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6 守著清白
動靜鬧得其實不小,白雪聽見了,趴在窗邊對著外邊喊了一聲:“讓他們進來吧?!?/br> 陳三娘萬般不情愿還是讓這三個人進了屋。 徐二娘手都在顫抖,闊別多日終于見到了仇人。 白羊撲進了屋里,趴在了白雪的腿邊,小孩子也感受到了氛圍的壓抑。 白雪揉了揉白羊的腦袋,溫柔的說:“沒事兒的。” 周家大郎有些不知說什么是好,搓了搓手道:“打攪你了?!?/br> 白雪抬頭,微微笑了笑,視線挪到了將軍徐身上,叫了一聲二哥,沒有理會徐二娘。 當初下毒的事情還歷歷在目。 如果不是李三虎貪吃要去了一塊rou,又被他們家狗給搶吃了,那么白雪一家都得斃命。 陳三娘給三人搬了板凳,將軍徐大刀闊斧的坐著,雙手壓在膝蓋上,沉聲道:“我也不繞彎子,今日來是想請你去一趟村長家?!?/br> “宋嬸子好可憐,被嚇壞了,躺在床上都起不來,整個人瘋瘋癲癲的,據(jù)說是鬼上身了。冤有頭債有主,宋嬸子多無辜呀?!毙於锊粦押靡獾囟⒅籽骸澳銡⒌娜丝隙ㄅ履悖蝗缒闳グ压砉众s走?” “不行,神神鬼鬼的東西,我家雪不靠近。”陳三娘還是迷信的,村里一直在傳宋婆子鬼上身了,她恨不得全家繞著宋婆子走,更何況白雪還懷有身孕,要謹防鬼神沖撞了孩子。 將軍徐的臉色一下子就難看起來,斥責道:“婦人無情無義,你家女兒害的宋嬸子生病,怎么能不管一管?” 陳三娘氣的身子直抖:“和我家雪兒有什么干系,當時那么多人圍著看,只有她病了,那是她的問題?!?/br> 徐二娘道:“即便如此,出于情理也該去看一看吧。你家孤兒寡婦,多虧了周家照顧,怎么能忘恩負義?” 陳三娘維護白雪:“周家如何照顧我家了?是給錢了,給米了,給糧了?我們家是雪兒一點點撐起來的,誰家的米也沒白吃?!?/br> 徐二娘不動聲色一笑。 白雪覺得這人壞了不少,故意說這種話挑撥離間。陳三娘在維護白雪的時候讓周家大郎陷入到了尷尬的境地,周家大郎說不得心里還有埋怨,白家和周家并沒什么深仇大恨,犯不著落入她的陷阱里,讓兩家不和睦。 白雪微笑問:“周大哥,是村長請我去的嗎?” 周家大郎還記得白雪當時拔劍殺人的場面,看她笑都忍不住一個哆嗦,回答道:“沒……沒,爹說了這種事情沒必要麻煩你?!?/br> 白雪點頭:“如果周家有要求,我肯定不會拒絕,既然沒來找我,我就不上門打擾了,畢竟病人需要的是靜養(yǎng)。那么,徐家登門為周家提要求,這就有點讓我疑惑了,我記得周徐兩家好像沒有結成親家。二娘最后外嫁的是哪一家?好像是孫家吧,日子過的挺苦,這手滿是裂口子啊。” 徐二娘衰老了不少,雖然她還年輕,但天天日日的在農(nóng)田里、烈日下,皮膚被太陽毀壞的不像樣子,留下許多斑斑點點,肌膚也不在白皙,變得暗黃,更別提那雙因為勞作為粗糙的手,身上穿著舊衣服,半天沒有幾年前待字閨中時村里一枝花的風采。旁人見她落魄成這個樣子,礙于將軍徐不敢明說,但白雪可不在乎將軍徐,甚至有意往痛點上說。 徐二娘頓時腦袋一熱,蹭的站了起來:“你又過的很好嘛?對外說什么嫁了貴人,結果在炕上穿著布衣,也沒見穿金戴銀,怕是窮的沒處,兩人躲回娘家了吧?等等,屋里屋外也沒瞧見你的‘貴婿’,怎么,你被趕回娘家了?” 白羊小虎牙一呲:“我jiejie才沒被趕回娘家呢,是我姐夫送回來的,我姐夫會寫字、長相英俊,人人都夸我姐夫好,徐大嫂還說,‘白雪有福氣,肖張樣樣都好’。我姐夫就是貴婿,他在四處種玉米呢?!?/br> 肖張?這個姓倒是不錯。將軍徐沒往深了琢磨。 徐二娘一聽到肖張這兩個字,只覺得記憶一下子被抽離出來。那個不屬于村落的少年像是誤入塵埃里的星辰,她在痛苦的時候輾轉(zhuǎn)反側(cè)的思索這么的美麗,結果這份美麗被玷污了。 “他娶了你?他怎么會娶你?你一個上不得臺面的商女!” 白雪笑道:“都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何以如此刻薄?到讓我覺得你不是來幫周家嬸子出頭的,反倒像是與我有私仇一般。” 徐二娘沖動過后冷靜下來,冷聲道:“你裝什么啥,我嫁的好不好你還不知道嗎?我嫁人不都是你害的嗎?” 白雪娓娓道來:“這可談不上。當初你在你家飯菜里下毒,讓徐大嫂送來,如果不是被李三虎家的狗搶去了一塊,必然是我全家喪命。李三虎險些吃了有毒的rou,大怒之下,李家全家要一個交代,要捉你去官府。