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節(jié)
猥.褻華宓君的襄林侯都死了,罪魁禍?zhǔn)椎娜A正平和唐氏豈能茍活?! - 天放晴,一大清早盛言楚便來到了翰林院。 許是襄林侯死得過于慘烈,以至于難以啟齒,這一天的早朝直到日上梢頭才散。 翰林院兩個掌院,一個病重,一個是襄林侯的舊友,昨天含淚去吊唁襄林侯,不成想雨天路滑摔了個四腳朝天,尾脊摔斷了,這會子正擱家里哀嚎痛哭呢。 有關(guān)早朝的事,盛言楚等翰林官只能等戚尋芳回翰林院帶消息。 “大人——” “朝中如何?” 戚尋芳才下馬就被翰林官們圍住。 戚尋芳大步往內(nèi)走,邊走邊交代事,看到盛言楚,戚尋芳招手讓其過來,兩人一道進(jìn)屋。 門一關(guān),戚尋芳開門見山:“太子今早在金鑾殿傷心欲絕,本官官階低沒能瞧見,聽吏部的人說,太子當(dāng)場吐了血。” “這么嚴(yán)重?”盛言楚挑眉。 襄林侯欺壓外孫太子多年,如今襄林侯沒了,太子爺不該放爆竹慶祝才對嗎? 不過襄林侯手中的虎符被盜,太子一下痛失虎賁營,可不得凄入肝脾。 戚尋芳找盛言楚說這些自有他的理由。 “太子咳血病危,本官瞧著是氣的,今日早朝,有人奏說天公震怒,若非襄林侯十惡不赦,老天爺怎會一道又一道的雷往他頭上劈?” “朝中文武百官為此爭吵不休,襄林侯雖有抵抗南域蠻人的大功勞,但這些年皇上對其敬重有加,襄林侯卻居功自傲,早朝之上,彈劾襄林侯的折子堆得比人還高,這還不是最氣人的…” 戚尋芳的狐貍眼睨向盛言楚:“皇上命四殿下帶人徹查襄林侯生前犯下的大罪 ,太子一聽,當(dāng)場飚了血,四殿下向來和太子不合,想來這次徹查,那些莫須有的,或是確切做過的事,四殿下應(yīng)該都會推到襄林侯頭上。” 盛言楚默然無語,他要是太子,何止吐血一說。老皇帝讓四皇子查襄林侯,這跟打太子的臉有什么區(qū)別? 四皇子手中有皇令,屆時襄林侯的身后名聲到底如何全憑四皇子那兩片嘴唇嘚吧。 “為避免四皇子將私事?lián)胶瓦M(jìn)去,皇上降旨讓翰林院調(diào)一人過去監(jiān)察四皇子,原是讓本官去,可如今翰林院兩位掌院都病了,本官脫不開身,本官遂向皇上舉薦了你去。” “我去?”盛言楚兩頰漫上紅光,他求之不得?。?/br> 心兒激動得想一蹦三尺高,然面上不顯,謙虛拱手:“大人高看下官了,下官才入官場一月不足,監(jiān)察事關(guān)重大,下官怕是無能?!?/br> “你行?!逼輰し己V定地說。 從在會試貢院將盛言楚推上會元位置時,戚尋芳就時刻關(guān)注著盛言楚。 入翰林院這些時日,唯有盛言楚沒有見天的和人鬼混,翰林院雖不大,但自成好幾派,某些庶吉士才結(jié)束朝考就抱團(tuán)取暖,這樣的人,不適合做監(jiān)察。 盛言楚推門而去,翰林院門外早已落了頂小轎等著。 官轎穩(wěn)而快,才半盞茶水的功夫就送盛言楚去了別地。 第131章 【三更合一】 兒啊,你…… 四皇子成年后, 老皇帝將其安排在吏部做閑職,此番徹查襄林侯,當(dāng)然得盛言楚這個小小翰林官先去見四皇子。 襄林侯死得不體面, 若說平安終老, 老皇帝些許還真的拿襄林侯沒轍,畢竟襄林侯于朝廷有功, 南域海盜猖獗, 蠻人聚攏,要不是十年前襄林侯帶兵鎮(zhèn)壓,南邊各地此時怕是早已被賊子霸占,民不聊生。 功有,過也有。 功大能抵過, 老皇帝遲遲不動襄林侯就是礙于這句話。 可誰叫天公震怒? 襄林侯死得這么難堪, 皇上縱是平日對襄林侯沒有不滿,此時也要派人徹查, 好給襄林侯身后事一個交代, 也要給天下百姓一個交代。 - 轎攆停在吏部正門外,盛言楚撩起簾子:“怎么不進(jìn)去?” 