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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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 林成斌正與一名吐蕃百戶長纏戰(zhàn)著,突聞風(fēng)聲不對,心頭不由地便是一顫,自不敢怠慢了去,忙不迭地一個側(cè)翻,躍向了一旁,險而又險地躲過了托爾多這一記狠戾的偷襲。 “嘭!” 托爾多一棍走空之下,竟硬生生地砸在了地上,暴出一聲轟然巨響,青石所筑地面在這一棍之下,硬是被砸出了個大坑來,碎石四濺,塵土飛揚,其勢之猛可謂是驚天撼地! 好大的力量! 林成斌雖躲過了這致命的一擊,可卻沒躲過碎石的洗禮,身上有著甲胄的保護,倒是沒受甚傷害,可頭臉卻愣是被亂飛的碎石狠狠地擦出了數(shù)道的傷口,血水與汗水交織在了一起,整張臉竟就此花了,可卻顧不得擦上一下,有些子驚疑不定地看了眼地面上那個深達三寸的大坑,心頭不禁微微為之一沉。 “休走,拿命來!” 托爾多可不管林成斌在想些甚子,掄起鑌鐵棍,瞄著林成斌的腰部便是一個橫掃,棍一出,破空之聲便已是大作,凌厲的氣機瞬間便鎖死了林成斌的身形。 “殺!” 林成斌可不是甚好相與之輩,加之與吐蕃人有著血海深仇在,又豈能容得托爾多在自個兒面前如此這般地耍威風(fēng),這便怒吼了一聲,不退反進,身形一展,搶在鑌鐵棍掃到之前,沖進了托爾多的防御圈中,手中的橫刀一振之下,瞬間便劈出了十?dāng)?shù)刀,冷冽無比的刀光如怒放的鮮花一般將托爾多的上半身全都罩了進去。 “吼……” 托爾多顯然沒想到林成斌的刀來得如此之快,這一見刀光如花般耀眼,不由地便大吃了一驚,顧不得許多,暴吼了一聲,拼力將棍子一帶,順勢收在了胸前,堪堪擋住了刀花的進擊方向。 “鏘鏘……” 一息之間,刀與棍連續(xù)對碰了十?dāng)?shù)記,暴出一陣密如雨織般的脆響,火花四濺中,兩道人影皆立足不住地向后趔趄不已。 “狗賊,老子殺了你!” 托爾多本力大,然,收棍自守乃是強行變招,力道并未使足,這一硬碰硬的對撞之下,不單沒能占到上風(fēng),反倒吃了個暗虧,被反震之力道震得胸口發(fā)悶不已,這一氣之下,眼珠子都紅了,也顧不得調(diào)息一下,嘶吼著便再次揮棍向林成斌追擊了過去…… 第四百零一章奇兵出擊(三) 托爾多力大,而林成斌招巧,兩人這一斗將起來,自是殺得個難解難分,但見棍影重重、刀光霍霍,周邊數(shù)丈之地盡皆一掃而空,無人敢近,無形中反倒將吐蕃軍好不容易才打開的豁口生生給堵死了,與此同時,又壓縮了寨墻上原本就不甚寬的正面,倒是令兵力有些不敷使用的唐軍占了個不小的便宜,硬是頂住了吐蕃軍一浪高過一浪的撲城攻擊,如此一來,勝負的關(guān)鍵便著落在了兩名主將之間的對決上。 