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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盛唐風流在線閱讀 - 第132節(jié)

第132節(jié)

    武后此際出言解圍倒是沒懷著甚旁的心眼,若說有的話,那也只是在諸王面前顯示一下國母的威勢罷了,可一見李顯居然不聽使喚,眉頭立馬便皺了起來,陰沉著臉,寒聲問了一句道。

    “回母后的話,孩兒確實有事要稟?!?/br>
    李顯穩(wěn)穩(wěn)地跪著,頭一抬,朗聲回答道。

    “朕不想聽,爾且站到一旁去,待會朕再好生與爾算算賬!”

    不等李顯說出個所以然來,高宗已猛然抬起了頭,極度不滿地橫了李顯一眼,一揮手,毫不客氣地便訓斥了起來。

    “是,兒臣謹遵父皇旨意?!?/br>
    高宗這么句狠話一出,李賢的臉色當場就綠了,不止是李賢,便是在場的一眾老輩子親王以及宰相們全都嚇了一大跳,可李顯倒好,渾然不介意地磕了個頭,從容地起了身,無事人一般地便退到了一旁,那等瀟灑狀令李賢登時便看傻了眼,一時間竟忘了要謝恩退下,一味傻愣愣地跪在了殿中。

    “賢兒也退下罷?!?/br>
    望著李賢那副傻愣愣的樣子,高宗便很有種氣不打一處來的郁悶感,可一想到李賢此番入主東宮怕已是難有更改,該給其的面子,自是少不得要給,實是不愿出言呵斥于其,這便耐著性子,揮手示意了一下道。

    “是,兒臣遵旨?!?/br>
    被高宗這么一提點,李賢這才驚覺自個兒失了態(tài),自不敢再有耽擱,緊趕著謝了恩,有些子狼狽地退到了李顯的身邊,臉色陰晴不定地看了看高宗,又看了看武后,見二者皆不曾朝自己這一方看上一眼,心登時便沉到了谷底……

    第三百一十七章大局初定(下)

    高宗很生氣,后果好像很嚴重,滿殿人等全都噤若寒蟬,便是連大氣都不敢隨便喘上一口,唯恐一不小心惹來天子之遷怒,尤其是剛出了個丑的李賢,更是面色慘淡如紙,然則李顯卻是一臉的淡定從容,就宛若不曾瞅見老爺子那張陰沉得能滴出水來的黑臉一般,那等風輕云淡的架勢一出,直瞧得站在其身邊的李賢心驚膽戰(zhàn)不已,就怕老爺子拿李顯發(fā)作之余,波及到自個兒,往日里堪稱俊秀的臉龐扭曲得頗顯猙獰,額頭上的汗水如同瀑布一般流淌個不停,他實在是搞不懂李顯哪來的這般沉穩(wěn)之勇氣。

    害怕么?多少有那么一點罷,可絕對不多,只因李顯已是看出了高宗震怒背后的無奈,實際上,事情到了如今這般田地,可以說是完全按著李顯事先預定好的路線在走,一切都順遂得很,李顯自是無甚可擔心之處,當然了,老爺子這么一發(fā)怒,議事之后,李顯保不定要吃些排頭,不過么,對此,李顯早已是有了心理準備,也有了應對之策,倒也不怕會挨上多重的板子,自是逍遙得很,左右等著便是了。

    “臣等叩見陛下,叩見皇后娘娘?!?/br>
    議定東宮太子乃是國之大事,裴行儉等人雖沒參與李顯搞出的那場群臣聚義的把戲,可卻都始終在關注著事情的進展,待得接到高宗的口諭之后,自是無人敢稍有怠慢,前后不過一刻來鐘的時間,裴行儉等重臣便齊刷刷地到了乾元殿,由裴行儉打頭,一眾人等規(guī)規(guī)矩矩地大禮參拜不迭。

