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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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睡到月上柳梢頭,不見總管人影,到院子里瞧了瞧,樹都植上了,挖的坑也都填上了,狼藉的一片也都歸整了,院子里又都井然有序了,看著令人舒暢。 “總管人呢?”我喊住小龍問道。 “方才出去了,也沒說去哪兒。”小龍眨巴眨巴眼,看著我,似有話說。 “嗯,你還有什么要說的?” 小龍猶豫一下,才道:“梅總管不開心的時候,就不會對人說話。今天,總管一直都沒跟我說過話?!?/br> “嗯,明天他就會跟你說話了?!蔽铱戳丝丛律烂鴷r辰。 “大人!”小龍拉了拉我袖子,一臉打抱不平的神色,“總管每天都將府里上上下下打理得井井有條,為什么大人對他總冷冷淡淡?” 我摸了摸小龍的頭,“你小孩子家不懂?!?/br> “我當(dāng)然懂!”小龍不滿道,“總管對大人好,大人就該對總管好!” “怎么才是好呢?!蔽遗牧伺男『⒌募绨颍@回房間換衣物,挑了一身湖藍寬袍,內(nèi)配淺紫腰帶,對著銅鏡勾了眉,簪了發(fā),順手摸了墜飾夜明珠的折扇,這便出門去。 站在大門處,忽然無法邁步。 永寧坊,一品居,別說我沒去過,就是去過一回兩回,眼下踩著月色尋路,只怕得尋到半夜去。 正一籌莫展之際,天真少女空空從屋頂一躍而下,輕飄飄落到我跟前。 “空空可以給帶路,但是你必須帶上空空一起喝酒。” 我審視著這姑娘一身華貴衣衫,粉里透紅,紅里透紫,“有三個問題,請空空姑娘回答?!?/br> 空空重重點頭。 “第一,誰解了你被封的內(nèi)力?” “香哥哥?!?/br> 我琢磨著也只有這廝會干出這事。 “第二,你怎知我需人帶路?” “總管哥哥吩咐的,他說你一個人肯定找不著地方?!?/br> “第三,你這身衣裳打哪順來的?” “總管哥哥借錢我買的,顧淺墨,你不能污蔑人!” 我提著衣擺下石階,晃開扇子,“帶路?!?/br> 一品居,酒樓中的第一品,藏于深巷,卻是應(yīng)了那句,酒香不怕巷子深。踩著小石子路,沿著酒香,我已不需空空的引路。酒樓盤踞在蜿蜒的木梯之上,俯瞰小巷,古色古香的建筑中加了西域特色,顯得別致又新鮮。 我抬頭,便見高處欄桿旁站著謝沉硯,長身玉立,垂發(fā)飄拂。他目光在月色里尋著我,一點光芒聚起在他眸中。我便在他目光注視下,提著衣擺,一層層上了木階。 “謝大人,久等了!”上到最高處,我抱拳笑道。 他目光停留許久,卻不說話。 空空從我身后探出頭來,“先告訴我香哥哥到了沒,你們再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吧?” “在里間?!敝x沉硯指了方向,空空連忙奔了去。他轉(zhuǎn)頭看我,“小墨今夜格外不同?!?/br> “哪里不同?”我轉(zhuǎn)了轉(zhuǎn)眼波,拿扇掩嘴,輕笑,“可是格外風(fēng)流俊賞?” 謝沉硯看了看我,仿佛不勝我的目光似的,又挪開眼,“為何今夜刻意打扮?” “硯臺請客嘛?!蔽椅恍?,率先閃進了酒樓。 雅致包間僅用一面竹制垂簾與外面隔離,一入酒樓便是香氣大盛,嗅著酒香,人都要輕飄飄了。我迫不及待閃進了雅間,就見桌旁坐了正品茶的晏濯香與正托腮注目于他的某少女。 “久等了。”我不客氣地拉了椅子坐下,謝沉硯也跟著坐下了。 人都到齊,小二進來送菜譜與酒譜??湛找话寻醋〔俗V,“人還沒齊呢!還差個總管哥哥呢!” 我搖著扇子,幽幽道:“你總管哥哥不會來的,上菜?!?/br> 晏濯香事先已將一品居的招牌菜都點了,這會兒,小二只需上菜上酒。待小二送上波斯酒,我精神抖擻地拍開泥封,給四人的酒杯里注滿,酒香四溢。 我端起酒杯就要猛灌一口,忽然手腕被一根筷子打了一下,耽擱了我灌酒的連貫性動作,不由令人蹙眉。怒視過去,見是晏濯香手旁正躺著一根筷子。 “作甚?”我不滿地問。 謝沉硯奪下我手里的酒杯,拿起筷子塞我手里,“先吃些菜墊墊肚子?!?/br> 我醉翁之意只在酒,拿筷子隨便挑了塊魚rou塞嘴里。 空空亦端起酒杯,猛灌下去,嗆了一大口。其動作之猛,令我都不由側(cè)目。眾人遂將目光都轉(zhuǎn)向她。 空空委屈道:“怎么就沒人阻止人家,勸人家先吃菜呢!” 眾人不予理會。 吃了些菜后,我又迫不及待捧起酒杯,起身道:“咱們干一杯,慶賀慶賀在重重殺手的包圍下,仍能秉持正義,不屈不撓,揭發(fā)朝臣貪污的罪證,重重打擊了以蕭階為首的閣老勢力,來,干杯!” 謝沉硯跟我碰了杯,不無憂慮道:“你跟蕭閣老撕破面皮,以后只怕多有兇險?!?/br> 晏濯香手執(zhí)酒杯也跟我碰了一下,云淡風(fēng)輕道:“侍郎此舉逼得蕭閣老舍棄自己最看重的門生,這以后的仕途荊棘叢生,侍郎一路走好?!?/br> 我定著酒杯,喝不下去,環(huán)視二人,相當(dāng)不滿道:“這喝酒的日子,你們能不能說點喜慶的話?蕭階老匹夫縱然是只九尾狐,我也把他狐貍尾巴一條條斬下來,扒了皮,給冬天的棉衣鑲個絨?!?/br> 謝沉硯舉杯道:“愿顧侍郎早日還朝并恢復(fù)俸祿?!?/br> 我聽著甚為滿意,與他干了一杯。 這波斯酒喝著喝著,精神就更抖擻了,不由自主一會兒拉著謝沉硯的手傾訴為臣不易,一會兒又似乎拉著晏濯香的手埋怨他弄壞了我的院子,還得罪了總管。 埋怨一圈又轉(zhuǎn)回來拉著謝沉硯的手,親切地問,“硯臺,你喜歡什么花?” “荷花?!?/br> 我支著頭想了想,后院池塘已有荷花,那便不用再種,遂寬心道:“荷花,好辦。” 晏濯香玩著手里的酒杯,不經(jīng)意道:“杏花,便不好辦么?” 我趴在酒壇上,嘆息,“種了杏花,得罪了茶花,我總是對他不起,我對不起他?!?/br> 我覺得自己醉了,卻又有很多話想說,明知醉了不能多說,旁邊卻不停有人跟我說話。 比如晏濯香又問:“侍郎為何要題一汀煙雨杏花寒?” 我從酒壇上抬起頭,爪子伸到他手臂上,迷蒙著醉眼,身體略略歪倒,“濯香,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你?” 晏濯香不說話,任由我抓著他,也任由我歪倒在他身上。他身上的香氣馥郁,令人略感清明。 清澈了一些的眸子里,瞧見謝沉硯別過頭,起身欲離席。我伸手拽住他的手,“硯臺,硯臺!你別走!你終于不彈劾我了,你可知朝堂上,我偷看了你多少回?你都不肯正眼看我……我……我知道你不是喜歡荷花……你明明喜歡桃花……” 我只知自己不斷在說話,卻不甚清楚自己究竟說了什么。倒在晏濯香懷里,拉著謝沉硯不放手??湛毡е茐?,萬分不解地看著我。 在我絮叨個不停時,小龍突然冒出來,把一個食盒送到桌上來,“大人少喝些,這些糕點可以解一解酒。” 