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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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畫兒可是什么女孩兒家該干的營生不,偏這丫頭跟中了邪一樣,每日里就知道干這個,正經(jīng)兒的針線連摸都不摸,她爹娘聽了親家老爺?shù)脑挘惨婚T心思由著她,要我說,即便親家老爺?shù)脑捰行┑览?,可女孩兒家家的,縱然讀了一車書又能怎樣,最末了,還不是得找個好婆家才是個結(jié)果?!?/br> 蘇保娘忙道:“總是咱們婦人家沒見識,親家老爺可是大門大戶的人家,將來要做大官的,說的話就是金科玉律,錯不了的,說到這兒,倒是忘了問,不說你們親家老爺趕了今年的春闈,可中了不曾?” 蘇婆子搖搖頭:“都這么容易,天下可不都是做官的了,采薇爹回來說沒中,卻在京里買了個小院子,爺倆個一塊兒用功呢,說等下一科再去考,反正家里有房子有地,有閑錢供著,不像咱們,不種地就連口飯都吃不上?!?/br> 蘇保兒娘傾過身子小聲道:“如今我瞅著,你們家的運(yùn)氣也到了,合該著要發(fā)家呢,那天你不在家,一個行腳的和尚從我家門前過,想是渴的狠了,便敲門要口水喝,我一瞧那和尚像個有來頭的,便讓到了院子里做了,想著讓他給我們家瞧瞧風(fēng)水,就讓棗花給捧了碗水過來,你猜怎么著?” ☆、求安穩(wěn)采薇一心盼父歸 蘇婆子一貫最信這些神乎其神沒邊沿兒的事,聽蘇保娘這么說,急忙問道:“怎么著了?不是你家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貴人了吧!” 蘇保娘道:“我家哪有這樣大的造化,是你家,那和尚望著你家上頭問:這后面可住的什么人家?老遠(yuǎn)瞅著有股子紫氣時隱時現(xiàn),可見定有貴人相助,是個人財(cái)兩旺,福德造化的人家,不出兩年,定然富貴自來,過后啊,我這一琢磨,可不說的真應(yīng)了,自從你家善長救了那周家老爺后,你們家可不事事順當(dāng),不說別的,就是你們家善長那多老實(shí)的人,出去跑買賣竟也成了,這定是有那貴人暗里保著呢?!?/br> 蘇婆子一聽,心里也覺得有理,不過素來知道蘇保娘這人有些便宜心眼,說了這么大片子好話,定是有什么事,蘇婆子暗暗忖度,她再沒別的想頭,不是借錢就是想給善學(xué)說親事。 打的主意是想把她家棗花說給善學(xué)當(dāng)媳婦兒呢,這檔子事兒,蘇保兒娘年前就跟蘇婆子透了幾句,當(dāng)時蘇婆子沒撿這個話頭,是因?yàn)樾睦镌缬杏?jì)量,若是擱在前些年,給兒子隨便娶了媳婦兒進(jìn)門也使得,怎么也是種地過日子唄。 蘇婆子原是瞧著蘇保家的槐花不錯,這頭一個,年紀(jì)上合適,過了門,說不得轉(zhuǎn)年就能添個大胖小子,二一個,蘇婆子也愛槐花手一份嘴一份的利落勁兒,家務(wù)和地里頭的活計(jì)都拿的起來,且生的白凈,是個有福有壽的樣兒。 蘇婆子原想著,等善學(xué)過了十五,到了十六七的年紀(jì),再找人說親,誰知道蘇保家倒著急,才十二歲的丫頭趕著就嫁出去了,還嫁給那么個胡子一大把的老鰥夫,倒是真舍得。 