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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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的招海警沒用,他們只會將盜撈船只驅逐出境,”羅子庚淡定地說,“我在上船之前,請一個朋友致電告知了國家水下文物研究中心,那些老學究怎么能容忍國家財產被如此粗暴打撈、甚至瓜分?肯定會第一時間做出反應,沒想到反應這么快,我們還沒來得及回航就派出海警了。” “你!”孔信吃了一驚,揪住他的領子大罵,“如果被別人知道,你會被記恨上的!你個傻小子,敢組織水鬼去盜撈的都是亡命之徒,你擋他們財路是在給自己挖墳你知道嗎?” 他暈船暈得去了半條命,手指軟綿綿地抓著領子,輕而易舉就被羅子庚推開他,“如果沒有完全的把握我不會出手,”他從相機中取出內存卡,“現在我只需要將這個匿名寄給海警,整件事就與我再沒有關系?!?/br> 孔信怔怔地看著他手里小小的卡片,這里面是潘南華的心腹指揮水鬼盜撈的照片,就算扳不倒潘南華,但絕對會讓他倒一個大霉, 他不敢相信地咬緊嘴唇,為什么短短幾個月,他已經不認識眼前這個年輕人了?他仿佛再也不是當年那個古玩街上被碰瓷的青澀少年,再也不是當年在病床前照顧自己入眠的年輕人,再也不是那個戰(zhàn)斗之后在路燈下瘋狂親吻自己的男人了。 他變得陰郁、深沉,冷酷無情,他已經再也不是自己的羅子庚了。 ☆、72·意料外相遇 從漁村回來孔信便沒有再聯系羅子庚,聽說潘南華倒了個不大不小的霉,心腹被警察調查,又牽扯到在南海盜撈,這種事情雖然不至于坐牢,但潘南華最愛沽名釣譽,這件事簡直就是在他辛苦維持多年的愛國收藏家面具上狠狠砸出一個窟窿,名譽大為受損。 “所以他這慈善拍賣會必須要辦,還要辦出風度,辦出品位,辦出五講四美三熱愛、拍賣捐獻一條龍的愛國主義高尚情cao,”王八賢摸摸孔信的臉,“這老家伙藏品不少,咱們睜大眼睛看看,爭取撿他個大漏?!?/br> 孔信一笑,“潘南華是只老狐貍,撿他的漏簡直比登天還難,我就來打個醬油?!?/br> “打什么醬油?”王八賢瞪眼,“你要參加競拍,拍個十件八件回去,魄力足夠的話包圓都行,讓廣大同行都把自己那蝦皮子眼擦亮咯,咱們孔大爺雖然霉運當頭,但是照樣霸氣側漏,那些什么蝦兵蟹將臭魚爛蝦都給老子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別怕沒錢,本王家里金山都準備好了,事后別忘了付我利息?!?/br> “滾你的!” 車子開進風景秀麗的山中,潘南華此番拍賣會在紫金山上一個叫做合歡園的度假園林里舉辦,七月份正是合歡盛開的季節(jié),園子里曲徑幽深,滿園花開,相當漂亮。 王八賢戴著墨鏡,咬著雪茄,身后跟著八個冷面保鏢,氣勢如虹地挺進合歡園,大聲點評,“本王就不喜歡合歡花,開得亂糟糟的,被風一吹雨一打還臟不拉西,不如菊花,那形,那色,嘖,美不勝收,最牛掰的是,菊花看著嬌嫩,其實堅強著呢,任你風吹雨打,我自傲然凌霜,這才是一個男人該有的品質!” 孔信:“……” 兩人兌換了號牌,走進會場中,拍賣會以酒會的形式舉行,會場內西裝革履、環(huán)佩叮當,孔信一眼就看到正在和一個老收藏家談笑的羅子庚,只見他穿著量身定制的黑色西裝,越發(fā)映襯得身材挺拔意氣奮發(fā),他是古玩行里的新銳,幾次出手,幾次撿漏,簡直是傳奇一般,最可貴的是這個年輕人不驕不躁,對前輩足夠尊敬,對同行足夠和氣,深得老一輩收藏家的喜愛。 “嘿,嘿,眼睛都直了,”王八賢涼涼道,“你啊,別一棵樹上吊死了,這小子翅膀硬了,想一腳踹掉你這老鳥了,咱就別硬扒著不放了,做男人,最要緊的是可軟可硬、收放自如?!?/br> “滾你大爺的,你才老鳥!” “哈哈不好意思我忘了,”王八賢哈哈大笑,湊過去咬住他耳朵小聲道,“你的鳥沒用來著……哈哈哈……” 孔信眼睛慢慢斜過去,臉色陰森,“你是想死了吧?” “開個玩笑啦,”王八賢蘭花指戳他腮幫子,“你這冤家,這么不禁逗,討厭么!” “絕交!” 