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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三千男寵三千亂(出版名:愛卿有寵)在線閱讀 - 第60節(jié)

第60節(jié)

    我從五年前的時光滄流中被沖了回來,脆生生落了地。

    誰知,更大的一瓢冷水還在后面。

    “那時卻想,這么個唇紅齒白的少年,不知能在這長安紫陌中堅守多久。多少初入宦海的人,一腔赤血,經(jīng)過磨礪終將化為腐朽之氣。狀元郎從七品小吏做到正三品,在這紫陌中駕輕就熟,與世同流合污,染盡一切惡習(xí)?!?/br>
    我道:“在下還有些要事,告辭了?!?/br>
    梅念遠(yuǎn)步伐跟上我,繼續(xù)沉湎往事,“所以,這么個昆侖弟子,正是我所需之人。知道你府上開銷龐大,無人管理得來,我便讓自己名聲在西市日益擴大,讓你來尋我?!?/br>
    “于是,就有了三年前的西市偶遇?”我接口。

    梅念遠(yuǎn)含笑看我。

    我扭轉(zhuǎn)頭,“那時府上聘的五個管家都管得一塌糊涂,很是讓我焦頭爛額。后來聽說西市有個賬房先生很是搶手,可同時給十六家做賬,從未出紕繆。那時我便打算三顧茅廬,無論花多少錢,都要將那賬房先生給搶來?!?/br>
    梅念遠(yuǎn)欣然而笑。

    我又補上一句,“原來名氣都是炒出來的?!?/br>
    梅念遠(yuǎn)辯白道:“我替你管賬三年可出過錯?你原先那五個管家也都是京城搶手的人物,還是管不來你府上亂糟糟的事情。我接手三個月,把一團亂麻都解了開來,你當(dāng)時可是恭恭敬敬待我的?!?/br>
    我冷言冷語道:“是啊,那時慶幸自己只一顧就請來了孔明,奉你為上賓,好吃好喝待著,就差沒給你娶一房妻室了。”

    梅念遠(yuǎn)嘆道:“后來就每況愈下了。”

    我疑道:“有那么明顯么?”

    梅念遠(yuǎn)長嘆:“每天四頓飯降為三頓,宵夜被抹去了。一頓飯的五道菜降到三道,再降到兩道,湯里的油水日益減少。吃不飽飯的時候,我都去外面街上買些燒餅對付著的?!?/br>
    我摸了摸鼻子,咳一聲,“這不都跟我府上的開銷掛鉤的么,男寵日益增多,自然就要日益克扣些你的油水了。那時沒見你抱怨,便當(dāng)是適應(yīng)了我府上清苦的日子?!?/br>
    “清苦?”梅念遠(yuǎn)頗委屈道,“那些男寵公子們過得倒是很逍遙啊,你哪一頓餓著了他們?”

    我反駁道:“反正你當(dāng)時沒埋怨過,我就當(dāng)你習(xí)慣了?!?/br>
    梅念遠(yuǎn)頗感傷,又嘆一氣,“原本是想著,你這昏官處世不必太在意,我不與你計較。但日子久了,抬頭不見低頭見,總在一個屋檐下,一日不見又挺是想念?!?/br>
    我眼前一亮,好奇地問,“這便斷上了?”

    “興許是吧?!泵纺钸h(yuǎn)目光從我面上拂過,“日日送你上朝,迎你下朝,看你練字,陪你對賬,有時的確無它求?!?/br>
    侍郎府三年的歲月,說起來彈指間,細(xì)數(shù)起來,一件件,一樁樁,都有梅念遠(yuǎn)的身影,都是點點滴滴的事情,涓涓細(xì)流一絲絲匯入,沒有滄海之勢,也有潤物細(xì)無聲的溫恬。

    我會放任自己一點一滴淪陷在這歲月靜好中么?

    一邊想著,一邊走著,前方一個掃街的身影乍看很是眼熟。

    掃帚停了,眼睛定住了,“小墨?”

    梅念遠(yuǎn)與我并肩而行,打招呼道:“謝大人,這么早就掃街,著實辛苦。”

    謝沉硯提著掃帚過來,落地,一掃帚掃向梅念遠(yuǎn),后者急急避開,前者并到我肩頭,清澈的眼眸對我上看下看,眉頭染上nongnong的愁緒,“這么早,你從哪里來?這身衣衫不是昨晚的,也不是你的?!?/br>
    “看不出來是在下的么?”被掃到一丈外的梅念遠(yuǎn)淡淡道。

    謝沉硯眉頭更緊了幾分,低頭不語。我看著委實心疼,解釋道:“昨晚有些事情同他商量,商量完后給我扔了老狐貍的衣裳,塞給我他這身破衣裳?!?/br>
    “明明除了商量,還發(fā)生了些其它的事情。”梅念遠(yuǎn)言辭閃爍,一道頗深的目光蘊含無限意義朝我看來。

