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節(jié)
“天后娘娘駕到!” 高宗的盤算雖好,可惜卻沒能實現(xiàn)得了,沒等其將話說完,外頭已是響起了喝道的聲音,高宗聞言之下,臉色可就立馬精彩了起來…… 第七百三十二章攪局與反攪局 “兒臣叩見母后。” 一陣紛沓的腳步聲中,一身紫色長裙的武后已領(lǐng)著程登高等宦官宮女們從屏風(fēng)后頭轉(zhuǎn)了進來,李顯見狀,自不敢失了禮數(shù),趕忙搶上前去,恭謹?shù)匦辛藗€大禮。 “妾身見過圣上?!?/br> 武后壓根兒就沒理會李顯的見禮,連看都不看李顯一眼,徑直行到了高宗面前,款款地行了個禮。 “啊,媚娘來了?!?/br> 這等時分高宗其實百般不愿見到武后,奈何人都來了,高宗卻也沒膽子轟武后走,只能是尷尬地搓了下手,回了句無甚營養(yǎng)的廢話。 “這宮里怎地如此之黑,來人,掌燈!” 武后起了身,并沒有去看高宗的臉色,而是自顧自地便下了令,這一舉動雖小,內(nèi)涵卻并不簡單,隱隱是在指責(zé)高宗父子倆玩暗室cao作來著,斯言一出,高宗原本就尷尬的臉色登時便更難看了三分,可又不好在這事上作甚解釋,只能是無奈地苦笑了一下,無言地望著一眾宦官宮女們將寢宮里擺放著的燭臺一一點亮,不多會,整個寢宮里已是一片透亮,比起外頭的明媚之陽光來,也不差得絲毫。 “媚娘此來尋朕,可是朝中出了甚大事了?” 高宗雖算不得明君,可也不是愚鈍之輩,自是知曉武后此來一準是沖著高智周一事而來的,盡管百般不愿再多談?wù)摯耸?,可心中卻是難免有些發(fā)虛,問出來的話里,很明顯地帶著此地?zé)o銀三百兩之意味。 “陛下該是已經(jīng)知道了的,高智周巡視蔡州之際,竟遭小人刺殺,堂堂宰輔死于非命,此千古之丑聞也,當?shù)脧夭楦?,以明真相,若不如此,豈能安天下臣民之心!” 武后多精明的個人,又哪會聽不出高宗這是在明知故問,這便大有深意地瞥了眼已退到了一旁的李顯,而后作出一派義憤填膺狀地進言道。 “唔,該查,該查,媚娘此言甚是,朕準了。” 高宗原本就以為此案疑點頗多,武后既是提議要查,他自是不會反對,只要不是涉及到相位一事,武后要咋辦,高宗都不會有甚異議。 “陛下圣明,妾身以為此案重大,非須得能員前去徹查方可,不知陛下以為然否?” 武后并不因高宗的準奏而釋然,臉上的神情肅然依舊,語氣強硬地往下陳述道。 “這個自然,媚娘看著辦便是了,朕自無有不準之理?!?/br> 武后所言從字面上來說,皆是正理,高宗本就無心理會具體政務(wù),自不會有甚不同之意見,這便滿口子答應(yīng)了下來。 “臣妾多謝陛下信重之隆恩,既如此,臣妾便斗膽舉薦一人,中書舍人劉祎之精明強干,正是合適之人選,陛下可能中意?” 一見高宗應(yīng)答得如此爽快,武后肅然的神情便已是稍緩,可進逼的步驟卻是一點都不緩,沒給李顯留下絲毫插話的余地,緊接著便將劉祎之慎重其事地推介了出來。 “這個……,朕準了?!?/br> 一聽到劉祎之的名諱,高宗立馬便聯(lián)想起了李顯先前所說的流言一事,心中難免有些個犯叨咕,略略遲疑了一下,可末了還是準了武后的所請。 “陛下圣明,然臣妾卻另有一擔(dān)憂,按理,劉祎之其人才干出類拔萃,任此差使自當是綽綽有余,然,其官職卻略顯低微了些,涉案諸官皆在其上,恐難服眾,若有差池,怕是不美,是故,妾身以為當有所超拔方好,不若便委其為同中書門下三品可好?” 高宗一準再準之下,武后可就毫不客氣地順著桿子便往上爬了去,絲毫顧忌全無地便要為劉祎之討官了。 “這……” 同中書門下三品雖說是虛銜,可卻是入政事堂之門檻,只消有了這個名頭,劉祎之也就堂而皇之地成了宰輔,這可不是高宗所樂見之事了的,只是先前他應(yīng)允得太過爽利了些,臨到頭來,要想找出個反對的理由都難,無奈之下,只能將目光投到了李顯的身上。 嘿,老爺子這懼內(nèi)的毛病又犯了,看樣子,這輩子是斷無痊愈的可能嘍! 一見到高宗的眼神掃了過來,李顯的心中登時便泛起了一陣苦澀,他實在是不想出這個頭,奈何此等情形之下,除了他李顯之外,也沒誰有膽子跟武后較勁了的,為確保將劉祎之入相一事攔下,這個頭,李顯就算是再不情愿,那也是非出不可了的。 “父皇明鑒,兒臣以為母后此言差矣,劉祎之其人曾在兒臣手下任事,說到政務(wù)之才,或許有些,可于斷案之道,卻是能力一般,且其并無甚出色之政績,驟然以宰輔之位許之,又怎能服眾,是故,兒臣以為此議不妥!” 旁人怕武后的霸道與心狠,可李顯卻是一點都不在意,絲毫沒給武后留任何的臉面,直截了當?shù)乇闾岢隽朔磳Φ囊庖姟?/br> “顯兒如此畏懼此案之真相大白,莫非是有所顧忌么?” 武后并不跟李顯強辯劉祎之的能與不能,而是譏諷地一笑,意有所指地問了一句道。 “孩兒不明母后所言之顧忌何在,究根朔源,此案都與孩兒無涉,又何來顧忌可言,倒是兒臣聽到些傳言,說那領(lǐng)頭謀刺高相之道士曾在大角觀中出現(xiàn)過,真不知其究竟是如何混進宮中的,個中蹊蹺怕是須得好生查查才是。” 論到挖坑一事,李顯本就是個中好手,又怎會怕了武后的暗指,毫不客氣地便將張二的身份隱約地點了出來。 “什么?竟有此事?” 經(jīng)歷了李賢兵亂通訊門之事后,高宗對宮禁的防衛(wèi)已是不太放心,這會兒一聽張二其人曾在宮中出現(xiàn)過,頓時便被嚇了一大跳,瞪圓了眼,緊趕著便喝問了起來。 “兒臣不敢虛言哄騙父皇,此事千真萬確,若是不信,可將大角觀人等一并拿下,一審便可知究竟!” 李顯早就想將清虛等大角觀人等一并掃清,只是一直找不到一個合適的機會罷了,此番武后既是自己送上了門來,那李顯可就不客氣了,竟是要借此案發(fā)難,以圖一舉打掉武后手中的武力之依仗。 “媚娘,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聽李顯說得如此肯定,高宗已是信了幾分,只是礙于大角觀諸道士都是武后一手請來的,卻是不好當場下個決斷,這便神情不愉地看著武后,不滿地問了一句道。 “陛下,此皆誣陷之辭也,大角觀諸位仙長皆是九華山白云觀出身,履歷清白可考,與棲霞山一南一北,何曾有甚瓜葛可言,此等荒謬之言也能盛行無礙,足見朝風(fēng)已是日下,不加以整治,后患無窮,還請圣上下詔明斷!” 武后敢明目張膽地將清虛等人拉進宮中,自是早已做好了手腳,自忖不怕查,這一聽李顯揭破此事,立馬反咬了一口,一派有恃無恐之狀。 “唔,這個……” 高宗本就是無甚大主見之輩,這一聽武后如此說法,登時又退縮了,盡管心中尚自不全信,卻也不好再糾纏此事,支吾了兩聲,便沒了下文。 “父皇,是是非非終須有個說法,兒臣不才,愿請命徹查此事!” 李顯好不容易才抓住一個破綻,哪肯讓武后就這么輕易地過了關(guān)去,縱使不能一舉蕩平大角觀諸人,可怎么著也得將劉祎之任相之事徹底攪黃了去。 “唔,也好,那就……” 高宗對李顯雖是有著些微的猜忌之心,可信任還是不缺的,此際見李顯堅持要查,他自也有此意,這便沉吟著便要同意了李顯的建言。 “陛下,既然顯兒堅持要查,那倒是該好生查查,只是由顯兒出面怕是不妥罷,避嫌終歸還是要的,就交由政事堂去查驗個究竟也罷?!?/br> 李顯的手段有多狠,武后可是領(lǐng)教過多回了的,自不肯真讓李顯主持了其事,這一見高宗要下旨,忙從旁插了一句道。 “嗯,這樣也好,就這么定了,回頭朕便下詔政事堂。” 一想武后的話,高宗也覺得有理,總不能李顯出了首,又由其去查案罷,這道理上顯然有些個說不通。 “父皇圣明,兒臣以為既是要避嫌,那就該由老成持重之輩主持其事,兒臣建議調(diào)劉仁軌回朝,以政事堂宰輔之身份詳斷此案,以明真相!” 眼瞅著劉祎之任相之事已差不多被攪黃了,李顯自是不肯放過將局面徹底敲定下來的大好機會,這便趁熱打鐵地將劉仁軌搬了出來。 “嗯,正則倒是查案之好手,此事就這么定了,由正則為主,劉祎之從旁協(xié)助,限時一月,務(wù)必查明此巨案?!?/br> 高宗本就屬意劉仁軌重新出山,此際李顯已將梯子遞了過來,他又哪有不趕緊借著臺階下的理兒,不過么,為了照顧武后的情緒,還是將劉祎之放到了副主審的位置上。 “父皇圣明,兒臣別無異議!” 不等武后提出反對的意見,李顯已是搶著稱了頌,堅決無比地支持高宗的決斷,武后見狀,嘴角抽搐了幾下,可到底還是不曾再多作糾纏,只是望向李顯的眼神里卻滿是怨怒之色…… 第七百三十三章劉仁軌來訪 儀鳳三年七月二十一日,高宗下詔調(diào)致仕大臣劉仁軌再次出山,入政事堂任宰輔,主持審理蔡州一案,并以劉祎之副之,限時一月。此詔書一出,流言不單不曾消減,反倒是愈演愈烈了起來,各種版本哄傳四方,攪得滿朝野不得安寧,待得劉仁軌于七月二十五日急趕至京時,人心已是一派紛亂,誰都不知曉這朝局的走向?qū)侨绾巍?/br> 如何?其實并不會如何,哪怕外頭流言再多,李顯都始終穩(wěn)坐釣魚臺,只因他很清楚高宗要的是甚,絕不是整出個驚天的響動來破壞朝局的穩(wěn)定,要的只是對天下人有個交代罷了,既如此,事情就斷不會搞得過大,毫無疑問,劉仁軌必會得到高宗的提點,行起事來么,也就不會有甚太出格的舉措,當然了,劉仁軌要想順利完成這么個棘手的差使,關(guān)鍵不在其本人,也不在武后處,而是在李顯的身上,一句話,此案沒有李顯的首肯,那是斷然平息不下來的,旁的不說,光是大角宮那檔事,就足夠劉仁軌去忙乎的了。 李顯雖是不曾去管外頭的流言,可也并非閑著沒事做,實際上,在劉仁軌到來之前的這幾日,李顯始終在與張柬之推演著大角宮那檔事兒——蔡州一案雖轟動,可那不是重點,只因所有的線索早已都被抹去了,不止是李顯這頭手尾處理得極為干凈,劉達銘與李純這兩冤大頭也動了不少的手腳,無論是誰去查案,都不可能得到甚有價值的線索,至于破案,那不過是浮云罷了,完全沒可能的事兒。 