孔信咬牙切齒地丟下一句,端著酒杯往名媛堆里飄過去,他雖然霉運當頭,但是一貫英俊瀟灑,又擅長講笑話討人開心,荷爾蒙一開簡直就是人形魅力散發(fā)儀,身邊很快就圍了幾個貴婦請他點評預展上的幾件古董。 王八賢暗罵一聲sao包,轉身去和別人拉關系去了,他做掮客的,手里可以沒有古董,但是不能沒有人脈,這種場合最喜歡了,隨隨便便就能認識好多土豪,掙錢唰唰的。 羅子庚淡淡地瞥過來一眼,掃到孔信被貴婦圍住的身影,唇角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 “你看到誰了?”老收藏家順著他的眼神看去,一怔,“那不是孔信嗎?” 說著拉過羅子庚走過去,“孔大少,好久不見?!?/br> 孔信正口花花逗得貴婦們哈哈大笑,含笑回過頭,“王老,我已經不是孔大少了?!?/br> “唉,仰山兄真是越老越糊涂了,跟自家兒子置什么氣,”老收藏家道,“你也是,跟父親服個軟,一切不就解決了嘛,何苦鬧得這么不好看?!?/br> 孔信苦笑,“是我做錯事,罰我吃點苦頭,這是應該的。” “什么應該不應該啊,”老收藏家道,“誰年輕時沒做過錯事?也沒見個個都被趕出家門,仰山兄太較真,是吧,小羅?” 羅子庚看著孔信越發(fā)瘦削的臉頰,點點頭,“是啊,一點小錯而已。” “不是小錯,”孔信搖頭,“我犯了大錯,沒有資格得到原諒的大錯。” 羅子庚怔怔地看著他,鉆心刺骨一般地疼痛,他突然茫然了,孔信的痛苦是真實的,自己的痛苦也是真實的,兩個人都這么痛苦,究竟是為了什么? “別這么悲觀,”老收藏家拍拍孔信的肩膀,“多去你爸爸那里走動走動,兩父子還有什么解不開的仇嗎?” 孔信笑著點頭,“多謝王老指點。” “哈哈!哥,好!久!不!見!”一聲張狂的笑聲,羅子庚回頭,只見孔信臉色一僵,孔義八爪魚一樣掛在了他的肩頭。 羅子庚心下一頓,突然有些幸災樂禍,分外期待康純杰見到眼前這家伙會是一副什么表情。 “哈羅,王老,”孔義揚揚酒杯,和對面的老收藏家打招呼,“您也來參加拍賣啊?!?/br> 老收藏家笑笑,“是啊,呵呵,孔小少爺真是活力十足,襯得我們老咯,以后的古玩行是你們的天下啦。” “千萬別夸我,我會驕傲,”孔義一臉假笑,“我嘛都不懂,被大伯派過來學習的,古玩行里還需要您老這樣的老收藏家來掌舵呢?!?/br> 羅子庚估摸著康純杰去洗手間差不多該回來了,舉了舉酒杯,“我先失陪一下,你們接著聊?!?/br> 孔義爽快地點頭,拉著老收藏家道,“王老我上次聽了你的講座,心里特別有感觸,好多問題想請教你,你是青銅器的專家,你給我講講老三代的工藝究竟妙在什么地方唄?!?/br> “這個問題我們以今天的47號拍品為例,你來看……”老收藏家好為人師,好不容易遇到一個不懂就問的,立刻開心地拉著孔義講解。 孔義認真地聽著,俯身看著展柜里古樸的青銅尊,不停點頭,余光掃到玻璃展柜后的一個人影,整個人突然電擊一般怔住了。 “所以說,老三代真是巧奪天工,妙不可言啊……哎,小孔,你在聽嗎?” “阿純……媳婦……”孔義喃喃道。 老收藏家頓時炸毛,“什么???” “我媳婦,”孔義突然回過神,大叫一聲,“臥槽,我媳婦!” 康純杰在展柜對面,顯然也看到他了,怔了半秒,突然轉身,閃進人群不見了。 “還敢跑?”孔義一口將酒灌進喉嚨,拔腿追了過去。 康純杰躲進人群中,透過人縫回頭看一眼,發(fā)現孔義竟然追上來了,連忙掉頭往會場外疾步走去。 合歡園內曲徑幽深假山林立,康純杰轉過一個月洞門,回頭看孔義沒有追上來,松了一口氣,倚著太湖假山石閉上眼睛,抬手捂住胸口,喃喃道,“阿義……” “叫什么叫?留著力氣床上叫去!”一個氣喘吁吁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康純杰一驚,猛地站直身子,發(fā)現孔義從假山石另一面繞過來,高大的身體將路封得死死的。 “你!”康純杰冷著臉,“我不認識你!” “哎喲,那剛才是哪個小媳婦饑/渴地叫著本少大名?”孔義吊兒郎當,他臉上流著汗水,慢慢靠近,火熱的氣息幾乎直接鋪在康純杰的臉上。 “讓開!” “不讓?!?/br> “你!” “對,我,”孔義將康純杰像個走投無路的羔羊一般堵在角落,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欣賞著他的慌亂。 