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霍榷笑道:“海棠兒為何選他?” 袁瑤不答反問:“大人又為何選四皇子?” “因他早已入土為安了?!?/br> “故而大人方能大安?!?/br> 而相對于袁瑤和霍榷這兩只小狐貍的迂回婉轉(zhuǎn),老狐貍霍榮便干脆有效多了,直接告病不朝。 鎮(zhèn)遠侯霍榮告病,言下之意就是他誰都不支持,都明白的。 本以為這便是鎮(zhèn)遠府的態(tài)度了,不想霍家長子霍杙卻上折薦大皇子,而次子霍榷更離譜薦個死人。 這讓朝中一些持觀望之勢的人看得愈發(fā)地迷糊了,他們家這到底是要做什么? 有些舉棋不定者,干脆抓鬮。 直到截止之日,大皇子和二皇子勢均力敵,五皇子緊隨其后,雖也有人提及三皇子,但也不過寥寥。 然,就在文武百官萬分期待禎武帝揭曉答案之時,袁瑤的話應(yīng)驗了, 禎武帝突然柄雷霆之勢,大刀闊斧剪除支持各位皇子勢力,可見禎武帝是有備而來的。 二皇子元氣大傷,次之為五皇子。 大皇子自然也有損失,只是不及他們二人。 追隨大皇子的霍杙則被降了一級。 眾人這才醒悟,禎武帝根本就沒立太子之意,不過是借立太子清算各方勢力而已。 而在霍榮告病后,霍榷也跟著告假侍疾了,整日和袁瑤琴簫合鳴,暢談詩詞歌賦,清算根本波及不到他,只是不時被袁瑤訛去幾本書,但他也樂意。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midco扔的地雷,o(n_n)o謝謝 正文58第十二回人算天算(一) 霍榷不過正五品吏部郎中沒資格早朝,但今日早朝之后禎武帝在行宮于正殿召見了他,命他同都察院監(jiān)察御史和刑部員外郎,三司協(xié)同查辦一樁密奏。 這三人一概是后生晚輩,禎武帝這是有心要培養(yǎng)新人了。 得了旨意霍榷立刻便回了山莊,告知霍老太君和霍夫人他將出行。 霍夫人自然是不會細問,只是兒行千里母擔憂,叮囑道:“這天雖暑氣猶在,但已立秋,讓你媳婦給你多收拾幾身衣裳,有備無患。這一路上更是要小心謹慎些,得饒人處且饒人,莫要為些許意氣之爭而得罪了人……”這一氣叮嚀了許多。 霍榷一一應(yīng)著,耐心十足地聽著母親的囑咐。 倒是霍老太君催促了,道:“榷哥兒又不是第一回出門,莫要嘮叨過了,耽誤了榷哥兒的行程?!?/br> 霍夫人向霍老太君告罪,“是媳婦啰嗦了?!焙蟛艑羧兜溃骸澳悄憧烊グ??!?/br> 正所謂知兒莫若母,霍榷這些日子一直不著家,霍夫人多少都能猜得出來,只是家里頭那二位,一個是跋扈的,一個不著調(diào)的,怨不得兒子不著家。 霍夫人暗嘆一氣,只盼外頭那個是正經(jīng)人家的就成了。 霍榷匆匆忙忙回了楓紅院換下公服,對如今依然在王姮跟前侍藥還不知道要伺候到幾時的韓施惠道:“我有公務(wù)要出門幾日,指不定什么時候回來,眼看中秋就到了,十四那日你記得去給袁姑娘送些月餅?!?/br> 韓施惠對于如今自己的境況,真是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的,早便想去找袁瑤商議了。 其實月初時韓施惠也有提起過去送月錢的事,可霍榷一概回了說,勿用她cao心,自是服侍好二奶奶就成。 且這些日子霍榷也不親近她了,韓施惠一時便覺著有些心灰意冷了,如今得了霍榷的話,才再見希望。 韓施惠急忙福身道:“是,婢妾記住了。二爺稍等,婢妾這就給你收拾細軟箱籠。” 霍榷卻擺手,道:“不用了?!蓖炅吮阕?。 