    “都免了罷?!?/br>
    高宗本就不是個性十足的人物,時間稍一拖延,心中的怒氣早已消停了大半,雖尚未完全平復下來,可到底是不再緊繃著臉了,這一見裴行儉等人給自己見禮,自不好拿眾人撒氣,微嘆了口氣,有些子怏怏然地叫了起。

    “臣等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裴行儉等人可都是人精之輩,此際見高宗臉色不太好看,各自心里頭都不免犯起了叨咕,不過么,三呼萬歲的聲音卻是半點都不含糊,當真是響亮得緊。

    “諸位愛卿,弘兒……”

    待得裴行儉等人站好了位置,高宗環(huán)視了一下眾人,咬了下唇,便打算將議太子之事提將出來,可剛一說到李弘的死,高宗的眼眶立馬便紅了起來,哽咽著說不下去了,很顯然,都已過了個把月的時間了,高宗兀自放不下李弘的離奇死亡。

    “諸公,東宮久曠非社稷之福,當早做定奪為宜,諸愛卿對此有甚看法不妨都提出來議議好了?!备咦谶@么一泣不成聲,大殿里的氣氛登時便詭異了起來,武后見狀,不得不假咳了一聲,從旁插了一句道。

    議?這事情是那么好議的么?這可是議儲君來著,一個不小心站錯了隊,那后果怕不是罷官免職那么簡單,保不定還得被抄家滅族,更別說如今兩位最有希望入主東宮的親王可都站這大殿上看著呢,誰又敢輕易表態(tài)的——別看李顯前頭領著眾臣們鬧騰著要擁立李賢,可在重臣們看來,難保李顯這不是在演以退為進的把戲,尤其是圣意不明的情況下,更是沒誰敢大放厥詞的,于是乎,任憑武后說得多溫柔,一眾大臣們全都當成了耳邊風,人人閉緊了嘴,個個裝起了木頭人,滿大殿里立時便是一派的死寂。

    眼瞅著大家伙都三緘其口,李賢可就急了,恨不得跳上前去,來上個毛遂自薦的,奈何卻又沒那個膽,再說了,這等場合下,就算他敢出頭自薦,也不見得能成事兒,鬧不好反倒讓大家伙小瞧了去,萬般無奈之下,只得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李顯,就指望著李顯能幫著自個兒講上些好話。

    這廝還真是沉不住氣,罷了,再不動,只怕這廝要做蠢事了!李顯實在是瞧不上李賢那等猴急的樣子,可也拿其沒辦法,這一見李賢急得額頭上的青筋都已暴起,李顯心中暗自苦笑不已,正準備出列挑個頭之際,卻見樂彥瑋已是搶先站了出來,不得不就此停住了腳。

    “陛下,老臣以為潞王殿下既賢且能,按序齒,又是嫡長,自是東宮之不二人選,臣懇請陛下圣裁!”

    樂彥瑋始終在悄悄地觀察著李賢兄弟倆,這一見李顯迫于李賢的哀求之目光,似乎準備強行出頭,自不免擔心李顯此舉會進一步觸怒高宗,當機立斷之下,搶先便站了出來,高聲稟報了一句道。

    “嗯,諸公對此可有旁的計較么?”

    高宗對李賢并不是太感冒,可當著眾臣的面,也不好說些甚子,只能是不動聲色地吭了一聲,對樂彥瑋的建議不宜置評,一派王顧左右而言他之架勢。

    滿殿重臣都是心思敏銳之輩,哪怕高宗沒明說,大家伙也都能聽得動這話背后的未盡之言,然則知曉歸知曉,諸臣工還是沒打算胡亂表態(tài),畢竟武后那頭的意思尚不明確,此時發(fā)言若是有所差池,只怕兩頭不討好,保持沉默便成了一眾人等不約而同的選擇。

    “顯兒,爾對樂相之言可有甚不同意見么?”

