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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大清女醫(yī)在線閱讀 - 第18節(jié)

第18節(jié)

    …………

    六格格讓丫環(huán)去給沈如是搬小凳子去,自己站起身來,賠禮道:“論理說,沈大夫在我家是客的,不當讓您來給我治病??墒恰?/br>
    沈如是搖頭:“六格格說哪里話。學醫(yī)的人,豈有見到危險不上前幫忙的道理?!毙闹袇s真?zhèn)€奇怪了起來。不過是一夜功夫。昨日那個看起來精神不穩(wěn)定的憂郁少女,怎么一下子感覺典雅大方又合體了呢!不過那股子憂郁勁兒倒還在。這個,或者是天生氣質了。

    六格格靦腆一笑:“我家中……想必沈大夫也能想象。母親事情多,平時忙碌的很。我家里的姐妹又多。四姐和我都是今年出閣。四姐的夫婿是佟家子弟,格外尊重一些。我……”

    沈如是微皺眉。這個是不是有點交淺言深了。她感覺不能讓這位繼續(xù)說下去了。不管這六格格是真的話多,還是想讓自己做什么……大戶人家的陰私事,最好還是別參與。

    于是有些突兀的出言道:“六格格你逢兇化吉,日后一定會好的。請伸出右手來。我看看你的脈搏。”說完,就搭上三個指頭,閉目調息。一幅“我什么也聽不見”的樣子。

    六格格微微一愣,面上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心中卻有點驚奇了。昨日,她和兩個丫頭打聽過這醫(yī)生的背景,才知道是太子和四阿哥去江南微服私訪時帶回來的。她上輩子可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的事兒。

    不過,上輩子的她,這會兒大約還在每天哭泣呢。確實也沒關注過這些瑣事。現在,自然不同。

    六格格心中暗喜。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了。太子雖然被廢,可還能做二十年的太子。四阿哥后來更是得封雍親王,是相當受帝寵的皇子。六格格雖然厭惡天家人爭權奪利殃及池魚,可是既然重新回到了這個時代,她也不介意用自己知道的事情,謀點好處。

    比如,把這個和太子,四阿哥交好的醫(yī)生,收為心腹!

    …………

    六格格卻沒想到,一番計劃,出師不利。這沈大夫年齡不大,倒很機靈。六格格未惱,反而有點暗自興奮。

    這就對了!如果是個一哄就跟著做的傻瓜,她還不敢和人交往太近呢??磥淼檬顾Ψ蛄?。她心里這樣盤算著。讓丫頭再去打聽一下這大夫的背景家人。最好收服了他!

    沈如是不知道,眼前這姑娘,已經在想著把自己收成小弟了。她診了右手換左手,思考一番。

    六格格越想越具體,一時間又陷入了回憶之中。就聽得耳邊沈如是的聲音道:“六格格你身體不錯,沒有大問題了。不過,不能多想事兒多費神啊!”

    這話說的如此之湊巧,簡直令人懷疑……難道這大夫能診斷出我想什么?六格格大驚之下,險些沒有露出意外的神色來。

    再一想,不錯。能在這么點歲數和太子四阿哥交好的大夫,那醫(yī)術一定相當了得!

    這一驚再驚,心中不由得升起了對沈如是的幾分忌憚?!笆辗媱潯保D時改成了“交好計劃”。先投其所好,然后……或者能夠收服?

    …………

    六格格愣在一邊了。她旁邊的丫頭秋鶴,忍不住插話問道:“那我們格格頭上的傷疤呢?

    沈如是:“等你們姑娘身體好了,我開個食療的方子給她調養(yǎng)。

    秋鶴奇怪的問:“您難道沒有什么膏啊粉啊的,摸上去疤痕就沒有了那種?”

