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旭對他彎了彎眼睛，說：“我跟你說過，是你去看我，我就好了?！?/br>
    尚揚感受到他的感激，也覺得自己的動機配不上這種感激，道：“我……我只是順路……”

    “不重要。”金旭道，“你為什么去見我不重要，我來見你更重要。我活成人樣，來見你了?！?/br>
    尚揚：“……”

    “你從白原回北京那天，我調(diào)了班，想去找你，當面告訴你這件事，”金旭道，“你跑得太快了。我其實一直都沒明白為什么，懷疑是不是頭天晚上，我想偷偷親你，被你發(fā)現(xiàn)了，沒想到是你記錯了?！?/br>
    尚揚想笑一下，沒能笑出來，心里充盈著復雜的情緒，最后道：“你能先放開我的衣服么，皺了?！?/br>
    金旭撒開手，尚揚的羽絨衣領(lǐng)很快回彈，恢復如常。

    “我……”金旭臉上又出現(xiàn)那種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的表情。

    尚揚道：“我是直的，你應該知道。”

    金旭道：“我知道。”

    尚揚道：“我以為你也是，在學校里你交過女朋友的。畢業(yè)后沒有談過戀愛嗎？”

    金旭道：“沒談過，想著你。也不一定是直是彎，說不清楚，只是想著你?！?/br>
    尚揚道：“那就是雙了。我不行，我不喜歡男的?！?/br>
    金旭道：“給個機會都不行嗎？我不著急，也不會逼你做決定?！?/br>
    他說得如此自然，是想過多少次這個場景？才會表現(xiàn)得一點都不意外聽到這樣拒絕的話。

    尚揚心道，不行，真的不行。

    “可是我覺得，”金旭頓了頓，道，“你也不是你說的這么堅定。”

    尚揚：“……”

    金旭望著他，說：“你對我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尚揚：“……不是。”

    金旭放在膝上的手握緊了些，道：“是有一點？”

    尚揚吸了口氣，道：“很多點?！?/br>
    金旭：“！”

    他臉上的表情一下變得空白，繼而嘴唇輕輕發(fā)抖，眼神里透出難以置信的震驚與喜悅。

    又一輛車經(jīng)過，車燈照進來，尚揚臉紅得要命，他不確定金旭能不能看出來，忙低下頭去，心跳如鼓。

    彎了？這就彎了嗎？不是吧，不能啊。

    “你下車吧，”尚揚逃避現(xiàn)實地說，“我要回家睡覺了?！?/br>
    金旭是真的一點都不急，只道：“再多談兩句，我不信你回去睡得著。”

    尚揚大聲：“不談了，給我下車，快！下去！”

    金旭道：“好好好，別發(fā)脾氣。”

    他一下車，門剛關(guān)上，尚揚就火速踩油門，嗖一聲開了出去。

    他站在原地，來不及反應，腦子里也沒什么反應，忽然有點慌，他沒有聽錯吧？尚揚真是那么說的？太快了太快了……想把尚揚叫回來再問一遍。

    人自己回來了。

    金旭：“？？？”

    賓館門前是單向進出，那輛車剛從出口走了，又從進口繞了進來。

    那車吱一聲停在金旭面前，車窗放下來，露出尚揚的臉。

    金旭露出笑容，說：“領(lǐng)導，還有什么指示嗎？”

    尚揚冷著一張臉，道：“我可還沒說要和你談戀愛，別去對曲燎原還有其他人亂說?！?/br>
    金旭道：“當……”

    “然”字還沒說出口，車窗就關(guān)了上去，尚揚又開著車火速跑了。

    第二天上午，十點多，三人小組再度聚首。

    曲燎原把昨晚沒得到回應的那串問號，具象化在臉上，盯著尚揚看。

    尚揚嚴肅道：“等下再去趟大學，找下閆航的老師問問情況?！?/br>
    曲燎原道：“好?！?/br>
    又轉(zhuǎn)頭看金旭，問：“你們昨天到底干什么了？”

    尚揚馬上瞪眼睛看著金旭，怕他亂說話。

    一有第三人在，金旭的害羞什么的完全不存在，收放自如地隔空撩領(lǐng)導：“干的多了，但是尚主任不讓說?！?/br>
    第37章

    曲燎原是覺得他倆有古怪,無論如何想不到是哪種古怪。

    今天是周一，曲燎原把特斯拉還給了他也要上班的哥哥，仨人要去閆航的大學,他也得坐尚揚租來的車。

    金旭主動擔當司機，尚揚要去和班長一起坐后排。

    曲班長覺得這樣不好，很像是他倆真把人家金旭當成了司機，不夠尊重人,又把尚主任推進副駕里，自己上了后排。

    尚揚坐在副駕上,不自然地看看金旭。

    金旭對他露出一個笑臉，那笑里有一點靦腆。

    這次尚揚發(fā)現(xiàn)了，這家伙剛還吊兒郎當?shù)厝ズ颓窃f八道，好像天性風流一樣,現(xiàn)在一瞧，耳朵都是紅的。

    太能裝了！太能裝了！??！

    “你怎么臉紅了？”金旭竟然先發(fā)制人,一邊問一邊啟動了車子上路。

    “哪……哪有？是太冷了，凍的！”尚揚冷聲冷氣地說。

    “不要拌嘴,好好說話。”曲燎原以為他倆又在小學雞互啄。

    尚揚：“……”