林成斌的武學(xué)大體上是傳承自李顯一脈,然,與李顯的霸道不同,林成斌的刀法糅合了玉磯子的靈動與飄逸,剛?cè)岵m尚遠未至大成之境,可用來對付力大而招式卻無甚過人之處的托爾多,那卻是足夠了的,只是因著托爾多的力量實在是太大了些,林成斌不敢再與其硬碰,只能是以巧招游斗著,于間不容發(fā)中躲閃著,以之消耗托爾多的體力,戰(zhàn)術(shù)談不上甚高妙,可卻實用得很,雙方來來往往地戰(zhàn)了數(shù)十回合之后,托爾多的氣息已漸漸紊亂了起來,很顯然,其體力的消耗已是將將到了個極限。 好機會! 托爾多的疲態(tài)一顯,林成斌立馬便知曉戰(zhàn)機出現(xiàn)了,自是不肯放過,一反先前的謹(jǐn)慎,刀光猛地一展,著著搶攻,竟硬生生壓制得托爾多手忙腳亂不已,奈何托爾多的力量實在是太大了些,林成斌不得不有所顧忌,接連搶攻了十?dāng)?shù)招,雖穩(wěn)占了上風(fēng),卻始終拿對方不下,似乎有些子急了,一招搶攻之際,沒留神踏上了灘鮮血,腳下一滑,重心瞬間便歪到了一旁,招式散亂不說,整個人也因之搖搖欲墜。 “死罷!” 托爾多這輩子還從沒打過如此憋屈的仗,往日里無論是遇到何等強敵,只消其手中的鑌鐵棍一掃,強敵莫不授首,可這會兒碰上林成斌這等油滑至極的打法,托爾多有勁也使不上,郁悶得簡直要吐血,此際一見林成斌腳下拌蒜,登時便興奮得簡直難以自持,大吼了一聲,手中的鑌鐵棍一掄,使出全身的力量劈頭蓋臉地砸了過去,打算一棍將林成斌的腦門砸成rou碎。 “殺!” 托爾多顯然是高興得太早了些,似林成斌那等心細如發(fā)之人,又怎可能在激戰(zhàn)中犯下腳底打滑這樣低級的錯誤,托爾多大棍方才揮出,就聽林成斌暴吼了一聲,原本歪斜的身子突然一擰,險而又險地避過了劈殺而來的鑌鐵棍,緊接著腳跟一用力,人已如標(biāo)槍般從托爾多的身邊掠過,手中的橫刀只是順勢一帶,一顆斗大的頭顱便已飛起,一腔熱血從斷口處噴薄而出,在丈余高處綻放出一朵血色的浪花,托爾多無頭的身體如同醉酒一般地原地晃蕩了幾下,終于不甘地栽倒在了血泊之中。 “嗷……” 自當(dāng)年的大非川一戰(zhàn)之后,林成斌已是許久不曾打過如此艱難的惡戰(zhàn)了,這會兒一刀劈殺了托爾多,心中的豪情暴然大漲之下,不等托爾多的人頭落地,空著的左手一撈,已將人頭拽在了手中,高舉過頭頂,發(fā)出了一聲暴戾至極的長嘯,聲如雷震一般,竟生生將兩軍激戰(zhàn)的噪雜聲盡皆壓了下去。 “將軍威武,將軍武威!” 林成斌這聲長嘯著實太驚人了些,正激戰(zhàn)中的兩軍全都被驚得愣在了當(dāng)場,一時間竟忘了彼此廝殺,片刻之后,反應(yīng)過來的唐軍官兵全都激動地呼喝了起來,士氣陡然暴漲不已,反觀原本正瘋狂攻擊的吐蕃官兵們,則盡皆膽寒,再無爭雄之心,丟下一地的尸體,亂紛紛地再次敗退回了本陣。 “來人,將潰兵中百戶長以上者盡皆斬首示眾,余者盡貶為奴,全軍聽令,三千人為一隊,不間斷撲城,兵退將死,給我攻!” 一敗再敗之下,噶爾?悉多自是再也無法沉住氣了,一把抽出腰間的大刀,猛地一劈,高聲斷喝了起來,此令一下,三軍凜然,尤其是在看到敗軍中十?dāng)?shù)名百戶長的慘死之狀后,更是全都紅了眼,一股子肅殺之氣在軍中暴然高漲,號角聲大作中,一隊隊吐蕃士兵抱著決死的勇氣再次發(fā)動了兇悍至極的不間斷強攻。 