主?”

    我起身,將鐵鍬交給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土,“當然是本官?!?/br>
    梅念遠嘴角掛一絲不置可否的笑,“那究竟是種杏花還是種桃花?”

    我垂頭思量,“我不與那人計較,種什么花都成?!?/br>
    “我記得大人是喜愛桃花的?!泵纺钸h看了看角落的那幾株小樹苗,“自家府邸,卻要藏到這里?!?/br>
    我攏著袖子,垂眸,“這個事情,就不要計較了?!?/br>
    “好,不計較,院子里那一團糟也不計較,我去西市逛逛?!泵纺钸h轉(zhuǎn)身走。

    我忙跟上,將他胳膊扯住,“總管,總管!”

    他繼續(xù)走,我繼續(xù)拉扯。終于扯得他受不住,停了下來,“大人的濯香喜好杏花,那就滿院子都種杏花吧。”

    “一半杏花,一半念遠喜歡的山茶花,可好?”我拉著他袖子,笑瞇瞇道。

    他低眉看著我,目光錯綜復(fù)雜,“再種上謝大人的什么花?”

    我頓了頓,繼續(xù)笑,“這個……還不知道他喜歡什么花呢。”

    梅念遠不說話,一直瞧著我,忽然甩開我的手,衣袖一拂,走了。我無奈,只得回房補上一晚上的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