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節(jié)
“是他?呵呵,倒是有過一面之緣,劉老丈目下可還安好么?” 李顯記憶力過人,張柬之只這么一提,李顯立馬便反應了過來,笑呵呵地點了下頭,饒有興致地追問其了劉老丈的近況。 “子孫滿堂,倒是興旺得很,張某與其是鄰居,彼此倒也談得來,其家便供有殿下之生像,張某能認出殿下,也正是因為此。”張柬之捋了捋胸前的長須,解開了先前一眼便認出李顯的真相之所在。 “生像?小王……” 李顯當初之所以救下劉子明,不過是為了自保罷了,即便是撥出巨款放糧,那也是為了實現(xiàn)關(guān)中大移民的目的,壓根兒就沒想過要受惠的百姓回報,更不曾想到有人居然會將其擺上了供桌,這乍然一聽之下,不由地便傻了眼。 “不獨劉老丈家,大體上從關(guān)中移來的百姓,多有供奉殿下者,施恩而不圖報,此明主之像也,張某不才,愿赴殿下驥尾?!?/br> 這一見李顯確實是不知情,張柬之立馬便確認此事并非李顯派人搞出來的把戲,心中萬千感慨涌起之下,已是躬身拱手,毫不猶豫地答應了李顯的邀約。 “哈哈哈……,好,孤得先生,如漢之得子房,天下大事可定矣!” 李顯沒想到居然是這么件事令張柬之歸了心,心情大悅之下,不由地便放聲大笑了起來…… 第三百二十章庭前風波起(上) 咸亨三年三月十五日,利在中央,宜嫁娶、奠基,典儀,潞王李顯于東宮聚賢殿登位為太子;三月十八日,大比如期舉行,太子親為主考,并于三月二十四日代帝主持殿試,取進士兩百,狀元為年僅二十的長安舉子王晙,山西舉子謝盛為榜眼,荊州襄樊老書生張柬之為探花,前兩者皆入東宮為官,唯有張柬之謝絕了太子的延攬,同時謝絕了吏部的安排,毅然投入英王府為司倉參軍,引發(fā)一片惋惜之聲——世人皆以朝臣為貴,東宮次之,地方官吏再次,而親王屬官為末流,張柬之此舉擺明了有自貶之嫌,世人皆詫異,獨張柬之別無一言。 不管世人如何議,張柬之全都置之不理,唯實心任事耳,可李顯卻是不能讓張柬之受了委屈,悄悄派了人將其家小從襄樊接了來不說,還將其二子張遠、張明全都安排進了國子監(jiān)進學,待遇可謂是殊榮,然,張柬之殊無一句謝語,王府人等咸怪之,獨李顯信任愈加,府中政務盡由張柬之做主,至此,內(nèi)有張柬之,外有狄仁杰,李顯的政治班底已算是基本到了位,剩下的也就是些補缺補漏的工作罷了,于李顯而言,自是件值得大肆慶賀上一番的美事,不過么,為不引起非議,李顯還是極為明智地保持了低調(diào),來了個悶聲發(fā)大財。 李顯是真心想低調(diào),概因此時的朝局詭異得很,各方都無甚動靜,大家伙好像是約好了一般,全都玩起了深沉來了,朝堂里秩序井然,諸事順遂得很,李顯自然也不想在這等時分胡亂挑起風波,萬一要是成了眾矢之的,那樂子可是小不到哪去,出頭的檐子總是先爛的罷,李顯可不想去當那個出頭鳥,于是乎,日子就這么平靜地流逝著,一轉(zhuǎn)眼,已是到了端午大節(jié),盡管此際尚在國喪期間,照例不能宴飲,然,為照顧民情,高宗特下了明詔,準開禁三日,天下百姓聞之,無有不稱頌者,未能于入主東宮大典時盡興的李賢更是興奮得早早便下了請柬,要借此良機大宴一番以為慶賀,作為李賢上位的最大功臣,李顯自然是主賓之一,這酒宴不管李顯愿意不愿意,那自然都是得去的,不單得去,還得高調(diào)前往,若不然,怎顯得出兄弟倆的親密無間,這不,午時才會開宴,李顯巳時三刻便到了,不僅是人到了,大禮也一并送到,一出手便是三千貫的飛鈔,可把缺錢缺得厲害的李賢給樂得嘴都合不攏了,親自出迎不說,還特意安排李顯在聚賢殿后殿里休息,以待宴會之開始,禮數(shù)倒也算是周至得很。 