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節(jié)
第148章 名場面:三天 吳嬤嬤沒有說話。 林秋曼繼續(xù)說道:“男怕入錯行, 女怕嫁錯郎。對于婚姻,二娘也是想求長久的,最好是一輩子都走不散的那種?!?/br> 吳嬤嬤:“這自然是所有女郎們的期望?!?/br> 林秋曼把茶碗捧在手里, 食指輕輕摩挲碗身, 幽幽道:“前段時日我接了一樁休妻案,夫妻成婚十五載, 約定一夫一妻恩愛到白頭,結果半道兒上男方要納妾, 女方不允, 男方鬧到公堂上要休妻, 其理由是女方善妒?!?/br> “后來呢?” “男方的一句話令我反思, 他說我往日哄著你供著你是我愿意,如今我不愿意哄你供你了, 你能把我怎么著。當時那娘子被問愣住了,一句話都回答不出來。” 吳嬤嬤沉默。 林秋曼繼續(xù)道:“我總是在想,我到底需要的是什么?!?/br> “那你想要什么?” 林秋曼抿了口茶, 眼底露出笑意,“我自然也想像那姚娘子一樣, 一夫一妻, 相互扶持走到白頭的?!鳖D了頓, “可是這個人不是殿下?!?/br> 吳嬤嬤皺眉。 林秋曼看向她, 現實道:“婚姻講究的是門當戶對, 往后與殿下匹配的自然是家世背景都不會太差的世家貴女。他的條件均是拔尖兒的, 女方若要與他匹配, 娘家背景自然不可小覷,那是女方能挺直腰板站在他對面的脊梁骨,可是我林二娘沒有?!?/br> 吳嬤嬤贊許道:“你說得不錯, 他值得京城里最好的世家貴女匹配?!?/br> 林秋曼:“林家的門戶嬤嬤你是清楚的,我沒有一個強大的娘家背景做后盾,我若想求長久,拿什么到他面前抬頭挺胸做人?” 吳嬤嬤認真地盯著她打量,像是第一回 認識她一樣,有些陌生。 林秋曼繼續(xù)說道:“嬤嬤你在宮里待了數年,應該知道情愛是最靠不住的,以色侍人更不長久?!?/br> “這話不假?!?/br> “所以我林二娘很有自知之明。我沒有娘家背景,只能靠自己在他跟前掙前程掙尊嚴,讓他認同我,愛重我。只是很遺憾,我目前還沒那個本事做到,他對我的喜愛也僅僅只是囚雀般的喜歡而已?!?/br> “嬤嬤你說,倘若他日殿下我對厭了,倦了,像吳郎君跟姚娘子說的那樣,往日我哄你供你是因為我愿意,現在我不愿意了,那個時候,我又當如何自處?” 吳嬤嬤垂首沉默。 林秋曼的臉上有幾分無可奈何,“與其做一對怨偶相互磋磨,還不如現在就斷干凈?!?/br> “我與殿下門第差別巨大,我沒有強大的娘家做后盾,在他面前能拿得出手的東西是乏善可陳的。我唯一能保留的就是我那點可憐的自尊,可是嬤嬤,我不想把它丟了啊。它雖然微不足道,卻是余生要陪我走一輩子的東西,我舍不得丟……” 說到這里,林秋曼覺得心里頭有幾分苦。 “我再不濟也是個官家娘子,讀書識字明理,不是讓我委曲求全的。我就只想活得堂堂正正一點,明白一點??墒窃诘钕旅媲埃谏瓏赖燃壝媲?,我的尊嚴是微不足道的。它只會讓我更痛苦,更難堪,無地自容?!?/br> “這樣的日子,我害怕。誠然他很好,卻不是我有本事去攀附的。我輸不起,也賭不起,更不想去賭?!?/br> 這些話均是真情實意的,它是林秋曼內心對這段感情的詮釋。 吳嬤嬤到底還是有幾分感觸,被她的誠實打動,幽幽道:“聽了你的解惑,我是滿意的。” 林秋曼緩緩起身朝她行大禮跪拜,她急道:“你這是作甚?” 林秋曼誠摯道:“嬤嬤和陳管事對我一直照拂,你們真心待我,我都是知道的。不管以后我跟殿下如何生傷,但這份感激之情,二娘是記在心里頭的?!?/br> 吳嬤嬤覺得窩心,“我只是個奴仆,哪承得起你這番大禮。” 林秋曼搖頭,“嬤嬤和陳管事皆是殿下的至親之人,就如同我與乳母張mama一樣,身份是仆,心里頭卻是至親,你自然承得起這份禮?!?/br> 吳嬤嬤扶她起身,“往日我倒是小瞧你了,我一直想不明白,你為何三番兩次不識抬舉。如今看來,郎君確實很有一番眼光。不過你到底把他觸怒了,他因你寢食難安,輾轉反側,如今你來求他,必定是會磋磨你的?!?/br> 林秋曼坦然道:“我既然下定決心來了,自然是清楚的。” 吳嬤嬤點頭,“你心里明白就好?!庇值?,“郎君對你很是喜歡,我也盼著你們能好,但你的考慮也有一番道理,我不敢強求,只望你日后好自為之?!?/br> 林秋曼:“多謝嬤嬤體恤?!?/br> 吳嬤嬤:“你安心等著吧,我還有其他事要做,先下去了?!?/br> 林秋曼應聲好。 待到傍晚時分,李珣才從政事堂回來。 吳嬤嬤到門口接迎。 李珣撩起轎簾,從轎中鉆出,吳嬤嬤說道:“郎君,林二娘來了?!?