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jié)
這樣的鐘皓只好死心塌地的投到皇帝的旗下,去為皇帝的江山出生入死。 想通了這些之后,李婉也就不在意了。 但是,她還是很清楚,沈勛出來的背后,不可能沒有皇帝另外的心思在里面。只是沈勛不說她也就不想問了。 沈勛是個聰明人,斷然不會讓自己和她陷入危險當(dāng)中。 兩個人帶著姚子萱一路慢悠悠的往海邊的港口城市走。沈勛的那位師叔也借機(jī)從京城跑了出來,一路強(qiáng)行跟著他們,說是要借順風(fēng)車往自己想去的地方去。 這位師叔眼神非常銳利,和李婉一見面,就毫不猶豫地指著她問,為何要改名換姓。 李婉有些不好意思的對他行了一禮,道:“實(shí)在是情非得已,我之前的身份陷入牢獄之災(zāi)。若是不這樣做,如今的我就該在歡場倚門賣笑。” 這樣的話太過直白,她以為這位師叔會翻臉而去。 結(jié)果對方很認(rèn)真的聽完他她的話,點(diǎn)點(diǎn)頭道:“倒也算是誠實(shí)之人?!?/br> 沈勛聽他這樣說笑嘻嘻地靠了過去,說:“師叔說得對,我家娘子向來是誠實(shí)之人。”然后他就被師叔敲了一個腦崩,捂著頭看著那位師叔一路神采飛揚(yáng)地往車隊(duì)的前面去了。 然后,他轉(zhuǎn)頭就哭喪著臉找李婉求安慰,被你婉哄孩子似的揉了揉額頭,就將他丟到了一邊,和姚子萱說起私房話來。 無人理睬的沈勛站在原地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最后不得不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馬車上去。 與此同時,在京城里,正有人默默的看著離開京城的方向,沉重地一聲嘆息。 如果可以,鐘皓寧愿自己一直在邊疆,與北寧的軍隊(duì)作戰(zhàn)。就算對手是北寧的那個女皇帝,他也愿意去賭一把,但是,如今在京中,天子腳下,日子確實(shí)安逸,卻不得不面對種種勾心斗角。這讓他心中的厭倦迅速地堆積,在對著其他人的時候,忍住心頭的不快,不至于寫露出自己的心思來。 石蓉又纏了上來。如今的她在石家的支持下,越發(fā)肆無忌憚。 但是,皇帝的意思清楚明白的表達(dá)出來之后,鐘皓就已經(jīng)決定,不再讓她糾纏了。 皇帝肯對自己表達(dá)支持,就是一個明顯的意圖,鐘家正在逐漸恢復(fù)自己的力量。這種時候,與石蓉虛與委蛇固然不會讓石家翻臉,卻有可能讓皇帝不喜。 如今的鐘家,已經(jīng)只剩下純臣這一條路可以走了。 于是,在石蓉再度找上門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給了石蓉一鞭子,讓自己身邊的人將她捆了起來,丟在馬車?yán)锼突亓耸摇?/br> 這樣一來,他和石家就正式翻臉,今后就會是仇人。 對此,鐘皓毫不在意。他已經(jīng)得罪了許多人,再多上一個石家,也無所謂了。 皇帝是不會允許自己好不容易找出來的純臣受到什么傷害的。畢竟有些事,只有這樣的人才適合去做。 不過短短幾年時間,當(dāng)初的得意與落魄就已經(jīng)交換,李婉想起這些來,總有一種不真實(shí)的感覺。 世事變幻,莫過于此。 不過,最重要的是不要放棄。 夫妻兩人和姚子萱一路慢行??斓降胤降臅r候,沈勛的師叔,那位李大夫飄然而去,臨行前還為了配合沈勛和姚子萱的計(jì)劃故意對外人做了一番戲。 等到了地方,李婉在自己的家當(dāng)中挑挑揀揀,居然還找出來一個不大不小的莊子,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置辦下的產(chǎn)業(yè),正好在這個地方。 于是,她非常歡快地取了出來,做了姚子萱臨時的居所,反而將沈勛備下的地方空了下來。 但是等到了地方,沈勛也不得不承認(rèn),這地方比起自己所選擇的,更適合姚子萱。 遠(yuǎn),人少,風(fēng)景好。 非常適合療養(yǎng),也非常適合姚子萱很久不在的情況。 于是,三個人就住進(jìn)了這里。 沒有京中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煩心,李婉覺得,日子不要過得太愜意。 