三千貫于旁人來說,是個天大的數(shù)字,可對于李顯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要知道李顯如今可是家大業(yè)大——由鄧誠負責的“鄧記商號”如今可以說是天下第一商號,隱在暗處的資產(chǎn)就不用說,光是明面上的生意便驚人得很,還大多是獨門生意,盡管“鳴鏑”那頭開銷也大,可即便如此,每年的純收益都抵得上十分之一的國庫歲入了,當真是驚人得很,拿出這么點小錢搏李賢一樂,自是無甚大不了之事,能瞅見李賢見錢眼開的小樣兒,李顯自是舍得,不單舍得,還跟著樂呵個不行,不過么,待得一名前來送茶水的小宦官給李顯打了幾個暗號之后,李顯便有些子笑不起來了。 小宦官姓字名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此人乃是李顯安插進東宮的暗樁子之一,其所打的幾個暗號極其隱蔽,唯有李顯看得懂其中的意思之所在——有人要在宴席上發(fā)難,目標正是李顯,毫無疑問,這場發(fā)難李賢必定是清楚的,但其卻并沒有說將出來,這里頭的蹊蹺可就大了去了。 發(fā)難?還真將老子當病貓了,這幫蠢貨要找死,那就來好了!李顯自是清楚自個兒這段時日雖說行事低調(diào)異常,可以前的風頭出得著實是過大了些,早成了各方都不能容忍的眼中釘、rou中刺,暗算是遲早要來的,只是何時來的問題罷了,當然了,李顯也早就做好的相關(guān)準備,卻也不是太在意,然則一想起李賢居然也在其中插了一手,李顯不由地便是一陣火大,只能說這廝實在是欠收拾了些,盡管李顯很理解其內(nèi)心深處的擔憂之所在,畢竟無論是誰呆在太子那個位置上,對于李顯這么個強勢的弟弟終歸是不可能完全放下心去的,動手是早晚的事,問題是這廝屁股都沒坐穩(wěn)當呢,便琢磨著要過河拆橋了,真是不知道“死”字是咋寫的了。 “七弟,走,與為兄一道入席罷!” 時間就在李顯沉思不已中飛快地流逝著,午時已是將至,一臉興奮的李賢從屏風后頭閃了出來,興致勃勃地對著李顯招了招手,笑呵呵地招呼了一聲道。 “太子哥哥有請,臣弟自當遵命。” 對于李賢其人,李顯已是準備放棄了的,但卻不能如此快地便放棄,至少在李顯去之官之前,必須讓李賢有著足夠與武后及李貞對抗的本錢,讓他們在朝中斗個夠,從而為李顯從容部署全局爭取時間,正因為此,明知道李賢此番宴請用心叵測,可李顯還是沒打算與其扯破臉,故作不知地站了起來,笑呵呵地拱手應答了一句道。 “得,七弟又來了,說好了直管叫六哥便罷,甚太子不太子的,削哥哥的臉面不是?” 李賢心情顯然是極佳,這一見李顯給自己見禮,立馬故作生氣狀地板起了臉,假作不悅狀地埋汰了李顯一番。 切,咱要是真叫著“六哥”,只怕你小子心里頭又要有陰影了,還真是虛偽到了家了,無趣!李顯對李賢可謂是了解至極,哪會不知這小子就是在那兒假模假樣地故作姿態(tài)罷了,心里頭不免便是好大的一陣子歪膩,可也懶得說破,只是笑著回應道:“太子哥哥教訓得是,只是君臣名分一定,臣弟可是不敢失了禮的,萬一要是被那幫子吃飽了便琢磨著參人的言官們奏上一本,回頭又是一場老大的風波,太子哥哥就莫要為難臣弟了罷?!?