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 兇手認罪
凌晨,廊上懸掛著的燈籠都滅了,整個府邸像是睡著了般,靜悄悄的,只有月光悄無聲息的掛在那。 兩人去檢查了一下案發(fā)現(xiàn)場,案發(fā)現(xiàn)場就沒被動過,桌上還擺著冷掉的飯菜,肖張從懷里拿出了一個布包布包,里面有著長短不一的好幾根銀針。 白雪說:“袁夫人沒動飯菜,這里的飯菜都是整齊的?!?/br> 肖張笑:“沒動過的飯菜也可能被下毒呀?!?/br> 一共八道菜,他挨個在里面試,沒見銀針變黑,等著試到了那碗魚湯后,銀針變了顏色。 肖張:“我記得證詞上面寫,如意勸夫人喝湯對吧?” 白雪:“夫人是被毒死的?” 肖張搖頭,“她有這個心,但并未實施成功,而且這東西不是毒藥,銀針沒有變成黑色,代表毒性并不致命,應(yīng)該只是迷藥一類的東西。” 白雪:“她應(yīng)該是受人指使前來偷東西的。” 肖張:“說的再直接一些,反正也沒外人。是袁太守指使她,許給了她什么東西,她上鉤了?!?/br> 他找到了菜的迷藥,就沒再糾結(jié)那桌。手里提著燈籠進了內(nèi)室,在床上仔細的看了看,最后落在枕頭上。 這個時候的人多半還是睡瓷枕,袁夫人睡的就是白釉黑花荷蓮紋瓷枕的瓷枕,依著肖張的眼光來看,登封窯所出,形狀為長方形,白釉為底,枕面周邊用墨彩繪出寬邊,中間黑色方形開光內(nèi)繪黑花荷蓮紋,荷葉上的葉脈又用銳器劃出,黑花白線,簡潔明快,立體感強。開光外兩邊繪花結(jié)紋,臺座底部黑色寬邊。胎青灰,瓷化程度高,側(cè)有小孔。此枕繪畫技藝精湛,用筆簡練灑脫。這種用銳器劃出細部的裝飾手法,富有一種筆情墨趣。 肖張將枕頭捧了起來,拿著燈籠靠近一點兒一點兒地摳著,直到摸到了那地方,嘆了口氣:“誰能想到就是這么個枕頭要了人的命?” 白雪驚訝:“袁夫人是被著枕頭砸傷的,可是我見她無明顯外傷?!?/br> 肖張搖頭:“不是被砸傷,我演示給你看。” 他把枕頭放在床邊,從懷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了那個兇器,包在帕子里的針被固定在了一處。 這根針通體為黑,并不帶毒,插在黑荷花的上面并不顯眼。有人在瓷枕上打了個小眼兒,沒有打穿,只夠固定針頭。 當(dāng)袁夫人試圖躺下休息的時候,那根針直接就扎入了后腦。 白雪看完恍然大悟:“我知道誰是兇手了。” 肖張卻高興不起來,有些悶悶的問:“你說,這個結(jié)果對得起咱們連夜徹查嗎?” 他從一開始就奔著袁太守去的,在查了小廝的證言后,確認袁太守沒有行兇時機,就改為懷疑對方買兇殺人,兇手就在那三個婢女里。 可是經(jīng)過這么一番查證,他基本已經(jīng)剔除了袁太守的作案嫌疑。 白雪心平氣和的說:“我們查的不是真相嗎?結(jié)果是什么和咱們沒什么關(guān)系。只要真相?!?/br> 肖張:“行,你們都比我看得開,那走吧,咱倆把兇手抓出來,這事兒就算完了?!?/br> 白雪搖了搖頭:“這事不算完,就算是殺袁夫人的兇手抓住了,殺劉實的兇手沒抓住。還有袁夫人所抓住的那些把柄又藏在哪兒了?” 肖張揉了揉腦袋:“快爆炸了,先不想了?!?/br> 兩個人提著快要滅掉的羊角燈,再一次地走進了深夜。 太守府夜間是有值夜班的人,在無事的情況下,他們可以打瞌睡。 肖張和白雪毫無疑問攪了他們的清靜。 獄頭陰沉著臉坐在凳子邊,不斷摸著凳子腿兒,懷疑他下一刻就要捏著板凳砸人。 記錄官揉著眼睛:“大姐,還要問什么呀?” 肖張風(fēng)輕云淡的說:“問一問兇手為什么殺死袁夫人,再問一問袁太守貪污受賄的證據(jù)藏在了哪?” 就這么一句話,讓人背脊突然一涼,什么困意都沒了。 獄卒趕緊忙著提審犯人,將昏睡過去的三人挨個叫出來。 肖張坐在審訊室的位置上,最先見了如意。 如意小臉蠟黃,眼角出現(xiàn)細紋,無精打采。 肖張說:“我從給夫人的魚湯里面檢查出來了藥?!?/br> 如意瞬間一個哆嗦,著急的解釋:“那不是毒藥,那就是讓人睡過去的藥,那是老爺給我的……而且夫人也沒喝呀?!?/br> 肖張:“沒說你是兇手,說一說,你給人下了蒙汗藥以后想干什么。” 如意怯懦起來,吱吱嗚嗚的不肯說。 肖張身子微微前傾:“你如果不說,我就當(dāng)是你把人迷暈了,然后再動手殺人害命?!?