這樣的日子慢悠悠地過了一個多月,她就不得不結(jié)束了這種日子,重新開始自己cao心的日子了。 北寧傳來了消息,女帝的夫君意圖發(fā)動叛亂,全盤皆輸。 李牧言暫且不管,對李家夫妻,李婉卻還是十足十地?fù)?dān)心的。 千萬,不要有事…… 想起這輩子小時候李家夫妻的音容笑貌,李婉只覺得,身體一陣一陣地發(fā)涼。 居然是等不到京城,她就已經(jīng)倒下了。 反倒是沈勛,被她嚇了一大跳。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更 ☆、第五章 沈勛是知道李婉的心結(jié)的。 對她來說,李牧言和李家人是心中最不能觸碰的存在,不僅僅是因?yàn)橐慌鼍退釢弁?,更因?yàn)橐慌鲋戮蜁袧摬卦谄渲械母星殂殂榈亓鞒鰜?讓她無法控制。 無論如何,她的心底是始終有那一家人的存在的。 就算李牧言讓她落到了如今的地步。但是人總是一種健忘的生物,一旦處身安全之地,就會下意識地忘記,那些危險的日子。 居安思危,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 沈勛本身就是個大夫,雖然關(guān)心則亂,但是也能清晰地分辨出,李婉的病只是因?yàn)樾闹薪箲],又加上趕路急了些方才倒下了。于是他就停了行程,一面讓手下去探聽更詳細(xì)的消息,一面照顧著李婉。 李婉知道之后,對著沈勛感激地笑了笑:“我現(xiàn)在覺得,身邊有個人還是不錯的。” 見她笑容都有幾分怏怏,沈勛故作夸張地道:“難道一直以來,你都覺得我在你身邊讓人不舒服嗎?” 被李婉白了一眼之后,他才笑嘻嘻地放柔了聲音:“你我夫妻一體,我做這些,難道不是應(yīng)該的?”正說著,丫鬟端了藥送過來,沈勛順手就從丫鬟手里面接了過來,準(zhǔn)備自己給李婉喂藥。 李婉就著他的手喝了一口,心中也還是有幾分甜蜜的。 只是藥一入口,就覺得有幾分不對。藥味的苦澀下,隱藏著一種甜膩,讓她含在口中,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 然后,她對著邊上的丫鬟招招手,拿了痰盂過來,將藥吐了。 端著藥碗的沈勛立刻就愣了愣,問道:“怎么了?”說著,將藥湊到鼻尖輕嗅,眉頭微微地皺起。 李婉讓小丫鬟拿了茶過來漱口,等到口中沒有了那股子藥味之后,也沒急著回答沈勛的問話,揚(yáng)聲叫了外頭候著的小廝進(jìn)來,讓他去通知管事,先將負(fù)責(zé)煎藥的人扣下了。 沈勛看著她忙完這些,方才坐到她身邊去,調(diào)整了一下姿勢,讓她靠在自己身上,做得舒服一些,道:“是什么?” 李婉搖頭:“嘗不出來,不過,這藥總是有問題的?!鄙騽拙皖H有些自責(zé):“是我疏忽了,居然發(fā)生了這樣的事?!崩钔裎⑿χ呐乃氖郑骸爱吘共皇亲约旱牡胤?,被外人有機(jī)可趁完全可能。不過,我就是想不明白,什么人會對我下手?!?/br> 沈勛同樣對這個問題迷惑不已,一時之間想不起什么來。 兩個人等了一會兒,碰過這碗藥的人都過來了。 看著面前的三個人,李婉微笑著道:“今兒的藥是誰煎的?”立刻就有一個婆子站了出來,恭敬地行了一禮,說是自己。李婉看她身上的衣服漿洗得干干凈凈,一雙眼睛也頗為堅(jiān)毅,于是只是微微點(diǎn)點(diǎn)頭,隨口問了兩句煎藥時的情況,就讓她先退了回去。 然后又問了另外兩個送藥的丫鬟,兩個人都一副膽戰(zhàn)心驚的模樣,一聽李婉問話就忍不住跪了下來,不住地發(fā)抖。不過好在口齒還算清晰,將李婉的話一一答了。 一番詢問下來,居然是三個人都不曾偷懶,不曾將藥碗放到別人手里,更不曾路上與人說話耽誤了時間。李婉不由得有些皺眉。 沈勛聽她問了兩句,又在三人臉上掃了一眼,最后忽地冷笑,指著中間那個將藥碗從廚房送過來的丫鬟,道:“若是如實(shí)招了,留你一條性命。” 那丫鬟立刻驚惶地抬起頭來,李婉凝神看去,在她身上掃了一圈,忍不住一笑:“罷了,倒是我疏忽了。說吧,是什么人。” 這句話一出,她身邊的兩個人都有些驚懼地從她身邊不露聲色地移開了一些,將她空在了中間。 那丫鬟似乎還想說什么,李婉已經(jīng)不耐煩,揮手道:“我院子里的丫鬟是什么樣的狀況我自然清楚,你收了他人的財物,若是好好藏起來不讓人發(fā)現(xiàn),還有可能瞞過去。如今既然忍不住炫耀了,就不要責(zé)怪被發(fā)現(xiàn)了。” 