    高宗的意思著實太過明顯了些,武后自然不可能真讓李顯進了東宮,這一見群臣都保持沉默,武后并不以為事情便保險無疑了的,這便眼珠子一轉,毫不客氣地直接點了李顯的名,要的便是李顯自我表態(tài)上一把,以此來堵住高宗乃至群臣們的嘴。

    呵,這老賊婆子啥時候都不忘坑老子一把,著實陰險得可以!李顯的政治手腕高明得很,自是一眼便看透了武后此舉的用心所在,不過么,卻也不放在心上,概因李顯本來就沒打算在此時入主東宮的,自是樂得順水推舟上一把,這便昂然出了列,對著高宗、武后一躬身,朗聲道:“回母后的話,兒臣以為樂相所言甚是,六哥文武兼?zhèn)?,德才兼具,自是當?shù)脰|宮之位,兒臣愿輔佐六哥,以成我大唐千秋之基業(yè),兒臣懇請父皇、母后早作定奪,以安天下臣民之心!”

    “嗯,顯兒此言大佳,古人云:兄弟齊心,其利斷金,爾兄弟二人若能攜手為國,娘與你父皇當可無憂也,陛下,您看如何?”武后百般不愿見到李顯得勢,這一聽李顯如此說法,立馬順勢便接口大肆肯定了一番,而后方才裝模作樣地問了高宗一句。

    “嗯,諸公可有甚疑議么?”

    眼瞅著事情基本已是無可挽回了,高宗心里頭自是失落得不行,可又不敢當眾反駁武后的意見,沒奈何只好含糊地吭了一聲,旋即便將目光投向了漠然立于一旁的一眾兄弟們身上,就指望著李貞等人能出面說叨一番,看局勢能不能有所變易。

    “陛下,臣以為潞王殿下確當?shù)脰|宮之位,只是論及才具與功勞,英王殿下似乎更佳,當然,此不過是臣之愚見也,還請陛下明斷?!?/br>
    感受到了高宗掃將過來的眼神,諸王立馬全都望向了李貞,一派唯李貞馬首是瞻之狀,而李貞也沒推辭,大步走到了殿中,一副出自公心狀地進諫道。

    “八哥此言頗有道理,立儲乃社稷之根本,朕不敢不慎重,諸位愛卿以為此議如何?”

    這一見越王果然不負自己所望,高宗的心登時便再次活絡了起來,不等武后有所表示,立馬便出言贊許了一句。

    高宗此言一出,群臣們可是全都看清楚了,敢情高宗與武后在立儲一事上分歧極大,顯見是要當庭對抗上了,這等情形之下,原本就不敢多言的群臣們立馬更謹慎了幾分,誰也不想卷入到帝后之間的爭執(zhí)中去,畢竟身家性命要緊,“上官儀第二”可不是那么好當?shù)摹?/br>
    老爺子啊老爺子,咱可是要被你給害慘了!李顯沒想到高宗到了此時還不肯放棄,心中不免暗自發(fā)苦不已,他可不以為越王是真的在幫自己說話,那不過是在埋釘子罷了——按李貞的意思,李顯比李賢更能,若是立了李賢的話,李顯這個更能的皇子該怎么安排?為了社稷之安穩(wěn),就算不砍了,怕也得遠遠地趕到外地去才是罷,這又豈會是啥好話來著,偏生高宗就是聽不出來,真令李顯頭都大了不老少。

    “父皇明鑒,兒臣以為八叔此言差矣,并非兒臣自謙,若論掃平諸邊,六哥不如兒臣,可論及政務之老道,兒臣雖也有些底氣,卻不及六哥遠甚,兒臣愿為父皇、六哥征戰(zhàn)四方,蕩平天下,若違此愿,天地不容!”李顯已是被逼到了墻角上,不得已,只好拿出了賭咒的法子,當庭發(fā)起了誓言來。

    “陛下,顯兒一片孝心,實屬可嘉,能有子若此,實陛下與妾身之福也,能見賢兒與顯兒相互扶持,妾身欣喜若狂,此事當可定矣!”武后顯然是不愿見事情沒完沒了地拖將下去,也不待高宗發(fā)話,一擊掌,笑呵呵地嘉獎了李顯一番,而后,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了決斷,甚至沒有一絲征求高宗的意味在內。

    “唔,那好,此事便這么定了也罷?!?/br>
    高宗雖不滿,卻又沒當場跟武后翻臉的膽量,臉色陰晴不定地沉吟了片刻之后,還是只得舉了白旗。

    “陛下圣明!”