蘇婆子也就歇了心思,后來琢磨琢磨,說不準(zhǔn)也是好事,雖說槐花挺好,可娘家窮成這樣,兄弟姐妹,老子娘,上頭還有個奶奶,一大家子人呢,真娶過來,能眼瞅著娘家人吃不上喝不上的挨餓嗎,少不得接濟(jì)一二,日子長了,可不要把蘇家也拽拉窮了。 更別提現(xiàn)在善長兄弟倆都出去跑買賣了,說不定一兩年里就再不是此時光景,娶媳婦兒也得尋那更好的來才是。 棗花才多大的孩子,跟采薇一邊大,蘇保娘見是個丫頭,從小又不好生養(yǎng)活著,如今又瘦又弱,跟采薇站一塊兒,足足矮了一個頭還多呢,誰家要這樣身子骨不結(jié)實(shí)的媳婦兒,蘇保娘倒是會打如意算盤,打量她蘇家娶不上媳婦兒呢,非巴巴要她家這個病秧子的丫頭。 因猜著蘇保娘是這個意思,沒等她開口,蘇婆 子就道:“什么貴人不貴人的,還不得自己出力氣奔波勞累,那銀錢橫是沒有白來的理兒,讓善學(xué)跟這他哥一塊兒出去,也是想著都十四了,該娶媳婦兒了,出去跑跑賺幾個錢回來,也好蓋房,南邊那間小破屋怎么指望人媳婦兒進(jìn)門來!前些日子碰見鄰村李貴家的婆娘,她倒是忙著趕過來跟我說話,話來話去的掃聽我家善學(xué),說有幾個人家拖她說親事,問我應(yīng)不應(yīng),一一說來,我一聽,都是十一二的丫頭,便回了,我想著娶媳婦兒還是娶個大些的好,知冷著熱,進(jìn)了門也知道疼人,老嫂子說在不在理兒?!?/br> 蘇保娘這一聽就知道棗花的事黃了,姍姍的說了幾句閑話,便家去了,等她走了,劉氏掀了簾子進(jìn)來小聲道:“可是要把他家棗花說給二叔?前兒棗花娘跟我說了一句,我裝了個糊涂,琢磨著不怎么合適?!?/br> 蘇婆子道:“可不就是這個意思嗎,要說棗花那孩子看著也真可憐,成天吃不上喝不上,還三天兩頭的挨頓打?!?/br> 劉氏嘆口氣道:“昨兒我見那孩子腦門上用頭發(fā)蓋著地兒,有塊指頭蓋兒大的破口,挺深的,血都干了,問她,說是磕在桌子角上了,不定是她奶奶還是她爹打得呢,小子丫頭不都是自己的親生骨rou,怎就這么狠心,才多大的孩子,就惦記著往外說親了?!?/br> 蘇婆子道:“這也是沒法子的事,誰讓她上輩子不好好投胎,非托生到了蘇保婆娘的肚子里……”婆媳兩個唏噓一陣,劉氏出去,一轉(zhuǎn)頭瞧見采薇坐在窗臺下面的板凳上,托著腮幫發(fā)呆呢,眼睛都直了,不禁道:“二丫頭,你在這兒發(fā)什么呆呢,可都秋天了,外面風(fēng)涼,回頭病了可怎么好,還不屋里呆著去。” 采薇回神,走過來拉著劉氏的胳膊搖了搖:“娘,棗花也怪可憐的,能不能想個法兒幫幫她也好?!薄皫蛶退??”劉氏道:“怎么幫?棗花也不是咱家的孩子,又不沾親帶故,再說,誰家不是剛填飽了肚子,哪有工夫管別人的閑事,行了,回頭娘把你和你姐穿小的衣裳給她送過去幾件,眼瞅著就入冬了,那孩子這會兒還穿著單褲單褂呢……” 采薇又一次切身體會到自己究竟有多幸運(yùn),試想若是自己穿到棗花身上……她不禁打了寒戰(zhàn),想想都心涼,更是盼著父親跟小叔能快快發(fā)財(cái),自己的處境也能更安全些。 這古代的女孩就跟貨物沒什么兩樣,雖說劉氏跟蘇婆子現(xiàn)在對她挺好,可若是她家也跟棗花家一樣,有上頓沒下頓,說不得就會把她嫁出去,亦或是賣了給人家當(dāng)丫頭,只 有家里真正富裕起來,才能過上無憂的生活。 也不知道自己出的那個主意有沒有用,若這次果真賺了銀子回來,采薇想著,是不是鼓動爹和舅舅開個茶莊,有固定的點(diǎn)兒做買賣,也就有了固定銷路,把南邊的茶直接運(yùn)過來就成了。 