/br> 李珣露出一抹笑意,嘲弄道:“她可真沉得住氣,讓我等了這么些天。” 吳嬤嬤扶他進府,溫言道:“人家好歹來了,郎君可要悠著點,別又見了血?!?/br> 李珣偏過頭看她,一本正經問:“你可搜過她的身?” 吳嬤嬤:“……” 李珣:“上回她藏了剪子,這回估計又藏了好東西?!?/br> 吳嬤嬤噎了噎,“上次是郎君用強,這次是她自己來求的,應該知道分寸?!?/br> 李珣沒有說話,他起了心思折辱她,沉默了陣兒,才道:“叫她到書房來,服侍我更衣?!?/br> 吳嬤嬤有些忐忑,又提醒了一句,“郎君可莫要見血?!?/br> 李珣抿嘴笑,“依你?!?/br> 他背著手前往書房,路過長廊時瞥了一眼籠子里的金絲雀,明明走過去了,卻又折返回來,饒有興致地打開鳥籠把它放了。 長廊上掛了六只籠子,里頭的鳥雀全都被他放了。 養(yǎng)家的雀兒,放出去總會回來的,有恃無恐。 林二娘亦是如此,再傲的人,也有卑躬屈膝的那一天。 家奴取來胰子供他凈手,李珣認真地清洗,隨后拿干凈帕子擦干。 回到書房,老陳送來茶水,他摘下官帽,做了個手勢,老陳退下了。 片刻后,吳嬤嬤把林秋曼領了過來。 李珣站在窗前理袖子,扭頭瞥了一眼。 林秋曼心里頭明明有些退縮,但架不住局勢,只得硬著頭皮走進書房行福身禮。 吳嬤嬤關門退了出去。 李珣慢條斯理地把窗戶掩下,林秋曼沒有吭聲,只垂首不語。 兩人僵持了半晌后,李珣似想起了什么,緩緩說道:“年前,郭太后,好像就是在你那個位置跪著求我放了她娘家?!?/br> 聽到這話,林秋曼猛地抬頭,看到李珣正歪著頭盯著她打量。 那種眼神帶著赤-裸-裸的侵犯,一個男人對女人侵犯。 她不安地低下頭,特別討厭現在兩人的立場,因為她是沒法挺直腰板的。 見她沉默,李珣覺得有趣,嘲諷道:“你平日里伶牙俐齒,現在怎么啞巴了?” 林秋曼咬咬牙,跪了下去,額頭貼著地道:“奴懇請殿下保兄長林文德一命?!?/br> 李珣盯著她看了會兒,蹲下身道:“你抬起頭來我瞧瞧?!?/br> 林秋曼依言抬頭,不愿觸碰他的目光,窩囊地回避了。 李珣更覺趣味,揶揄道:“林二娘,你也有今天?!?/br> 林秋曼沉默不語。 李珣緩緩起身,淡淡道:“你兄長知法犯法,我憑什么要保他性命?” 林秋曼急急道:“他雖然觸犯律法,但罪不至死,至少林家并不清楚他到底貪了什么?!?/br> 李珣背著手睥睨她,“有人跟你指點過?” “沒有!” “那你怎么知道他罪不至死?” “秦郎中是奴姐夫,從他那里打聽了一些消息,但近兩年府里根本就沒有外賬進來,可見兄長貪的不是錢銀,應是物什?!?/br> 李珣走到書架前,從中取出一卷字畫,說道:“你兄長很有眼光,當初我為了宋致遠的柳公孤本,用棗紅馬去套取,結果輸了?!?/br> 林秋曼露出無法理解的表情。 李珣朝她晃了晃手中的字畫,“這是柳公臨死前的絕筆,我尋了許久,不想竟落到了他的手里?!?/br> 林秋曼很想罵臟話,“就貪了這個?” 李珣點頭,“就為了這個,值好幾匹棗紅馬呢?!?/br> 林秋曼:“……” 李珣嫌棄道:“你是俗物,不懂字畫玉器,跟你這種人說了你也不理解。喜歡柳公字的人如獲至寶,不屑之人視如敝屣,可見你兄長是喜愛至極的。” 林秋曼沒有吭聲。 李珣繼續(xù)說道:“當時有人不識貨拿著這東西賄賂他走郭戎那里的門路,他收了東西允了。我可得好好感謝他愛護得好,沒弄損了。” 林秋曼試探問:“殿下能保他的性命嗎?” 李珣放好字畫,好整以暇道:“我可不會做虧本生意,你拿什么條件來交換,嗯?” 林秋曼垂首不語,李珣背靠桌案,雙手抱胸,一身紫袍章服官威范兒十足。 他露出獵人誘捕獵物的眼神打量她,興致盎然道:“當初郭太后來求我時,什么條件都允,你呢,你拿什么條件來求我?” 林秋曼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那可是你大嫂。” 李珣輕輕笑了起來,目光在她身上流連,輕佻道:“我對人-妻沒什么興趣,但你林二娘這副身子,我倒還沒厭倦?!?/br> 林秋曼縮了縮脖子。 李珣緩緩朝她走了上前。 也不知是害怕,還是其他原因,她臨陣退縮想跑。 李珣快步阻攔到她面前,抿嘴笑道:“送上門來的東西,豈有輕易放掉的道理?” 林秋曼后退兩步,有些恐慌道:“奴后悔了?!?/br> 李珣步步逼近,“我可等了你好些天,林文德觸犯律法,官員家屬是要連坐的,若不是等著你上門求我,我豈會把事情壓到至今?” 聽到連坐,林秋曼心里頭愈發(fā)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