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頁
難怪當初上天前、在山林中時, 總見他有許多跳脫的、不似普通凡人的言語和舉止。 原來如此。 滄沉又起身, 端詳起這個小屋子。 很小,很簡陋。 進門便是庖廚, 床與那做飯的火灶只隔了短短七八步遠, 書架、飯桌、櫥柜,全挨在一處, 說得好聽叫五臟俱全, 實則是艱苦中熬生。 滄沉先前為了在輪回中找岑羽, 曾在原主成長的路徑上一次次躍遷,因此見過岑鐘的兒子許多次。 當初在不拒山,為了給岑羽找他想要的妝奩, 也曾窺視江霧輕腦海中的記憶,見過江霧輕眼中的原主。 可以說,除了凄慘的身世背景,被剖丹前,岑鐘的兒子便是個有天賦又聰明、還十分努力、性子活潑瀟灑的天之驕子。 如今呢? 書架上的那些書,翻的頁腳都快爛了,可見這些年在這后山,過得有多孤苦寂寥。 用凡塵凡人的話:真可謂是造化弄人。 但于滄沉來說,他只慶幸經歷這些的不是岑羽。 床上,岑羽一凍一熱,開始發(fā)燒了。 他在被子里亂蹬、輾轉,說著胡話:“老攻,老攻。” 老攻便是岑羽的那只大緬因。 因為長相霸氣,性格淡定沉穩(wěn),被廣大擼友親切地叫做“老攻”。 滄沉回到床邊,見岑羽開始發(fā)燒,神色沉下——自他與岑羽相遇,岑羽哪日不是全須全尾的安好著? 如今卻要遭這樣的罪? 滄沉索性在床上現身,于那逼仄狹窄的小床上將岑羽抱進懷里。 此時的岑羽一摟上他,憑著感覺便以為是自己那只大緬因,于是頭埋在他家老攻的身上,昏昏沉沉道:“我不要穿越?!?/br> 滄沉撫岑羽的頭發(fā),心道別的都行,這個不行,你不奪舍再生,日后如何相見? 與此同時,滄沉又在岑羽的神魂中探了探——龍魂。 原來他是帶著魂魄中的龍魂奪舍再生的。 剛剛聽岑羽話中之意,他似是來自一個與此地不同的異世——這倒很好理解,畢竟佛家都言,億萬萬世界。 難道那異世中也有龍,還有境界已達圓滿的龍? 滄沉邊想著,邊在這皚皚白雪的后山起了層守護屏障。 原本他起屏障,只是防著又有歐陽壬之流闖入,傷害岑羽。 然而屏障一起,他突然感知到了雪山深處里暗藏的“東西”。 那是…… 蛟族? 蛟族緣何會在此地? 滄沉沒管,與他無關,他只管岑羽。 一天一夜后,岑羽醒了。 不燒了,也不說胡話了,神情中只有對這異世的好奇,人十分的鎮(zhèn)定。 他站在火爐前,抱著胳膊默了一會兒,而后抬手打了個響指,決定了:“先茍下去再說?!?/br> 決定茍下去的岑羽,不是一般的振奮—— 他初來乍到,至今不知如今的自己是個什么身份,又獨自身處雪山的小木屋中,便先把整個屋子和自己渾身上下搜羅了一遍。 滄沉站在一旁看著他搜羅。 嚯,全是什么功法修煉相關的書籍。 “修仙界啊這是?!贬疣止?。 就這點衣服,還都洗得發(fā)白發(fā)硬了? 水缸里沒有水? 米缸里沒有米? 連醬缸都干干凈凈? 唉。 原主這日子是真苦啊,岑羽嘆氣。 頭頂忽然傳來咔噠咔噠的動靜。 嘭的,屋頂的厚雪滑下,落在窗戶下。 沒多久,一堆一堆的瓦片跟著墜下。 等窗戶外安靜了,頭頂也見光了——赫然一個能鉆人的洞。 岑羽終于把那聲“唉”喊了出來:“唉——!” 原主苦,就是我自己的苦。 苦透苦透! 可都這么苦了,岑羽也沒多抱怨,反而行動力十足地動手修起了這簡陋的屋舍—— 先屋子里找書,看這木梁灰瓦的屋頂具體該如何修。 找到書,認真翻閱,發(fā)現這活兒說難也難,說容易也容易,便找到一個容易的方法,登梯|子爬屋頂,簡單的補休,至少先將那洞填上了。 滄沉在屋子門前抬頭瞧著,見岑羽在屋頂上一陣手忙腳亂地叮鈴哐當,面露笑意。 等岑羽下來,他施法將那簡易的修補變得分外扎實,此刻別說厚雪壓不漏,扔個大石頭上去,石頭碎了,屋頂都不會碎半片瓦。 這之后,岑羽像是熱衷上了敲敲打打,補完屋頂,又開始補窗戶、補門、補墻、修柜子、修桌子凳子。 連原主那搖搖晃晃的毛筆架,他都給修了一下。 邊修邊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同人說話:“原主啊,看得出來,你也是個斯文的人,平時就指著看書、寫寫畫畫,簡單過過了。” 岑羽忙著手里的活兒:“雖然不知道你怎么把日子過得這么凄慘,不過生活嘛,還是得認真體面一些?!?/br> 岑羽修好了毛筆架,原本折斷成兩半的支架,被他用細釘子釘好,釘完又用綿線在有釘子的地方纏了幾圈、打了個蝴蝶結——就像筆架上的繩線裝飾。 滄沉第一次知道,岑羽還能這樣苦中作樂。 他目光含笑地看著。 等屋子拾掇完,岑羽又開始補水補糧。 水好辦,雪化了便能用,糧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