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和金旭討論下這三天約會做些什么，他來過幾次這個省會城市，對當?shù)匕胧觳皇欤墒嵌旌芾?，不太想去哪里玩，但也總不能就在酒店里待三天?/br>
    金旭曲解他的意思，也可能是故意的，說：“那還磨蹭什么？來不及了快過來，再干一次?！?/br>
    這種堪稱粗鄙的說法，令尚揚倏然臉色爆紅，比實際做的時候還要紅，張口結(jié)舌道：“你一定要用這種詞嗎？”

    金旭知道他并不是真的介意，隨意地換了個說法：“那再do一次?！?/br>
    又問：“你那睡衣是真絲的嗎？脫了，我怕給你撕壞。”

    翌日，新年的第一天。

    早上近九點，尚揚略艱難但最終成功地起了床。

    金旭稱贊道：“尚主任身體素質(zhì)真好?！?/br>
    被尚揚迎面揍了兩拳。

    兩人去吃自助早餐，金旭奉命去取餐，尚揚找了個沙發(fā)軟座坐下，看了看今天的新聞，沒有大事發(fā)生。

    過節(jié)期間，值班的同行們都在積極工作，確保人民群眾度過安樂祥和的小長假。

    他想，下次應該挑個非節(jié)假日的時間來西北看對象。

    金旭在基層的工作節(jié)奏和他還是很不一樣的，是他欠考慮了。

    他又翻了翻別的新聞，一個標題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金旭很快端著兩盤食物回來，看尚揚皺著眉在看手機，問：“怎么了？”

    尚揚把手機遞給他看，是一家官方新聞媒體對“女網(wǎng)紅被殺案”的專稿，今天早上發(fā)布的，梳理了全部案情，還有從刑偵部門拿到的第一手最新進展。

    確實是最新進展，是截止到昨天尚揚離京，還沒有其他渠道公開過的進展。

    兇手顧天奇殺人溶尸的犯罪行徑，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難逃法責。

    但顧天奇始終堅持說是失去理智的情況下，失手殺害了樂曉雯，絕不是蓄謀殺人。

    同時，他又不否認自己曾在網(wǎng)上搜索過鹽酸溶尸的問題，也承認自己確實非法購買了鹽酸，也確實是自己親手溶解并傾倒了樂曉雯的尸體。

    他的行為邏輯透著古怪，引起了警方的懷疑，對他進行了尿檢和毛發(fā)檢測，確認他近期有吸食毒品的行為。

    但顧天奇堅稱自己從不接觸毒品，也從未使用過成癮性藥物。

    他的家里和公司里，也沒有任何吸毒和毒品痕跡。

    警方目前認為，極有可能是樂曉雯在他不知情的情況，誘使他吸食了毒品，例如曾給他吸食摻入了軟性毒品的香煙。

    因為警方調(diào)查死者樂曉雯生前居住環(huán)境和使用物品，意外地發(fā)現(xiàn)，樂曉雯本人有長期吸食軟性毒品的惡習。

    她的正牌男友也證實，兩人在北美留學時，樂曉雯曾經(jīng)有為了考試而使用“聰明藥”（一種軟性毒品）的經(jīng)歷，可是他以為樂曉雯只是為了短時提高考試成績，并且只用過一次，也并沒有形成毒癮。

    回國后，他忙于工作，和樂曉雯近來關(guān)系越來越冷淡，加上樂曉雯生活日夜顛倒，兩人分房睡已經(jīng)有好幾個月，他并沒有發(fā)現(xiàn)樂曉雯在吸毒。

    反而是他們的房東，反饋說有一次去家里收房租，覺得樂曉雯像個神經(jīng)病，很像是剛剛吸毒后的表現(xiàn)。

    尚揚簡直無語，說：“她這個男朋友，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他們是在談戀愛啊，他還不如房東知道得多?！?/br>
    金旭道：“分房睡，女朋友還不理他，他工作又忙，我看過另一個新聞里說過，這男每天加班到凌晨，每個季度出差十幾次，和女朋友一兩個月都未必能見一面，不知情也說得過去。倒是……”

    “什么？”尚揚道。

    “倒是樊星，”金旭道，“她和顧天奇感情還挺好，顧天奇吸毒，她怎么也沒發(fā)現(xiàn)？”

    尚揚道：“顧天奇也加班……既加班，還偷情，師姐說也很久沒跟他一起吃過飯了，自己帶孩子，基本上就是喪偶式婚姻?！?/br>
    金旭道：“那顧天奇出軌都半年了，她也一點都沒發(fā)現(xiàn)？你別忘了，樊星可不是樂曉雯對象那種整天對著電腦的碼農(nóng)，樊星曾經(jīng)是個公安?！?/br>
    尚揚：“……”

    他遲疑地問金旭：“你什么意思？你懷疑師姐撒謊？”

    他以為金旭會回答他“辦案就是要懷疑一切”，這種職業(yè)說法，他能接受。

    但金旭說：“她不值得懷疑嗎？你記不記得昨晚她說過什么?！?/br>
    尚揚道：“你說哪句？”

    金旭道：“大學，打籃球?！?/br>
    樊星在得知他倆交往中時，說，原來如此，難怪大學時男生們打籃球，金旭每次進了球，第一眼都要看尚揚。

    意思是，原來那時金旭就已經(jīng)對尚揚有別樣的心思。

    男生進球后第一眼看的人，那是藏不住的喜歡。

    尚揚：“……”