/br> 如意一涉及到自己的性命,就顧不得其他,與肖張爭辯起來:“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兒,我要是殺人就下毒藥了。” 肖張慢條斯理道:“興許是你買不著毒藥呢?!?/br> 他擺出了一副無賴的面孔,偏偏看著還討人喜歡。 當(dāng)然,此時此刻可能只有白雪這么認為。 如意深吸一口氣:“我沒想著殺人夫人對我還不錯,我就是想去偷東西,老爺……老爺說夫人手里握著一個重要東西,只要我偷過來,以后就是最得他寵愛的姨娘。” 肖張和白雪對視一眼,肖張繼續(xù)問:“那有沒有說是什么東西?” 如意茫然的搖了搖頭:“具體不清楚,老爺就說是個賬本?!?/br> 肖張有些遺憾,但也覺得是意料之中,端著笑模樣和氣的說道:“明兒個上了堂,jiejie也要這么說,你沒犯什么大錯,最多就是聽了丈夫的話。但如果你不說實話的話,大家就很容易認為你是殺人犯。這其中的輕重,我說的夠清楚嗎?” 如意:“……夠?!?/br> 獄頭將人壓回了監(jiān)牢,拽出了如花。 獄頭再看肖張白雪已經(jīng)收起了輕視,意識到事情查到太守可能要面臨災(zāi)禍,他們這些無名小卒極有可能受到牽連。 他想賣一個好,大大咧咧的搭話:“小哥知道兇手是誰嗎?能不能先透露個底兒,讓我聽一聽。” 肖張懶洋洋的一挑眉:“不就是你拽出來的這個嗎?” 獄頭看著如花,對方就是個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中年女人,丟在人堆里都沒人看第二眼,平凡的面容注定了她的和藹可親,和窮兇極惡的殺人犯根本聯(lián)系不到一起去。 如花坐下:“我沒殺夫人?!?/br> 肖張說:“如玉是保護夫人的,如意和袁太守串通下了迷藥要找被藏起來的筆記本,除了你不會有別人。拋棄從動機一層上來講,也只有你能夠把針插在瓷枕上。你在放被子的時候,你拿進添香居的?!?/br> 如花反駁:“如玉也可以,她和夫人在一起待了很久?!?/br> “死亡的時間線對不上,夫人的死亡時,恰好如玉外出去辦事兒了,她的嫌疑被洗清?!毙堊チ俗ツX袋:“事情比較急,所以我沒有找到太多的證據(jù),如果你不認罪的話也行,我再去找一找。只要犯罪就一定會留下信息,這是必然的。” 白雪突然出聲:“那玉枕是袁夫人慣用的,是她親自帶到添香居去,按理說你沒經(jīng)手。但如果你在插針的時候手指搭上去了,就會留下證據(jù)?!彼沁€有一包銅粉等著呢,專門用來抓這幫不小心留下指紋的人。 誰知如花卻突然一笑:“不必了,兇手就是我?!?/br> 白雪有些遺憾,自個兒辛苦拿錢,換來的東西沒派上用場。 肖張嘆了口氣,身子往椅子上一躺,癱軟的像是沒骨頭:“你怎么這么想不開呀?這可是犯罪,最重要的是你毀了我所有的計劃?!?/br> 本來袁夫人已經(jīng)動搖,要站出來指認袁太守,她手里握著那些罪證,保準袁太守吃不了兜著走。 美好的愿望就這么半路夭折了,不知落入何處的賬本還得重新搜尋。 如花望向白雪:“他是男人,什么都不懂的,你懂不懂?” 白雪:“隱約懂一些,你給袁太守當(dāng)了通房,他卻沒有珍惜你,你只能另嫁他人,對方因此而找你的茬,應(yīng)該也打罵你吧?!?/br> 如花回憶著:“我本來就不想給大人當(dāng)通房,我跟夫人說,我老是本分,只想出去嫁人。但夫人不聽,把我塞給了他,他嫌我相貌平平,并不喜歡,轉(zhuǎn)眼便拋在腦后。夫人見我無用,便找了戶人家將我嫁出去。夫嫌我不是處子之身,動輒打罵,我要干的粗活怎么都做不完,難挨的日子總也看不著盡頭。好不容易他死了,我也年老色衰了,身子一動都疼,就跟那朵花似的,到了落葉的時候?!?/br> 如花的聲音突然壓低:“他們兩個毀了我一生,我這么做有什么錯?怎么就成了罪人?” 白雪輕聲道:“所謂犯罪,并不是指對社會制度的背逆,而是指對永恒不變的公正法律的違反。” 肖張一聽這話,“白雪,我覺得你的想法很危險?!?/br> “嗯?” 肖張一臉鄭重的說:“要是有一天你犯了罪,我肯定舍不得抓你。” 白雪皮笑rou不笑:“我犯了什么罪?殺了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