這么想著,采薇倒是比劉氏跟蘇婆子還要著急,從入冬下了頭一場雪開始,每天都會跑到村頭去望一望,看看她爹回來沒有,劉氏跟蘇婆子見她這樣都道:“這可是個急性子丫頭,你爹跟舅舅若知道你這么惦記,說不得今年早早就家來了。” 雖是這么說,直到進(jìn)了臘月也沒見著人,到了臘八這一日,劉氏一早起來就在屋里的炭火上熬上了一大鍋臘八粥,想著自己家人口雖少,可左鄰馮秀才還未回來,就秀才娘子跟她家傻閨女兩個人,也不像個過節(jié)的樣兒,前鄰蘇保兒家別說熬臘八粥了,能吃飽飯就得念佛了,自打丈夫跟小叔都走了以后,家里的水缸,都是人蘇保家的大郎,隔三差五來幫著挑的,等晚半晌兒臘八粥熬好了,送半鍋過去,也算個心意。 熬上粥交代明薇采薇兩個看著火,別糊了,就跟蘇婆子兩人去院里倒蹬咸菜缸去了。采薇寫滿了一篇大字,用勺子攪合了攪合鍋里的臘八粥,探過頭去看明薇上鞋面子,是個青緞子鞋面,底子正是前幾日蘇婆子納的底子,又厚又結(jié)實(shí),看大小,該是小叔和爹爹的,不過緞子面的鞋不抗磨,沒見村子里誰家穿過。 采薇摸了摸那滑溜的鞋面疑惑的問:“這是誰的鞋?”她這一問,明薇的小臉?biāo)⒕图t了,映著窗紙外透進(jìn)了雪光,竟有一種別樣驚艷的美麗,采薇忽然就明白過來,這雙鞋定是給周子明做的。 采薇撇撇嘴道:“不說他家有的是丫頭婆子,還缺你給他做的這雙鞋穿。”明薇抬頭伸手戳了她的臉一下:“就你事兒多,jiejie給你也做了一雙緞子面的繡花鞋呢,用你畫的哪個花樣子,倒是好看的緊,鞋面都弄好了,等著過年上了底兒,就能上腳穿了?!?/br> 說著,從身邊的笸籮里拿出一個粉色繡花的鞋面遞到采薇手里:“看看喜不喜歡?”只見亮粉的緞子上繡著素雅的蘭花紋,正是那些日子她給明薇畫的樣子,繡工細(xì)膩,邊上都鑲了邊,分外精致。 采薇倒是真喜歡,伸腳比了比道:“這個太大了吧!”明薇抿嘴一笑道:“娘說你長的快,做大些能多穿些日子,只不過穿這樣的鞋,可不能去地里瘋跑了。” 采薇把鞋面子放回笸籮里道 :“不如你還給我做那些結(jié)實(shí)的粗布鞋子來吧!”明薇撲哧一聲笑道:“過了年都九歲了,難不成還想出去瞎跑,娘說,過了年讓你跟著我把針線學(xué)起來呢!” 采薇身子一歪倒在炕頭上:“你不如現(xiàn)在就把我的手指頭扎成殘廢得了?!泵鬓逼沉搜圩雷由蠈懙脑桨l(fā)工整漂亮的大字道:“寫字這樣難的事,你都能寫好,做針線有什么可愁的,讓我說,比寫字簡單的多了。” “在你手里簡單,之于我卻難如登天,總之,讓我坐在屋里繡花,我情愿寫十篇大字……”姐倆個正說著閑話,忽聽院外一陣馬嘶車響,明薇采薇互瞧了一眼,臉上俱是一喜。 明薇放下手里的活計(jì)道:“難不成是爹他們家來了……”采薇早就跳下炕跑了出去,出了屋正瞧見,她爹蘇善長一腳邁進(jìn)院來,一疊聲的喊:“娘,家里頭的,快來見過恩人,不是恩人搭救,我們幾個的命可都沒了……” ☆、遇貴人蘇善學(xué)得拜名師 劉氏跟蘇婆子急忙出來,看見幾人形容,著實(shí)驚了一下,蘇善長身上又是血又是土,大虎走道都一瘸一拐的,再看后面的善學(xué),蘇婆子不禁倒抽口涼氣,頭上纏著一層層的白布,白布上還有血漬透出來,臉上青一塊紅一塊,胳膊也用夾板掉在脖子后頭,分外狼狽。 蘇婆子哪還顧得別的,撲過去抓住善學(xué)上看下看。