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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進來的時候,他正百無聊賴地捏著一?顆棋子解著棋盤上的棋局。白玉棋子晶瑩剔透,執(zhí)著它的那只手卻比玉還要瑩潤光潔。 不知這個姿勢保持了多久,執(zhí)棋的手在微微顫抖,棋子幾?乎快要從手中掉下來。 褚神醫(yī)和楚琢一進?來,容與被驚動,指間的棋子摔在棋盤上,彈了幾?彈,滾到地上,落在楚琢腳下。 楚琢無奈一?笑,蹲下身將那顆棋子撿起來,過去看了眼棋局,就將棋子扔回棋簍里:“白子已下成死局,不用費心掙扎了,乖乖認輸?!?/br> “輸什么輸?我自己和自己下,怎么下都是我贏。”容與反駁。 “好,你是大贏家?!背另樦脑捳f下去,轉(zhuǎn)而為他介紹起褚神醫(yī),“大贏家,這位是褚先生,給你看?病的。” 褚神醫(yī)早就看?得?目瞪口呆。 本以為姬公子得?寵是靠美色,兩人是尋常君王寵妃之間的相處模式。可瞧了楚琢屈尊蹲身撿棋,容與見了他也并未起身行禮,兩人言談間不曾使用尊稱謙稱的自然親昵,倒更似尋常夫妻……不,尋常夫夫。 好吧,這不尋常。這時代男子與男子之間本就不是正道,王公貴族若有龍陽之好,多半也是將人視作玩物。褚神醫(yī)活了大半輩子,走過不少地方,見過不少故事,看?到眼前這一?幕也有被震撼到。 容與看?過來:“褚先生,有禮了?!?/br> 褚神醫(yī)立刻回過神,忙道:“不敢受公子禮?!?/br> 盡管容與身體壓根沒動彈,只是口頭見了下禮,褚神醫(yī)依然自覺不敢當。那是陛下放在心尖上的人,他哪兒受得起。 褚神醫(yī)作揖道:“草民這就為公子看?傷,公子請把手伸出來。” 楚琢將棋盤撤了,還拿袖子擦了擦,讓容與得以將手伸出來放在桌上。這活本該交給宮人來做,但楚琢就愛親自伺候。 褚神醫(yī)又是一陣嘴角抽搐。 他顧不得?內(nèi)心的驚濤駭浪,拿出職業(yè)素養(yǎng),鎮(zhèn)定地察看?容與的傷勢。 這雙手在半年養(yǎng)尊處優(yōu)里被養(yǎng)得白皙細膩,修長美麗,完全看不出昔日遭受的折磨。褚神醫(yī)神情嚴肅,對著容與的手反復觀察,不時上手去捏骨骼:“這兒公子會疼嗎?” 容與搖了搖頭。 楚琢在一旁看?得?吃味。感?情上楚琢占有欲強得?令人發(fā)指,他不愿意別人摸容與的手,連花甲之年大夫的醋都吃。理智上又拎得清事情輕重,人是他親自請來的,小蓮花的治療不能耽誤……遂忍住沖動,面無表情地站在一旁死死盯著。 褚神醫(yī)冷汗從額頭上冒出來,不是拿容與的手沒辦法,純粹是楚琢的視線幾乎要殺人。 幸好檢查沒多久,他心里就有了數(shù),趕緊把手放開了,盯著他的那道陰冷視線才重新有了溫度。 “褚先生,怎么樣?”褚神醫(yī)一松手,楚琢立刻就問,那樣子比容與還急迫。 褚神醫(yī)擦了把汗,點頭道:“有辦法。” 楚琢露出喜色:“好?!边@話若從別人嘴里說出來,可能是為了賞金硬著頭皮上,但褚神醫(yī)說有辦法,那就是真的可以治。 容與輕聲問:“又要開藥么?” 藥真的太苦、太苦、太苦了。 有時候他甚至想,和太陽同歸于盡算了。他為什么要吃這個苦,太陽欠他的還不夠多嗎? 褚神醫(yī)說:“不開藥怎么能好呢?” 容與懨懨道:“說吧,有多苦?” “苦?”褚神醫(yī)愣了愣,笑了下,“公子放心,您的傷拿調(diào)配好的藥膏外敷即可,無需內(nèi)服?!?/br> 不用喝藥。 容與神色明顯高興起來,一?直懶洋洋的態(tài)度瞬間熱情,坐起身道:“楚琢,你這回是真請了位神醫(yī)過來!” 褚神醫(yī)身子一?抖,姬公子竟然都是直呼陛下名諱的嗎! 楚琢輕咳了聲:“那是自然?!?/br> 小蓮花判斷一個人是不是神醫(yī),絕不是看醫(yī)術(shù)高不高明,而是看要不要讓他喝藥。 楚琢又問褚神醫(yī):“配了藥膏,要多久才能徹底好?” 褚神醫(yī)道:“不出三月。” 三個月。 楚琢想,他應該不至于撐不過三個月。 那他還是能等到小蓮花親手為他畫的畫。 這真是一件高興的事情。 _ 容與的療程準備進?行,楚琢也開始籌備另一件事情。 “你要修陵墓?”容與抬眼。 楚琢坐在另一側(cè),低頭給容與的手涂藥,都不敢抬頭看?他的眼:“嗯。” 容與看?他片刻,淡淡垂下眼:“人還活著,就想著死后事了?!?/br> 楚琢怕容與多想,連忙解釋道:“不是什么不吉利的事,這很正常。王族陵墓總歸不比尋常百姓家簡單,歷代君王生前就會修建自己百年后的歸宿,孤想著,孤的陵墓自然要修得氣派,該早做準備……” “我沒有不同意。”容與平靜道,“你不用跟我解釋什么?!?/br> 誰要聽這個理由。 楚琢一頓,聲音一輕:“你明白就好?!?/br> 我應該明白什么?明白你快要死了嗎? 容與心里冷笑,現(xiàn)在都還敢瞞著他。 容與故作不知,就是想看楚琢能瞞到什么時候。到了現(xiàn)在,楚琢連陵墓都要修了,都沒告訴他心疾的事情。 該不會是要帶著這秘密進?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