康純杰突然意識到今時今日,兩人地位竟已陡然對換,樂在其中的獵人成了孔義,而自己變成了被圍堵的獵物,一絲羞憤涌上心頭。 孔義看著這個昔日趾高氣揚的家伙如今一副羞憤欲死的窘狀,不禁心頭微酸,抬手撫摸他耳邊的頭發(fā),放柔了聲音,“阿純,我好想你?!?/br> “我一點都不想你,”康純杰冷冷道。 “當年是我錯了,”孔義低聲道,“沒有珍惜你,這是我這輩子最后悔的一件事情,阿純,五年了,我每天都在后悔,每天晚上都想你想得睡不著覺。” 康純杰扭過頭不看他,“再相信你的話我就是傻子。” “你可不就是個傻子嘛!”孔義道,“出了這么大的事兒都不知道來找老公求安慰,一個人躲哪兒舔爪子去了?” “你滾開,”康純杰出離憤怒,眼中迸發(fā)出驚人的恨意,“孔義,當年我要你記住的話你都忘了嗎?我說過,不是你不要我,而是我康純杰不要你了,我!不!愛!你!你不要再自作多情,經歷這么多事,我不會再聽信你的花言巧語!” 面對憤怒的康純杰,孔義迅速改變策略,一秒鐘變軟包子,扁了扁嘴,眼中含了一包淚,“可是我還深深地愛著你,阿純,我的媳婦……” “滾!” “阿純……” “滾?。 ?/br> “純純……” 康純杰惱火地深吸一口氣,深恨自己身邊沒有保鏢,否則絕對拉走他,裝麻袋扔進秦淮河。 孔義眼淚吧唧吧唧往下掉,帶著哭腔,“純純,你知道這些日子我是怎么過的嗎?我吃不好,睡不好,一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你的音容笑貌,一睜開眼睛,身邊只有冷冰冰的空氣,我的心好疼,我的身體好冷……臥槽!你居然打我?” 康純杰收回左拳,冷冷道,“如果你再糾纏,我還會繼續(xù)打你。” 孔義倒吸一口冷氣,豪放地一把撕開襯衫,“來吧,往我的心口打,你打得越疼,我對你的愛只會越深!” “……你!”康純杰臉色鐵青,毒日當頭,被他堵在這個角落里,一絲涼風都沒有,還離他火熱的身體這么近,康純杰簡直要瘋了。 ——最抓狂的是,聞到熟悉的雄性氣息,壓抑五年的欲/望竟然有了抬頭的跡象,如果被發(fā)現,簡直是不堪設想。 “純純,別生氣了好不好?”孔義小聲祈求,“你在外面一定過得不好,你看你都瘦了,求求你,別在讓我這么心疼……” 康純杰咬緊下唇,注意力全在自己緩緩抬頭的小弟弟上,表面冷淡無情,內心早已悲憤欲死:下去!下去!下去啊混蛋! 孔義慢慢靠近,雙手漸漸環(huán)住他的肩膀,“當得知是潘南華害的你之后,我恨死他了,本來我眼力差,大伯不許我來參加拍賣會,但是潘南華那個偽君子的拍賣會我怎么能不來摻和?沒想到還能遇到你,純純,這是上天在暗示我們在一起,我們從頭開始好不好?當年我對你不夠好,以后我一定加倍補償,只要你別再離開我,只求你……啊哦,”他突然一聲怪叫,戲謔地注視著康純杰的眼睛,“是什么在抵著我?哇,有人耍流氓!” 同樣被對方硬起來的東西抵著大腿根,康純杰悲憤得耳朵都紅了,“我就是耍流氓又怎樣?我就是不和你在一起又怎樣?什么上天的暗示,上天在五年前就已經讓我們分開,如果你再不讓開,別怪我不客氣?!?/br> 孔義嬉皮笑臉,“你要怎么不客氣?強x我?啊,官人,快來,奴家已經硬起來了喲~~”說著,擺動著胯,下流地撞了他一下。 康純杰氣得發(fā)抖,“我殺了你!” “媳婦,這個習慣可不好,”孔義嚴肅地說,“隨便殺人是犯法行為,我建議你下次恐嚇我的時候要說:我強x了你!那我一定會怕死的,真的,你要不要來試試?” 康純杰猛地抬膝,往他大腿根撞去。 “臥槽!”孔義倏地后跳。 康純杰看準時機,推開他就跑。 “小心!”孔義大叫。 只聽一聲哀嚎,康純杰和月洞門內跨出來的一個人迎面撞了上去。 孔義沖上去一把拉起康純杰,“媳婦你沒事吧?” 康純杰面無表情地爬起來,膝蓋一軟,差點又跌回去,目光轉向那個被撞的人,“你怎么樣?” “我不知道,”那人悲戚地看著他,“我皮比較厚,沒感覺到疼,我是不是裝傻了?” 孔義掏出名片遞給他,陪笑道,“對不起,實在是對不起,如果你事后感覺有哪里不舒服,隨時可以來找我。” “哦,”那人拍拍屁股爬起來,收起名片走了。 孔義扶著康純杰,“為啥你撞人把自己給撞瘸了?” “跟你無關。” “嘖,真傲嬌,”孔義搖搖頭,走到他面前蹲下,“來,老公背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