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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結(jié)束表演的亦止,啟步走向?qū)熛?/br> 他的腳下旋轉(zhuǎn)搖曳生出綠藤與薔薇,手中化生的一枝冰藍花朵遞送到來自深海的塞壬面前。 海洋之心,浪漫與欣欣向榮是它廣為人知的花語。 只有少數(shù)人知道的是它還象征著—— 約定、重逢與思念你。 表情淡淡,幽深的眸里卻隱隱透出微光的塞壬自然是少數(shù)人一方。 少年的指尖接著旋出整整四枝冰藍的花,飛離開手,花落在四位導(dǎo)師面前。 ? 亦止歪頭,剛剛還被自己哄好的塞壬好像又不太高興了。 想了想,他從衣袋里拿出一顆糖,放到塞壬面前。 花和糖都被小心地收起來。 他們算是和好了嗎?亦止思考。 “不僅花是先送給他,糖也只有他一份,止止是束清老師的歌迷嗎?”旁邊同樣負責(zé)教音樂的人魚導(dǎo)師打趣道。節(jié)目組考慮到以束清的性格擔(dān)任導(dǎo)師實在難為,就又請了他一位。 巴薩羅穆雖說比不上束清,但還是本世紀(jì)大熱的音樂人之一,教一群剛出道不久的小崽子還是綽綽有余。 亦止微怔,回答他的問題:“是,因為從小聽束清老師的歌長大?!?/br> 族人普遍五音不全,尤其是兄長,不僅是血族的王,還是走音的王。 而幼年期的塞壬雖然是類似鯉魚的形態(tài),但是說話唱歌都沒有問題。在這種情 況下,哄睡方面確實是由塞壬負責(zé)的了。 這也是小時候兄長同意他養(yǎng)魚的原因。 —— ———— 晚餐后的休息時間,亦止往紙條上的地址走,也許是對方吩咐過的原因,一路上都沒有魔法攝影生物。 走過殿廊后的地方寂靜而空曠,唯有綠植,不見人影。 遙遙地就看到了設(shè)計眼熟的池子,與夜空下池中的一尾魚。 “泡泡。”亦止喊著自己原來給塞壬取的名字。 得到應(yīng)聲,少年走到池邊坐下,學(xué)員統(tǒng)一的服裝下半身是短褲,白皙光潔的小腿于是沒在水中。 塞壬游到少年面前,以完全被馴服的姿態(tài),低下頭,額抵在少年的膝蓋上。 池水映著星河。 “不要看他們的尾巴?!?/br> 第4章 束清對于千年前與少年相處的每一幀畫面都記得清清楚楚,那些相伴長大的記憶并沒有隨著時光的流逝逐漸被風(fēng)化消散,而是像天上的日月,始終熠熠生輝。 最開始他并不是住在城堡的池子里的,只是在少年入學(xué)開始住宿之后,他就被仆從由少年臥室里的海缸轉(zhuǎn)移到了池子。 他還記得五六歲大的孩子,剛將他帶回家時,隔著一面海缸的玻璃,好奇地觀察他。 瞳仁圓滾滾,眼睛又大又亮,里面像是有曙色流轉(zhuǎn)。 干凈、漂亮、天真無邪的小孩。 小孩靠得太近,臉貼在玻璃上,奶白的皮膚都要落下紅印。本能地不希望這樣的情況發(fā)生,于是他自己游上前去。 “哥哥你看,小人魚會吐泡泡!”小孩看起來很高興,仰頭與高大的血族說話。 束清可以看清那對微陷的梨渦。 他沒有和小孩解釋他不是人魚而是塞壬,“泡泡”的名字卻在這次被敲定了。 之后再想解釋時,對上小孩的眼睛,似乎又無法說出這個事實了。 小孩一直想擁有一只童話里的人魚。 他是背負著這樣的期望與小孩一起長大的,傳說中的,兇惡的塞壬。 “人魚唱歌都很好聽呀,我要泡泡唱歌哄我睡覺!”小孩笑起來甜得像塊海茵糖,轉(zhuǎn)身卻鼓著臉推拒想要抱自己的血族,“我不要哥哥,你唱歌我根本睡不著!” 擔(dān)任哄睡者一職后,他發(fā)現(xiàn)自己收到了很多嫉妒的情緒。 是的,嫉妒。 造物主似乎把除了小孩之外的所有血族的歌唱天賦都清零了,不能親自哄對方睡覺的其他血族都非常不甘并嫉妒著他。 他享受著這樣的嫉妒,同時又忐忑著。 他不知道自己的歌唱能力與人魚的比之如何,若是不及人魚,他又憂慮小孩會失望,或是拋棄他了。 “書上說人魚的尾巴都是漂亮的暖色,泡泡會有金色的尾巴嗎?”小孩抱著故事書問他。 他只有回之以沉默。 歌唱不足尚且能夠練習(xí),但是他終究是不會有人魚那樣金色的尾巴了。 所以,束清在隔了千年后再看到少年,便聽見不知名的人魚,以自己 有“暖金色”尾巴為由,吸引少年的注意,他才會幾乎丟掉理智。 想不管那些還在錄制的魔法攝影生物,直接把少年圈到自己身邊。 他在三個百年的漫長等待后,又用了六個世紀(jì)證明自己是所有生物中歌唱能力最強的。 但魚尾卻是天生,無法改變。 溫軟的觸感覆上頭頂。 “我沒有看他們的尾巴?!币嘀拐J真道,“我和他們還不是朋友,至少不是像泡泡這樣親密的朋友?!?/br> 少年只把這件事當(dāng)成是朋友間的占有欲了。 塞壬不說話。 亦止忽地感覺有什么小顆的原狀物滑過膝蓋,他伸手往水面去。 撈出的是兩顆珍珠。 純白的,朦朧的光下泛著淺銀光澤。 “……塞壬也會掉珍珠嗎?”亦止好奇地查看手心里的珠子。奇怪,塞壬不是沒有淚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