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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史很忙,沒時間耽擱在這兒,如果這一次不是霍長歌拉著御史前來找自己,他可能都不會挪地方。 長安城里風起云涌,刺史大人其實并不想摻和,奈何大家都在漩渦里,誰也逃不掉。 刺史大人暫居太守府,率先離開,太守府內的主簿殷切地侍奉著。此時天色已暗,各處都點燃了燈籠,雪已經停下仆役們在打掃出一條干凈的路。 袁太守一甩衣服,聳開了攔著自己的眾人,怨毒的盯著霍長歌,咬牙切齒的說:“這是什么場合由得你胡言亂語!我一定會證明你們是在胡說八道,扒了你的官袍,讓你徹底知道得罪我的下場?!比缓罂觳阶分淌反笕顺鋈グ才抛∷?。 擦肩而過的時候,霍長歌眼皮子都不抬:“袁太守怕是不了解,我霍家人從前是當御史的,向來仗義直言,從不怕得罪誰。” 本朝開國起,太祖皇帝冊封八位國公,霍家便是其中之一,為沛國公,當時領的是丞相一職。后來子嗣當中比較出名的,接連幾個都是御史大夫。如今霍長歌還有一位叔父在御史臺當值。御史臺要向陛下直諫,彈劾百官,本就是得罪人的活,袁太守在這些人里還排不上號呢。 霍長歌的叔父正是陳御史的頂頭上司,兩個人是名義上的師徒,安王這一次安排陳御史來向霍長歌遞橄欖枝也是考慮到這一層。 陳御史的神色一言難盡,拍了拍霍長歌的肩膀:“殺傷力極強,是我們御史臺的料子。不過你當眾揭人短,恐怕會落人話柄?!?/br> 霍長歌:“我不說出來,難道他夫人就沒有出軌嗎?” 陳御史嘆息:“不是,只是若因妻子出軌而殺妻子情夫者,上面會輕判的,大概率流放。” 這人遠不如表面溫和。 霍長歌奇怪:“我只是想找出真相,又不是針對他,想要殺了他,他被怎么判很重要嗎?” 陳御史無言以對,便也抬步離開了,有衙役引著他安排住宿,大家今天晚上都要住在太守府里,好在空的房間很多,也一直有人打掃。 能離開的離開,需要留下的就直接找地方住。 肖張對白雪說:“你先去休息吧?!?/br> 白雪搖頭:“我去找一些銅粉或鋁粉,看看到時候有沒有需要提取指紋的時候派上用場?!?/br> 只有三天的時間,一分一秒都不能耽擱。 天色已黑,兩人只能在府內,最后決定分頭行動,白雪去找銅。銅還算普遍,丫鬟婆子的發(fā)釵便是銅質,不值錢就求個精致漂亮。 銅在空氣中高溫燃燒,在用稀硫酸溶解,生成硫酸銅,然后將鐵片放入硫酸銅溶液中,置換出來的就是銅在干燥就變成了銅粉。 這是高三的課程,白雪一直慶幸自己沒忘。 肖張則去檢查尸體,看一看袁夫人的死因。 他看向立在那里沉思的霍長歌,說:“縣令大人去提審一下那幾個丫鬟?” 霍長歌搖了搖頭,伸了個懶腰:“我困了,我要去睡覺,你們兩個加油?!?/br> 肖張耷拉著眼皮,幽幽地看著他:“不是吧,白雪事不關己都過來幫忙,縣令大人卻要當逃兵?” 霍長歌揉了揉自個兒的老腰,那張面癱臉沉重的說:“肖張,我和你沒法比,我已經是一個要步入中年的男人了。在舟車勞頓下,我必須要去睡覺,否則你可能就要尸檢第三具尸體了。” 白雪:“讓大人去休息,明兒早也有個人替班兒,幾個丫鬟那兒的口供我去錄,回頭你看一看,有問題再補充。” 肖張:“袁太守和趙氏讓我不相信愛情,可你讓我相信愛情了。” 霍長歌揉了揉自己胳膊上的雞皮疙瘩,打著哈欠扔給白雪一個令牌,下去休息。 白雪笑了笑:“那你可夠沒立場的?!?/br> 她向立在這兒的仆役問:“誰那兒有同打造的發(fā)釵,我用銀子跟她換,你帶我去?!?/br> 仆役趕緊領路。 出了門兒外頭還挺冷,窗戶被白雪泛出的光照亮。許是一下子府邸里來了許多大人物的緣故,怕人磕著摔著廊下,每隔十步就系了個燈籠,室內所有的庫存都被拿出來,連過年時候掛的大紅燈籠也都掛上。 白雪跟著仆役走在廊下,去找了個丫鬟用錢換了銅釵,然后借了一個空蕩的房間,開始制作銅粉。銅粉需要晾曬,在這個時間,她就去提審了一下三個丫鬟。 大概太守府經常會有熬夜要辦的案子,所以各個地方不慌不忙,白雪跟人打了聲招呼,便有人帶著她去了地牢。 她不是官職人員,但獄卒連問都沒問,就放她下去,似乎是袁太守提前打好了招呼。畢竟在這種情況下,任何的不配合,都能說成是袁太守心虛,暗示屬下造成麻煩。 她有些惋惜,霍長歌給她的令牌都沒來得及晾一晾。 惋惜很快就變成了惡臭沖腦的惡心,她捂著嘴強行壓了下去,鼻子在地下監(jiān)牢,適應了一會兒,惡臭漸漸沒那么明顯。 監(jiān)獄分為普通牢房和死囚牢,在過廳兩側共有十二間普通牢,分為男牢和女牢,每個牢房只有四平方米,一般要關押六人左右,陰森潮濕,低矮非常。終年不見陽光,空氣污濁不堪,白雪甚至懷疑關在這里的犯人,能不能等到結審,他們也許會病死。 那三個丫鬟被關在一起,幽怨的哭聲在昏暗靠著燭光照亮的牢房里格外的恐怖。 白雪站到了牢房前,說:“如玉,我來看你了。” 如玉正縮在一角,半跪在稻草上,整個人失魂落魄,頭發(fā)凌亂,臉上有些臟,淚痕將她沖成了一個大花臉,看不出曾經的盛氣凌人。 她抬起頭來,踉蹌地爬到了牢房邊兒:“是肖張讓你來救我的嗎?” 白雪說:“刺史大人來了,下令徹查此案,肖張正在為案子奔走,查驗袁夫人的尸體,確診死因。我代替他來錄口供,你快跟我說一說,晚上的時候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