    高宗既已開了金口,朝臣們可就全都松了口氣,紛紛稱頌不已,然則,各人心里頭究竟是何想法,那可就不好說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關林廟中請賢才(上)

    咸亨三年三月初三,龍?zhí)ь^,高宗下明詔公告天下,立潞王李賢為太子,著禮部有司擇日成禮,并大赦天下,開恩科,以太子李賢為主考,郝處俊為副主考。另有詔書數(shù)道,對朝堂大員進行了番大調整——任命越王李貞為太子太傅,留朝參知政事;晉劉仁軌為吏部尚書,參知政事;禮部尚書李敬玄調戶部尚書,并參知政事;樂彥瑋轉調禮部尚書,參知政事;裴炎晉刑部尚書;河道總督賈大隱晉工部尚書職,其所留之缺由范履冰接任;郝處俊晉右相,兼兵部尚書職,裴行儉依舊為左相不變,其余各部有司也多有變動,其中禮部侍郎林明度調戶部侍郎;御史中丞駱賓王調國子監(jiān)祭酒;侍御史林奇晉御史中丞等等不一而足,說是一場朝局的大洗牌也絕不為過。

    朝局如此大的變動下,自然是有人歡喜有人愁,總的算來,越王李貞與武后顯然是占到了便宜,而新上任的太子李賢也頗有所得,其幾名鐵桿心腹都得到了晉升,其余外放的手下也紛紛調回了朝中,再加上聞風投效過來的朝臣,可謂是賺得缽滿湓溢,相形之下,李顯的際遇似乎就有些子不太令人滿意了,盡管也有著駱賓王與林明度等極個別的升遷例子在,可不少原太子一方投效過來的官員卻是被排擠到了地方上,占據(jù)朝堂半壁江山的規(guī)模陡然間便縮水了不老少,至少從表面上來看,此番變革下來,李顯似乎是虧大發(fā)了的。

    虧了么?或許在旁人看來是如此,這不,不僅太子之位沒混上,還被排擠走了一大幫的手下,哪怕這些手下不過都是剛投效過來的,忠心尚難保證,可不管怎么說,不能保住這些效忠者的地位,本身就說明李顯失了勢,當然了,這都是旁人的看法而已,于李顯來說,旁人怎么看都無所謂,李顯有著自己的算計在,自不會因旁人的看法而有所更易,實際上,在李顯看來,此番折騰下來,他并沒有虧到哪去,概因放長線才能釣大魚,斤斤計較眼前得失者,往往無法成就大事,就那些被排擠到地方的官員而論,若是能在地方上作出些成績,將來便是值得大用的人才,若是怨天尤人地混吃等死,這等人留著也是禍害,早早趕將出去也是好事一樁,再說了,李顯真正的根本都沒動,又豈會去在意那些枝節(jié)上的小損失,真正令李顯有些鬧心的是武后趁著朝局大變動的時機,出手發(fā)力,將武承嗣等諸武子弟全都成功地塞進了朝堂官員序列之中,盡管目下全都麋集于左右羽林軍中,暫時尚無法介入朝政,可有了羽林軍這么個跳板在,諸武參政已是可以預見之事了的,對此,李顯雖明知其害極大,卻又無法阻止,也就只能是默認現(xiàn)實了事,至于將來的事情,那就將來在說也罷。

