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5 指認安和
最后出乎夫妻兩個人的意料,月姨娘自個兒招了。 她被關(guān)押了一個晚上,突然想開了,愿意招供,說出幕后主使,以此來減輕罪責(zé)。 她說:“是我殺了安城。是安和指使的?!?/br> 至于為什么突然要供出了幕后主使,是因為她聽獄卒議論,她自個十有八九要被處死。 當(dāng)初她辦事的時候,安和許諾過她,只要安城一死,就將她送到莊子上避避風(fēng)頭,等著安和當(dāng)上了世子,再把她接回來當(dāng)侍妾,最受寵愛的侍妾。 結(jié)果安和的許諾沒有兌現(xiàn),她要死了。一個感到恐懼的女人會毫不猶豫的拖別人下水,直接供出了幕后主使。 大理寺內(nèi)的好多人都知道,這事兒不能掖著瞞著。 肖張立刻跑了一趟冼國公府,捉拿嫌疑人安和,并且索要安城的尸體,要帶回大理寺詳細檢查。 冼國公極為抵觸,一口咬定是月姨娘要隨意攀咬。 肖張:“無論月姨娘是什么意圖,既然說出了嫌疑人,那么就得調(diào)查一下,假如安和是清白的,他自然能離開大理寺。” 現(xiàn)在的問題就在于冼國公有點不相信安和是清白的,所以他阻攔著想保護兒子,沉聲道:“死的是我冼國公府的人,兇手交給了大理寺,事情已經(jīng)解決,偏偏生出事端?,F(xiàn)在你要抓我另一個兒子,還不讓我死去的兒子下葬,這是什么道理?你們肖家總不能因為得勢就很蠻橫吧,楊家是什么下場,難道你不記得了嗎?” 肖張輕輕一笑:“楊家得勢時,綾羅麗服,珍饈嘉肴,文軒羽蓋,寶車駿馬,還有玳瑁簪、象牙鞭、金鑮履、莫邪劍,連僮仆也食不厭精,連婢妾也衣必錦繡,一片珠光寶氣,一派紙醉金迷。我肖家向來樸素,不奢靡,不犯法,不仗勢欺人,何以步了楊家的后塵?我是大理寺卿,陛下讓我主審這個案子,我出于尊重三番四次的主動登門,如果國公大人覺得沒這個必要,我下次直接派人來按規(guī)矩辦事,也省著國公大人不指責(zé)我大理寺卿的身份,反而盯著我的姓氏?!?/br> 硬剛這種事情誰會比誰弱呢,不就是玩態(tài)度嗎? 他們在大廳說話,突然聽見一陣凌亂的腳步聲。 安孫氏扶著冼國公夫人出來,冼國公夫人一眼就瞧見了跪在大廳的月姨娘,對方憔悴不堪,頭發(fā)散亂,衣著褶皺。但對方的落魄并不能平息冼國公夫人的憤怒,她伸著尖銳的指甲,抓向?qū)Ψ降念^發(fā)和臉,抓的血rou模糊:“你這個賤人,你殺了我兒,你還敢出現(xiàn)在我面前,我要撕了你!” 肖張嘆了口氣,見不得這樣的場面,對著冼國公道:“這是我們的殺人犯,好歹給留口氣兒。” 冼國公皺著眉目讓人把夫人拉開,一言不發(fā)。 月姨娘捂著臉彎著身子嗚嗚哭泣。 安孫氏還算冷靜:“父親,大理寺來抓安和是怎么回事?是他和月姨娘聯(lián)手害了我丈夫!” 冼國公斥責(zé)道:“別胡說,回你的后宅養(yǎng)病這種事情不要瞎摻和?!?/br> 冼國公夫人當(dāng)時就炸了:“為何不摻合?!我兒子死了,她丈夫死了!老爺難道為了維護庶子就不顧嫡子的死嗎?青天白日下死了的人,官府都要查,老爺還不許查了!” 夫妻兩個正僵持著,肖張眼皮一撩,給身后的兩個捕快使了個眼色,二人便往后宅方向走去。 他沒帶太多人,畢竟是冼國公府。 冼國公夫人立刻指派了兩個小廝跟著一起去引路。 那幾人去后宅,冼國公一言不發(fā)的坐在凳子上也沒攔著。 不一會兒安和被帶了出來,直接撲通一聲跪在了冼國公面前,磕了個頭:“兒子不孝,讓父親憂心了,但大哥的死跟兒子沒有任何關(guān)系,jian人攀咬而已,請父親放心?!?/br> 這大廳里面有肖張和大理寺官差等外人,也有伺候貴人的婢女小廝,還有恨不得撕了他的冼國公夫人。 這么多人面前,他倒是一點主子面都不拿,說跪就跪,言辭誠懇,當(dāng)父親的自然要心軟。 “我兒放心,你是清白的誰都冤枉不了你?!?/br> 冼國公怒視肖張:“月姨娘本身就是兇手,殺了我嫡子,如今又來誣陷我庶子,說不得是誰和我冼國公家有仇有怨,才栽贓陷害,無中生有,想要讓我兩個兒子都折損了?!?/br> 肖張摸了摸鼻尖:“你認為是我在從中作梗?” 冼國公緩和的語氣:“先前我那不成器的嫡子的確有冒犯過小肖大人,但人已經(jīng)死,這恩怨也不能算在冼國公府的頭上,肖大人要找兇手為什么就盯著我家了?我家是受害者!” “那我就說一說為什么,首先,我檢查過令公子的尸體。