    沈如是失笑:“貴府上看來有這樣的藥膏了……這東西配置不易,我還沒有試過呢。不過,你們六格格的身子骨是最當緊的,可不能先注意別的忽略了這個。最好也得等到我這邊湯藥停了再用。”

    秋鶴面上就帶出幾分瞧不起的神色來。相府丫鬟,就算跟的是不太受重視的小姐,眼界也比旁人強的多。一聽沈如是這平民做派,簡直好像收了屈辱。正想譏諷幾句這“殺雞大夫”,卻聽到她自家主子的聲音道:

    “我信得過沈大夫。還請沈大夫幫著費心配個藥。我的病,就全托給沈大夫了?!?/br>
    秋鶴詫異的抬頭看,見她主子笑得春風拂面溫柔難言。心理“咯噔”一聲。壞了!主子是不是看上哪個誰了……

    …………

    沈如是根本沒意料到自己這是被“政治拉攏”了?;厝サ穆飞?,都和澤瀉討論著古方里的去疤痕美容藥。

    什么“飛燕美容粉”,什么“楊妃輕身膏”。聽著就一股紅香綠玉的感覺??瓷先ィ桥淞香U粉麝香,什么都敢用。讓人不由得敬佩古代美女,真乃壯士也。

    這里面也不是見到一個美女名字,就能搬到自己身上用的。楊貴妃據說偏胖些,體質很可能有點陰虛。趙飛燕出名的那什么“掌中輕”舞蹈,大約是那種小巧精瘦的體型??词窌@一位私生活亂了些。體質可能是陽虛的樣子。

    這些東西,用之前如果不分辨,就有可能用錯了,帶來些副作用。

    …………

    另一邊,太子跑到索額圖的宅子里,和他商量了半天俄羅斯國的事情。

    索額圖比太子老jian巨猾些。聽他轉述了,一眼看出,玄燁這是不服氣和人較勁呢。就心平氣和的安撫太子:

    “番邦小國,不過仰仗些奇技yin巧。這些東西不能吃不能穿,于國計民生沒有作用。按照我們春秋戰(zhàn)國時大賢的分析。這樣的君主,是早晚會因為放縱亡國的。

    “前朝不也有那個愛做木匠的皇帝么?這都不是人君當考慮的事情。你別看你父親學了西洋算數歷法,他也看不起這些。他可是個明君呢。

    “所以,出使這樣國家的差事,即使是真有其事,也無所謂。大阿哥想去,就讓他去!不過明珠那個老狐貍,只怕也看到了這一點。估計會阻攔的。您可是太子,何必為了這樣的事情置氣。而且,這一次多半還是派臣做正史。咱們的消息,可一點都不閉塞呢?!?/br>
    胤礽這才覺得氣兒稍平了些。然而他神情依然有些沮喪:“總覺得這一兩年,越發(fā)的難做事了。汗阿瑪的心思難猜,還有個老大在攪事。弟弟們……”

    他聲音越來越小,漸漸聽不到了。索額圖卻立刻知道這說的是什么。他心想這事情當然難辦。從來天下就沒有好做的副職。何況是太子呢。

    索額圖雖然這樣想,卻沒說什么。自古講究“疏不間親”。他雖然和太子關系近,可是怎么也近不過人家父子兄弟。這個話就不好說。

    索額圖低頭一笑,轉了話題:“太子今天有空?;蛘?,可以到臣附近的莊子上打獵,放松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改成一更啦。時間在中午。字數不變。還是四千到五千的樣子。

    今兒欠了兩千,下章補上。

    ☆、和豬一起出名

    沈如是琢磨了挺久。給六格格調理身體的藥方好開。她當了幾年大夫,自然有用慣了的藥。

    古方卻不好借鑒。這里面鉛粉她從未用過,偏偏是不少方子里分量最大的哪一種。所以給人用是不是合適,就不能全看書了——還是澤瀉曾經笑話她的那一句:你能和書里的人病得一模一樣么?適合楊貴妃的方子,不一定適合隨便一個誰啊。