血戰(zhàn),還是血戰(zhàn),從辰時六刻起,一直打到了申時四刻,吐蕃軍的攻勢一浪接著一浪,幾乎就沒有消停的時候,巨大的壓力下,盡管唐軍依舊牢牢地守住了寨墻,然則傷亡卻是已將近到了個極限,一千余大唐將士已倒下了六百余人,協(xié)守的民壯也已戰(zhàn)死過半,便是林成斌這個主將也已是身被數(shù)創(chuàng),渾身上下鮮血淋漓,整個人如同血泊里撈將出來的一般,當(dāng)然了,仰攻的吐蕃軍傷亡更大,足足有近四千人倒在了城下,尸體橫陳得慘不忍睹,只是相比于吐蕃軍五萬余眾的兵力而言,這點損失還遠遠談不上傷筋動骨,形勢對于兵微將寡的唐軍官兵來說,已是到了生死一線之地步,縱使能撐,也斷然撐不了多久了。 “中軍出擊,攻,接著攻!” 噶爾?悉多并未因巨大的傷亡而停止攻擊行動,一斬殺完剛潰敗回來的那些百戶長們,眉頭都不皺一下地便下令以逸待勞了良久的中軍出動,接替早已潰不成軍的前部兵馬,不打算給唐軍以絲毫的喘息之機。 “發(fā)信號,撤!” 一見到吐蕃中軍開始調(diào)動,林成斌便清楚地知道己方已是再無可能擋住吐蕃軍接下來的這撥強攻,盡管有著nongnong的不甘心,可林成斌卻不敢再多耽擱,一咬牙,當(dāng)機立斷地下了撤退令,旋即便見一支禮花沖天而起,在空中炸開一團紫色的煙霧,凝而不散,良久方消,至于守軍以及協(xié)防的民壯們,一見到煙霧炸開,便即丟下了城上的各種守御器具,蜂擁地沖下了寨墻,撤出了大通寨,撒開雙腿,一路狂奔出了山谷,匆匆淌過了水不過膝的大通河,向不遠處的允吾城沖了去。 “報,大將軍,唐賊逃走,軍寨已陷!” 紫色的煙霧實在是太顯眼了些,吐蕃大軍自是都看在了眼中,然則卻并不明白這信號意味著甚事的情況下,自是不敢輕敵了去,不單沒有立刻發(fā)動攻擊,反倒是收縮了下陣型,緊張地戒備著可能出現(xiàn)的意外,只是等了一刻多鐘,也沒見有甚異常,這才謹(jǐn)慎地派了些偵哨靠近了軍寨,一陣偵查之后,終于是確定唐軍已全部撤出了大通寨,除了滿地的狼藉尸體之外,整個軍寨已再無一個活人。 “全軍穿寨而過,兵發(fā)允吾城!” 一聽唐軍居然已撤,噶爾?悉多登時便有些子火大,自以為是被唐軍的假信號給愚弄了一番,只是氣歸氣,這等沒面子的事兒,他自是不會當(dāng)眾說將出來的,也只能是強自壓住心中的火氣,冷冰冰地下了追擊令,在他想來,一者,簡陋至極的允吾城遠不及大通軍寨險峻,二來地勢也遠比大通軍寨開闊,就手下尚存的四萬五千余精銳之師,自不愁拿不下一個小小的允吾城,真到那時,再屠城泄恨也不為遲。 噶爾?悉多所部乃是其兄特意精選出來的百戰(zhàn)之師,為的便是要直搗蘭州這座重鎮(zhèn),給李顯來上個致命一擊,兵力雖不算多,可論及素質(zhì),卻是吐蕃國中最精銳的精華所在,執(zhí)行力自是強得可怕,噶爾?悉多命令一下,諸軍立馬便行動了起來,甚至連戰(zhàn)場都顧不上去打掃一下,排成整齊的隊列,魚貫穿過大通軍寨,一路急行地出了山谷,來到了大通河邊,只略略派出數(shù)名偵騎試探了下水深之后,便即全軍蹚水向?qū)Π缎腥ァ?