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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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火勢蔓延,整條巷子都是逃命和救火的人,混亂不堪。 封朔負手站在一株雪松下,看著松針上的落雪不知在想些什么:“迷煙的來源可查到了?” 邢堯搖了一下頭。 封朔似乎早有預料,面上并不見怒色。 邢堯繼續(xù)道:“除了興安侯落腳的客棧,屬下已帶人全城搜尋了一遍,沒找到人?!?/br> 興安侯是只老狐貍,看著和善,卻最會裝腔作勢,查他落腳的客棧,擺明了就是不再信任這位盟友,邢堯不敢擅作主張。 他想起遇到了那個婦人和男子,道:“不過屬下出門前,發(fā)現(xiàn)一個婦人帶著一個小子鬼鬼祟祟在都護府外,那婦人是個游醫(yī),小子賊眉鼠眼的,拿不出戶籍文書來,但身上有興安侯的令牌,屬下沒敢擅自扣留。” 他頓了頓,問:“要不屬下帶人去吉祥客棧走一趟?” 封朔答非所問道:“興安侯麾下的大將宋征把女兒送去了路泊那里,現(xiàn)在如何了?” 興安侯沒把女兒嫁給封朔,到底是對這場結盟不放心。 封朔麾下有兩虎將,一是韓拓韓路泊,路泊是他的表字;二是安永元。 這兩人雖都是人中龍鳳,可家中都已經有了正妻,興安侯也舍不得讓自己女兒與人為妾,便讓麾下一員猛將宋征把女兒送去跟他們結親。 安永元在軍中的兇戾程度僅次于封朔,臉上還破了相,宋征自然舍不得讓自己女兒受苦,選了跟韓家結親。 韓路泊在戰(zhàn)場上殺人不眨眼,但生得一表人才,又是個油腔滑調的,在風月場上是老手,少有姑娘不被他哄得心花怒放。 邢堯道:“據說已經有了一月的身孕。” 娶妾不比娶妻,韓拓娶宋家女兒時,挑了個吉日,一頂小轎就把人抬進門了,賓客都沒請。 封朔聽到有孕,挑了下眉:“那小子動作倒是快,讓他穩(wěn)住宋征?!?/br> 興安侯想通過姻親關系把韓拓套過去,封朔倒是看上了他麾下宋征這員猛將。 邢堯跟了封朔多年,多少能猜到他幾分心思,瞬間明白了為何封朔不讓他直接去查興安侯,而是問起宋征,驚疑道:“主子是想用宋征將興安侯取而代之?” “他自尋死路,本王成全他罷了?!?/br> 封朔語氣算不上冰冷,但邢堯只覺后背一陣陣發(fā)涼。 他一直以為是封朔受掣興安侯,如今看來,不過是一場先禮后兵。 興安侯手上有五萬兵權,宋征最得他重用,獨得一萬兵權。 派陸臨遠前去渝州游說興安侯時,封朔就已經做好了若是游說不成,就讓興安侯底下的人頂了興安侯位置的打算。 他若直接接管興安侯的五萬大軍,或許還有興安侯舊部會心懷怨恨,讓興安侯麾下的人接管,就能省去不少麻煩。 封朔話都說到了這份上,邢堯也知道接下來該怎么做了,前朝余孽十有八九就躲在吉祥客棧,興安侯死在了客棧,對外還能宣稱是前朝余孽下的毒手。 權術永遠和光明磊落不沾邊。 成王敗寇,誰贏了,誰就是后世史冊上被歌功頌德的一方。 他抱拳道:“屬下這就去部署?!?/br> 封朔點了一下頭,又道:“讓陸臨遠來見我?!?/br> 邢堯雖不知封朔的用意,但還是領命退下。 離開前他看到封府的小廝搭著木梯在檐下下掛燈籠,茫茫大雪中紅彤彤的一團,很是喜慶。 算算日子,離過年沒幾天了,但注定有人過不了這個新年。 * 邢堯離去后,封朔才看向文竹叢遮擋的廊下,“出來吧,還要躲到什么時候?” 姜言意慢吞吞挪出去,有些尷尬道:“你一早就知道我在?” 她上完藥出去找封朔,見他在外院盯著一棵雪松出神,本想走過去嚇嚇他,怎料剛走到這兒,邢堯就過來了。 聽他們談起政事,她本想避開的,但封朔背對著她,邢堯卻是正對著她的,她往回一走,邢堯可不就發(fā)現(xiàn)了她,只好貓著腰躲在文竹叢后面。 封朔說:“聞到味道了。” “味道?”姜言意趕緊聞了聞自己身上。 雖然天很冷,大鍋燒水也不方便,但她洗澡還是洗得很勤的,不至于身上都有味了吧? 她嗅完發(fā)現(xiàn)封朔嘴角繃著笑,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上當了,氣得掄起粉拳捶他:“你騙我!” 封朔輕易就捉住了她的拳頭,俯身在她鬢邊嗅了嗅:“沒騙你,真有味道,不過是香的。” 姜言意終于意識到自己這是被調戲了,鬧了個大紅臉。 她轉移話題:“姜言惜被興安侯的人救走了?” 難怪他之前臉色難看。 封朔看出她的小伎倆,知道她面皮薄,沒拆穿,“是前朝余黨,興安侯也和此事脫不了干系便是了。” 姜言意聽到前朝余黨潛入了西州,還跟興安侯接上了頭,心中也是一驚,她敏銳抓住了一點:“興安侯為人圓滑,他如今還在西州地界,是得了什么好處,才敢冒這樣的險?” 這一點封朔也沒想通,前朝舊部不過一幫烏合之眾,她們能給開出什么讓興安侯心動的條件? “收網后自會審問出來的?!