    因為沈如是這兩天都在廚房廝混。很自然的,就起了弄點什么東西先來試一試的想法。雞鴨長了毛不方便,就盯上了欄里的大白豬。

    沈如是饒有其事的湊過去,在那豬頸部,豬蹄幾處摸了摸脈,就宣布這豬是陽虛體質了。決定按照楊玉環(huán)貴妃的方子來嘗試一番。

    廚房里的上上下下,聽了都是又驚又笑。不少人自愿跑去圍堵大肥豬,想看看這肥豬抹了楊貴妃用過的粉,是不是就變做美人豬了。

    沈如是看見有人想幫忙,更加得意。把一群人指揮的雞飛狗跳,圍捕肥豬。

    那豬嚎叫凄慘,以為等不到過年就會遭了毒手。拼命跑,躥,頂,掙——想當年其祖野豬,那也是山林里響當當一條難纏的漢子。如今肥豬突遭大難,竟然使出了家傳的八成功夫。把一群人累的氣喘吁吁。身上都一股子臊臭味。

    這些人中,雖然也有力大的??墒亲ヘi用的絕不僅僅是蠻力,這個大家一時之間還體會不到。更有人氣得都想拎起刀了。幾乎忘了這半天大家忙得是什么。只想先宰了出氣。

    太子爺胤礽并索額圖,到達農莊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么一副生氣勃勃的場景。

    …………

    索額圖大驚失色。沖上前就準備去呵斥。這一屋子的人都瘋了不成?怎么青天白日追著豬跑,還拿了刀!

    太子聽旁邊人說了原委,倒很感興趣。渾然不把院子里的兵荒馬亂放在眼里,反而抬頭深深的望了沈如是一樣。

    一路同行,他自認也了解沈如是幾分。這小大夫還帶著點孩子一般的天然感覺,又不在乎旁人目光,因此有時會做出些出人意表的事情。更稀奇的是,他醫(yī)術居然還算不壞。

    胤礽一時起了好奇,一個眼色止了索額圖的動作。這會兒,院子里的人終于把那大豬圍堵住了。

    胤礽上前問:“沈大夫,你準備把這豬怎么辦?”

    沈如是見抓住了豬,正在高興呢。也沒注意是誰問的,便道:“在腿上割個傷口,試幾個古方,看看如何。”

    沈如是一邊說一邊就拿著刀準備下手。后面的索額圖臉都皺作一團了。心想這是哪里找來的爺,怎么在太子面前玩刀子。有心提醒一句,又覺得太子對她十分回護。決定再觀察一下。

    太子爺一想,就知道這是用幾個方子來嘗試比較快慢了。

    不錯,同一只豬,同樣的傷口,用不同的處理方法來比較。這法子笨得出奇,可看著又是極為簡單明確的。胤礽一時間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入了神。

    …………

    沈如是蹲在終于被捆好的那只豬前。才劃了一刀,就陷入了長長的思考。不對勁!哪里呢?手感不對勁。

    是了!從前用的雞鴨,都是先死了,再褪毛,才去取內部腸肚的。這豬,可是活生生的。都是用刀,手感當然不一樣。

    沈如是頭腦中電石火光一閃,戳醒澤瀉問道:“死去的雞鴨和活著的豬手感不同。那么xue位氣血之類,是否也有差異?”

    澤瀉對這問題大是吃驚:

    “沒想到你居然能看出這一點……不錯!活著的與死了自然不同。否則我早就建議你到亂葬崗之類的地方,去看尸體了。那些西方的醫(yī)生,學的都是點‘死體解剖術’。哪里如同我中醫(yī),為了探明全身三百六十多大xue,曾經在多少囚犯身上活生生去探查的!可笑他們西醫(yī)還笑話中醫(yī)沒有解剖術,卻不知道,中醫(yī)從來都是‘活體解剖’的。當然論殘忍,也更勝一籌了?!?/br>
    沈如是跟他久了,也知道中醫(yī)西醫(yī)似乎曾經有過什么學術之爭。澤瀉大約是中醫(yī)那一掛的,說起西醫(yī),就有點咬牙切齒羨慕妒忌的感覺。她可沒興趣參與這些。

    沈如是得了肯定的答案,就接著去砍豬蹄了。心里卻有點憂愁。雞鴨身上知道的原就與人不同,因為是死雞鴨,大概還得打個折扣。所以自己這些天折騰出來的筆記。只怕大部分還用不在人身上。能怎么辦呢?繼續(xù)探索?。?/br>
    這么一想,其實方才澤瀉說的去亂葬崗看死人,也是一條路。只是這法子按照傳統(tǒng)說法,打擾死者,實在不是什么好事。去不去呢?