    朝堂變易之際,各人盈虧自在心中,或喜或悲,不一而足,可對于來洛陽城趕考的舉子們來說,卻絕對是個天大的喜訊——太子一定,恩科也就可以開了,大比不致延遲本身就是件令人高興的事兒,更別說此番恩科還特意加大了錄取的比例,由原先的百人之數(shù)擴大到了兩百人,這就意味著三千舉子們有了幾乎一成的中進士之可能,這可是自開唐以來,最大規(guī)模的取士之舉,做官有望之下,自是無人不因之興奮異常的,若非考期將至,眾舉子們不敢不臨陣磨槍的話,只怕上街大游行一番的心都有了,即便如此,稱頌高宗、太子的文章也是滾滾如潮般地涌向了國子監(jiān),當然了,拍今上的馬屁是一回事,更多的怕也是想著靠那些不值錢的馬屁文章先給考官們留下個好印象,以便大比之際能得個便利,這等花小錢辦大事之舉,眾文人們做將起來可都是順溜得很,可也不是每個舉子都熱衷此道,襄陽舉子張柬之就很是不屑一眾同行們的小伎倆,在屢次勸說同行者無效的情形下,張柬之索性搬離了同鄉(xiāng)們一道租住的客棧,獨自躲到了城郊的關林廟中溫書備考。

    關林廟,始建于三國,乃是一代武圣關羽的墓葬之地,因其墳前有古柏千株,故稱關林,占地面積頗廣,廟中房舍甚多,雖香火鼎盛,可后院卻是一片清凈,柏濤如潮,清風送爽,正是苦讀的好出去,張柬之與廟中主持青云道長有舊,得以暫居于此,自是隨了心愿,于林中山石間溫上一壺茶,捧上一卷書,興起則朗朗而讀,興消則淺品清茶,坐看濤生云滅,著實自在了得,這不,天都已近了黃昏,張柬之依舊了無歸意,斜臥山石上,高聲吟詠:“子曰: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共之……”

    “先生好興致,然,某卻有一問:何為德耶?”

    張柬之詠聲未盡,一聲便驟然而起,旋即便見一身材高大的白袍書生從林子中緩步行了出來,張柬之見狀,并不起身相迎,而是瞇縫著眼,打量了一下來者,不動聲色伸手指點了一下身前的一塊大石頭,那意思便是讓來者自便。

    “小生姓李,行七,關中人氏,偶游至此,見先生高臥林間,氣度非凡,斗膽前來叨嘮,還請先生海涵則個?!卑着蹠坪跻稽c都不介意張柬之這等高臥不起的不禮貌之行徑,笑呵呵地行到了近前,一撩衣袍的下擺,壓根兒不管石面上是否干凈,盤腿便端坐了下來,對著張柬之一拱手,溫言地自我介紹道。

    “某,襄陽張柬之,蹉跎半生之白丁,當不得先生之謂,英王殿下且請自便好了,恕張某無禮了?!睆埣碇啬暳税着蹠靡魂囎?,突地自嘲一笑,語帶蕭瑟之氣地回了一句。

    “哦?哈哈哈……,張先生曾見過孤?”

    這白袍書生自然便是李顯,他之所以會出現(xiàn)在此,可不是來玩便服私訪的,目的正是沖著張柬之而來的——前世那會兒李顯能得以將武后趕下臺去,靠的便是張柬之發(fā)動的“神龍宮之變”,對于張柬之的能耐與品性,李顯自是了然于心,此前從報名大比的名錄里發(fā)現(xiàn)了張柬之的名字之際,李顯便已起了籠絡其人之心,只是前段時間因著朝局牽扯,無法分身行事罷了,待得朝中事情一了,李顯便尋上了門來,當然了,李顯之所以能如此準確地找到人,全都是莊永所領導的暗底勢力“鳴鏑”的功勞,可卻萬萬沒想到方才剛見面,居然就被張柬之一口道破了來歷,饒是李顯臉皮厚,也不禁被弄得頗為尷尬,只得以放聲大笑來加以掩飾。

    “常聽故友談起殿下,張某僥幸于其處得見殿下之畫像,不敢或忘焉。”張柬之并沒有附和李顯的笑聲,一挺腰身,坐直了起來,慢條斯理地拿起正在小火爐上燒著的茶壺,給李顯斟上了一小碗,比劃了個“請”的手勢之后,這才慢吞吞地回答了一句道。