令公子的后腦是叫人生生鑿開的,由于沒有徹底檢查過尸體,我不確定他有沒有種迷藥,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有尖銳的東西抵在他的后腦,然后重物一下一下的敲擊,最終將腦袋敲開了一條縫,伸進去的東西從而造成了顱內(nèi)損傷。” “不——”冼國公夫人聽著肖張的描述,喉嚨里一聲慘叫,眼睛一閉直接翻了過去。 肖張繼續(xù)道:“這種殺人手法是為了栽贓陷害給霍六,但不符合撞擊死亡的正常時間。所以我料定兇手一定是最后一個接觸安城的人。這個人就是月姨娘,月姨娘指控背后另有主謀,這一點是可信的,因為她一個女子又是侍妾,輕易不能出門,兇器從何而來?第一時間被發(fā)現(xiàn)后就被關(guān)押,那兇器藏在那里?當(dāng)天進入過安城房間的人其中就有安和吧。當(dāng)然了,我說一千道一萬都是推測,月姨娘你自個說。” 月姨娘捂著臉道:“安和許諾我,只蟬休要……只要他當(dāng)了世子,就納我為妾,只寵我一人,我鬼迷心竅就信了,所以所以……他拿了迷藥給我,讓我下在酒里迷暈了安城,再用鑿子去敲擊他后腦受傷的地方,直至人死亡。” 肖張問:“來福在外面沒聽到一點動靜嗎?” 月姨娘:“鑿子的末端包著棉花,錘子上面也包了棉花,安城死后,我就將東西藏在了床底下,安和說剩下的事情他會來處理。” “胡言亂語,我跟你沒有任何關(guān)系?!卑埠桶逯樀溃骸斑@一聽就是拙劣的陷害?!?/br> 肖張道:“我今日這人還真帶少了,這屋子肯定是要搜一搜了,我親自去搜,勞煩指個路。” 一大屋子的人轉(zhuǎn)移陣地,去了安和的院,里里外外一搜,沒見著什么東西。肖張在廊下轉(zhuǎn)悠,瞧見樹下的圖像是翻新過,于是叫人拿鏟子挖開,結(jié)果一瞧里面正是鑿子和錘子。 鐵鑿子通常握在一只手中,與欲雕刻的物體表面成直角,并且利用握在另一只手中的鐵槌加以敲打。一般用于雕刻,結(jié)果卻成了殺人利器。 這幾乎是板上釘釘?shù)淖C據(jù)。 冼國公臉色鐵青,冼國公夫人恨不得要吃人。 安和方寸大亂:“這一定是有人在陷害我,我怎么可能會把這些東西埋在自個兒的院子里?” 安孫氏道:“自打夫君出了事兒,家里面管的嚴,里里外外都出不去,你除了藏院子里還能藏哪?” 本來是肖張要來查的,但查到了肖張又覺得不對勁,這也太順利了,順利的就像是有人把證據(jù)擺在那兒等著他來翻。 但按著道理,還是將安和、安城的尸體帶回了大理寺,冼國公或成本案最大輸家,搭進去了兩個兒子。 月姨娘被關(guān)押起來,無論安和是不是幕后主使,她都是殺人兇手,必死無疑。 大理寺的仵作做進一步的尸檢,用一根銀針在安城的喉嚨里查出了迷藥。 肖張核對鐵鑿子上的鐵灰和那日抹在帕子上的灰塵一致,事已至此,證據(jù)齊全。 “聽說肖大人要破案了?!卑籽┝嘀澈兴惋埶偷搅舜罄硭隆?/br> 底下的人一聽說她是肖家二奶奶立刻殷切侍奉,將人帶進了大理寺,帶到了肖張的桌案前。 那推官笑瞇瞇的說:“肖二奶奶可真是賢惠,為長安女眷楷模?!?/br> 白雪清理了一下雜亂無章的桌面,把食盒放下,道:“不是案子都要破了嗎?怎么還愁眉不展的?” 肖張抓抓腦袋:“我覺得不算破案了?!?/br> 推官驚訝:“怎么破不了?人證物證據(jù)在,證據(jù)齊全呀?!?/br> 肖張:“現(xiàn)在齊全的證據(jù)是指月柔殺人,而非安和指使月柔。根據(jù)月柔的供述,迷藥是安和給的,但安和并沒有購買過任何迷藥、鑿子一類的東西,他身邊的小廝也都審了,誰都不承認幫忙購買過,聽著不像說謊?!?/br> 白雪問:“那怎么辦?” 肖張道:“最費力的辦法,挨家挨戶的排查詢問,最近有誰買過鑿子錘子,順著這條線準能查到真正兇手?!彼囊暰€挪到了殷切給白雪倒茶的推官身上:“你去跑一趟,帶兩個兄弟,把全程走一遍,所有記錄都要,遇見可疑的就直接把店老板帶回來。” 那人臉?biāo)查g一綠,不情不愿的到了聲是,出外排查走訪最遭罪。他把茶盞放下,告辭離開。 肖張立刻把茶盞捧起來,捧到了白雪跟前:“娘子喝。” 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男人可以對白雪獻殷勤,那就是肖張。 白雪含笑接過。 肖張故作不經(jīng)意的問:“怎么今天想到來大理寺給我送飯,是太想我了嗎?” 是是是,快回答是。 白雪說:“路過,我去看了看醬油坊的發(fā)展?!?/br> 肖張茫然:“醬油坊?” 白雪自然的問:“我開的一個作坊,沒和你說過嗎?” 肖張:“……”他對白雪一無所知。 白雪風(fēng)輕云淡:“那就是沒說過。我請了個人幫忙打理,偶爾去看一眼,順便還知道了一些消息,可以和你分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