/br> “隆隆……” 時值枯水期,大通河的水自然是深不到哪去,哪怕昨日到如今始終下著小雨,可也不致令河水暴漲,故此,吐蕃軍對于蹚水過河并無甚忌憚之心,全軍上下過河的行動也無甚特別的準(zhǔn)備,直接走便是了,只是方才過了一半不到的兵力之際,一陣怪異的轟鳴聲卻突然在上游的方向響了起來,而且漸響漸近,速度極快,正渡河的吐蕃軍全都有些子不知所措地向上游的方向張望著,試圖搞清楚問題之所在。 “大水來了,快逃??!” 真相很快便揭曉了,就在吐蕃軍疑惑不定之際,一道白色的水線突然在遠處出現(xiàn),速度奇快無比地席卷而來,眼尖的士卒立馬便看出了那是爆發(fā)的山洪,登時便嚇得驚恐地狂叫了起來,正有序渡河的吐蕃大軍就此陷入了一派恐慌之中。 逃?相比于山洪傾瀉而下的速度而言,無論是人還是馬,都不可能有甚逃脫的可能,一旦望見了白色的滔天巨浪,那就只意味著一件事——是死是活只能是聽天由命了的,哪怕處于河中央的吐蕃軍官兵們已是全力向岸上狂沖了,可還是躲不過洪峰的襲擊,大水席卷而來之下,無數(shù)的人馬便如同螻蟻一般無力地在水中沉浮著,頃刻間便被大水沖得個不知去向。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 噶爾?悉多是一早便過了河的,見機得快之下,倒也沒被大水波及,只是他想破了頭也不明白眼前這一幕究竟是怎么來的,眼瞅著己部兵馬足足有五分之一在這場突如其來的洪水下掙扎求生,噶爾?悉多整個人都傻了,口角抽搐不已地呢喃著,面色慘白得有如死尸一般…… 第四百零二章奇兵出擊(四) “可惜了!” 就在噶爾?悉多被大水之威震得不知所措之際,屹立在城門樓上的林成斌卻是發(fā)出了一聲低低的嘆息,顯然對這場洪水的效果并不感到滿意——山洪爆發(fā)在河西地面上并非甚稀罕之事,不過那都是發(fā)生在春夏之交時,似這等深秋枯水季節(jié),本不該有山洪肆虐的機會,更不可能恰好趕在吐蕃大軍渡河之際發(fā)生,這事情自然不是甚巧合,而是李顯精心布置的結(jié)果——早在半個月前,唐軍便已奉了李顯的密令,在大通河的上游設(shè)置了一道攔水壩,這也正是大通河的水深比往年淺了許多的根由之所在,此番部署的本意自然是要給吐蕃軍一個驚喜,但卻并不是用在這等場合下的,奈何林成斌所部在吐蕃軍的強大攻勢面前,無法按計劃守住一天一夜,為確保允吾城的安全,林成斌無奈之下,只能提前發(fā)動了,戰(zhàn)果雖不算太差,可偏離了預(yù)定計劃不說,也因之破壞了一次全殲噶爾?悉多所部的精妙埋伏,林成斌心中的懊喪之意自也就是難免之事了罷。 大水來得快,退得也快,也就是幾個呼吸間的功夫而已,大通河便已恢復(fù)了往日里涓涓緩流之規(guī)模,饒是如此,被大水沖擊的近萬名吐蕃士兵也已是近半不知所蹤,剩下的全在泥水里慌亂地掙扎著,好在此時唐軍并無趁亂襲殺的兵力,吐蕃軍自是得以全力挽救那些驚恐萬狀的官兵們,一通子忙亂之后,總算是將所有的幸存者盡皆撈上了岸來。 “回對岸,扎營!” 被這等大水一沖,平白地便損失了四千余人馬,噶爾?悉多氣得肺都快炸了,恨不得即刻殺上城去,將唐軍官兵盡皆碎尸萬段,只是想歸想,做卻是做不得,不說這會兒天已擦黑,趁夜攻城乃兵家大忌,再說了,此際軍心士氣皆已受挫,實也無甚戰(zhàn)意可言,強自要戰(zhàn)的結(jié)果只能是自取其辱,噶爾?