一疊聲的:“天老爺,這是怎么了,怎就弄成了這樣,敢是遇上歹人了不成……” 劉氏也忙上來瞧丈夫,見雖狼狽卻還不妨事,這才去看那所謂的恩人,只見院外頭兩匹高頭大馬上翻身躍下兩個人,一老一少,少的……劉氏不禁愣了一下,何曾見過如此俊逸的少年郎。 十六七的年紀(jì),攏發(fā)包巾,玄色長袍用一根墨綠絲絳系住,腰間跨三尺青鋒,外罩一件同色錦緞毛里斗篷,生的真真體面,俊美星目,唇紅齒白,雖俊俏卻渾身帶著一股殺伐凜冽之氣,令人不敢直視。 旁邊老一些的,其實(shí)也不能說老,看山區(qū)五十上下,雖也是一身江湖人的打扮,卻鶴發(fā)童顏,很是慈善。 蘇善長道:“這兩位就是恩人了,不是遇上恩人,不說財(cái)物,便是性命也交代了,這位是云大俠,這是木少俠,多虧他們相助,捉住歹人,奪回財(cái)物,又護(hù)送我?guī)讉€家來?!?/br> 劉氏一聽心里暗道僥幸,急忙拉著明薇采薇倒頭便跪了下去磕頭,忙請到堂屋里說話。 明薇畢竟是許了婆家的,有年輕男子在,磕了頭便避到了里屋,采薇卻定定望著那個木少俠發(fā)呆,心里嘆了一輪又一輪,真有男人長的這么玄幻,眉是眉,眼是眼的,而且那氣勢,活脫脫一個氣質(zhì)內(nèi)涵兼具的偶像型男,還有他腰間的那柄看起來古樸卻如神秘非常的劍,不知道是不是像那些武俠小說里寫的那樣,出劍便是一道寒光,劍氣回蕩,瞬間能殺人于無形。 這就是傳說中的江湖人??!活生生的江湖俠客,一時間,采薇心里把金庸書里那些男主角挨個比照了一遍,最后覺得這位木少俠誰也不像,又誰都像,有點(diǎn)博采眾家之長而獨(dú)樹一幟的意思。 她正yy的起勁,不防被蘇婆子扯了一把:“這丫頭發(fā)什么呆呢,來客了,還不去倒茶?!鞭D(zhuǎn)回頭仔細(xì)問了經(jīng)過才知道。 蘇善長兄弟和劉大虎這一趟真真極為順當(dāng),到了南邊便商量著索性壓一回寶,賣了帶去的貨物,所得銀錢全買了那不值錢的茉莉花茶,裝了整整一船,就趕著北上了。 到京的時候,正是十一月中,即便價格實(shí)在便宜,比那最下等的粗茶還要便宜許多,可茶棚一次也沒多要,只買去了半挑子,說怕吃茶的客官不認(rèn),誰知不過三天就回頭了,說客人都說香甜可口,吃了茶還非要買些家去,那半挑子兩天就賣光了,生意倒是異常好,剛進(jìn)了臘月,那一船茶就賣的丁點(diǎn)不剩,那些主顧還紛紛定了下一趟的貨,定錢都交了。 貨賣完了幾個喜滋滋的便往家走,眼瞅著進(jìn)了定興縣,卻遇上一伙賊人,不是正巧遇上云大俠和木少俠,恐性命就丟在家門口了。 蘇婆子急忙念了幾聲阿彌陀佛:“這青天白日的,怎的竟會有賊人,難道就沒了王法不成?!?/br> 云大俠捋了捋胡子道:“在外做生意最忌諱露財(cái),實(shí)話說,我跟簫兒,是從京城一路跟著你們過來的,那伙人也不是尋常的盜賊,乃是幾個專干殺人越貨買賣的江湖人,就尋你們這樣的買賣人下手,從南到北我跟蕭兒追了他們小半年,那幾個人在京城就盯上了你們,只是你們這一路都走的官道,進(jìn)了定興縣,想是你們著急回家,趕了夜路,那幾人才決定下手?!?/br> 這位云大俠倒是頗為可親的人,雖是江湖人,身上卻沒什么江湖氣,娓娓道來原委,蘇善長幾個才恍然大悟,也不禁暗暗捏了把汗,真是那句話,不是獲救,就是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蘇采薇提了茶壺進(jìn)來,劉氏接過去,剛倒上茶,就見蘇善學(xué)撲通一聲跪倒地上,咚咚磕了幾個頭道:“求云大俠收了我當(dāng)徒弟,教我些武藝拳腳,一能防身,二來也能護(hù)住家里老少的安生。” 