吏部是六部的龍頭老大,坐地面積為六部中最廣, 盛言楚要去的吏部司在吏部最南邊, 進(jìn)大門走過去要一刻鐘,因而官員去吏部司得了恩典后可以乘轎攆。 “大人, ”抬轎的小吏靠過來,嘴皮子特六:“大門外跪滿了人,咱們一時進(jìn)不去。小人打聽了,都是襄林侯府的女眷,哭哭啼啼的, 說是懇請衙門將襄林侯的尸身交給她們下葬。” 盛言楚好整以暇地挑眉:“襄林侯還沒下葬?” 側(cè)頭去看,呵,吏部門外跪了一地身穿白色喪服的嬌娥,各個哭得梨花帶雨。 “沒呢?!毙±羿托?,“皇上有旨,一日不查明襄林侯被雷劈的真相,那就一日不下葬。” 盛言楚一手撫臉而嘆,老皇帝這是鐵了心要置襄林侯府于死地啊。 若真的想給襄林侯討個公道,不應(yīng)用心安撫襄林侯的妻妾子女嗎?如今將尸體扣下,這群女子往吏部大門一跪,如此顯眼的一幕何愁不能將襄林侯惹怒天公這件事推上輿論制高點(diǎn)? “等吧?!笔⒀猿m不喜襄林侯府的人,但這些人帶孝枯槁,他若貿(mào)然上去趕走,會在百姓心中落一個無情冷面的怪名聲。 就在盛言楚慢悠悠的等候在門外時,東宮太子聽說此事后氣得將婢女手中的藥碗狠狠地砸碎。 “一群豬腦子!這時候跑去吏部鬧,是嫌丟人沒丟盡?還不快著人將她們喊回來!” 地上伏跪著的小廝顫著嗓子:“殿下,侯府的幾位奶奶也是擔(dān)心侯爺死后不安寧,這才去吏部…” 太子撐著精力從床上起來,一腳踹在小廝心窩處,猩紅著眼暴吼:“誰給她們出得餿主意?!外祖父是遭了天譴,本宮一心想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們倒好…嘔…” “太子——”小廝慌得往前一栽,沖門外大喊:“快去請御醫(yī)來,就說太子爺又吐血了…” 東宮亂成一團(tuán),不多時,吏部門口便有人冷著臉過來將襄林侯的女眷拽走,這些女人捏著帕子撒潑打滾不愿意離開,那人便將女眷直接綁起來往馬車上塞。 “是太子的人。” 小吏守在八卦前沿,揣著手望著襄林侯的女眷被魯莽相待,咧著嘴笑對盛言楚:“太子爺定是氣急了,嘖嘖嘖,跪前邊的是侯府繼夫人,適才手腕都被勒出了紅痕,可憐見的,如今侯爺去了,這些蒲草女人…” “呸呸呸,小的胡說八道呢?!毙±糇杂X話多失言,忙躬身觍著臉和盛言楚道:“大人,咱們現(xiàn)在進(jìn)去?” 盛言楚樂得聽這些流言蜚語,也不見怪,抬手讓轎子起。 轎子停在吏部司廊下,還沒下轎就聽里邊傳來朗朗笑聲。 “…老賊背著父皇作出這么多喪盡天良的事,也活該天降驚雷劈死了他…” 是四皇子。 盛言楚勻平氣息,眼神示意小吏進(jìn)去通傳。 “翰林院盛大人?” 屋內(nèi)四皇子的聲音依舊很大,語氣不歡迎:“父皇派得不是直學(xué)士戚尋芳嗎?何時換了一個不知所謂的盛大人過來?” 小吏趕緊解釋,屋內(nèi)好半天才傳來四皇子嫌棄的話語:“得得得,讓他進(jìn)來?!?/br> 小吏灰頭土臉地走出屋,難堪地笑看盛言楚:“大人,四殿下讓您過去呢?!?/br> 盛言楚目光微閃,大步流星地垮進(jìn)內(nèi)院。 四皇子是中宮之子,一向?qū)⒀劬Φ踉陬~頭上睥睨著人,見到盛言楚,四皇子說不上來的厭煩。 個頭矮,四皇子得昂起脖子和盛言楚說話:“翰林院是沒人了嗎?竟派你這么個毛頭小子過來?!?/br> 盛言楚不卑不亢:“下官受皇上和戚大人所托,定不負(fù)眾望。” “下官雖說是個初出茅廬的渾人,比不上四殿下您,但讀書時下官尤為喜歡品閱我朝律法,深知行事要規(guī)律,律法嚴(yán)苛謹(jǐn)慎,如今皇上命下官監(jiān)察襄林侯一案,下官定當(dāng)遵循律法條陳,力求還襄林侯一個清白!” 