悉多畢竟不是等閑之輩,有鑒于此,也只能是強自壓住心頭的怒氣,鐵青著臉下令全軍再次退回了大通河西岸,就著河岸邊安下了營壘,唐軍也沒再有甚挑釁的舉動,同樣在城頭忙著加固各項城防措施,戰(zhàn)事至此算是暫告了一個段落。 一夜很快就過去了,綿綿的細雨是半夜便停了的,天一大亮,一輪紅日從地平線上噴薄而出,殘存的水汽在陽光的映射下,渲染出一道亮麗無比的彩虹,再配合上亮紅色的朝霞,整個天空有如夢幻世界一般令人沉醉,只是無論是城頭上的林成斌還是率部列陣于城下的噶爾?悉多都無心去欣賞眼前的美景,兩人的視線隔著百余步的距離糾纏在了一起,彼此的眼中都有著nongnong的恨意與戰(zhàn)意在躍動不已。 “佐多贊、納赫巴次、芒松次仁、索爾斯圖。” 噶爾?悉多與林成斌對視了好一陣子,見無法在氣勢上壓服對手,也就懶得再費那么功夫,這便一咬牙,連點了四員大將的名。 “末將在!” 主將點了名,佐多贊等人自是不敢怠慢,各自閃身而出,躬身應(yīng)答不迭。 “本將令爾等各率本部兵馬沖城,佐多贊攻南面,納赫巴次沖西城,芒松次仁負責(zé)東城,索爾斯圖打北門,誰先陷城者,晉萬夫長,賞牛羊千匹,擅自后退者,殺無赦!” 從昨日開戰(zhàn)至今,噶爾?悉多已足足損失了七千余眾,早沒了開戰(zhàn)之前的那等盲目之樂觀,更沒了與唐軍蘑菇的耐心,這一出手便是全力以赴,擺出了一副殺雞用牛刀的架勢,求的便是以最短的時間拿下允吾城。 “諾!” 四員大將都是千戶長,離著萬戶長雖僅有一級之差,可這一級卻是貴族與平民之間的鴻溝之所在,沒有極大的戰(zhàn)功,那是萬萬越不過去的,此時一聽噶爾?悉多開出了如此之重賞,哪有不興奮異常的理兒,各自高聲應(yīng)了諾,興沖沖地便奔回了本陣,旋即,一陣陣凄厲的號角聲中,各部吐蕃軍紛紛沖出了本陣,呼嘯著從四面向允吾城飛奔了過去。 “跟上,快,快!” 芒松次仁所部攻擊的是東門,離本陣的距離最遠,面對著重賞的誘惑,自是心急得有若火燎了一般,第一個率部沖出本陣不說,這一路還不停地吆喝著,拼命地催促手下人等加速再加速,唯恐去得遲了,天大的好處盡皆被旁人奪了去。 “嗚嗚,嗚嗚嗚……” 芒松次仁千趕萬趕,總算是趕到了東城,不過么,等待他的不是陷城的好處,而是一陣激昂的號角聲,旋即,便見一面火紅的戰(zhàn)旗從一處低矮的山梁后頭閃了出來,其上明明白白地標(biāo)記著“隴州都督凌”五個黑色的大字,旗下一員悍將赫然正是隴州都督凌重! “全軍出擊,殺光賊子,殺?。 ?/br> 凌重是昨日半夜趕到的允吾城,早已在城外埋伏了多時,等的便是吐蕃軍發(fā)動攻城戰(zhàn)的這一刻,此際見敵軍已是散亂不已,哪有甚客氣可言的,大呼一聲,一揮橫刀,率領(lǐng)著手下五千鐵騎便發(fā)動了兇悍已極的沖鋒。 “布陣,快布陣!” 芒松次仁一門心思要沖城搶攻,哪想到唐軍鐵騎會突然殺出,心登時便慌了,急吼吼地便大嚷了起來,試圖指揮一眾手下列陣迎敵,命令倒是下得很及時,奈何手下軍卒早已是亂了套,再說了,這會兒一個個剛跑得氣喘如牛,又肩扛手提著功臣之器具,哪有甚布陣的可能,任憑芒松次仁喊得再大聲,那也都是枉然,被呼嘯而來的唐軍鐵流一沖,全軍三千余眾就此潰散了開去。 “留下頭來!” 一見到手下軍卒盡皆逃散,芒松次仁登時便慌了手腳,一擰馬首便要逃之夭夭,奈何凌重卻是不肯放過,一個打馬加速,便已沖到了芒松次仁的身旁,手中的橫刀借勢一揮,刀光過處,芒松次仁的頭顱已沖天飛了起來,而凌重絲毫不加理會,率部緊追著敗兵不放。 “撤,快撤!” 佐多贊所部剛在南城展開攻城的隊列,正準(zhǔn)備發(fā)動撲城攻擊,可沒等其下達攻擊令,全軍便已被從東門逃竄而來的亂兵沖亂了隊形,再一看唐軍已如鐵流一般勢不可擋地殺了來,哪有甚戰(zhàn)心可言,也不管手下那幫子下馬準(zhǔn)備攻城的步兵之死活,大呼一聲,率領(lǐng)著騎兵隊便往本陣逃了去,他這一逃不打緊,連帶著攻擊西城的納赫巴次所部也被沖得個大亂,三路敗兵人馬相互踐踏之下,死傷可謂是無算。 “報,東城發(fā)現(xiàn)唐軍主力騎軍,是隴州來敵,規(guī)模五千余眾,請大將軍明示!” 噶爾?悉多原本正等著己方四部兵馬告捷的消息,卻沒想到等來的卻是報馬傳來的噩耗,這一聽之下,登時便有些子傻了眼——此番奇襲蘭州最怕的便是隴州方向的唐軍前來援救,為此,噶爾?欽陵可是往黃河渡口處安排了不少的內(nèi)應(yīng),以監(jiān)視隴州方向的動靜,卻沒想到怕什么,還真就來什么,面對著突如其來的隴州鐵騎之突襲,噶爾?悉多的心已是涼了半截,再一看三路潰兵混亂沖撞之下,已將將要沖亂了己方的本陣,登時便急了起來。 “放箭,快放箭!” 噶爾?悉多也是打老了仗的人物,自是清楚己方的本陣一旦被潰兵沖亂,那便難逃全軍覆沒之下場,這便不管不顧地喝令本陣弓弩手們向自家亂兵發(fā)射死亡的箭雨。 “突擊,突擊!” 鼠竄的潰軍被己方本陣的箭雨一射,登時便是亂上加亂,自不敢再向前奔,亂紛紛地四散逃了開去,露出了后頭緊追不舍的唐軍鐵騎,眼瞅著以敵潰軍沖陣的設(shè)想落到了空處,凌重雖略有些遺憾,可也沒功夫去細想,大吼了一聲,率部再次加速,如利刃般向敵軍本陣沖殺了過去。 亂了,全亂了!吐蕃軍本陣雖逃過了被己方亂兵沖垮的厄運,可一來弓弩盡已發(fā)射,尚來不及再次裝填,二來么,噶爾?悉多此番排兵本就沒有預(yù)計到唐軍的反擊,在陣型的布置上也就談不上有多嚴(yán)謹(jǐn),哪經(jīng)得起凌重所部如此兇悍的狂突,僅僅一個照面的沖刺,整個吐蕃軍陣已是被徹底撕成了碎片,大亂之下,兵找不到將,將勒不住兵,潰勢一現(xiàn),便已如同山崩一般。 “哈哈哈……,再來,再來!” 一沖破敵陣,凌重并未就此收手,而是率部策馬兜了個圈子,再次沖進了吐蕃亂軍之中,刀砍馬踏之下,殺得吐蕃軍丟盔卸甲,亂紛紛地退過了大通河,逃進了山谷之中,而凌重也不去追趕,只是攔住潰兵一部,大殺個痛快。 一場混戰(zhàn)下來,凌重所部斬敵四千余,生擒三千出頭,再算上昨日的戰(zhàn)果,來犯的五萬吐蕃軍已是徹底失去了再戰(zhàn)之能,噶爾?