這位云大俠還真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一個人物,年少時因一身功夫加上不羈的性情,得了個綽號云中客,真實(shí)的名字是唐秉,舊年幽州之亂的時候,曾效命軍前,封過大將軍的,后天下太平,便仍回歸江湖,游歷四方,徒弟也只收了一個,便是旁邊的木簫,這么多年卻沒再動過收徒之念。 如今蘇善學(xué)這一跪下來,唐秉還真動了心,當(dāng)時因路上得遇上個故人,便耽擱了些時候,他們師徒趕到的時候,已有些晚,那幾個人已經(jīng)動起手來,按說那幾個人是江湖人,下手狠戾,毫不留情,這三個人都是身上沒功夫的莊稼漢,一動手,還不立刻交代了性命,哪知道就是這個蘇善學(xué),不知從哪兒弄了條大腿粗的木頭,掄起來呼呼作響,倒把幾個強(qiáng)盜逼退了一些,拖延了這半刻,待他們趕到,才救了命。 唐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雖是個最平常的莊稼漢,力氣卻大的出奇,若是得名師導(dǎo)引指正,或可有些成就,而且,這家看起來也是樸實(shí)純善之家,便起了慈心道:“我的徒弟都要跟我四處游歷,你若要當(dāng)我的徒弟自然也不能破例,你上有慈母長兄,撇家舍業(yè)的跟我去了,便是我應(yīng)了你,他們可愿意” 蘇善學(xué)一聽,站起來扭頭便跪倒在蘇婆子跟蘇善長身前:“娘,大哥,你們就讓我去吧!”黑黢黢的臉上一雙大眼滿含希冀,蘇婆子的眼淚都掉下來了,可就是說不出什么話來,心里自是不舍,養(yǎng)到這么大,不就指望著娶媳婦兒生個孫子,安安生生的過日子,待要不準(zhǔn)他去,素來知道這二小子是個實(shí)心眼子,又怕他憋悶的壞了。 正為難呢,卻聽大兒子道:“娘,這一趟過來,兒子跟大虎也商議了,不如就在咱們定興縣城里開個茶莊,每年只跑一趟南邊,把貨直接運(yùn)過來,不拘哪兒的主顧,都來茶莊提貨,風(fēng)險(xiǎn)便小了很多,善學(xué)既愿意學(xué)武藝,也不是什么壞事,不過幾年,等學(xué)好了本事仍家來,娶媳婦兒過日子,豈不好?!?/br> 蘇婆子抹了抹眼淚,知道她攔也攔不住,微微點(diǎn)點(diǎn)頭,蘇善學(xué)眼睛一亮,起身重又跪到唐秉跟前,喊了聲:“師傅……” 唐秉倒是沒想到這家人如此開通,想著多一個徒弟便多一個吧!說不得趕明也是蕭兒的臂膀,笑著扶起他道:“我這里沒這么多規(guī)矩,也沒立什么門派,不用那些繁文縟節(jié),只一點(diǎn),你需謹(jǐn)記,大丈夫有可為有可不為,這是你師兄。” 蘇善學(xué)深深一鞠躬,喊了聲:“師兄?!碧K采薇歪著腦袋看小叔這個新出爐的師兄,只見仍是一張面無表情的俊臉,只是眸中的凜冽之意減了些許,稱了聲:“師弟?!?/br> 蘇采薇的光在他臉上轉(zhuǎn)了又轉(zhuǎn),只見雖仍舊面無表情,但一雙眼睛真真漂亮,跟他飛入鬢角的劍眉組合在一起,有一種超乎尋常的俊美,采薇琢磨,這是不是就是書里的鳳目修眉…… 她這么明目張膽的注視,木蕭就是塊木頭都有感覺了,更何況他是個活生生的人,他微微瞇眼看過來,正和采薇對上。 