其實霍榷的變化,韓施惠也看出些許來了,因為她發(fā)現(xiàn)霍榷不再到誰的房里去了,一直住外書房。 韓施惠只得安慰自己,許是霍榷公務(wù)繁忙。 霍榷出了山莊便往袁瑤處趕,才進門霍榷便喊道:“海棠兒?!?/br> 聽到聲響袁瑤從書房走出,今日不是休沐日且還是大上午的,霍榷怎么就來了。 袁瑤上前迎道:“大人,怎么這早晚來了?” 霍榷輕聲道:“皇上令我等去秘查五皇子的人,我這便要啟程了,少則五日,多則半月才能回,你給我收拾幾身衣裳。” 袁瑤回頭便吩咐青素收拾那幾身衣裳,反正霍榷一旁聽著厚薄長短一概皆有,后又聽她吩咐備上些藥物,實在細心周全得很。 完了,袁瑤這才對霍榷道:“那豈不是要錯過中秋了?!?/br> 霍榷邊收拾書案上的一些文書,邊道:“嗯,我已讓施惠十四那日給你送些月餅來。” 袁瑤慢慢垂下眼眸,黯然道:“只道人月兩團圓,只有月餅有何用?!?/br> 霍榷手上一頓,心頭卻是甜得緊,過去袁瑤身邊,道:“我會盡快趕回來的。” 這趟差事霍榷還有個私心,當年主審袁家一案的老刑部尚書便在那里。 袁家當年的案子霍榷是有心翻案,故而曾偷偷看過卷宗,疑點實在太多,只當年這案子太駁禎武帝的臉面,一時便草草結(jié)了案。 只是現(xiàn)在毫無頭緒,霍榷不便告訴袁瑤,免得令她空歡喜一場。 送走了霍榷,袁瑤覺著也不過是恢復(fù)到以往的日子罷了,可不知為什么她卻總心神恍惚,常常拿一本書坐在東廂房的窗邊,一坐便是大半日也不見翻一頁。 好不容易又過去一日,可袁瑤回頭一算,原來也不過是只過了兩日而已。 明日便是中秋,袁瑤交待了蘇嬤嬤做些祭月的準備后,不想再這般恍恍惚惚地浪費光陰,便一人擺出棋枰打譜。 有心專注于棋譜上,不愿多想其他,便顧不上周遭的動靜了。 也不知何時,從袁瑤身后伸出一手來,十指修長指骨分明,在棋枰上與她一人一手下了起來,這倒是有趣。 約莫一炷香的功夫,袁瑤這才發(fā)覺不對,目光沿著那手而上。 扎著袖口的寶藍棉布直裰,腰系天青的絲絳,牙白的包襟護領(lǐng),目光再往上移,對上一張等待著的笑臉。 “大人?!”袁瑤不敢置信,輕輕的,似問似喚。 “好個薄情薄幸的海棠兒,只不過兩日便不認人了。”霍榷故作傷心道。 可他的話剛落,便見方才目光還有些停滯的袁瑤,整個人泛起柔柔的光彩來。 霍榷只覺兩日來的奔波勞苦,散了不少。 袁瑤一時還未從突如其來的驚喜中平靜下來,話都有些毫無章法了,“不是說半月或五六日才能回嗎?怎么還這身打扮?怎么這身泥塵?回了可還要再去?案子查得如何……” 就是袁瑤自己也不知,竟然會有這般多的話要和霍榷說的。 霍榷與她并坐一處,耐心的一一答她,“我們啟程那日便發(fā)覺有人跟隨,為甩掉盯梢的,我們兵分兩路,施計引了他們離開,讓其他兩位大人先行過去。我這是帶他們繞著京城轉(zhuǎn)了兩日,徹底甩開了他們才來你這的。只是勢不容緩我只可稍作歇息,等一入夜還要走的。” 袁瑤不免有些失望,可聽了霍榷這般說便讓蘇嬤嬤燒水,讓霍榷沐浴更衣。 其實在袁瑤還未察覺霍榷來時,蘇嬤嬤便燒了水,這會子剛好。 霍榷沐浴后又用了些飯食,才到西廂房去歇息,以便夜里趕路。 袁瑤讓青素取一床新做的衾褥來,鋪好床,再往香爐內(nèi)放些許安息香,助眠。 霍榷實在是太累了,本還舍不得睡,還要和袁瑤多說幾句,可一沾枕席便再也壓不住睡意,只得伸手握住袁瑤的手不讓她離去。 袁瑤知他累了,也不動任他握著手,直到他呼吸平穩(wěn)了這才抽回手。 給他掖掖被角,放下紗帳和帷幔,和青素一道輕手輕腳地出去。 再說鎮(zhèn)遠府里。 韓施惠好不容易領(lǐng)到了月餅,只要告王姮一聲便能出門了。 