從本心上來說,李顯是很想一舉將大角宮那幫混球一鍋端了去的,難得有個cao作的機會,要說不心動,那絕對是假話,只是說到具體的可能性有多大,卻是不好說了,哪怕李顯與張柬之反復(fù)推演了十數(shù)次,卻依舊不敢言必勝,沒錯,李顯手中是有些證據(jù),人證物證都不缺,真要拿出來指證大角宮諸般人等的身份,確實能派得上用場,問題是武后那頭同樣也能炮制出一大堆的偽證,彼此攻伐之下,最終還是得將官司打到高宗處,如此一來,等于是繞了一大圈子,卻平白做了無用之功,理由很簡單,高宗要求穩(wěn),就不會故意去生事,最多就是各打五十大板,將大角宮諸人趕出宮去,卻不太可能對大角宮諸人下狠手,而這,顯然不太合李顯的戰(zhàn)略意圖。 總而言之,一句話,真正收拾清虛等人的時機還不成熟,與其讓這幫武功高強的亡命匪徒潛入暗中,還不如任其處在宮中那等明處,將來真要動手時,也方便上不少,當然了,按兵不動并不意味著不在此事上施壓,不止是要給武后一點顏色看看,更為要緊的是李顯打算以此事來拉住劉仁軌這個大多情形下處于中立的宰輔老臣,很顯然,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兒,概因劉仁軌其人文才武略皆出類拔萃,為人又方正嚴明,盡管內(nèi)心深處是向著李顯,也沒少暗中幫襯過李顯,前番更是因幫襯李顯而深深得罪了武后,導(dǎo)致被致仕之結(jié)局,但,這對于李顯來說,還不夠,只因李顯要的是其在政事堂里充當自己的喉舌,就有若當初的樂彥瑋一般。 按說,如今政事堂七大宰輔里,除了賈朝隱與李貞之外,其余人等大多是向著李顯的,可問題是裴行儉等人都是忠臣,他們真正忠于的人是高宗,而并非李顯,這就導(dǎo)致了李顯無法在政事堂里取得真正的優(yōu)勢,手腳難以真正施展開來,尤其是在武后與李貞有可能徹底合流的情況下,在政事堂里有沒有一個真正的支持者就顯得尤為的關(guān)鍵,而比較過諸般人等的性格之后,李顯最終還是將目標落在了劉仁軌的身上,只因其相較于其余諸宰輔來說,他更為好名,尤其是身后之令名,這一點從前世那會兒其盡管極度不喜武后的專權(quán),卻還是竭盡全力地為其做事便可看出一斑。 拉攏人,尤其是拉攏似劉仁軌這等在朝在野都有著極大名聲的重臣,那絕對是件技術(shù)活兒,不僅需要籌碼與技巧,更得有耐心,這三者李顯都不缺,自是不會貿(mào)貿(mào)然地胡亂出手,而是在東宮里坐等著劉仁軌自己找上門來——朝野間關(guān)于大角觀人等之身份的流言有一大半是李顯派人放出去的,蔡州一案的所謂“真相”之說法也有近半是出自“鳴鏑”之手筆,要的便是給劉仁軌制造足夠的壓力,效果么,顯然不錯,這不,劉仁軌到京才兩日,便已是坐不住了,一大早地便趕到了東宮門外,要求覲見李顯。 李顯等的便是劉仁軌的上門,自然不會不見,但卻并不曾表現(xiàn)出太過的熱情,既沒有出宮相迎,也沒有降階恭候,而是獨自一人端坐在寬敞的書房中,神情肅然地等候著劉仁軌的到來。 “老臣叩見太子殿下?!?/br> 一見到李顯擺出了單獨奏對的陣勢,由高邈陪同著走將進來的劉仁軌先是一愣,可很快便回過了神來,緊趕著搶到文案前,恭恭敬敬地大禮參拜不已。 “免了,劉相且請入座罷。” 李顯無甚表情地叫了起,指點了一下幾子的對面,示意劉仁軌自行落座,而后拿起剛燒開沒多久的茶壺,親手斟滿了一碗,遞到了劉仁軌的面前。 “多謝太子殿下厚賜,老臣愧受了?!?