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節(jié)
“諾!” 李顯既已下了令,劉子明自不敢怠慢了去,緊趕著應答了一聲,大步便沖出了中軍大帳,自去忙乎相關事宜不提。 “稟殿下,高將軍與契苾將軍來了,正在帳外求見?!?/br> 劉子明離開不久,滿軍營里皆已得知了允吾城的大勝,全軍上下歡聲雷動不已,只是李顯要等的赫茨贊沒到,倒是高偘與契苾何力兩位老將先到了。 “請!” 不由猜,李顯也清楚這兩位老將的來意,不過么,倒也沒甚旁的表示,只是揚了下眉頭,無所謂地道了聲請。 “參見殿下!” 高偘與契苾何力大步行進了中軍帳,一見到李顯高坐在上首,忙不迭地各自躬身問了安。 “二位老將軍免禮,來人,看座!” 李顯笑著虛抬了下手,客氣地吩咐了一句道。 “謝殿下!” 數(shù)番征戰(zhàn)下來,二位老將對李顯之能已是心服口服,禮數(shù)上自是恭敬得很,各自謝了一聲,這才分左右端坐在了親衛(wèi)們搬來的馬扎上。 “殿下,末將等聽聞允吾城大勝,斬敵過萬,實是欣喜若狂,經(jīng)此一戰(zhàn)后,欽陵老賊當無策矣,老朽以為賊兵近日必退,我軍若是趁勢掩殺,當可大勝一場?!倍焕蠈⒈舜藢σ暳艘谎壑?,由契苾何力率先開了口。 “殿下,契苾將軍所言甚是,賊軍奇兵既敗,戰(zhàn)則無益,退是必然,其軍雖眾,士氣全無,我軍若巧妙設計,隨后掩殺,大勝不難!”契苾何力話音一落,高偘也跟著出言附和道。 尾隨掩殺?李顯不是沒想過這事情,說實在的,如今吐蕃軍深陷河州,四處皆敵,若是好生部署上一番,得場大勝也不見得便有多難,不過么,李顯卻并不打算如此做,倒不是心慈手軟之故,而是李顯眼下的處境需要一個看起來強大的外敵,若不然,朝中的武后與太子只怕未必肯坐看李顯在河西這地兒大展手腳,萬一要是一不小心將噶爾?欽陵給滅狠了,只怕沒多久李顯自己也得被趕出河西,那后果可不是鬧著好玩的。 “二位老將軍所言頗似有理,只是噶爾?欽陵其人并非等閑之輩,其即便是要退兵,也必有拖刀之策,我軍雖是新勝之師,奈何兵力卻寡,加之諸軍并未整合,盲目出戰(zhàn)恐有不利處,一旦有所閃失,則河西難免糜爛,所謂窮寇莫追便是此理,若得兩、三年之安穩(wěn),孤自可整軍治武,從容謀劃,滅吐蕃小寇不過翻掌之事耳,實無須急于一時?!?/br> 李顯與二將關系雖處得不錯,可彼此間到底不算是自家人,那些勾心斗角的隱秘事兒李顯自是不可能和盤托出,也就只能是找了個說得過去的理由作托辭。 “這……” 此番大戰(zhàn)下來,二位老將始終就沒撈到仗打,絕大部分的戰(zhàn)事都是李顯手下那幫子嫡系在唱主角,本想著趁敵撤退之際立上些功勞的,這一聽李顯如此說法,不免都有些子失落在心。 “二位老將軍,我部兵力不足,縱使再勝一場,也無法趁勢克服吐谷渾,更遑論拿下整個吐蕃,既如此,戰(zhàn)與不戰(zhàn)又能有甚區(qū)別,孤不戰(zhàn)則已,一旦要戰(zhàn),那便是滅國之戰(zhàn),這時間不會拖得太久,快則三年,遲則五年,孤定要滅了吐蕃這個心腹之患,真到那時,還得依仗二位老將軍之大才,孤話便放在這兒了,信否?” 對這兩位常年戎守邊疆的老將軍,李顯心里頭還是極為器重的,雖明知這二位恐怕過不了多久便會被調(diào)走,可李顯還是給出了足夠的尊重。 “殿下英明,末將等自當追隨驥尾!” 這一聽李顯話都已說到了這個份上,二位老將自是不好再勸,只能是各自稱頌不已,李顯又好言安撫了一番,總算是將二老打發(fā)了去。 “末將參見殿下!” 二位老將軍方才離去不久,劉子明便陪著赫茨贊行進了中軍帳,這一見李顯正笑容滿臉地看將過來,赫茨贊沒來由地便打了個哆嗦,卻不敢多有耽擱,只能是硬著頭皮搶上前去,恭謙萬分地行了個禮。 “赫茨贊將軍不必多禮,這些日子過得可好?” 李顯笑著抬了下手,示意赫茨贊免禮,但卻并未賜坐,而是一派隨意狀地問了一句道。 “還好,還好,托殿下的福了?!?/br> 赫茨贊不清楚李顯叫其前來的用意何在,心里頭七上八下地忐忑著,不過么,話倒是還回得尚算順溜。 “唔,那就好,將軍到本王處也有十來日了罷,是該到了回去的時候了?!?/br> 李顯沒繞甚彎子,直截了當?shù)貙⒔衅淝皝淼挠靡恻c了出來。 “啊,這,這……,殿下可是說真的?末將,末將……” 赫茨贊這些日子呆在河州刺史府里倒是真沒受啥委屈的,吃喝都不缺,還有傭人侍候著,小日子倒也蠻過得去,然則畢竟身為階下囚,心里頭的煎熬卻是難免之事了的,原本對李顯早前的許諾也就只是將信將疑地記著,卻沒想到李顯這就要放其離去,大喜過望之下,整個人都傻呆了,口中胡亂地呢喃著,一時間竟不知在說些甚子了。 “孤像是說謊的人么,嗯?” 李顯假作不悅狀地皺起了眉頭,寒著臉吭了一聲道。 “啊,不,不,殿下果信人也,此恩此德末將自當銘記在心,永世不敢或忘!” 一見李顯不悅,赫茨贊登時便慌了神,胡亂地搖著手,緊趕著出言表忠道。 “將軍此言孤記住了,還望將軍莫要忘了承諾,但得貴我兩國和睦,永不再戰(zhàn),也不枉了孤的一片苦心?!币宦牶沾馁澣绱苏f法,李顯的臉色立馬放緩了許多,一派語重心長地回了一句道。 “諾,殿下放心,末將知道該如何做了?!?/br> 赫茨贊只求能脫身,自不敢在此時有甚不妥的言語,緊趕著拍了下胸脯,滿口子應承了下來。 “嗯,那便好,子明,送赫茨贊將軍出營,另,放了其隨行所有親衛(wèi),再送一車財帛與赫茨贊將軍壓驚!” 李顯似乎很滿意赫茨贊的表態(tài),但卻并未在多廢話,干脆利落地下了令,自有劉子明護送著千恩萬謝的赫茨贊離開了唐軍大營。 “欽陵老賊,你給老子等著,此仇不報,某誓不為人!” 赫茨贊迷迷糊糊地被送出了唐軍大營,一刻都不敢耽擱,甚至顧不得去查看一下馬車上的幾只碩大的箱子,領著同樣被釋放的十數(shù)名親衛(wèi),縱馬狂奔著跑出了老遠,直到繞過了吐蕃大軍營地之后,這才在一道低矮的山梁后頭停了下來,神情猙獰地遠眺著數(shù)里外的吐蕃軍營,恨恨地發(fā)出了一句毒辣的誓言…… 第四百零四章?lián)寵嗟膩砹?/br> 咸亨三年十月十二日,噶爾?欽陵親率主力大軍十四萬到唐軍大營前邀戰(zhàn)盡日,唐軍不出,只以堅守營壘為應對,至日落,吐蕃軍假作回營,實則趁勢撤軍,唐軍亦不追趕,李顯嚴令各處唐軍不得擅自出擊,任由吐蕃主力大軍會合噶爾?贊婆所部六萬兵力撤回了吐谷渾,至此,歷時一月零兩天的河州會戰(zhàn)正式落下了帷幕,是役,唐軍傷亡八千七百余眾,安鄉(xiāng)城被劫掠一空,戰(zhàn)火涂炭之下,青海四州備受摧殘,然,卻殲滅了吐蕃軍七萬余,傷亡比例幾達一比十,連番惡戰(zhàn)的結果以唐軍大勝而告終了。 