木蕭自幼習(xí)武,又跟著師傅游歷天下,懲惡揚(yáng)善,身上自然帶著一股煞氣,即便一張臉長得十分俊俏,敢這樣跟他對視的人,也絕無僅有,更別提一個看上去才十來歲的小丫頭,可她就是不閃不避,反而咧開嘴對他笑了笑,這一笑,木蕭倒是不覺一愣。 只聽師傅唐秉道:“既要跟我去,不定三五年也 不能回轉(zhuǎn),師傅便在這里等你三日,也全你母子兄弟之情?!?/br> 這樣一來,唐秉跟木蕭便在蘇家住了下來,住在蘇善學(xué)的南屋里,善學(xué)搬到了母親房里。 俗話說,臘七臘八凍死一家,雪是停了,可西北風(fēng)一刮,冷的地都要凍裂了,這樣冷的天,一大早蘇采薇還在被窩里,就聽見窗戶外頭唰唰的聲音,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一骨碌坐了起來,著急忙慌的往身上套衣裳。 明薇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道:“還早呢,冷的緊,再睡會兒吧!”采薇搖搖小腦袋:“你聽聲音,南屋里的木頭舞劍呢,我得去看看是個什么套路?” 蘇明薇撲哧一聲道:“他既是小叔的師兄,便是你我的長輩,木頭木頭的叫,提防娘聽見數(shù)落你的不是?!?/br> 采薇吐吐舌頭做了個鬼臉,穿上鞋就跑了出去,穿過爹娘的屋子,劉氏正收拾被褥,一眼看見她,還沒叫住她,已經(jīng)早一溜煙的跑了出去,劉氏搖頭嘆氣,這丫頭越發(fā)有些神怪。 蘇采薇跑到院子里,果見木蕭正在院里的空地上舞劍,一把劍寒光閃閃,舞將起來,身體跟著閃轉(zhuǎn)騰挪宛若蛟龍出海,真是帥的天怒人怨。 蘇采薇看的津津有味,木蕭一趟劍法耍完,只瞄了她一眼就面無表情的回南屋去了,一進(jìn)屋就看見師父正看墻上的一副字,昨日進(jìn)來已是掌燈時分,因此并未仔細(xì)瞧墻上掛的什么字,這會兒一看,即便木蕭,也不禁微微有絲笑意露出來,不是什么詩詞名句,只是一句最尋常的話,掛在這鄉(xiāng)村土墻上,卻頗得韻味:“布衣暖,菜根香,詩書滋味長?!?/br> ☆、財(cái)迷心采薇隨父進(jìn)縣城 木簫這時候并不知道,這幅字是出自那個沒事兒就喜歡看著自己發(fā)呆的小丫頭之手,事實(shí)上,這時期的采薇之于他,雖然有些古怪,卻不過一個鄉(xiāng)下小丫頭罷了,后來看到師弟的家書,才恍然,當(dāng)年那副頗有韻味的字,竟然就是這個小丫頭寫的,這是后話,暫且不提。 話說臘月初十這日,蘇善學(xué)背了個包袱,跟著唐秉和木蕭走了,舅舅劉大虎也辭別姐夫一家,趕回家去過年。 正趕上縣城里的大集,蘇善長便想進(jìn)城去走走,也是想著先去看看行情,年后就要把茶莊開起來。 要說這茶莊開在京城自是最好,可京城是天子腳下,不說那鋪面值多少銀錢,便是出的起這個錢,京城官面上地面上那些事兒也打點(diǎn)不起,又是沒根兒沒葉兒的外鄉(xiāng)人,更沒有個三親六故的門路可尋,買賣若不好,竟等著賠銀子了,若好了,還不知道要出什么事呢,倒不如從近便的定興縣先開個鋪?zhàn)釉囋?,若生意好,再慢慢尋北邊的門路,若生意做起來,手里有了銀子,門路也就不愁了。 打了這個主意,善長便跟蘇婆子和劉氏商量,也想問問他娘,看看有沒有什么老親戚在城里的,他一提,蘇婆子真就想起了一個:“說起來倒是有一門可走的親戚?!