    謝沉硯眉頭皺成了丘壑,一手緊抓掃帚,往地上重重一掃,一股灰塵奔梅念遠(yuǎn)滾滾而去。

    后者扇著衣袖被嗆得咳嗽,擇棲身之所,“謝大人,為人心胸不可這般狹窄,咳……”

    我舉袖子抹了抹額頭,“就沒見著比你梅念遠(yuǎn)心胸更窄的?!?/br>
    “昨夜扒你衣服是我不對,我道歉就是。”梅念遠(yuǎn)言辭甚誠懇。

    謝沉硯臉色變成了一張硯臺色,拖著掃把往遠(yuǎn)處去,垂下眼睫,默默掃地。

    我望著天空嘆了口氣,也罷,就這么著吧。步伐再不遲疑,行向朱雀城樓。梅念遠(yuǎn)在我后面落著一段,不緊不慢跟著。

    在城門前,我回身對他道:“閣下送路也送得太遠(yuǎn)了,請留步。”

    他眉目深了一深,“你布衣彈劾要臣,冒這個風(fēng)險,我只能送你到最遠(yuǎn),這城樓我進(jìn)不去,那就在這里等你吧?!?/br>
    晨曦徹亮在天際,霞光萬丈,將他青色衣袍也染成朝霞顏色,在晨風(fēng)中孑孑而立。我望了一眼,轉(zhuǎn)頭入了城門。

    作者有話要說:周末愉快唷~~~

    69☆官復(fù)原職,危局又起

    布衣入不得宮城,我拎著玉牌一路橫行無忌。再拎住一個小太監(jiān)問:“圣上在何處?”

    “希、希宜宮?!毙√O(jiān)咽咽唾沫,苦著臉,“您去不得!”

    我扔下小太監(jiān),趕往希宜宮。這么說,老狐貍從昨晚沐浴后就沒離開了。

    希宜宮的大小宮女太監(jiān)見著我又來了,一個個面色慘白,想攔住我又不敢喧嘩,所以最后還是沒攔住。

    “圣上,草民有要事參奏!”從幾個宮女手里掙脫出去后,我一路小奔,穿過前殿中殿后殿,直奔寢殿。

    寢殿內(nèi)香霧裊繞,闃寂無聲。

    榻上一對龍鳳身姿,摟抱在一起,正沉睡。

    我杵在殿內(nèi),左思右想,這個情形可如何是好?

    轉(zhuǎn)身往外走,走到殿門處,再轉(zhuǎn)身,足上發(fā)力,一口氣奔向鳳榻,口中大喊:“陛下——草民有要事參奏——”

    疾風(fēng)起,帶倒一扇屏風(fēng),“嘭”的一聲巨響,屏風(fēng)砸向一張?zhí)茨拘∽溃斑旬?dāng)”一聲巨響,檀木小桌傾斜倒地,叮叮當(dāng)當(dāng),桌上玉壺金杯碎了滿地……

    臥龍從榻上驚坐起,惶惶四顧,一眼瞧見殿內(nèi)斷屏殘桌碎玉屑,狼藉一地,一時間怔住,不知夢里夢外。

    臥鳳亦驚起,見到殿中的凌亂,不由驚叫一聲,一頭扎進(jìn)老狐貍懷里,“陛下!”

    老狐貍龍目游離,忽地往斷裂屏風(fēng)后凌厲一掃,“誰?”

    “是、是草民……”我小步探身出屏風(fēng),挪了出來。

    老狐貍抽了口冷氣,“這些——是你干的?”

    “也、也不全是……”我抬起頭往半裸的老狐貍身上瞄了一眼,鎖骨倒還精致。

    老狐貍將沈昭儀放回錦被中,自己下了地,光足,敞胸,薄衣衫,一步步往我跟前走來。

    我左右環(huán)顧,擇了一處沒碎片的地毯上跪下,“草民、草民有要事——”

    潔白的一雙玉足站到了我視線中,我忙垂下眼瞼,忽然,后勁衣領(lǐng)處一緊,似乎被人揪住,一股力道揪得我仰起頭,對上一雙幽冷寒芒的眸子。冷眸逼近,“顧淺墨你幾次三番,以為朕不會治你的罪?”

    我撲扇了幾下眼睫,視線不受控制地溜下去幾分,正瞅上玉雪嫩滑的鎖骨——

    老狐貍繼續(xù)拎著我,“朕沐浴的時候你有要事,朕睡覺的時候你有要事,你還不消停了你!是想蹲天牢了么?”

    “草民一夜未眠!”我抬起雙眸,眼波閃動,忠心耿耿道。

    老狐貍眼眸一閃,臉上的火氣忽地沒了,語氣軟下幾分,“愛卿是想著朕在希宜宮寵幸昭儀,所以夜難眠?”