仗終于是勝了,盡管過程艱難無比,可畢竟是勝了,確是件值得慶幸的事兒,三軍上下一片歡騰,可李顯卻無甚歡喜之心,倒是心煩得緊了些,只因善后的事兒著實不令人省心,各州的戰(zhàn)爭損失就不說了,光是糧秣問題便令李顯鬧心不已的,概因這一月多的大戰(zhàn)打將下來,河西的存糧早已是消耗得一干二凈了的,所剩下的糧秣僅夠各州一月之用,至于朝堂那頭的撥糧么,卻是半點都指望不上的——從江南漕運的夏糧方才剛到洛陽,就算朝堂那頭第一時間給河西撥糧,最快也得到明年春天才能到,更別說有著武后與太子這兩大因素在,這撥糧究竟啥時能到,怕是只有老天才知曉了的。 糧秣乃是生命線,自是萬萬缺不得的,既然朝堂那頭指望不上,李顯也只好另想法子了,好在有著“鄧記商號”這個錢袋子在,寸頭以及運輸?shù)娜肆ξ锪Χ疾蝗?,只是冬季將至,能從?nèi)地運來的糧秣實在是有限得很,并不足以應付河西整個冬天之用,不過么,憑借著與安西那頭的良好關系,李顯以高價從突厥各部手里頭又購買了些牛羊,千湊萬湊,總算是將全河西的糧秣勉強湊齊了,也算是了了件煩心事兒,然則,待得李顯遣散了各州軍兵,于十月二十五日回到蘭州之際,卻猛然發(fā)現(xiàn)更大的麻煩又冒了出來——河西副都督丘神勣、新任蘭州刺史劉祎之外帶一個狗尾巴——越王李貞第三子李溫聯(lián)袂趕到了! “叫他們進來!” 李顯才剛回到臨時王府里,一盞茶都還沒飲完,便聽劉子明前來稟明三人的到來,心里頭自是老大的不耐煩,可大面子上總得有個交代,沒奈何,也只能是強壓住心頭的厭煩,微皺著眉頭吩咐了一句道。 “諾!” 劉子明跟隨李顯已久,自是感覺得出李顯的不悅,自不敢怠慢了去,忙不迭地應了一聲,急匆匆地出了府,不數(shù)息便陪著三名訪客一道行了進來。 “小弟見過英王哥哥,哥哥此番大勝吐蕃,威名盛傳天下,小弟這一路行來,莫有不宣揚哥哥之名者,可惜小弟來得晚了些,沒能趕上趟,實是憾事一件!” 三人中李溫年歲最小,官職最低,可架子卻是最大,絲毫沒有半點的謙讓,大刺刺地走在了第一個,一見到李顯的面,便是一通子嘻哈,一派旁若無人之狀。 “溫弟謬獎了,些許小陣仗耳,實不值一提,溫弟這一路幸苦了,來人,看座!” 對于李溫這個魯莽的家伙,李顯實在是好感欠奉,可也懶得跟其一般見識,只是哈哈一笑,隨口回了一句道。 “哈,謝哥哥了!” 李溫渾然就是一自來熟,壓根兒就沒跟李顯見外的意思,一派隨意狀地謝了一聲,大大咧咧地便走到一旁的幾子后頭,一撩衣袍的下擺,笑嘻嘻地便入了座。 “末將(下官)參見殿下!” 丘、劉二人可不敢似李溫那般隨意,直到哥倆個應酬停當,這才小心翼翼地行上了前來,各自行禮問安不迭。 “不必多禮,丘將軍、劉大人,都請入座罷。” 面前這兩位可都是武后的鐵桿心腹,來這河西自然是沒安啥好心的,李顯對此心知肚明,卻也懶得說破,只是溫和地一抬手,淡然地吩咐了一聲,自有一眾王府的下人們緊趕著送來了幾子、蒲團等物,又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這才各自躬身退出了大堂。 “英王哥哥,小弟離京之時,陛下有吩咐,說是讓英王哥哥給小弟安排個地兒,嘿嘿,小弟旁的不會,就是還能打上幾下,給小弟一州之兵即可,旁的小弟也不要求太多,哥哥想來不會讓小弟失望的罷?”下人們方才退下,李溫已是迫不及待地搶先發(fā)了話,獅子大張嘴地一口便要坐上一州主將之位。 