    “她很敏銳，也很敏感，記憶力比大部分人都好，上次我和她一起坐飛機，她聊起學校里的事，連教官的警號她都記得清清楚楚?！苯鹦竦?，“這樣一個人，老公出軌半年，她會一點都沒發(fā)現(xiàn)？”

    尚揚不得不認同這個結(jié)論，問：“那你之前為什么不說？”

    金旭道：“這沒什么好說。她發(fā)現(xiàn)老公出了軌但不想拆穿，這不難理解，對一個全職主婦來說，離婚不是什么好結(jié)果。再說顧天奇殺人證據(jù)鏈完整，翻不了案，樊星只是想保全下自己的面子，何必非要拆穿，給她難堪？而且……”

    金旭道：“我不想老是跟你聊她，你太容易同情女的了，她還漂亮，我不希望你關(guān)注她，有時間多想想我不好嗎？”

    第60章

    他這不是隨口說說,是很認真地在表達一個中心思想：他不想過多關(guān)注樊星這件事，也不喜歡尚揚再給與樊星更多的關(guān)心。

    這到底是誰的前女友？

    尚揚感到好笑，還有點幼稚的酸甜味,最后道：“不聊就不聊?！?/br>
    他問：“吃完飯去做什么，你有安排嗎？”

    金旭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道：“沒有安排。你想做什么？”

    “我是外地人,你都不規(guī)劃一下約會的嗎？毫無誠意，這樣還讓人怎么跟你玩？下次不來了?！鄙袚P佯裝起不滿。

    “我也不是本地人，從鄉(xiāng)下來的,對省會不怎么了解?！苯鹦裼幸稽c苦惱地說,“該怎么規(guī)劃約會？我私底下就是特別無聊,相親的時候就跟你說過了。”

    他說的“相親”,就是在尚揚家里,兩人坦白收入積蓄等等那一次。

    金旭老實承認自己不懂約會,說：“不會玩,也沒玩過，你帶帶我?！?/br>
    殊不知尚揚也不會。

    說起來兩個人私底下可能都很無聊。

    做這一行的絕大多數(shù)人，從入職那天起，基本上就沒什么“私底下”,二十四小時待命,工作和生活根本分不開。

    相比較,尚揚還算好一點，只有半年出差奔波,剩下半年坐辦公室搞研究,節(jié)假日還能正常休息。

    “我也不會玩?！鄙袚P想了想,說,“你們省博挺有名的,我來預約一下?！?/br>
    他上網(wǎng)看了看,三天小長假，省博預約號都已經(jīng)沒了。

    金旭看去不了，就說：“你看我像是對文物和歷史感興趣嗎？”

    尚揚也道：“其實我也不感興趣?！?/br>
    “你們單位守著國博，這邊好東西都送去展出過，也沒什么可看的?！苯鹦褚采暇W(wǎng)隨便亂翻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說，“要不看電影去？搞對象不是都愛去電影院搞嗎，買兩張犄角旮旯的票，燈一關(guān)，干什么都行?！?/br>
    尚揚：“……”

    金旭看了下，元旦當天電影院生意很好，余票不多，剩下的還真就只有犄角旮旯的票。

    尚揚對上映的幾部電影也表現(xiàn)得興趣缺缺。

    “不看了吧。我是隨便說說，”金旭一臉正氣，“公共場合當然不能亂來，違背公序良俗?！?/br>
    這要換到其他事上，半天決定不了下一步，尚揚早就煩了，現(xiàn)在不但沒有，還覺得兩個人在這里唧唧歪歪很有意思，挨著金旭問：“那我們到底要去干什么？”

    金旭看看他的臉，喉結(jié)動了動，認真地建議說：“回房間，摟著睡覺。”

    尚揚：“……”

    金旭道：“不然你說，我聽你的?！?/br>
    尚揚想不出可玩的東西，說：“在房間睡三天嗎？也太浪費時間了吧?！?/br>
    “有什么不對？我們來這兒干什么？”金旭道，“不就是想一起來浪費這三天？”

    尚揚：“……”

    他醍醐灌頂了。

    他千里迢迢，金旭艱難地調(diào)休，他們?yōu)榱耸裁矗繛榱思s會，為了談戀愛，為了把生命里的這三天分享給對方。

    至于在一起做什么，重要嗎？在一起，才重要。

    “你居然有點浪漫?！鄙袚P道。

    “是夸我嗎？”金旭投桃報李似的回了句，“你居然有點浪。”

    尚揚：“……”

    金旭道：“昨天晚上……”

    尚揚警覺起來：“我不想回房間睡覺了！”

    今天天氣晴冷，陽光明媚，北風微風。

    不知道約會該做什么的兩個男的，在馬蜂窩上看了半天，決定到城市中心的古城墻騎腳踏車。

    這城墻一圈近十五公里，加上又是元旦寒冬，人不多，零星幾個上來看看，溜達走幾步，騎行的幾乎沒有。

    兩人租了腳踏車，勻速朝前騎去，越向前，人越少。

    空曠的城墻上像是只有他們倆，城墻腳下是靜靜的護城河，殘荷落葉，垂柳無聲。更遠處車水馬龍，高樓大廈，碧空寥廓。

    腳踏車的車輪碾過青磚，影子追著影子，被陽光細細地雕琢。

    尚揚覺得有一種非常浪漫而開闊的氛圍。

    這時候，要是身邊這家伙說幾句漂亮的情話……百度幾句詩念一念都好。

    金旭仿佛收到了他的暗示，開口道：“我……”

    尚揚含笑看他，心里充滿了雀躍與期待。

    金旭道：“我們好像一對傻子，大冬天的來城墻上騎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