那丫鬟狡辯了兩句,沈勛卻不耐煩了,直接叫了自己身邊的人進(jìn)來拖了出去,沒過多久就有人過來回話,說是那丫鬟招了。 李婉細(xì)細(xì)地聽了那人的復(fù)述,眉頭越發(fā)緊皺。那丫鬟不過是被人脅迫外加受不了誘惑,但是幕后之人卻依舊身份不顯。如此一來,又回到了原點(diǎn)。 沈勛見她皺眉,伸手去撫平她眉間,道:“不必太擔(dān)心,這件事就交給我來處理好了。也該讓你看看我的手段才是?!?/br> 李婉想起沈勛這么多年其實(shí)也干著和這種事差不多的工作,不由笑道:“也是,你是行家里手,自然是該你處置的?!眱扇苏f笑著,就輕描淡寫地將這件事輕輕揭過。 膩在一起說了一會兒話,沈勛就見李婉臉上浮現(xiàn)出疲倦之色來。他心疼李婉,連忙讓李婉躺下了,自己起身出了房門。 兩人如今是在客棧中包了一個院子住著,護(hù)衛(wèi)丫鬟們也各自有自己的居所。 沈勛去那丫鬟如今所在的地方走了一圈,很快就出來,轉(zhuǎn)身進(jìn)了另外一間。他推門而入,就見幾個人正坐在那里聊天說笑。見到沈勛進(jìn)來,那幾個人連忙站起來行了一禮,口稱東家,說話做事之間,儼然一派商人風(fēng)范。 沈勛笑微微地回了一禮,招呼著幾人做下了,然后慢悠悠地說起了今日這件事。 那幾個人凝神聽著,臉上也不見什么驚訝之色,只是在聽到沈勛說起,那丫鬟身上有毒,又收了他人財物的時候,才有人露出了微微的訝色。 “就連東家,都看不出那丫鬟身上的毒嗎?”其中一個精瘦男子笑瞇瞇的問,那表情像極了貪財?shù)纳倘苏乒?,讓人看到就要下意識捂住荷包的那種。 沈勛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搖了搖頭。 “那毒我已經(jīng)去看過了?!鄙騽渍f,“能看出來路,但是不能確定是什么毒?!闭f著,他就皺了皺眉,“這毒,不是齊國的毒?!?/br> 一群人臉上都顯出怔愣之色來,片刻之后,有人小心翼翼地道:“不是齊國的毒,意思是,來自……那邊?” 他指了指北方,面帶詢問之色。 沈勛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道:“只是還有一點(diǎn)存疑,那毒中,似乎又有些南方的影子,實(shí)在是……” 一群人越發(fā)不解了起來。 一群人正商議著,廊下有個小廝揚(yáng)聲叫著沈勛,等沈勛出來之后,方才行了一禮,道:“老爺,夫人讓我跟老爺說一聲,那碗里的東西,是那個地方的。” 沈勛有些一頭霧水地回去了,將這句話琢磨了一遍,忽地拍案而起。 那個地方,赫然是如今他們最為憂心的北寧皇宮。 北寧是前朝皇室所建立的王朝。前朝皇室比起如今的兩個王朝,都大得多,鼎盛時期也有萬國來朝的興榮氣象,皇室圈養(yǎng)的能人不少,皇室中暗藏了不知道多少好東西。 雖說如今南齊的皇室成功上位,卻也沒能將北寧徹底解決就可見一斑。 如今聽到李婉說起碗中的毒來自北寧皇室,沈勛就覺得分外理解了。 只是,他越發(fā)不明白起來,李婉對北寧皇室有什么威脅,要讓北寧那邊專門派了人來對李婉下手呢? 一個深閨婦人而已…… 這個問題在見到主使人之前,顯然是沒有答案了。但是知道了是誰在動手,沈勛也覺得安定了許多。然后,就越發(fā)咬牙切齒起來。 自己的夫人,居然被用上了這種手段,還差一點(diǎn)成功,怎能讓他不恨。 于是心念一轉(zhuǎn),他就叫了自己身邊的人過來,三言兩語就給自己手下的人派了些任務(wù),讓他們在不傷及自己的情況下,給北寧皇室的人找點(diǎn)麻煩。 原以為手下人會對此不解,結(jié)果話一說出去,反而個個興奮。 “東家您是不知道,手下人早就對那邊一肚子火了,如今正好名正言順地排揎排揎?!甭犃诉@話,沈勛不由得啞然,卻又好奇地問起,為何對那邊如此不滿。 那手下人聽了,笑瞇瞇地道:“東家不知道,如今北寧那邊,也不知道那女人抽了什么風(fēng),一點(diǎn)征兆都沒有,就說要提高商稅。東家您也知道,小的們幫著東家干活,平日里就靠著做些小生意賺些小錢。如今那女人這樣一做,不就是和小的們搶錢么,自然是怒意滿滿了?!?/br> 沈勛聞言,頓時吃了一驚:“這個消息怎么沒有送上來?” 那人小心看了一眼沈勛,道:“東家,消息是送上去了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