    “故友?畫像?”張柬之不解釋還好,這一解釋之下,李顯反倒更糊涂了幾分——李顯于畫之一道上造詣有限,平日里自是甚少作畫,更不可曾讓人專程為自己畫過像,還真是搞不懂張柬之所言的那個故友從何搞來的畫像,愣了片刻,這才狐疑地看著張柬之,一派等著其出言解釋之做派。

    “德者,世人皆云:忠、孝、仁、義、溫、恭、謙也,于某而言,不過直心耳?!睆埣碇]有解釋其所言的故友為何人,反倒是回答了李顯一開始所提出的問題。

    “直心?好,好一個妙解,人若是心中有正義,則為德也,然,孤卻又有另一問,為正義故,可取不義之手段否?”李顯好歹有著三世的記憶在身,前世算是飽讀了詩書,后世又廣閱群書,更從網(wǎng)絡上看過不老少的奇談怪論,這一世雖少涉文事,可論及胸中才學,卻絕不在當世大家之下,可一聽張柬之解釋得如此神妙,還是忍不住叫起了好來,不過么,李顯叫好之余,還是沒忘了正事,這便順著這話題再次提問道。

    “義有大義小義之分,利于社稷者,為大義也,大義之下,當可不拘小節(jié),然,非不得已,不可妄用之,此君子與小人之分際,何棄何取,唯人自擇之?!?/br>
    李顯這個問題極為的刁鉆,頗有晉人問難之遺風,不過么,張柬之卻一點都不在意,連思考都免了,隨口便應答道。

    “好個行大義者不拘小節(jié),先生果然高才,小王冒昧前來,只為一事,先生可愿助小王以成千古之大業(yè)?”

    李顯自是知曉張柬之才高八斗,不過么,前世那會兒的李顯卻是有些對不住這位鼎革的功臣,剛一上臺便將人給貶出了朝堂,這一世自然是不會再犯那等錯誤,此番之所以如此急著來探訪張柬之,自也有著好生補償一下前世所欠的債之用心,此際趁著相談甚歡之際,李顯立馬毫不遲疑地便提出了邀約。

    第三百一十九章關林廟中請賢才(下)

    話沒談上幾句便提出邀約,李顯此舉顯然是突兀了些,可求賢若渴的心卻是真誠無比的,倒不是李顯矯情,而是他真的很需要張柬之這等智者的輔佐——沒錯,李顯手下如今是人才濟濟,不單有著狄仁杰這等能統(tǒng)御大局的智謀之士,也有著林明度、駱賓王、蕭潛等等能獨當一面的大將之才,更有著莊永、林虎、羅通等等能主持龐大暗底勢力的厲害角色,看起來似乎已經(jīng)很完滿了,可唯有李顯自己清楚,他還缺了個能時時刻刻在身邊出謀劃策的俊彥大才,概因狄仁杰畢竟有要職在身,不能也不宜時常呆在英王府中,以前的日子倒也罷了,憑著李顯的能耐以及前世的記憶,足可應付一切麻煩,可眼下歷史的進程已是大亂,前世的記憶雖尚有用,可對朝局掌控的幫助已是不大,面對著錯綜復雜的局勢,李顯急需似張柬之這等干才之輔佐,而這,正是李顯此番冒昧前來的根由之所在。

    “千秋大業(yè)?某倒是好奇得很,不知殿下口中的千秋大業(yè)是怎生模樣?”

    面對著李顯那滿是真誠與激動的臉龐,張柬之的臉色平靜依舊,既沒有受寵若驚的欣喜,也沒有不堪震驚的慌亂,有的只是淡然的從容,目不斜視地打量了李顯好一陣子,這才不緊不慢地開了口。

    “好叫先生得知,孤心目中的千秋大業(yè)當?shù)糜子薪?、老有養(yǎng)、民安樂,四海平,萬國來朝,方顯我大唐之赫赫,為此,孤便是賭上一生,亦無怨無悔!”

