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秋-壹
十一過后,天氣漸漸轉(zhuǎn)涼。滿城桂子陸續(xù)開花,氤于花香之中的阿荊格外想要zuoai。 是那種濃烈絕望的遺忘式性愛——被異性身軀完全壓制,忍耐著汗腺惡臭揮霍貞潔;細(xì)菌在中年男子肚腩的褶皺里發(fā)酵腐爛,爛到根的嘔吐感卻讓阿荊興奮顫栗。她不是誰的專享禁臠,不用帶著動聽的叫床聲迎合討好;她是眾君的愛神,在陽物頂端接受所有朝拜與噴射;她需要性,而非被迫接受性;她是嬌兒客,而非受害者。 “我是餿掉的橙子汁和濃湯,我是爬滿蟲卵的玫瑰和百合,我是一個燈火流麗的都市里明明存在卻沒有人看得到也沒有人需要的北極星?!盵注] 柿子紅了。 去法院申請?zhí)奖O(jiān),工作人員見到阿荊還有些驚訝。阿荊笑笑,說想看他最后一面。法官阿姨一臉和氣地“也沒幾天了送送也好”之類。阿荊領(lǐng)了手續(xù)單子道了謝;臨走前,她看見旁邊的登記表上有好幾個熟悉的名字。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阿荊想。 說起相逢,阿荊腦子里溜出那個大鼻子的男人。他說,他會找到她。 找到么? 阿荊又想?!罢业健边@個詞太過于目的性:當(dāng)你要出門時就得找襪子,襪子破了洞就得找針線縫,縫好了以后線頭需要剪刀剪……阿荊之于金項鏈,可能只是襪子破了用來縫補的針——金項鏈對她又何嘗不是呢? 大家各取所需,誰也別裝高尚。 探監(jiān)日很快來到。 在門口排隊,阿荊有意無意往里面瞥了幾眼。游志國沒有什么親人,除了自己。這對現(xiàn)在的阿荊來說是好事,對以前的游萍來說卻正好相反。由于探監(jiān)室禁煙,阿荊在摸著煙盒邊緣的手指尖微微顫抖。煙癮在心態(tài)緊張時發(fā)作得格外厲害。 “26號,游萍?!?/br> 阿荊嚇了一跳,像是課堂上突然被點名的小學(xué)生。 她緣著墻壁的陰影走過去。 空氣中有漂浮的塵埃,陽光很漫長。 游志國已經(jīng)坐在了對面,橘黃色的大背褂,禿頭。他垂著肩,有人進門便看過來。 “你還是那個樣子啊?!?/br> 老男人在玻璃后面笑著,慈祥老父卻銬著手銬。他臉上每一道皺紋每一個細(xì)節(jié)都與女孩童年時如出一轍,在睡不著的夜晚溫柔相伴。阿荊甚至能夠清晰地感受他的體溫,隔著玻璃窗就像缸中金魚一般鮮活地,觸摸到曾經(jīng)在她身上低吼的軀體的溫度——那是被溫水泡過的腐爛的肥rou,滑膩膩,濕軟軟;一腳踩下去連聲音都沒有。 “萍,我想你。每天都很懷念。那個時候。” 在監(jiān)獄里面待久了,男人說句子也不連貫。他的目光落在女孩胸部,仿佛透過布料親昵地揉弄著什么。阿荊熟悉這種目光。她在里面能看到很多東西——譬如老式水龍頭和單位派發(fā)的牡丹錦繡被,譬如飛蛾撲在燈罩上砰砰作響;譬如粉色兒童睡衣,譬如白汗衫;譬如吱呀木板,譬如床前明月光……幽邃夢境只此臺燈為伴;照得清當(dāng)下,照不清未來。 她終于還是游萍。 阿荊凝視他,如同凝視那兩千多個日夜。在她知道自己是什么之前她就已經(jīng)是了,在她失去所有之前她就已經(jīng)失去所有;一千張手掌托起的狂歡之路她倒地不起依然日行千里,西經(jīng)之后又是西經(jīng),歸途卻不是歸途;她一床一褥求來的解脫,換來身在光明中沒有影子。 “下個月初八你死了。我真開心;我等了好久。父親?!?/br> “是吧?!?/br> “沒有人給你收尸也沒有人會記得你;這是最后一次?!?/br> “有你真好,萍?!?/br> …… 十分鐘很快過去。女孩足足待到男人被帶走依然坐在那里。