/br> “罷了,罷了,也由得你罷,走,走,走,莫讓大家伙都等急了,今日為兄可是要和七弟一醉方休的!”正如李顯所思的那般,李賢本就是假客套一把罷了,此際見李顯堅持,心中自是受用得緊,可臉上卻作出一派勉為其難之狀,拉著李顯的手,邊說邊向房門外行了去。李顯也懶得跟其多計較,這便任由李賢在那兒裝溫情地演個夠,哥倆個一路說說笑笑地便行進了前殿。 “太子殿下到!” 前殿中,諸般人等正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突聞一聲尖細的嗓音在后殿與前殿的拐角處響了起來,自是都不敢怠慢,各自整容起了身,垂手而立,恭候著李賢的到來。 “臣等參見太子殿下!” 待得李賢兄弟倆并肩行進了前殿,一眾人等齊刷刷地躬身行禮問了安。 “免了,免了,都是自家兄弟,無須如此客套,都請坐罷。” 李賢自得意滿地行上了中間大位,也不急著落座,而是環(huán)視了一下殿中諸人,笑呵呵地一壓手,一派隨和狀地吩咐了一句道。 “臣等謝太子殿下賜座!” 李賢可以裝謙遜,眾人卻不敢失了禮,照老例謝了恩,這才各自落了座。 呵呵,自家兄弟?還真都是自家兄弟來著!趁著李賢在那兒擺架子的當口,李顯早已將在場諸人全都看了個清楚,這一見來赴宴者就十數(shù)人,還真都能算得上兄弟——李旭輪這個正牌子的兄弟不算,李貞四子是堂兄弟,再加上紀王李慎七子中的四個——李續(xù)、李琮、李睿、李秀也是堂兄弟,至于武家四人算是表兄弟,唯一的例外便是與武家四兄弟坐在一起的明崇儼,這么一大幫子人里頭各方皆有代表,活脫脫一個聯(lián)合國之架勢。 “上歌舞!” 李賢顯然很享受眾人的恭敬,特意沉吟了片刻,這才一擊掌,得意洋洋地吩咐了一聲,旋即便見十數(shù)名盛裝舞女婷婷裊裊地從殿外飄了進來,鼓樂聲大作間,水袖飛揚,歌聲漸起中,炫舞翩翩,好不熱鬧。 自李弘死后,大家伙都已是許久不曾暢飲,這一得了便,自是全都放開了喝,加之在座的都是年輕人,喝起酒來,盡皆豪爽得緊,一通歌舞方歇,酒卻早已過了三巡,氣氛不可謂不融洽,不過么,隱隱中卻有著晦暗的氣息在殿中流轉(zhuǎn)著,只是極淡,若非心如明鏡者,斷然有所察覺,當然了,對于李顯來說,卻是不成問題,他早就注意到了那幫子兄弟們之間的眉來眼去,可也不怎么在意,該喝酒時照喝不誤,該喝彩時也沒落下,渾然一派享受盛宴之從容,直到明崇儼端起酒樽行將過來之際,李顯雖尚笑著,可眼神里卻多了幾絲幾難以察覺的肅殺之氣,概因李顯很清楚,戲rou要來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庭前風波起(下) “太子殿下,諸位王爺,今日恰逢端午佳節(jié),承蒙太子殿下錯愛,下官能在此忝陪末座,實三生之有幸也,且容下官借花獻佛,敬諸位一樽,下官滿飲,諸位請隨意!” 明崇儼不愧是有著“長安第一美男子”之稱,幾步行到了殿前,動作如行云流水般瀟灑,白衣飄飄間,當真有如畫中走出的謫仙人一般,但見其雙手一舉酒樽,對著眾人團團一下示意,以帶著磁性的嗓音朗聲說了一句道。 “明愛卿客氣了,這酒本宮喝了便是!” 太子今日的興致顯然極高,盡管其素來不怎么喜歡明崇儼,可眼下卻似乎并不計較,笑呵呵地便端起了酒樽,隨口回應了一句,便要與明崇儼來個對飲一番。 “太子哥哥且慢,明大夫既言借花獻佛,那有借總該有還才是,卻不知明大夫又打算拿何物來償呢?” 太子的酒樽方才舉起,端坐在李顯一側(cè)不遠處的李倩已笑呵呵地站了起來,一派插科打諢狀地嬉笑著說道。 “哦?倩弟此言聽著倒是有理,明大夫可有甚解釋么?” 李賢聞言,先是一愣,接著很快便展顏笑了起來,單手把玩著手中的酒樽,滿臉皆是戲謔狀的笑意,瞇縫著眼,以調(diào)侃的口吻問了一句道。 “這個簡單,太子哥哥想來也定是聽說過的,江湖傳言明大夫的劍術(shù)天下無雙,可惜我等福薄,始終未能得見,明大夫若是能舞劍佐酒,定可還得太子哥哥之盛情也,諸位王兄以為如何?” 面對著李賢的調(diào)侃之言,明崇儼但笑不答,然則李倩卻是不依不饒地越俎代庖了起來,一邊說著,一邊還沒忘揮舞著雙手,鼓動一眾兄弟們一道鬧騰著起哄。 “沒錯,倩兄此言甚是,明大夫之盛名我等皆是久仰了,若能得見,三生有幸也!” “是啊,倩老弟此言大善,還請明大夫不吝一舞!” “太對了,若能得見明大夫之劍技,當?shù)酶∩弦淮蟀?!?/br> …… 李倩的話音一落,一眾人等全都鼓噪了起來,氣氛可謂是熱鬧到了極點,然則明崇儼卻并未為之所動,依舊手持著酒樽,淡然地立于殿中,微笑地看著李賢,一派等其開言之架勢。 “嗯?!?/br> 太子李賢笑呵呵地任由一眾人等鬧騰了好一陣子,這才一舉手,示意眾人安靜,而后饒有興致地打量了明崇儼一番,笑著開口道:“明愛卿之劍術(shù)孤亦是早有耳聞,惜乎緣慳一面,今日既是有緣,那便請明愛卿勉為其難可好?” “太子殿下有令,下官自不敢不從,然,獨舞無趣,且下官劍快,若無參照,不過浮光獵影罷了,卻也無甚可觀之處,這還真叫下官為難了?!泵鞒鐑安]有直接拒絕李賢的要求,而是一派委婉狀地提出了個條件來。 “這個……” 一聽此言,李賢的臉上立馬露出了副為難的神色,似乎不知該如何應答,可惜其不經(jīng)意間溜向李顯的眼神卻泄露了其之底細。 “太子哥哥,這有甚難的,您還不知道英王哥哥之勇么,小弟可是領(lǐng)教過的,只一刀,小弟就敗了,可憐小弟也是練刀十余載的,遇到了英王哥哥,卻半點脾氣全無,若是英王哥哥與明大夫雙兄相會,刀劍雙絕一出,我等今日可就有眼福了!”沒等李賢支支吾吾出個所以然來,就見李溫一拍大腿,一派興奮無比之狀地嚷嚷了起來。 “對啊,英王哥哥乃是刀道霸主,明大夫乃劍中高手,這刀劍相會,定是精彩無雙,好主意!” “著,是這么個理兒!” “太子哥哥,臣弟以為溫老弟所言甚是,您就下令諭好了!” …… 一眾人等都是好熱鬧的年輕人,自都想著開開眼界,自是全都唯恐天下不亂地嚷嚷個不休,便是連一向少言寡語的李旭輪都跟著喲呵了起來,滿大殿里一派紛雜的喧囂。 “這個……,唔,七弟,你看這……” 李賢顯然不敢真的幫李顯胡亂做了主,于一片喧囂中,側(cè)頭望向了李顯,滿臉的為難之狀,可眼神里的熱切卻顯然是掩飾不住的。 一群王八蛋,敢情還真在這等著老子了,嘿,倒是好算計!李顯始終默默地端坐著不動,可眾人的表現(xiàn)卻是全都盡收了眼底,又怎會不清楚這就是個局罷了,說穿了也沒啥大不了的——你李顯不是號稱“知兵王爺”,又一向以勇冠三軍聞名天下么,那自然就是敗不得的人物嘍,一旦要是敗了,那后果可就不僅僅只是名聲受損那么簡單了,在各方勢力的cao持下,抹黑李顯著實不算甚難事——最強的武上都不行,那其它的就更可想而知了的罷。一連串的輿論攻勢再加上各種陰暗手段的打擊下來,足夠李顯好生喝上一壺的了,縱使能緩過氣來,也一準得元氣大傷,這等手法雖拙劣得很,可卻實用得緊! “七哥,上啊,小弟給您喝彩助威!” 