    有著三世的記憶在身,李顯自然是很清楚他所想要的大唐是怎樣的一個大唐,也有著一整套的實施計劃,自是不可能被張柬之所考倒,這便自信地一笑,言簡意賅地將中心思想大而化之地答了出來。

    “殿下倒是做得好大一篇文章,且不知諸般事宜中,何者為重耶?”

    李顯說得倒是豪邁無比,可惜張柬之卻并未因之所動,連面色都不曾變幻過一下,只是翻了翻眼皮,語氣平淡地追問了一句道。

    “民為重,但得民安樂,其余諸事自可順勢而為也!”

    李顯心中早有定算,回答起來自是快得很,壓根兒就無須思考,待得張柬之話音剛落,李顯的答案便已給了出來。

    “為政者能知民為重不啻是好的,只是言之容易,行之難,古來皆如此,殿下可有甚計較么?”張柬之顯然對李顯的答案并不怎么在意,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長須,刨根問底了起來。

    我暈,這到底是誰在招募誰來著?面對著張柬之鍥而不舍的追問,李顯不禁有些子哭笑不得,可大賢當前,李顯卻是萬萬不能有所失儀的,這便面色一肅,一派嚴謹狀地應答道:“先生說得及是,言之易,行且難,若僅憑口說,那不過是欺民而已,縱使一時行之,也斷難持之以恒,概因驕奢yin/欲乃人之常態(tài),縱有大毅力者,也難免有懈怠之時,孤雖自負,卻也有自知之明,予舍予求之際,本心未必貫于始終,遑論他人哉,若真欲為民做主,當?shù)玫路ú⒅兀缘乱?guī)己,以律法為約束,縱為天子,也不得越法半步,以此行了去,或當可大治矣,至于朝堂體制之變革,則另有偌大文章在,小王就不敷多言了,一切還得待時而動,言之過早,實非適宜。”

    “殿下妙論,張某耳目一新也,然,張某蹉跎半生,至今不過區(qū)區(qū)一白丁耳,殿下以此大道相告,就不怕是對牛彈琴么?”張柬之靜靜地聽完了李顯的長篇大論,面色雖依舊不變,可眼神卻是湛然了不老少,但卻并未對李顯的理論加以點評,而是眉頭一揚,再次提出了個問題來。

    張柬之這問題乍一聽似乎很尋常,可內里卻并不簡單,這是在問李顯找上門來的緣由何在,畢竟張柬之如今都已是四十五、六的老書生了,雖有著舉人的身份在,可遠談不上天下聞名,便是在襄樊之地,也不過稍有些名氣罷了,別說比不上駱賓王、王勃等文壇大豪,便是近來名聲漸顯、志在大比掄元的王晙、謝盛等一干子青年俊彥的名氣也比張柬之高了不知多少倍,他自是不信李顯會沒來由地找到自個兒的頭上來。

    這老爺子還真是不好應對,嘿,敢情咱說了這么半天了,您老就沒一點納頭就拜的沖動,要不咱也來個“虎軀一振”?望著張柬之那張波瀾不驚的儒雅臉龐,李顯突然很有種想要惡搞上一把的沖動,不過么,想歸想,做卻是萬萬不能這么去做的,概因李顯還指望著老張同志為其效死命,自不可能因小而失大。

    “先生過謙了,小王對先生之大才可是仰慕已久了的,不瞞先生,荊州司馬宋獻曾在小王府上任過職,算是小王信得過之人,其曾數(shù)次來信舉薦先生,小王本該早些來拜訪先生的,奈何前段時日朝中事務繁雜,竟自拖延至今,實是抱歉則個,若能得先生相助,小王三生有幸也?!?/br>
    李顯乃有備而來,哪怕張柬之的問題再刁鉆,但要想難倒李顯卻也無甚可能,這不,張柬之話音方才剛落,李顯便已滿是歉意地拱手解說了一番,這話么,自然是真假參半——宋獻確實沒少當眾贊賞過張柬之的才華,但卻不是宋獻本人具備了伯樂之才,而是李顯暗中的吩咐,要其對張柬之多加照顧的,目的么,自然就是為籠絡張柬之多加上幾分的印象分罷了,這等事先預作綢繆的能耐不消說正是重生者的福利罷了,實是無甚可稀罕之處。