    我牙齒一酸,臉皮抽動,“陛下誤會了?!?/br>
    “阿淺,原來你是這樣的心思,是朕誤解了你!”老狐貍忽然眼如秋水,波光蕩漾,兩臂將我摟住,敞開的胸膛緊緊貼著我。

    “昭儀在這里,草民不想死得太慘?!蔽铱毂粩D得沒了呼吸。

    摟我的兩臂松開,老狐貍含情脈脈望著我憋得通紅的臉,“阿淺,一直以來是朕錯怪了你。降職扣俸,都是朕在等你,等你來討要。卻是朕忘了,阿淺也會羞澀,不好意思開口。是朕糊涂……”

    我小心肝亂顫,又被老狐貍抓住了手,按向他心口。

    九五之尊的身體,摸起來還真是手感不錯,沒留神就摸向了上面的鎖骨。

    果然,滑嫩。

    老狐貍很享受地哼了一哼,我頓時醒了,忙收回手,“草民、草民情非得已……”

    “是情不自禁吧?”意猶未盡的老狐貍很滿意地看了看我,站起身,敞著胸襟負(fù)手道,“即日起,顧淺墨恢復(fù)正三品門下侍郎一職,補薪俸一年?!?/br>
    我熱淚盈眶,“臣謝陛下隆恩!臣斗膽懇請陛下半年內(nèi)不可反悔!”

    “好。”老狐貍眼波閃爍地凝視我。

    我再拜,“臣再懇請陛下赦免謝沉硯掃街之刑?!?/br>
    “好?!崩虾傁肓讼耄凹慈掌?,恢復(fù)謝沉硯……”

    “御史大夫。”我搶道。

    老狐貍猶豫了一下,終于在我深深的凝望中應(yīng)允了,“擢謝沉硯為御史臺長官御史大夫,從三品。”

    御史臺自上次工部景明貪污事件中被一舉拔了幾十個貪吏,包括蕭階門生御史大夫吳德草,御史臺一直未委任新的長官,今日才總算讓謝沉硯回歸他的老本行,而且官升數(shù)級。

    我心中十分欣喜,對老狐貍行了君臣禮,自袖中掏出一紙奏折,雙手呈上,“門下侍郎顧淺墨彈劾內(nèi)閣蕭階貪污受賄通敵叛國二十四罪,請陛下過目!”

    朱雀樓外,日頭高升。

    等候許久的梅念遠(yuǎn)見我完好無損地出來,疾步迎來,面色驚詫中諧著幾許欣慰,“沒事了么?布衣彈劾閣老,怎會這么順利?”

    我扯著嘴角一笑,“誰說是布衣,本官恢復(fù)了三品的侍郎?!?/br>
    梅念遠(yuǎn)不由大為吃驚,尚來不及道聲恭喜,眉頭便一皺,“闖禁宮,彈劾閣老,不加罪,還加官,蹊蹺?!?/br>
    “本官行事一向游刃有余,何蹊蹺之有!”我笑一聲,邁開步子走上朱雀大街。

    梅念遠(yuǎn)深度懷疑的目光一直黏在我臉上,冷颼颼的語氣上了來,“以色事君,倒是可以游刃有余?!?/br>
    我嘴角的笑意頓時干巴巴,“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行至一株合抱梧桐下,我停了步,側(cè)頭朝郁郁不語的梅念遠(yuǎn)望去,視線從他面上落到衣領(lǐng)處,徘徊良久。

    察覺的梅念遠(yuǎn)往自己身上看了看,未覺異常,疑惑地回望我,“你眼神色迷迷,看什么呢?”

    “啊,有么?”我忙翻眼睛看梧桐樹上頭。

    依然很疑惑的梅念遠(yuǎn)不由再度打量自己,一手還在衣領(lǐng)處探了探,愈發(fā)困惑的樣子。

    我抬頭望著梧桐樹上飄蕩的落葉,梅念遠(yuǎn)飄到了我跟前,“顧侍郎,你可是色了圣上,一時還沒回過神來?”

    我平視前方,萬物不在眼中,“色即是空。梅先生你還沒有領(lǐng)悟通透?!?/br>
    一片落葉飄下,飄到他肩頭。我抬手替他拂了梧桐葉,再拿手扳住他肩,將他推靠到梧桐樹樹干上。

    “非禮不可在外頭?!泵纺钸h(yuǎn)左右看了一圈,欲勸我。

    我一把扯開他外袍衣口,再扯開內(nèi)衣領(lǐng)口,一對凹凸玲瓏的鎖骨驀然露在清風(fēng)中,雕玉清骨鎖連環(huán)。

    撤開手,放開他,我似笑非笑站于一旁,看他連忙整理衣衫。

    “挺不錯的。”我語義不明地夸了一句,笑著轉(zhuǎn)身,繼續(xù)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