她看他剛剛坐過的椅子,逼迫自己認(rèn)清上面殘留的臀部痕跡。那是她曾親吻的部位,是親吻她相同部位的部位。她逃不掉的。 逃不掉的。 游萍從大院里走出來,保安跟她打招呼。已經(jīng)是傍晚,游萍抬頭望天: 小學(xué)的下課鈴響了,家里父親和叔叔們應(yīng)該正等著;她要先躲過樹林里的眼睛去村頭買米,再去小賣部拿安全套,接著是小荒路,再是古泉橋…… 她該回家了。 秦真本來站在公交站牌后面等,正好一個電話打了進來。他不耐煩地解釋了好久,剛一掛斷就看到他等的人慢吞吞地從樓梯下面爬起來。 好像是游萍。又不像。 秦真記憶里的游萍有兩個模樣,一種是深圳的藍(lán)天白云,一種是武漢的潑辣風(fēng)塵;他更喜歡前者,但是后者也相當(dāng)勾人。遠(yuǎn)處走來的姑娘依舊瘦削,可他卻覺得她變了。 說不上來。 他想躲,可女人并沒有往他這里看。 她等車就是等車,走路就是走路;不會百無聊賴地抽煙打發(fā)時間,也不會四處張望順便翻個白眼鄙視隨地吐痰的人。她做事規(guī)規(guī)矩矩一板一眼,跟個小學(xué)生似的。 秦真跟著她上了公交,想看看她到底要去哪里。他承認(rèn)自己有些病態(tài),游萍身上古怪的神秘感像是宴席時忽然嘗到的一筷子佳肴,雖被共享,可他還是想要知道原料做法,期望自己也能做出一道來。蔡甸區(qū)的荒涼夜景一幕幕閃過,乘車的人換了一撥接一撥;可是游萍始終沒有發(fā)現(xiàn)他。 一路坐到終點站,秦真見女人直愣愣走向售票窗口,這才覺出不對來。 “我要去孝感。” 她站在窗口前一邊掏著身份證,但是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 里面的工作人員等了一會兒,有些不耐煩。 秦真看得著急,猛地跑上去拉住游萍的手。女人抬頭,正看見秦真生氣的眼睛。 “你……” 他把游萍拖到了火車站附近的賓館,隨便開了間房把人丟進去。游萍摔在褥子上彈了彈。秦真有些愧疚,坐過去想看看傷著沒有。游萍卻乖順地滑到地上,解開秦真的褲子拉鏈掏出軟rou,為他koujiao起來。 她的技術(shù)依然很棒。秦真驚呆之余還不忘回想。從棒身到睪丸,每一個地方都照顧到。小而靈活的舌頭繞著打圈,特別在叁角guitou的下端輕輕勾起。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秦真捧住了她的頭,緩緩摁向自己胯間;疲軟的yinjing在女人口中慢慢鮮活,抵在游萍的后牙槽腮幫子上好大一個包。 房間里沒有開燈,秦真目光所及之處是高樓之間漸漸黯淡的藍(lán)月紅霞。半開的玻璃窗飄進浮躁的霧霾雜質(zhì),龐然宏大的工業(yè)城市只有腿間這個毛茸茸的頭可愛著。 “阿萍……” 秦真雙手捧起她的臉,胡茬去尋她的唇。 女人揚起帶著水光的嘴角,脖子下面一眼可見溝壑。 兩人相互脫了衣裳,交纏著滾到床上。秦真撐開游萍的兩條腿,將yinjing頂?shù)絻砂陏inchun之間。游萍沒有哭也沒有鬧,她眼里倒映著暮色,剔透如同孩童的雙眸。 秦真為這一瞬的美麗倒吸一口氣,俯下身把她抱進懷里: “我要進來了,萍……” 游萍也回以溫暖懷抱:“進來吧,父親?!?/br> 藍(lán)月自掛高樓,他在她里面…… 什么? 秦真半抬起身:“誰?” 游萍嘴角彎彎,還含著他的津液??汕卣嬷浪⒉皇窃谛?。 “父親?!?/br> 她在迎合。討好。求饒。 “那你是誰?” “我是游萍,龍山村游萍。” 天完全黑了。 [注]:引自《房思琪的初戀樂園》 PS:秋天來了!讓我們吹響完結(jié)的號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