老皇帝也想將襄林侯一舉毀掉,但人言可畏,所以老皇帝才貓哭耗子說一些冠冕堂皇的話,盛言楚有樣學(xué)樣,學(xué)得那叫一個淋漓盡致。 四皇子聽到這番進(jìn)忠憨直的話語,當(dāng)即一噎,暗道父皇不會真派了一個傻不愣登的翰林官過來吧? 盛言楚行禮后便拿起襄林侯的卷宗細(xì)看,四皇子捧著茶繞著盛言楚來回打量,見盛言楚看得極為認(rèn)真,不由皺眉:這人難道是來替襄林侯洗白的? 四皇子摸著下巴,盯看盛言楚的眼神愈發(fā)詭異。 此人得的皇令才來監(jiān)察,他的一言一行難保不是父皇的意思,思及此,四皇子瞳孔驟然放大。 難道父皇明著讓他來查襄林侯生前犯下的罪行,然又派一個剛正不阿的翰林官過來,實(shí)則是想保住襄林侯? 不對不對,四皇子猛地?fù)u頭。 父皇心中厭惡襄林侯已經(jīng)不是一日兩日,旁人不知,他這個做兒子的豈能看不出來? 可面前這人…… 盛言楚目不斜視,跟著吏部司的官員一一詳看卷宗,這一副嚴(yán)肅的表情看得四皇子一愣一愣的。 若說派戚尋芳過來,四皇子倒一點(diǎn)都不擔(dān)心接下來的監(jiān)察,以戚尋芳圓滑的性子,應(yīng)該知道怎么配合他完成任務(wù),可如今來了一個渾小子,那他接下來怎么往襄林侯頭上堆事? 這段時日父皇查他們幾個成年皇子查得極嚴(yán),他手中亦有些見不得光的事,正當(dāng)他焦頭爛額時,襄林侯這個背鍋俠出現(xiàn)了,可… 瞟了眼認(rèn)真模樣的盛言楚,四皇子氣得腮幫子鼓起來,將吏部主事秦庭追拉到屋外,下巴往盛言楚身上抬,輕蔑地問:“這人什么來頭?” 秦庭追素日掌管吏部相關(guān)卷宗,襄林侯的案子下派到四皇子身上后,吏部尚書立即譴秦庭追從考功司過來協(xié)助四皇子。 秦庭追負(fù)責(zé)的考功司主持科舉考試,一向和翰林院有交情,盛言楚是翰林官出身,四皇子找秦庭追打聽再適合不過了。 “殿下不認(rèn)得他?” 秦庭追端著手,淺淺微笑:“這人是今年的新科狀元,原出生不好,是個商戶子,不過十分聰慧,會試和殿試時竟都越過江南府的榜首拿到了三鼎甲,此人不可小覷,如今年歲尚小,若再過幾年……” 四皇子眼睛驟然發(fā)亮,看盛言楚的眼神逐漸火熱起來,搓著手干笑:“我道是誰,原來是新科狀元,怪不得父皇將此重任交到他手上。” 既是新上任的翰林官,四皇子想,這就好辦了,新官上任三把火,誰不想做點(diǎn)成績出來讓官家另眼相待? 這般一想,四皇子一下通透了。 - 幾場夏雨過后,京城氣溫陡然攀高。 這是盛言楚在吏部的第三天,吏部人多院大,初夏的蟬鳴惱耳,盛言楚來回穿梭在各大卷宗房里熱得后背都濕透了。 “來個人?!彼幕首诱驹诶认潞?,不耐煩道:“沒看到盛大人受累了嗎?還不快將院里聒噪的蟬給沾了去!” 盛言楚腳步微頓,捧著厚厚的卷宗扭頭,剛想行禮,四皇子挺著肚子走過來,熱切道:“嗐,不必拘禮不必拘禮?!?/br> “四殿下?!笔⒀猿裆绯?,依舊放下卷宗規(guī)規(guī)矩矩地問安。 四皇子笑容一窒,偏又拉不下臉訓(xùn)斥面前這個恭敬客氣的狀元郎,饒癢癢的小竹手越過盛言楚翻起地上的卷宗,待看清上邊的字,四皇子神色微變。 “盛大人突然看這等陳年舊事的卷宗做什么?我雖平日里閑不做事,但也知道這宗案子和襄林侯毫無干系?!?/br> 盛言楚將地上的卷宗抱起 ,抹了鬢角處的汗水,清清嗓子道:“這案子是懸案,下官昨兒查看襄林侯近幾年的動向時,偶然發(fā)現(xiàn)襄林侯十年前極為喜歡往朱門樓跑,然而當(dāng)京城出了這樁案子后 ,襄林侯突然再也不去朱門樓了,下官想,朱門樓案子中襄林侯是否也脫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