能打?就你小子那點能耐,別說上陣了,怕是連兵都帶不了,整一個的廢物!一聽李溫說得如此輕巧,李顯一口茶沒咽下,險些被嗆住了,又好氣又好笑地看了李溫一眼,實在是不曉得這廝哪來的如此之自信。 “啟稟殿下,末將此處有兵部調(diào)函,著末將出任河西副都督,接掌烏海道行軍大總管契苾何力本兼各職,末將初來乍到,于軍情不熟,若能得李溫將軍相助,或能盡快上手,還請殿下恩準!”沒等李顯開口,端坐在一旁的丘神勣已是面色肅然地提議道。 呵呵,好算計么,厲害,厲害??!李顯多精明的個人,只一聽便已清楚了這里頭的計較之所在——契苾何力所管轄的區(qū)域正是以蘭州為中心的周邊六州,丘神勣若是掌握了這部分兵權,再加上蘭州刺史又是劉祎之這個自己人,李顯的手腳立馬便被捆住了半邊,加之還有李溫這個不消停的家伙在,李顯還不得被徹底架空了去,別說啥河西奠基大事了,便是身家性命都得打上個問號,毫無疑問,此事必是武后與越王相互勾搭的結果所致! “丘將軍既是奉旨前來,孤自無不允之理,丘將軍立意為國盡忠之心怕不是好的,只是如今大戰(zhàn)方消,各方手尾尚多,且吐蕃潰兵尚在四鄉(xiāng)八里流竄作案,地方難言綏靖,猝然換將,恐與軍情不利,且過得此坎再行接任也好,不知丘將軍意下如何?” 明知道丘神勣來意不善,可其手握圣旨與兵部調(diào)函,于大面子上,李顯自是不能明著反對其接掌兵權,這便略一沉吟,給出了個建議。 “殿下明鑒,綏靖地方本就是為將者之職責,末將既蒙圣上重托,自不敢掉以輕心,不過區(qū)區(qū)潰兵耳,末將實不敢假手于人,還請殿下成全則個!” 丘神勣此番受命前來,就是來與李顯別苗頭的,更別說他與李顯還有著殺兄之仇,自是更不愿聽從李顯的調(diào)度,此際一聽李顯話里帶著明顯的緩兵之用心,立馬沉著聲強硬無比地頂了回去,擺明了就是不給李顯留情面。 “英王哥哥,大戰(zhàn)小弟沒趕上,這剿匪的事兒就交給小弟來辦好了,有丘將軍在旁指點,斷誤不了哥哥的事兒,還請哥哥放心便是了?!崩顪仫@然是跟丘神勣套好了的,也不管李顯是如何想的,從旁冒了出來,大刺刺地自請起令來。 “嗯,好,既然溫弟與丘將軍都如此有信心,孤又豈能不允,此事便如此定了,軍情如火,容不得延誤,此事早些交接了也好!”李顯心中雖有氣,不過么,卻也不是太在意,這便作出一派欣賞的架勢,一擊幾子,給出了明確的答案,旋即,提高聲調(diào)斷喝了一聲:“子明!” “末將在!” 一聽李顯呼喚,站在大堂下的劉子明自是不敢怠慢了去,忙不迭地幾個大步?jīng)_上了大堂,躬身應答道。 “爾持本王的令箭,即刻便陪丘將軍與溫弟一道前去城西大營,找契苾大將軍,將接任事宜一并都辦了?!?/br> 李顯面色淡然站起了身來,走到一旁的文案處,從擺在桌面上的簽筒里取出了一枚令箭,提溜在手下,掂量了幾下之后,不動聲色地吩咐道。 “諾,末將接令!” 李顯既已下了令,劉子明自不敢不應,這便恭敬地雙手接過了令箭,應答了一聲之后,一個大步走到丘、李二人的幾子前,一擺手道:“二位將軍,請!” 丘、李二人顯然是沒想到李顯居然如此爽快地便同意了自個兒的要求,一時間還真有些子反應不過來,彼此對視了好一陣子之后,這才將信將疑地起了身,各自躬身謝了李顯幾句,也沒再多耽擱,有些子急不可耐地便跟著劉子明一道出了府,縱馬向城西大營趕了去。 “劉大人,許久不見了,這一向可好?” 李顯似乎一點都不在意丘、李二人的動向,面色淡定而又從容,轉頭看了看始終默不作聲地端坐在一旁的劉祎之,笑呵呵地出言問了一句道。 “托殿下的福,下官一切都好?!?/br> 劉祎之少年得志,原本是個極其驕傲的人物,不過么,前年朝爭中被整得很慘,如今早已不見了當初的傲氣,倒是多了幾分沉穩(wěn)如山的氣度,一眼一行莫不慎重異常,回答起李顯的話來,言簡而意賅,一派惜字如金之狀,顯然是不打算與李顯深談之架勢。 “唔,那就好,時候不早了,劉大人便陪本王用用午膳,回頭本王將王刺史一并請了來,爾等二人便在本王府上交接了也好,如此可成?”李顯絲毫不計較劉祎之的生分,笑呵呵地提出了個建議。 “如此,便叨嘮殿下了?!?/br> 李顯話都已說到了這個份上,劉祎之自不敢不從,神情飛快地變幻了幾下,恭敬地躬身行了個禮,小心地應承了下來…… 第四百零五章定策除jian 劉祎之是打定了絕不多言的主意,一餐宴飲下來,但消李顯不問,他便是一句話都不肯說,縱使李顯有問,回答起來也是簡約得可以,如此一來,這么餐午膳也就吃得乏味至極,李顯表面上倒是和煦依舊,可心里頭卻是老大的不爽——李顯之所以單獨留下劉祎之,自然是別有一番心思的,只因李顯很清楚前世的劉祎之是因反對武后稱帝而死的,自也就想看看能不能將這位頗具才干的能臣拉進自家的陣營中來,可幾番熱情下來,見劉祎之沒有絲毫的表示,李顯的心思自也就此淡了去,匆匆用了膳之后,便將其打發(fā)去了刺史府,剛想著找張柬之前來書房好生議議事,卻見劉子明大步行了進來,李顯的眉頭不自覺地便微微皺了起來。 “殿下,契苾大將軍來了!” 一見李顯臉帶不悅之色,劉子明自不敢怠慢了去,緊趕著搶到近前,出言稟報了一句道。 “哦?請罷!” 李顯這會兒心中雖是有事,可卻不愿怠慢了契苾何力這員功勛卓著的老將,略一沉吟之下,還是道了請。 “殿下,這究竟是怎么回事,丘神勣這等樣人豈是帶兵之將,朝廷為何如此行事,這不是要我河西大亂不成?” 劉子明去后不久,契苾何力便已滿臉子怒氣地闖進了書房,一見到李顯的面,連請安都沒顧上,便即氣咻咻地拋出了一連串的喝問,顯然是被氣得不輕了的。 “契苾將軍,坐下說罷?!?/br> 李顯自是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只是有些話卻是不好說得過明,眼瞅著契苾何力氣得直喘粗氣,李顯也只能是無奈地搖了搖頭,比了個手勢,示意契苾何力入座。 “殿下,末將失禮了,只是,唉,河西乃百戰(zhàn)之地,末將大半輩子都戎守于此,也算是大半個河西人了,自吐蕃入寇以來,我河西屢經(jīng)磨難,幾番征戰(zhàn)之下,方才有如今之局面,末將實是不愿大好局面毀于鼠輩之手?!?/br> 一見李顯的笑容里明顯地帶著苦意,契苾何力不由地便是一愣,這才察覺到自己先前的喝問有些孟浪了,老臉不由地微微一紅,有些子懊喪地坐了下來,搖了搖頭,滿是感慨地解釋了一番。 “契苾將軍放心,有孤在,河西亂不了,將軍戎馬一生,戍邊多年,實是辛苦了,此番奉旨回朝就任右羽林大將軍,身負禁衛(wèi)之責,重任在肩,切不可掉以輕心才是,唔,朝堂詭詐,非比邊關,將軍須得善自珍重方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