碧K善長忙問:“什么親戚” 蘇婆子嘆口氣道:“這門親戚提起來,你大約也還記得些,你有個大表姑是跟咱們占著親的,原先就住在鄰村的莊子上,你小時和咱們家也有來有往,你可還記得?他家小子原跟你一般年紀(jì)?!?/br> 蘇善長道:“娘一說,我倒是記起些影子,趕是她家有個大表姐,賣給城里富貴人家當(dāng)丫頭的那個大表姑?” 蘇婆子點(diǎn)點(diǎn)頭道:“就是她,那時候我們私下里還說,你這大表姐的命不濟(jì),那幾年連年鬧災(zāi)荒,丫頭還頂不上個牲口的價錢,那些富貴人家也不拿著當(dāng)人使喚,賣進(jìn)去,不明不白死的多了去了,但能有口飯吃的人家,都不舍得賣了閨女去當(dāng)丫頭,哪想到你大表姐那么個脾性的人,竟是個心高有本事的,在那富貴人家當(dāng)了幾年丫頭,倒是沒怎樣,且好吃好喝的養(yǎng)著,rou皮也細(xì)粉了,模樣也俊了,后來被縣衙的師爺給瞧上了,求了家去當(dāng)了個二房,第二年上就得了個大胖小子,這師爺正愁沒后,這一來,樂得直擺了三天流水席,后來沒過兩年,師爺家的大房夫人不知怎的,得了個極重的癥候,竟是撒手走了,那師爺便把你大表姐扶了正,成了正經(jīng)的大房夫人,后來你表姑夫死了,家里沒個頂梁的漢子,你大表姑便賣了房子地,帶著兒子進(jìn)城投奔她大閨女去了。” 說著,輕輕嘆口氣:“她跟咱們家雖然沾著親,卻是一表三千里的遠(yuǎn)親,以前都是貧家小戶的,來往走動著也還有些情面,后來人家富貴了,咱家也好去攀附,讓人家知道了,說咱們攀高枝,一來二去也就生疏了,如今你既要去城里做買賣找鋪面,不如登門去尋這個門路,卻不能空著手去,尋常的東西也不見得能入她的眼,倒是你從南邊帶回來的那些精細(xì)布料和茶葉,挑了好的帶去些,或可有些體面,若她真念舊認(rèn)下你,你便說我老了,這些年越發(fā)惦記這些老親戚,囑你來走動走動也就是了,不管怎樣,這鐘啊你得去撞一撞,萬一要是撞響了,豈不省事?!?/br> 因有這個緣由,臘月十五這一日,天剛蒙蒙亮,蘇善長便起來了,剛收拾好,還未出門就見里面小間的門一響,采薇走出來道:“爹,我跟你一起進(jìn)城趕集去。”被她娘瞪了她一眼道:“姑娘家街面上瞎跑什么,讓人家笑話你。” 蘇采薇癟癟嘴道:“娘,你看我,誰又瞧得出我是個丫頭呢?!眲⑹线@才你發(fā)現(xiàn),可不嗎,這丫頭這一年長得飛快,個頭竄的,跟她姐明薇差不離高了,便拾不著明薇的舊衣裳,這丫頭又是個淘氣喜歡到處鉆的性子,那些鮮亮的好衣裳做了,也等著年節(jié)時才給她穿,平時便把她小叔穿不著的那些半舊衣裳改了,給她磨著穿,穿破了也不心疼。 今兒穿的正是善學(xué)舊年間的一件青布棉襖,這丫頭也不喜梳抓髻,只把頭發(fā)歸總到頭頂扎起一個揪,用個青布頭巾裹了,站在哪里,真就活脫脫一個小子,哪有半點(diǎn)丫頭相。 蘇善長笑著哄她:“你跟爹去做什么?集上亂的緊,有那專拐小孩去賣的壞人,回頭拐了你去賣了換錢?!?/br> 蘇采薇眼角抽了抽,心話兒自己看著有這么傻嗎,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想著怎么也得琢磨個由頭,讓爹帶著她進(jìn)城去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