    他看向道路前面，心里有點微妙的緊張，是還沒適應已經(jīng)發(fā)生了質(zhì)變的關(guān)系。

    但又有一點難以形容的雀躍,從早上出門就持續(xù)到了現(xiàn)在,是知道今天還會見面，忍不住有了期待。

    上路才幾分鐘,金旭悄悄瞄了他數(shù)次。

    他假裝沒感覺到,故意做出一副不想理人的樣子,實際上受用得很。

    想起上次在白原剛見面的時候,金旭也是這樣,老是假作不經(jīng)意地拿眼神瞄他，那時他還不明白是為什么，有時候還會覺得不太舒服。

    現(xiàn)在懂了，不但不會不舒服，甚至還想笑。

    “吃巧克力嗎？”曲燎原從后排遞過來一小盒巧克力，片裝歌帝梵。

    尚揚拿了兩片，問曲燎原：“是不是學校有事？上車你就一直在發(fā)消息?！?/br>
    曲燎原低頭打著字，回答道：“不是，我哥單位開會，他正在摸魚，找我聊閑話?！?/br>
    尚揚吃了一片巧克力，剝開另一片，拿在手里往左邊一給，是讓金旭吃的意思。

    但他并沒朝左邊看，還把頭稍稍扭到右邊去看窗外。

    金旭：“……”

    他單手握著方向盤，右手接過巧克力，小心而慢慢地吃掉。

    曲燎原發(fā)了會兒微信，抬起頭活動活動脖子，發(fā)現(xiàn)前排兩個人又陷入了“氣場不和的冷場與尷尬”。

    這兩個人真是的，這么多年了還是老樣子。曲燎原內(nèi)心嘆氣。

    某重點大學。

    閆航的班主任是位中年女老師，她接待了三名警官，得知對方是來找她來問閆航的事，感到很詫異。

    “閆航？”班主任懷疑地說，“他怎么了？他可是個好孩子，學習很刻苦，參加各項活動都很積極，人品很端正，你們確定是他牽涉到了什么事？會不會搞錯了呀？”

    曲燎原是公安的同時也是個大學老師，明白當老師的對學生都有回護之心，道：“是有件事和他有點關(guān)系，不是說他一定有違法行為，我們現(xiàn)在也只是來了解情況。他追星這事您知道嗎？”

    班主任道：“知道，他喜歡柏圖，柏圖有誰能不喜歡？怎么了，他是在網(wǎng)上參與罵戰(zhàn)了嗎？還是參與了人rou事件？”

    恐嚇事件有可能和閆航?jīng)]有關(guān)系，那閆航的行為就是通過私信的形式罵了罵明星，他自己的認錯態(tài)度也很好。警察們進來就討論過，是沒有必要把這種事向他老師特別說明的，畢竟那也算是隱私的一部分。

    于是曲燎原道：“這倒是沒有的?！?/br>
    “那就好?！卑嘀魅螒撌锹犝f過飯圈的一些不良傳聞，確實有一點這方面擔憂，聽到說不是，放了心，又替閆航打包票道，“這孩子我個人還是很放心的，我覺得他不會參與什么不法活動。”

    曲燎原又問了些閆航平時在學校的事，例如和同學的關(guān)系，性格有無偏激的地方之類，班主任一一都回答了。

    在班主任看來，閆航不但成績優(yōu)異，獲得過多次專業(yè)獎項，而且性格溫厚、善良，和同學相處得都很好。

    和昨天尚揚、金旭了解到的基本一致，老師對他的評價要更好一些。

    金旭問：“閆航的家庭情況如何？”

    班主任道：“還可以，算是小康家庭，父母親都有穩(wěn)定工作，還有個jiejie，好像是在廣州上大學?！?/br>
    “他有個jiejie？”金旭和尚揚對視了一眼，看出對方的疑惑。

    他倆都看過閆航的戶籍檔案，閆航家里只有他一個孩子，沒有兄弟姐妹。

    “他jiejie還在上大學的話，那應該和他年齡差不太多？”金旭道，“您能再回憶一下，他自己說他有個jiejie嗎？”

    班主任卻道：“不是他說的，是他jiejie來北京玩，到學校來找他，他的女朋友誤會了，還和他jiejie吵了起來，后來才知道那是他姐。我是聽其他同學說的這事?！?/br>
    從教師辦公室出來，三人討論了一下。

    “會不會閆航也像莊文理一樣，是腳踩兩條船的渣男？”尚揚有這么個猜想，但又說，“這和恐嚇案也沒什么關(guān)系，只能說明他真的是個直男……”

    說到這里，他不禁頓了一下，金旭揶揄地看他，道：“真的是直男？然后呢？”

    尚揚：“……”

    曲燎原接話道：“是直男的話，他的作案嫌疑就減輕了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