/br> 李顯乃是半君,他親手斟茶可是極高的待遇,劉仁軌自不敢辭,緊趕著躬身遜謝了一句道。 “劉相不必客氣,請用茶?!?/br> 李顯明知劉仁軌為何而來,可就是不問,只是微微一笑,端起了茶碗,朝著劉仁軌比劃了一下,而后,也沒管劉仁軌是怎個表情,便即微閉著雙眼,慢條斯理地品起了茶來。 劉仁軌能出將而入相,自非尋常之人,盡管心中有所牽掛,可宰輔之氣度卻是從容淡定得很,也沒急著開口,同樣微微一笑,端起茶碗,細細地品著茶,宛若此來就是專程來與李顯品茶一般。 “劉相,這茶如何哉?”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一盞茶總算是飲盡了,李顯雙眼一睜,似笑非笑地看著劉仁軌,一派隨意狀地問了一句道。 “好茶,甘而不澀,入喉而唇齒留香,當真是好茶,該是雨前龍井,煮的是無根之水,好茶!” 劉仁軌也是好茶之人,平生愛好不多,唯茶之一道為最,點評起來,自是分外到位。 “劉相果真是識貨之人,茶者,生于山野林間,本無所謂好與壞,唯飲者留其名也,遇之品茗高手,那便是絕世好茶,若遇俗人,不過解渴之牛飲也,劉相以為然否?” 評茶不過是表象,李顯真正要表達的卻是延攬之意,只是說話的技巧卻是十足十,從茶本身說起,只一轉(zhuǎn)便轉(zhuǎn)到了君臣際遇上頭。 “殿下于茶道精研之深,老臣萬分不及也,慚愧,慚愧。” 李顯話里的意思已是表達得極為的明顯了,以劉仁軌的智商,又怎可能聽不出那弦外之音,心里頭不禁打了個突,臉上的笑容也為之微微一僵,可反應(yīng)卻是不慢,笑呵呵地回了句無甚營養(yǎng)的廢話,并不肯輕易入了李顯的彀中。 “精研么?實談不上,不過是被逼無奈之舉罷了。” 李顯既挑起了話題,又怎可能被劉仁軌打太極的話給搪塞了去,這便自嘲地一笑,帶著幾分的無奈與傷感地感慨了一句道。 “殿下乃天潢貴胄,言語深奧,老臣愚鈍不明,慚愧,慚愧?!?/br> 一聽李顯如此說法,劉仁軌心頭已是狂振不已,明知道李顯所指何在,卻百般不愿接這個茬,這便故作糊涂地推脫著。 “天潢貴胄?呵呵,這詞用得好,本宮的大哥是天潢貴胄,五哥也是天潢貴胄,六哥還是天潢貴胄,結(jié)果如何呢?劉相不會不知道罷?如今本宮也是天潢貴胄了,又該是怎個了局呢?” 李顯辯才無雙,哪怕劉仁軌再如何推脫,李顯要想說的話,自是總能找到由頭,一個“天潢貴胄”的詞兒便引來了李顯一連串尖銳至極的問話。 “這……” 劉仁軌此來本是想讓李顯歇把手的,并無投入李顯麾下之意在內(nèi),倒不是他不欣賞李顯之才干,也不是不想幫襯著李顯,只是不想太過深陷于李顯與武后之爭中去罷了,這會兒被李顯連珠串般的問題一激,登時便語塞了,冷汗狂涌地說不出句完整的話來。 “劉相乃飽讀史書之人,又是三朝老臣了,無論學(xué)識還是威望,都堪稱群臣之楷模,又可曾見過太子之更迭有如本朝者?虎毒尚且不食兒,況乎人耶?呂后雖狠,尤不殺親兒,今后如何哉?忠,賜白綾!弘,喂毒!賢,絞殺!本宮又該死何所哉?” 李顯越說越是激憤,到了末了,已是潸然而淚下,語不成調(diào),這等大膽之言,直聽得劉仁軌整個身子哆嗦得有若打擺子一般…… 第七百三十四章收服劉仁軌 “殿下言重了,言重了,當不至此,當不至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