    …………

    胤礽發(fā)了一會兒怔,就恢復了過來。沒料到今天出門來散心,倒讓他無意中解決了一個難題。

    朝廷如今外事中,最大的是與俄羅斯國的合約紛爭。內事里,汗阿瑪最關鍵的當屬水利問題。上次汗阿瑪南巡,就是因為手下兩個人的治河理念大不相同。爭執(zhí)不下汗阿瑪不知道該聽誰的,才去看的。胤礽自己到南方,也曾仿效自己老爹,坐著小船上去感受。只覺得治河不容易。

    讀過史的,都會說幾句“鯀治水堵,禹治水疏,堵不如疏”之類的句子??墒巧嵊蔡兹ブ魏樱蔷托υ捔?。河里多少水,多少沙子,什么時候漲,什么時候退,這些都得算清楚了,或者能嘗試著筑個堤壩。一條幾千米澎湃洶涌而來的大江,該怎么治理,絕不是紙上談兵能夠勝任的。

    玄燁雖然去了一次南方,可還是沒有拿定主意該相信哪一個人。胤礽當然也在時刻思考著這個問題。這時候受到沈如是在豬身上劃刀比較藥品的啟發(fā),突然想到?;蛘?,可以找一段相鄰相似的水面,讓那持不同學說的兩人,分別去治水——誰治的好,那誰的理論就是對的。

    這事情想清楚了,那簡直好像天生擺在那里的解決辦法一樣??墒窍氤鲞@個法子,其實并不是那么容易。

    胤礽靈機一動得了這樣一個辦法。細細揣測,只怕汗阿瑪也不會不同意。那么從此之后,汗阿瑪一定覺得自己更加能干——這樣一想,心中大喜。

    回頭就看見了沈如是。

    印仍再一想,自從遇到這小大夫,給四弟治病,收水匪,抓獲俄羅斯人,樣樣順心。難道這是上天賜給自己的“福將”?他這樣一想,看著沈如是就十分和善了。

    于是,胤礽便拍了拍沈如是的肩膀:“一只豬夠不夠?讓他們再去弄來。”

    沈如是這才回頭看見太子,先唬了一跳。又看見索額圖在后面點頭微笑,心里一動。想人家這一家親戚,關系真好。

    …………

    索額圖聽了太子的新主意,擊節(jié)而嘆。昔日太子出生后皇后薨逝,索額圖看著太子從豆丁長到今日,心中不無自豪。

    只是天家感情……他想了想,還是沒有直接說出自己的觀點來。如今太子尚幼,父子當然和睦。等到他日太子長成,作為帝王,怎么不生出猜忌之心來?

    只怕那個時候,才是真正考驗太子的局面。

    無論如何,這諾大江山,無邊秀麗,怎能不爭!

    …………

    玄燁在乾清宮的書房里,把玩著一個小型的地球儀。

    這東西是洋人送來的。上面的地名也盡數翻譯成了漢族文字。

    自古華夏以為天圓地方劃九州,從這小小的圓球上看,所謂的華夏,卻不過只是天下大陸的一個部分。

    北面的俄羅斯,雖是苦寒之地,可面積并不逼仄。西面的絲綢舊道,通向的那一片大陸雖然形狀有些零碎,可是只看來到大清的洋人談吐,可知對方自有本朝不及之處。

    更別說,大洋的另一側,還有著那么一大塊,陌生的大陸。

    玄燁冷笑一聲:諾大江山么?這樣想的人,眼界,有些小了。

    玄燁默認朝堂中大臣,把洋人的東西,批判為不中用的“奇技yin巧”??墒撬约赫夷蠎讶薁烤€購買了一批又一批的火器,裝配軍隊。這是因為那“奇技yin巧”,實際上是兵家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