悉多盡管滿心的不情愿,也只能是黯然地率殘部撤回了吐谷渾,蘭州戰(zhàn)事就此畫上了個句號…… 第四百零三章戰(zhàn)后安排 軍營從來都是喧囂的代名詞,數(shù)萬雄性擠在一起,吵吵鬧鬧自也就是免不了的事兒,有戰(zhàn)可打時還好些,同仇敵愾之下,倒也能一致對外,偏生自打白駝嶺一戰(zhàn)之后,吐蕃軍就成了縮頭的烏龜,再也不曾到唐軍寨前挑戰(zhàn),當(dāng)然了,兵力處于絕對劣勢的唐軍自不可能傻到跑去找吐蕃軍的麻煩,兩軍就這么相隔五里遠地保持著緘默的對峙,誰都不輕易挑起戰(zhàn)端,如此一來,沒了外部壓力之下,分屬十?dāng)?shù)州的唐軍各路人馬彼此間的大小摩擦可就如雨后春筍般地冒了出來,即便是李顯特意為此組建了一支執(zhí)法隊,也無法完全威懾住這幫子來路不同的兵痞們,這不,還沒到巳時呢,姑臧(今武威)軍與疊州軍又鬧騰上了,僅僅為了區(qū)區(qū)一個馬槽,兩軍數(shù)百兵痞狠狠打了回群架,再算上圍觀的數(shù)千軍卒,這動靜鬧得實在是太大了些,李顯一怒之下,將兩軍主將都叫到了中軍大帳里,劈頭蓋臉地便是一通子怒斥。 “殿下,允吾城急報。” 李顯輕易不訓(xùn)人,可一旦訓(xùn)起人來,那可就不講甚情面的了,加之李顯這會兒心里頭正記掛著允吾城的戰(zhàn)事,心情正煩,這一訓(xùn)斥起來,登時便罵得兩位撞上了槍口的游擊將軍面如土色,好在劉子明及時出現(xiàn),總算是為這兩名倒霉鬼解了圍。 “都給孤滾出去,約束好手下人等,再有下次,定斬不饒!” 一聽允吾城戰(zhàn)報已至,李顯自是無心再多理會打群架的事兒,一揮手,冷著臉將二將趕出了中軍帳,而后一伸手,接過了劉子明手中捧著的小銅管,旋開暗扣,從內(nèi)里取出了張小紙條,攤開一看,懸著的心登時便松了下來。 “殿下,可是勝了?” 劉子明與林成斌乃是好友,身為中軍官,自是清楚允吾城那頭已開打,對勝負自也就掛念得緊,這一見李顯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登時也跟著興奮了起來,緊趕著出言追問了一句道。 “嗯,是勝了,成斌與凌重這兩小子打得不錯,已將噶爾?悉多徹底打回了吐谷渾,這一戰(zhàn)大勝,此番戰(zhàn)事算是揭過去了?!?/br> 李顯原本的部署是打算全殲噶爾?悉多所部的,只是計劃始終趕不上變化快,最終只是取得了一場擊潰戰(zhàn)的勝利,不過么,李顯卻也并不失望,畢竟此時尚不到跟吐蕃算總賬的時候,能先將此等局面不利之戰(zhàn)事就此揭過,已是可以滿意了的。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殿下算無遺策,區(qū)區(qū)吐蕃小兒自不在話下……” 一聽李顯如此說法,劉子明大嘴一咧,興奮地一擊掌,緊趕著便捧了李顯一把,不過么,這話倒不是奉承,而是劉子明的心腹之言。 “罷了,不說這個了,去,將這好消息傳遍全軍,另,將赫茨贊帶到此處,孤有事要交待于其!” 雖明知道劉子明說的是心里話,不過么,李顯生性不怎么喜歡聽那些無甚營養(yǎng)的奉承話,這便一擺手,打斷了劉子明的話頭,笑著吩咐了一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