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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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云淮知道她吃穿用度嬌縱,沒想過她會來這兒遭苦日子,這才提前打了預(yù)防針。 一抵達維和軍營的食堂,薄幸月就震撼到了。 江城軍區(qū)和北疆軍區(qū)她都去過,完全沒有a國這邊的維和戰(zhàn)士曬得那么黝黑。 a國的日光強烈,加之維和任務(wù)不同于國內(nèi),日復(fù)一日的暴曬后,想不黑都難。 也就季云淮屬于怎么都曬不黑的體質(zhì),簡直令人羨慕嫉妒恨。 隨意選了個位置坐下來后,小戰(zhàn)士敬了個標準的軍禮:“嫂子好。” 這一喊不要緊,整個食堂的軍人都注視過來,讓她無聲地接受了一道注目禮。 薄幸月沒繃住,笑得肩膀直顫。 戰(zhàn)士們的生活在這邊都挺枯燥的,來了個新鮮人兒,自然不肯讓她那么輕易地被季云淮牢牢護在身后。 “嫂子,聽說您剛剛?cè)嗉娟牭念^了?” “真的嗎?嫂子,你是中國醫(yī)療隊里的醫(yī)生嗎?” “……” 熱鬧得都快掀起營區(qū)的房頂了。 季云淮輕咳幾聲,冰涼的目光掃過去:“怎么,你們查戶口啊——” 一行愛湊熱鬧的只好乖乖閉嘴,唯有祝福。 吃完飯,她直勾勾地問:“我能去你們營區(qū)轉(zhuǎn)轉(zhuǎn)嗎?” 季云淮把人領(lǐng)到宿舍,像給領(lǐng)導(dǎo)服務(wù)視察工作一樣。 薄幸月看到他們住宿的各方面條件后才放行,干凈敞亮,縈繞著皂角香,裝備的有空調(diào)和電扇,完全不用擔心被熱到。 午后的光線燦爛,兩人并肩走在一起,地上的影子曖昧地糾纏著。 薄幸月突然好奇地問:“你們在野外是不是還得睡帳篷???” 季云淮耐性地解答說:“條件沒那么好的時候就會?!?/br> 她思索了下,叮囑說:“你在這邊也得防著點兒瘧疾什么的,畢竟a國不比中國,蚊蟲叮咬后,傳播疾病的概率是很大的……” “知道了,薄醫(yī)生?!奔驹苹闯?,清雋的臉上滿是柔和。 薄幸月后知后覺,她什么時候在季云淮面前也開始職業(yè)病那么嚴重了…… “等你回去,我也想去野外露營?!彼恋难劬餄M是向往的光,一說起來就喋喋不休的,“支帳篷這些你肯定會,煮東西的話,可能也要你來,那我……” 季云淮刮了下她的鼻子,嗓音含著笑意:“得,你負責當一只懶貓?!?/br> 薄幸月氣到無奈地錘了他兩下,可力道根本不敢用太重。 半個屬于國家的人,她萬一錘壞了可賠不起。 季云淮今天得了空,就一直陪她從下午逛到晚上。 而且身邊有了他,薄幸月心底一點兒都不慌,整個人被安全感包裹充盈著。 夜間星光點點,烏云遮蔽了圓月,風聲嗚咽。 a國一到夜間就降溫,她穿的是一件防曬的外套,內(nèi)搭一件長袖衫,下意識地用雙臂交叉抱在胸前。 “冷不冷?”季云淮關(guān)切道。 薄幸月朝掌心呵氣,說:“有點兒吧?!?/br> 他將藍色貝雷帽扣到她頭頂,又將身上的軍裝外套脫下來,給人裹緊了。 拉鏈拉到頂端后,她鼻梁以下全埋在軍裝外套下,聞得道衣料上清新的味道。 “隊長?!北⌒以聥舌恋睾八?,目光含水一般勾人,“你這樣,我親不到你了……” “是嗎?” 季云淮略略彎腰,捧著她的臉,呼吸相交。 身高差距使得薄幸月還得費點力氣,雙臂掛在他脖頸處,細腰被男人用力地攬著。 力道大得幾乎要嵌入他的身體。 柔軟的、肆意的、思念的……頃刻間噴發(fā)出來。 雙唇輾轉(zhuǎn),直到呼吸越來越沉,季云淮才松了手,眸光漸深。 回來的路上,怕人走得累,于是季云淮一路背著她往前走,每一步都行得相當穩(wěn)。 薄幸月不由自主地想起來前些天看到的那些難民,緊貼住他后背,“隊長,你說他們能勝利嗎?” a國的保衛(wèi)戰(zhàn)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各類勢力盤根錯節(jié),最終受苦得還是平民百姓。 “我也不知道。”季云淮喉結(jié)滾著,抿著唇說,“但他們從來沒放棄抵抗過,守護國家的這份心,比勝利還要重要。” 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路是注定充滿坎坷和不平的。 但戰(zhàn)爭也好,苦楚也罷,總是會過去的。 算起來,他們已經(jīng)到a國快大半個月,估摸著江城已經(jīng)進入楓葉火紅的秋天了。 薄幸月像小貓一樣蹭過他脖頸,吸了吸鼻子:“說實話,我有點兒想家了?!?/br> 想回到繁華而有煙火氣的江城,想跟他安穩(wěn)地待在一起,度過慢慢余生。 她很少在人前流露出脆弱的情緒,可面對季云淮除外。 季云淮停滯下腳步,回應(yīng)說:“我也想,不過哪里有你在,哪里就是我的家?!?/br> 薄幸月心口發(fā)熱,難以言喻的心情不由得舒緩了幾分。 這個男人真的是給足了她所有的偏愛。 “我們很快就能回去了。”他漆黑的眼眸看過來,喃喃道,“回去就結(jié)婚,好不好?” 第61章 61“抱歉薄大小姐,我來晚…… 61 —— 字句間極其珍重, 充斥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季云淮一直都是那個讓人一眼就怦然心動的少年。 仿佛與多年前雨夜里,那張偏執(zhí)且純情的臉重合在一起。 薄幸月呼吸微窒,胸腔震顫著, 附在他耳邊說:“好?!?/br> 那是她在黑暗日子里抓住的一束光。 也是第一次。 有了想跟一個人過上一輩子的渴望。 如果那個人是季云淮的話, 她一定甘之如飴。 季云淮將她背得更緊,鄭重且低聲地說:“薄大小姐, 說定了就不許反悔?!?/br> “那拉鉤——”薄幸月眼眸微瞇, 瓷白的臉上漾開嬌俏的得意。 季云淮回望過去,伸出小拇指與她拉鉤,面頰上的笑容像是春風拂過水面,波紋逐漸漾開。 仿佛穿越了時間的長河,得到多年以來的回應(yīng)。 念念不忘, 必有回響。 快到營區(qū)附近時, 夜幕深沉,涼薄如水。 薄幸月被背了一段路, 被穩(wěn)穩(wěn)當當?shù)胤胖玫降孛妗?/br> 她將軍裝外套脫下來, 重新給他披上。 男人的身姿始終如同挺直的竹節(jié),保持頎長與昂揚。 季云淮怕她餓著,指著一家餐廳問:“吃這家可以嗎?” 看著是簡陋了些, 食物也只是簡單的面餅之類的, 不過對于a國的許多人來說,已經(jīng)算是很滿足的一餐了。 老板看季云淮維和軍裝的袖章上有中國國旗, 詢問道:“你們是中國人?” 薄幸月驕傲地點點頭:“我們都是中國人。” “free!”老板相當大氣地給他們免了單,解釋說,“之前有中國軍人幫過我。” 為了報答這份恩情,老板一直將這個原則貫徹落實。 薄幸月拿著手里的面餅,慢慢啃完后, 又趁著老板不注意將錢放回去。 季云淮勾唇輕笑,心頭蔓延上暖意。 兩人從餐廳出來,前面就是燈火通明的戰(zhàn)地醫(yī)院,危險程度跟中國醫(yī)療隊所在醫(yī)院根本不是一個檔次。 薄幸月定睛看了會兒,神情復(fù)雜。 “渴不渴?” 季云淮將撕了標簽的礦泉水遞過去,她立刻咕嚕咕嚕灌了兩口。 夜風稍涼,薄幸月垂著眉梢,唇上還有亮晶晶的水意。 季云淮站在荒蕪的街邊,從兜里摸出一根煙點燃。 夜間的風騰起煙霧,也吹亂了男人額前的碎發(fā),將那道勾勒得寂寥。 薄幸月感慨說:“戰(zhàn)地醫(yī)生是真的不容易,尤其是那些無國界醫(yī)生,許多不計功勛,卻永遠地留在了這片土地上。” “我在國外讀大學時,我們有一個醫(yī)學生的宣誓,讀的是希波克拉底的誓言,現(xiàn)在想起來,真正踐行的還是少數(shù),大多數(shù)人都是害怕赴死的?!?/br> 雖說如此,但總有些人將信仰標榜得高于一切。 “季云淮,你呢,你成為軍人后害怕過嗎?”她踢著路邊的石子,執(zhí)拗地迎上他的視線。 怎么可能不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