徐大哥大嫂像我求情,最后我表示不追究,村長做決定讓你離開村落,婚事是你父母敲定的,從頭到尾,我除了是受害者,又有什么關系呢,你如今如此恨我,我真不知是為何?!?/br> 白雪如今懶得同人有口舌,因為她很清楚,這幫孫子什么都不懂,胡攪蠻纏很擅長。但孫子都跑到家門口耍無賴,總得拿掃把趕出去。 陳二娘:“若非你挑撥離間……” 白雪道:“挑撥離間原指沒有根據(jù)的話,多指在別人背后散布謠言,污蔑、中傷他人。我說了什么沒根據(jù)的話?如何污蔑重傷你了?反倒是你,來了之后沒見著幫宋嬸子說一句,反倒糾結你自身的事情,難為周大哥還跟著跑一趟了。” 周家大郎一尋思,事情不對,不能讓徐家借著周家的由頭發(fā)揮一把,立刻道:“父親來就是讓我攔著,說上一句,我們自個家的人病了,輕易不能勞動他人。” 周家連名頭都不給他兄妹二人用,將軍徐的臉色哪里掛得住,看著白雪道:“的確是好伶俐的口齒,顛倒是黑非白,甚是能說,難怪我這個不成器的meimei讓你擠兌的處處無處落腳?!?/br> 白雪一笑,因為肖家的緣故,她對軍人有好印象,可惜話都說到這份兒上將軍徐還裝傻充愣,一味護著她家meimei,那就沒什么好談的了,道:“這話說的我好冤枉,事非功過村里人都知道,徐二哥要是才回來不清楚的話,大可出門去問一問,我這里就不奉陪了?!?/br> 陳三娘趕緊把屋門推開,請他們走。 周大哥倒是想走,但走到屋門口發(fā)現(xiàn)沒人動,尷尬的停住腳步,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將軍徐看得出來周家人跟他不是一條心,覺得有些丟臉。按著他的設想,他一個當官的回來應該遭遇前呼后擁,萬人膜拜,村里的人都應該把他當英雄供起來,結果現(xiàn)在倒好,一個小姑娘跳出來跟他對著干,居然沒一個人占他的邊兒。 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誰對誰錯的問題了,是將軍學丟了人。 徐二娘在那里煽風點火,添油加醋:“白雪,你客氣一些,我二哥可是將軍。” “是將軍是宰相,還不得講道理?”白雪眉宇間出現(xiàn)了淡淡的倦怠感,正準備放兩句狠話將人弄走,外邊便有動靜,拉門聲腳步聲響起。 房門被推開,顧二從廚房進了正屋,身后還跟著四個弟弟。 “嬸子,我們來看您了,來幫您種地?!?/br> “雪姐,是雪姐!” “雪姐,張哥去我們那買兔子rou來著,說你回來了我們高興壞了,本來想直接回來,但大哥說先經(jīng)營店面,后期關門回來幫嬸子種地?!币蝗捍笮』镒泳陀苛诉M來,三言兩句的說話,鬧哄哄一片,屋里人一下子就多了起來。 白雪一直聽說,三個女人一臺戲,勝過數(shù)只鴨子,如今這幾個大男孩也不可多得。她露出了高興又煩惱的笑容,聽著他們說話。 顧二眼見屋里有客人,呵斥道:“沒規(guī)矩,都去倉房收拾一下,咱們搬進去?!?/br> 一群大小伙子把兔子rou放在了柜臺上,依依不舍地向白雪揮手離開。 顧二看著白雪,露出了多日以來第一個笑容:“你回來啦?” 白雪:“我都回來好多天了?!?/br> 徐二娘突然大叫道:“你是那個白雪沒嫁人時就不清不楚的男人?!?/br> 陳三娘當即氣憤道:“你胡說些什么?!我把你們當成是客人才把你們請進來的,你們現(xiàn)在惡言相向恕我不能招待,請你們都出去?!?/br> 徐二娘虛偽的說:“我也是怕白雪走上彎路,倘若白雪清白,嬸子這么著急做什么?” 顧二眉頭一皺,看了兩眼徐二娘才這樣認出來,心里有些驚訝,她怎么在這,神態(tài)冷淡甚至夾雜怒容:“你嘴巴放干凈一點,別憑空污人名節(jié),否則我不介意同你上官府走一遭。” 將軍徐:“我便是官,你來告我就是?!?/br> 徐二娘有人撐腰,甚是得意:“你若清清白白,怎么往人家有婦之夫身邊湊?可憐肖張勤奮,在外拼搏,卻不知娘子在家給他戴了一頂綠帽子?!?/br> 將軍徐道:“倘若真是此次推廣玉米的關鍵人,那就不能讓功臣心寒,你的確該注意著,要守著清白,不可與男陌生男子來往,更別提讓一堆半大小伙住在你們家倉庫?!?/br> 白雪冷笑一聲:“既然守著清白,那徐二哥你進我們家門也不合適,你如今算不算眼巴巴的往有夫之婦身邊湊?玷污我的清白,好生齷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