面對著李賢那裝出來的為難之表情,李顯很想伸手給其一個巴掌,不過么,想歸想,做卻是做不得的,當然了,李顯也沒打算如此輕松地便遂了這幫混帳家伙的意,不緊不慢地飲著酒,宛若不曾聽到李賢的問話一般,他這么一沉默,李賢心中有鬼之下,自是不敢胡亂開言,倒是坐在李顯身邊的李旭輪卻是來了勁,揮舞著小拳頭,興奮地嘶吼了一嗓子。 “英王殿下,下官久聞殿下刀法高絕天下,早有心請教高明,只是一直不得其便,今日恰逢其會,不若趁便好了,還請殿下賜教!” 李顯的身上煞氣大,他這么一沉默,一眾人等的喧囂聲漸漸地便都停了下來,誰也不敢再出言催促,倒是明崇儼并不在意李顯的沉默,微笑地捧著酒樽,朝李顯微微一躬身,直截了當?shù)靥岢隽颂魬?zhàn),一句話便將李顯徹底逼到了墻角上。 “明大夫客氣了,指點不敢當,刀劍無眼,若是傷了明大夫,孤怕不好向父皇、母后交待啊。” 事到如今,戰(zhàn)既不可免,李顯自然是不會放過刺激明崇儼的機會,這便地攤了下手,一派為難狀說了一句道。 “無妨,下官手下自有分寸,斷不致傷到殿下的,較技耳,但搏一笑罷了。” 明崇儼一向心高氣傲,自是不肯一上來便在氣勢上落了下風,這便爭鋒相對地頂了李顯一句。 “既言較技,那便是武者間事,這殿下、下官之言也就不必再提了,明兄既然堅持要戰(zhàn),孤奉陪便是了。”李顯冷冷地看了明崇儼一眼,淡然地說了一句,旋即,也不管明崇儼是怎個反應,對著強裝出滿臉擔憂之色的李賢一拱手道:“太子哥哥,小弟今日借哥哥場地一用,陪明兄戲耍上一回,權(quán)當席間娛樂也好,還請?zhí)痈绺绯扇?。?/br> “啊,這,這……,也罷,七弟還請小心,為兄當親為七弟擂鼓助威!” 李賢假作為難狀地結(jié)巴了兩聲,可很快便應諾了李顯的要求,其迫不及待的吃相著實是難看到了極點。 “這廝連演個戲都不會,真不曉得老子若是之了官,他能頂?shù)蒙隙嗑茫斦媸菑U物一個!李顯懶得跟李賢一般見識,在心里頭狠狠地鄙夷了其一把,可臉上卻是一派的平靜,拱手謝道:“多謝太子哥哥成全,還請?zhí)痈绺鐬槌嫉芗懊餍謧浜玫杜c劍?!?/br> “好,好,來人,上刀劍!” 面對著李顯那張平靜到了極點的臉龐,李賢的臉上飛快地閃過一絲愧疚之意,可也就僅有一絲而已,旋即便徹底湮滅在了無盡的興奮之中,顫著聲便呼喝了起來,自有數(shù)名隨侍在側(cè)的小宦官張羅著將一把制式橫刀與一把三尺青鋒劍分別送到了李顯與明崇儼的面前。 “鏘!” 明崇儼乃是大敵,李顯自是不敢掉以輕心,也沒管旁人是如何想的,手一抖,便已將刀抽出了鞘,旁若無人地細查了一番,見刀上并無不妥,這才回刀入鞘,站起了身來,環(huán)視了一下殿中諸般人等,眼神銳利如刀,目光所過之處,所有人等全都不自覺地低下了頭,竟無人有與李顯對視之勇氣。 “太子哥哥,此番雖是較技,然刀劍畢竟無眼,席間狹小,若有誤傷則大為不妥,依臣弟看來,不若移師殿外,臣弟也好陪明大夫盡興一番,還請?zhí)痈绺绯扇??!?/br> 李顯的目光最終落回到了李賢的身上,直看得其慌亂不已,不過么,李顯也沒打算讓李賢出丑,這便淡然一笑地提出了個要求。 “好,好,無妨,無妨,為兄,為兄別無異議。” 李賢的內(nèi)心深處實是怕了李顯,這會兒心虛得厲害,口齒難免不清,可意思到底表達出來了的。 “明兄,請!” 