霍榷不在,加之王姮因有孕在身,霍夫人便免了她的晨昏定省。 王姮這兩日過得隨心所欲心情極好,故而也沒多為難韓施惠,只冷嘲熱諷道:“韓姨娘,就算你拜再多的送子觀音,庶子也永遠只能是庶子,就像你一輩子都只能是上不了臺面的妾室?!?/br> 如今霍榷不在府里,能為她做主的人沒有,韓施惠只得隱忍著不敢造次,只盼能快些出門去,讓袁瑤教個整治王姮的法子,那時出氣才爽快。 而這廂,袁瑤早便忘了韓施惠這天會來送月餅的事,正在喂院子里四口青石缸里的錦鯉,不時抬頭看看天色,估摸著霍榷也睡有兩個時辰了,正要吩咐蘇嬤嬤該準備些給霍榷路上吃的干糧,就聽到外頭傳來爭吵聲。 袁瑤擰眉,不悅道:“青素,去讓外頭的安靜些,莫要吵醒了大人?!?/br> 沒一會青素便來回話了,“回姑娘,是韓姨娘。田mama說姑娘今日不便會客,讓韓姨娘改日再來,可她吵吵嚷嚷地非要進來?!?/br> 袁瑤這才想起韓施惠要來送月餅的事,“我的不是,竟然忘了,她今日給我送月餅來的。” “月餅?”青素方才看韓施惠是兩手空空的,“沒見她拿月餅。昧姑娘月錢便罷了,可不是連著月餅她也要扣?那還真是蚊子腿rou,她都不放過??!” 袁瑤想了下,“先讓她進來吧,在外頭吵吵嚷嚷的,把四鄰擾個不得安生。” 青素看看西廂房,“可大人……” “罷了,還是我去吧,你到西廂去,倘若大人醒了,讓他多睡會兒,無甚事。”說完,袁瑤便往外院去。 青素轉(zhuǎn)身到西廂房去,方進門就見霍榷已起身坐在床邊,正在趿鞋,見她便問:“昧月錢是怎么回事?” 原來方才和袁瑤在院子里說的話,霍榷都聽到了。 青素一時真不知該如何答,便吞吞吐吐的。 霍榷道:“你只管實說,你家姑娘那有我。” 青素覺得本就不該替韓施惠給兜著,便照實說了,“韓姨娘頭一回來送月錢便昧了姑娘五兩銀子,還說大人只給了五兩銀子,到了后來連五兩銀子都沒得,這月說是二奶奶給扣了,下月說老太君過壽二奶奶拿來湊了分子,再下月……” 霍榷聽著都覺得臊得慌,臉面蕩然無存,沒等青素說完,便隨手拿了件衣衫披上出去了。 出了西廂,就聽到韓施惠在外頭教訓(xùn)袁瑤了,“……這種奴大欺主的東西,你還留著做什么,傳了出去少不得別人以為我們侯府盡是沒規(guī)矩的,你不住侯府你自然不怕被人戳這脊梁骨,可二爺和我還要這臉面呢。” 作者有話要說:親們,情人節(jié)快樂!??! 正文59第十二回人算天算(二) “既然你還知道要臉面,就不要盡做些以為人不知的齷齪事。”內(nèi)院傳來霍榷沉聲呵斥道。 袁瑤和韓施惠齊向垂花門看去,只見霍榷披件外衣從門里出來。 “二……二爺?”韓施惠頓時傻眼了,不說在外頭的,就是在府里也沒見過霍榷這般隨意的。 說什么有公務(wù)出遠門了,原來被袁瑤勾到這里,有家也不回的。 一時,韓施惠對袁瑤便有些恨恨了,好個不懂規(guī)矩的狐媚子,待會看我教訓(xùn)不教訓(xùn)。 此時霍榷還在,韓施惠便先應(yīng)付了霍榷再說,便趕緊福身道:“二爺息怒,婢妾不過是教導(dǎo)表姐知些侯府的規(guī)矩,讓她不至于失禮了去?!闭f著扯了袖里的帕子出來拭拭眼角,委屈道:“不懂二爺為什么就說婢妾做了齷齪事了?!?/br> 先聽了霍榷的話,再看躲在二門后縮頭縮腦的青素,袁瑤便知霍榷知道韓施惠昧銀子的事了,便勸道:“大人,怎么起身?天色還早,再歇會兒吧。這些個以后再說,如今差事才是頭等的大事?!?/br> 不是袁瑤念舊,還顧及和韓施惠的那點情分,而是就這么幾十兩的事,還能為此如何發(fā)作了韓施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