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蒙武來信(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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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唯有德者得之。 幾千年下來,經(jīng)過不斷地傳唱,人們似乎接受這樣的道理,很少有人去認真思考其中的迷霧。 從軍多年,真刀真槍的見過血之后,蒙恬悟出一個道理。 天下唯有力者得之,軍隊才是立國之本。 草原之上,誰的力量最強,誰就當(dāng)單于。中原各國,奉行同樣的道理,哪個國家最強大,就奉它為霸主,甚至尊奉其國君為帝。 只不過,除了法家、兵家公開承認這一點,其他人總會忸忸怩怩,拿出國家的德行來說話。儒家記敘歷史的時候,往往將國家崛起的原因,歸于國君的德行。 真正悟透了現(xiàn)實的人,或者說懂得政治的人,可不會相信儒家的忽悠。國君的所作所為,真的符合儒家的德行了,這個國家怕是要走在衰落的道路上。 商湯、周武王發(fā)動湯武革命的時候,可不是依靠的德行,而是靠著手里的軍隊,還有正確的政策。后世毛爺爺總結(jié)的好,槍桿子里出政權(quán)。 將一切歸咎于君主的德行,實在是太簡單不過的歷史觀,忽悠忽悠老百姓還可以。 “有些事情,做得說不得;有些事情,說得做不得。法家的道理,道出了事物的本質(zhì),可越是真實的東西,越是丑陋,黔首不愛聽。儒家的道理,說得光彩照人,嘴上說說還罷了,若真的全面復(fù)古,實行三代之政,倒把人間建成地獄了。” 誰若想在人間建成天堂,往往把大家?guī)нM了地獄。太過于理想主義,還想要實現(xiàn)烏托邦式的理想主義,這樣的人對社會來說,實在太過危險。卜興早年學(xué)習(xí)子夏之儒,復(fù)古的氣息沒有那么濃厚,但對三代之政仍然抱著幻想。好在蒙恬經(jīng)常拿出證據(jù)批駁上古社會的虛幻,卜興終于放棄了復(fù)古的最后一絲念頭。 “以后將軍出兵匈奴的話,就別講什么仁義,以殺止殺,把匈奴人殺怕了,匈奴人自然就會臣服。那個時候,馴服一批部落為我所用,不是什么難事?!?/br> 甘羅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望著匈奴的方向,啞然失笑。當(dāng)年,他害怕樊天壹報復(fù)的時候,還曾想過遠走匈奴呢。 “可是,如果攻打六國的話,就要想方設(shè)法讓我軍立于仁義之師的道德制高點!” 戰(zhàn)國以來,各國務(wù)兼并,發(fā)動戰(zhàn)爭不需要找什么理由,想開戰(zhàn)就開戰(zhàn)。可若能讓己方師出有名的話,就更容易瓦解敵人的士氣。蒙恬不顧軍府的反對意見,大力提拔謀,擴充謀的文工團,閑暇的時候,為士兵編排各樣的劇目。親自觀看了幾場之后,感受到士兵憤懣的情緒,甘羅不得不佩服蒙恬的先見之明。 有了謀的文工團,甘羅再不用為激勵士兵,絞盡腦汁。隨著時間的推移,秦軍士兵們的心理,已經(jīng)形成了一個掛念,根深蒂固。 韓趙魏三國,家臣噬主,得國不正,讓母國絕祀,毫無感恩之心,真的是該打。 “只是我準備了這么多,只怕暫時用不上了?!泵商駠@了一口氣,“大王命令我駐守上郡,防備匈奴,很可能會呆在這里,無所事事,眼睜睜的看著其他人立功了?!?/br> 蒙恬搜索枯腸,將腦海里還存留著的三國故事寫了下來,改編進三家分晉的劇目里。激發(fā)士兵們的仇恨,為的就是有朝一日,渡過黃河,揮兵東進。 “要不要挑動一下匈奴人?” 甘羅挪動著身子,比劃著手勢。對他這樣不安分的人來說,平靜的生活,實在太過無趣。 “也好,只要不和匈奴人發(fā)生全面戰(zhàn)爭······” 蒙恬托著下巴,仔細思考著甘羅的提議。 伐趙大戰(zhàn),有王翦指揮,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波瀾。善戰(zhàn)者無赫赫之功,王翦真正讀透了兵法,每次打仗,平平淡淡,沒有那么多精心動魄的故事需要訴說。 在普通人眼里,王翦的名聲不顯,可在專業(yè)人士看來,王翦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國之良將,民之司命。 匈奴方向,蒙恬手里有了更多的籌碼。 關(guān)中調(diào)來三萬援軍,嬴政準許他指揮調(diào)動上郡的郡兵,整個長城沿線,蒙恬手里掌握了十萬大軍。手提十萬之師,哪怕攻打河南地,蒙恬也有信心大敗匈奴人。衛(wèi)青收復(fù)河南地的時候,手下差不多也是十萬人馬。 森研制成環(huán)首刀后,蒙恬在榆林建立作坊,全力打造鐵制兵器。眼下,他手下的騎兵,統(tǒng)一換裝,配上了鋒利的環(huán)首刀。 士兵增多,武器變得更加先進,蒙恬就有了主動sao擾匈奴的底氣。 匈奴人習(xí)慣居住帳篷,秦軍想去就去??扇粜倥讼雭淼脑?,我手里有完善的長城防衛(wèi)體系。 拿定主意后,蒙恬就覺得,可不能讓匈奴人的日子,過得太安生了。 “我軍放回去的棋子奴赤,已經(jīng)回到了野豬部落,只是還沒有什么動靜。我想假扮成商隊,前往野豬部落,趁機挑動內(nèi)亂,攪動匈奴局勢······” 見蒙恬同意了和匈奴人摩擦摩擦,甘羅主動請纓,前往草原。學(xué)會了匈奴語,他還想實地去草原考察一番。 “你去往野豬部落,若有什么閃失,我可就損失大了!” 蒙恬吃了一驚,沒想到甘羅還有這樣的想法,“父親在趙國受了傷,我想讓你回咸陽,查探父親的傷情。去往草原探查的任務(wù),就讓荊蘇另行安排人吧!” “不入虎xue,焉得虎子!”甘羅的目光堅定,似乎早已做好了決定,“我在將軍身邊呆了這么多年,你迫切需要哪些情報,我心里一清二楚。只要我能往匈奴走一遭,匈奴人的情況,我都能記在這里······” 甘羅伸出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腦袋。 蒙恬沒有說話,他心里清楚,甘羅說的是實話。 甘羅的記憶力很好,人又聰明,過目不忘。再復(fù)雜的地形,他也能記在腦子里,還原出來,一絲不差。 荊蘇派在商隊里的間諜,就沒有這樣的本事,只能暗中打探,回來后憑著記憶匯報。若是能有機會,悄悄記在木板之上帶回來,蒙恬甚至還會不吝賞賜。 沒有紙張的年代,想要悄悄繪制地圖,可不是那么一件容易的事。匈奴人沒有開化,可也不是傻子,能讓秦人隨意所欲的堪輿地形。晚晴時期,日本間諜在中國干的那些事,只是因為,在豬尾巴韃子的愚民政策下,人們都渾渾噩噩了。 “這······” 蒙恬正想著怎么勸說甘羅,讓他打消心里躍動不已的冒險精神。這時,蒙豹手里拿著一封郵傳,急急忙忙的趕了過來。 “將軍,老將軍來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