彼皖^看著姜言意道:“這一切,很快就會結束了。” 姜言意心口像是被什么柔軟的觸角輕輕觸碰了一下,這是她先前說的話。 正百感交集,封府的管家福喜從垂花門處走來,給她和封朔都見了禮,才對她道:“楚姑娘,門外有個自稱姓霍的姑娘找您,說是您的丫鬟?!?/br> 姜言意一聽姓霍,便猜到是霍蒹葭了,她問:“是不是臉上有紅色胎記?” 福喜點頭應是。 姜言意道:“是我的丫鬟?!?/br> 她借用封府的花廳見了霍蒹葭,霍蒹葭一身狼狽,手上臉上都沾了不少血漬。 “這是怎么了?”姜言意看到她這一身也吃了一驚,以為她受了傷,忙吩咐門口的小廝:“快去叫大夫?!?/br> 霍蒹葭用袖子胡亂抹了兩把臉:“東家,我沒受傷,這血不是我的。” 姜言意這才松了一口氣,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霍蒹葭低下頭,有些愧疚道:“聽說東家險些被馬車撞到,是我害了東家,沒處理干凈尾巴,叫東家也被人盯上了。” 姜言意聽得一頭霧水:“什么意思?” 霍蒹葭從懷里掏出那卷羊皮卷軸:“我爹走了一趟鏢,要送的貨物就是這羊皮卷軸,我們被追殺了一路,最后我爹和收貨的人都死了,我找不到人交貨,便一直把這卷軸帶著?!?/br> “今日有人殺到面坊來搶這卷軸,我才知道東家也遇險了。” 以姜言意博覽小說多年的經驗來看,但凡有什么卷軸,那八成都跟寶藏有關。 如果去搶卷軸的人跟今日駕馬車撞她、以及劫走姜言惜的是同一伙人,那么她八成就知道興安侯為何要下水了。 只是現(xiàn)在還不能確定霍蒹葭手上的東西是不是藏寶圖。 姜言意問:“蒹葭,這卷軸你打開看過嗎?” “打開過?!被糨筝珥樖志桶丫磔S拆開了,一張泛黃的羊皮,上面什么都沒有。 姜言意看到還愣了一下:“這羊皮上原本就是空白的?” 霍蒹葭點頭:“我用水淹過,也用火烤過,上面一直都是空白的?!?/br> 霍蒹葭跟著她爹走南闖北,自然也聽說過有的字跡要沾水或用火烤著才能看見,她爹死后,她想弄清這羊皮卷軸里藏了什么,就試了各種方法,可惜都沒成功。 當初火烤時,還把羊皮卷烤焦了一塊。 姜言意一時間也思緒紛亂,難不成霍蒹葭手上的羊皮卷軸只是個幌子? 她想著若是去搶這卷軸的人還活著,興許能問出點什么來,便問:“今日殺去面坊的人還有活口嗎?” 霍蒹葭拍著胸脯道:“東家放心,我下刀準得很!一刀一個腦袋,一個活口都沒有,全死光了!” 姜言意:“……” 看著小姑娘頗為自豪的神情,她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第113章 姜言意緩了緩道:“蒹葭, 這羊皮卷軸交給官府去處理,你看如何?” 霍蒹葭點頭:“這東西落到旁人手中指不定會招來禍端,交給官府再好不過。” 她摸了摸自己背后那把大刀的刀柄, 眼神像一頭小狼:“我只有一個請求, 若是抓到殺我爹的那伙人,里面有個女游醫(yī), 我要親自砍她腦袋!” “女游醫(yī)?”姜言意拿著羊皮卷軸的手一頓。 霍蒹葭額前垂下來的碎發(fā)擋住了眼,只有嘴角抿得死緊, 顯出幾分倔強:“那游醫(yī)擅做迷香迷煙, 我爹就是著了她的道!” 姜言意忙問:“你說的那女游醫(yī), 身形相貌如何?” 霍蒹葭用手比劃了一下:“是個年近不惑的婦人, 比東家你矮半頭,大概這么高, 中等身材?!?/br> 霍蒹葭描述的這些,跟姜言意之前遇到的那名女游醫(yī)都吻合,方才她又聽見邢堯說琵琶巷遇襲有人借著火勢燒了大量迷煙。 先前在集市也遇到女游醫(yī)買了好幾人份量的食物…… 姜言意神色微變:“會抓到兇手的。” 她看著霍蒹葭一身血衣, 道:“你先去隔壁找秋葵,梳洗換身干凈衣裳?!?/br> 霍蒹葭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跡, 聽話回去。 姜言意快步走出花廳, 問了封府的下人得知他在書房, 過去把羊皮卷軸的事告訴封朔后, 道:“城內有個姓方的女游醫(yī), 她住處應該還藏了同伙, 她們八成就是劫走姜言惜的前朝余黨?!?/br> 原書中在關外村落里認出姜言惜是前朝公主的, 便是一個姓方的女神醫(yī)。 姜言意先前一直沒往關外的前朝舊部這個方向去想,畢竟在原書中那是男女主到了關外才觸發(fā)的劇情。 但結合目前的線索看來,那姓方的女游醫(yī), 就是原書中給女主配藥、讓女主差點毒死皇帝封時衍的女神醫(yī)無疑。 女游醫(yī)一伙人搶奪霍蒹葭和她爹押鏢的羊皮卷軸,顯然是想以此為籌碼同興安侯合作。 戰(zhàn)火一起,苦的永遠只是最底層的百姓,目前天下是三方割裂的局面,東南是樊威和信陽王一黨,西北是封朔,中部是新帝封時衍的勢力。 三方各有掣肘,雖一直不得太平,但為了保存實力都不敢下死力氣去打,戰(zhàn)火蔓延范圍有限,不會殃及更多的無辜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