我停了絮叨,問小龍:“哪里來的糕點?” “總管說,送了糕點就回,不要多嘴?!?/br> “說!”我從晏濯香懷里爬起來。 “……總管去西市買的,說是這種糕點大人愛吃,解酒也最好?!?/br> 我拿起糕點咬了一口,有種熟悉的味道,不止是糕點的味道。我搖搖晃晃起身,繞出雅間,摸出了一品居,倚著高樓,見著樓下一片青衫浸著月光。 他無意中見著我,神色有些錯愕,“你……又喝多了?” 作者有話要說:山茶花花語:謙讓,無邪,你怎能輕視我的愛情。 ☆錢債情債,一屁股債 “就喝了半壇子?!边@波斯酒竟然這么醉人,若是尋常酒,我是五壇都不倒的。 見我醉態(tài)不淺,梅念遠不自覺往前走了幾步,“喝酒前,沒先墊墊肚子么?” “墊了?!蔽掖蛄藗€酒嗝,站不穩(wěn)地扶住欄桿,“我才沒醉,不然怎么知道你在樓下。” 梅念遠眼里沉著的月魄光影流轉(zhuǎn),“是小龍多嘴了吧?!?/br> “他不多嘴,我也知道?!蔽遗吭跈跅U上,向他招手,“總管,上來喝酒。” “你少喝些。有兩人陪你還不夠么。”他收回目光,轉(zhuǎn)身向小巷口。 “念遠,別走!”我撐著欄桿,飛身躍下,落到他面前攔了去路。腳步虛浮,剛落地就歪倒,被他伸手扶住。 “都醉了,不能走下來么?”他語含責(zé)備。 我就勢靠到他身上,“走,一起喝酒。從前都沒跟你喝過酒,還不知道你酒量怎樣呢。” 他也就勢攬著我,低頭瞧著我喋喋不休,“我怕在你面前醉?!?/br> 我拍著他胸口,寬慰道:“千金難買是一醉,有什么可怕的。” 他將我的手按住,抵在他心口,“是怕這里被禁錮了幾年,再受不住??上ё聿涣艘皇??!?/br> “醉不了一世,能醉一時,也是好的,哈。”我翻過手掌,將他的手抓住,往酒樓上拉。我步子邁得亂七八糟,深一腳淺一腳地上臺階,一步一磕。梅念遠只得攙扶著我,一步步走了上去。 扶我入雅間時,謝沉硯正在門口等著,見狀,直接折身入室??湛沼顺鰜恚瑲g喜地跑到梅念遠身邊,“總管哥哥可來了!方才姓顧的左擁右抱,還欲求不滿?!笨湛沼謱偣芨蕉÷暤?,“他好像還說對不起山茶花,山茶花是誰?” 梅念遠頓了一下,并不答她。他扶我入座后,我一把將他拉得坐下,“這下,人都齊了。” 酒杯停在唇畔的晏濯香眉下一道目光向我投來,“侍郎處處周全,豈知反而不周全?!?/br> 謝沉硯自己給自己倒酒,沒什么話說。 梅念遠坐我身旁,夾了些菜放我碗里,端走了我的酒杯,“大人睡了一天沒吃東西,空著肚子喝酒怎么受得住?!?/br> 空空羨慕的目光外露,咽了咽口水,也把自己的碗推到梅念遠手邊,“總管哥哥,我也沒吃飯。” 梅念遠給我夾滿了菜,再給空空夾菜。我想伸手拿酒杯,卻隔著一個總管,嘆息一聲,只好一邊瞅著那只酒杯一邊往嘴里扒菜。梅念遠盡挑著我愛吃的往我碗里送,不時還挽一挽我袖子,遞手巾給我擦臉。 謝沉硯放下酒杯,坐得端正,出人意料的開口,“小墨怎知我喜愛桃花?” 梅念遠給我放菜的筷子頓住了。我吃著菜,未作多想,隨口答道:“你愛桃花,愛下棋,愛古玩,我當(dāng)然知道?!?/br> 我一語出,滿座皆靜。 我依然未作他想,繼續(xù)埋頭吃菜,又隨口道:“濯香愛杏花,愛書畫,愛喝茶,我當(dāng)然也知道。” 滿座繼續(xù)靜。 我又道:“念遠愛茶花,愛算學(xué),愛吃素菜,我也知道。” 梅念遠放下筷子,“大人果然處處周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