    “宋公過譽了,張某實擔當不起?!睆埣碇@然對宋獻的賞識極為的感激,這一提到宋獻,始終波瀾不禁的臉上明白無誤地表露出了深深的感激之色,很是謙虛地遜謝了一句,可這等感激卻不是沖著李顯去的,不僅如此,張柬之對李顯的盤問反倒因此更深了一個層次:“殿下之雄心,張某佩服不已,然,今,上有天子,下有東宮,不知殿下欲如何自處哉?”

    “昔晉獻公有子曰:申生、重耳者,因亂,申生亡于內,而重耳安于外,小王怕死,當不成申生,當重耳可也,然,脫身易,取勢難,先生可愿助小王一臂之力否?”

    張柬之這問題問得可謂是極為的尖刻,不過么,李顯卻并不以為忤,反倒暗喜欣喜不已,只因李顯已敏銳地把握到了張柬之尖刻背后的蘊意之所在,自不會有所保留,可也沒將話說得過分明白,而是引經(jīng)據(jù)典地應答道。

    “殿下能有此明見,實非常人也,宋公誠不我欺,奈何張某庸碌之輩耳,實難堪驅策,若誤了殿下大事,縱萬死亦難辭其咎啊。”

    張柬之在襄樊時便是宋獻的府上???,在宋獻有意為之的情形下,自是沒少聽聞李顯的各種事跡,對朝堂局勢也頗為的了解,當然了,也早就知曉了宋獻此舉怕是在為李顯籠絡自個兒,不過么,張柬之卻有著自己的主見,并沒打算義無反顧地投進李顯的麾下,畢竟身為名士,張柬之有著自己的想法,在他看來,學成文武藝,貨賣帝王家方是正常的晉身之道,至于投入藩王的門下,那只能是不得已而為之的小道而已,故此,哪怕他口袋里早就揣著宋獻的推薦信,卻始終不曾找到李顯的府上,本意便是打算靠著真才實學在大比中搏一個出身,然則此時在李顯如此這般的誠意感召之下,心不免是有了些微瀾,猶豫之下,還是沒正面給出個肯定的答案來。

    “先生乃當世之大才,自是知曉社稷一亂,最苦者莫過百姓耳,而今之朝堂看似煌煌,實則岌岌可危也,非是小王夸大其詞,自牡雞司晨以次,多少忠良盡喪,前有長孫老大人,后有上官儀,便是前太子也因之而死,非孤危言聳聽,便是當今太子也不見得能有個結果,長此以往,社稷寧不亂乎,孤身為皇子,自不肯見此悲劇延續(xù),還請先生看在百姓安危份上,助孤以成大業(yè),孤在此拜托了!”

    對于張柬之這等大才,李顯自是斷然不肯放過的,這一聽其言語有了松動,哪有不加緊攻勢的,這便打出了天下興亡百姓苦的王牌,狠狠地從根子上將了張柬之一軍。

    “殿下可還記得有位名叫劉望的老丈么?”

    面對著李顯動情的籠絡,張柬之默然了下來,良久之后,突然問出了個不相干的問題來。

    “劉望?”

    李顯一聽這名諱極為陌生,不由地便是一愣,細細地回憶了一番,硬是想不起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不得不疑惑地搖了搖頭。

    “其有個族孫劉子明,目下正在殿下府上任職,不知可有其事?”

    張柬之見李顯一臉的茫然,似乎真的不識其人,心中不由地便是一動,這便出言提點了一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