既是要戰(zhàn),李顯自不想再浪費口舌,擺手示意了一下之后,也沒去理會明崇儼的回禮,大踏步地便向殿外行了去,明崇儼見狀,臉色陰晴不定地變幻了幾下,微微嘆了口氣,也沒再多言,一抖大袖子,如行云流水般地飄向了殿外…… 第三百二十二章巔峰一戰(zhàn)(上) 天陰沉沉地下著小雨,盡管不大,卻煩人得緊,瀝瀝落落地打在人身上,不大會功夫便令衣裳濕得膩滑,更令人皺眉的是聚賢殿前的小廣場上到處都是一灘一灘的積水,雖不甚深,可踏足其間卻難免多有不便之處,然則無論是場上遙遙對峙著的李顯與明崇儼,還是場邊觀戰(zhàn)的李賢等人對此都毫無怨言,盡皆屏氣凝神,默默地等待著激戰(zhàn)的開始。 明崇儼素來喜歡穿白袍,李顯也是一樣,此際的雙方服色相同,可氣質(zhì)卻是迥然而異,明崇儼陰而偏柔,人雖站著不動,可衣袂飄然間,卻宛若無時不在動一般,給人以一種捉摸不透的飄渺之感,而李顯則是陽剛氣十足,淵停岳池,立在場上就宛若泰山般穩(wěn)當,隱隱然已是一派宗師之氣度,彼此對峙之際,氣機很快便交織在了一起,可要說誰能占據(jù)上風,卻尚難逆料。 該死,好難纏的小子!李顯雙眼如刀般地死盯著十丈外的明崇儼,不停地提升著氣勢,以圖壓制住對方,可卻郁悶地發(fā)現(xiàn)任憑自己氣勢如何提升,始終無法鎖定明崇儼的身形,哪怕其就站在那兒不曾動過一下,可李顯感覺過去,對方便像是條大魚般油滑,極難控制,氣機稍有接觸,便被其輕巧地擺脫了出去,生生令李顯很有種吐血的郁悶之感,然則,事到如今,已沒有退路可走,李顯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xù)提升氣勢,以一力來降十會。 好強的氣勢!就在李顯悶得難受的同時,明崇儼同樣不好過,別看其如謫仙人般瀟灑而立,其實額頭上已是沁出了層細細的汗珠子,只是被雨所掩蓋,令人無法察覺罷了,實則內(nèi)心里早已是焦灼一片,只因他所施展的“游魚身法”漸已有些子窒澀了起來,氣機已是靈動不再,心神自是暗凜不已,奈何此際已是箭在弦上,已容不得明崇儼有所退縮了,他也只能是勉力地硬挺下去,事到如今,就看誰先撐不下去了的。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著,相對屹立的兩大高手依舊靜靜地站著不動,可兩人之間的那朦朦朧朧的雨幕卻顯示出驚人的景象,但見空氣突然輕微一振,旋即便見雨絲如同被無數(shù)雙看不見的手扭動著卷曲著向四周逸散了開去,竟硬生生在蒙蒙的雨幕撕開一個十數(shù)丈的巨大豁口,當真是駭人已極,生生令圍觀諸人全都看得目瞪口呆不已。 “殺!” “看劍!” 正所謂剛不可久,柔不可守,如此這般地對峙下去,無論是李顯的剛猛還是明崇儼的柔滑都已是到了再無可續(xù)的地步,也都已是不敢再拖延下去了,但聽雙方幾乎同時開聲吐氣,兩道白影瞬間閃出,如雷霆電掣一般向?qū)Ψ經(jīng)_了過去,腳下過處,濺起數(shù)朵巨大的水花,“咚咚”的腳步聲如雷似鼓,巨大的音浪卷過,饒是李賢等人遠在十數(shù)丈之外,可依舊被震得頭暈目眩不已,驚呼之聲響成了一片,所有人等中,唯有李沖尚能保持鎮(zhèn)定,卻也一樣難受得皺起了眉頭。 拔刀式! 面對著明崇儼這等平生大敵,李顯不敢有絲毫的大意,人一沖起,刀已就位,長嘯之聲未歇,刀已出鞘,但見刀光一閃,殺氣暴然而起,銳嘯聲中,雨幕倒卷,瞬息之間便已劃破空間的阻礙,如天降神兵一般地斜劈向明崇儼的胸腹之間,刀鋒未至,霸道無比的刀氣已是震得明崇儼衣袂倒飛,一刀既出,神佛辟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