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節(jié)
“皇上,可見鎮(zhèn)遠(yuǎn)公絕無治水之能,此番不過是為了沽名釣譽,不顧蒼生百姓?!薄盎噬辖^不能將此重任交付這等藐視天下蒼生之人?!?/br> “皇上此番治水絕非兒戲,鎮(zhèn)遠(yuǎn)公卻以此博取名聲,這等心思絕不能姑息?!?/br> …… 霍榮也不急著同這些人理論,等他們都說完后,霍榮這才道:“難不成就這樣都位列朝中無人前往,袖手旁觀,明哲保身,眼睜睜了地看著眾大人開口閉口的蒼生百姓有朝一日被洪水吞噬,這才是顧及了百姓蒼生的良策?” 有人辯駁道:“啟稟皇上,鎮(zhèn)遠(yuǎn)公此話差異,絕非臣等袖手旁觀,明哲保身,而是未有萬全之策而不敢輕舉妄動。” 禎武帝笑道:“如今洪水已是迫在眉睫,這位愛卿既有良策不妨說出來,眾臣工幫著完善,就沒有什么不妥了的?!?/br> 那人頓時就支吾了,“臣……臣……以為……以為……如今都稍安勿躁……靜……靜觀其變……才……才是……上策。” “哼,哈哈哈?!钡澪涞鄹尚α巳暎办o觀其到何時?觀到百姓家破人亡,流離失所,天下滿目瘡痍才是時候?” “臣不敢,臣……以為……只有靜觀,方能看出……堤防之薄弱……才……能及時……修補。”那人還想狡辯。 “上不能匡主,下亡以益民,只知以自身利害為重,留你在朝中才是蒼生百姓之不幸?!钡澪涞垡粨]手又是一人落馬。 在一聲聲冤枉中,千和殿中陷入了死寂。 禎武帝用目光來回掃看殿下群臣,道:“蒼生百姓都在等,除了鎮(zhèn)遠(yuǎn)公,還有誰敢前往救他們于水火之中?” 南陽伯王諲又出列道:“啟稟皇上,臣等無能,未有良策皆不敢前往,就怕辜負(fù)了皇上所托,罔顧百姓的性命。鎮(zhèn)遠(yuǎn)公雖敢前往,亦是束手無策的,此舉臣以為可做魯莽之解,但蒼生卻可能因鎮(zhèn)遠(yuǎn)公之魯莽而生靈涂炭?!?/br> “所以南陽伯亦覺著靜觀其變有道理?”禎武帝道。 南陽伯王諲是有備而來,自然不怕禎武帝的刁難,“臣以為,治水是如今我大漢興衰之關(guān)鍵,絕不能只拍了胸保證空口無憑就成了的。鎮(zhèn)遠(yuǎn)公若是敢立下軍令狀,誓與天下百姓共存亡,臣等覺著才堪重托。” 這無疑就是在威脅逼迫霍榮了。 因一旦立下軍令狀,事就只可成,不可敗,否則依軍法處置。 禎武帝兩眉擰起了。 有人不禁想勸霍榮,其中以霍杙最是擔(dān)憂。 這軍令狀一立下,生死難料,若是霍榮有不測,將由誰來承襲鎮(zhèn)遠(yuǎn)公之位?霍杙真是擔(dān)心得坐立不安的。 只是太后和王諲都小瞧了霍榮膽識。 霍榮不怕為大漢而身死,就怕連累了兒孫了。 如今兒孫已自立門戶,他霍榮還有什么可顧忌的? 霍榮再上前一步,凜然道:“拿紙筆來。” 群臣聞言都愕然。 王諲更覺不虞,暗道弄巧成拙了。 只見霍榮就著一位小內(nèi)侍手中的長方托盤,執(zhí)筆沾墨,剛要落筆,就聽禎武帝道:“鎮(zhèn)遠(yuǎn)公請三思?!?/br> 罷了,武官之列中出來不少人勸霍榮三思,若是霍榷在,定會以身代替。 而霍杙則是因形勢所逼,才來勸說幾句,他更想說不如現(xiàn)下就請封世子。 霍榮卻道:“臣絕非一時意氣用事,臣心已決?!闭f罷,就揮毫立軍令狀。 “鎮(zhèn)遠(yuǎn)公?!钡澪涞蹚凝堃紊险酒穑瑑墒衷邶埮坌渲芯o握成拳。 不少跟隨霍榮的老部署,都不禁疾首痛心的。 寫罷,霍榮將筆一丟持笏躬身向禎武帝一拜,“臣愿同百姓共存亡。” 王諲卻忽然上前將霍榮的軍令狀一把奪來,看了又看,到底還是難以置信。 禎武帝面上卻平靜,可袖中雙拳已因用力過度而發(fā)顫,“如今有憑有證了,南陽伯還有何疑問?” 王諲這才察覺自己的失儀了,忙道:“臣……既然鎮(zhèn)遠(yuǎn)公已以性命相擔(dān),臣祝鎮(zhèn)遠(yuǎn)公馬到成功。” “哼,”禎武帝沉沉地哼了一聲,只離他不遠(yuǎn)的王永才聽清了。 若不是還在朝上,禎武帝定上前將王諲痛揍,只聽他隱忍道:“就如眾愛卿所言,此番治水絕非兒戲,讓鎮(zhèn)遠(yuǎn)公一人全然擔(dān)負(fù),恐難承受,還有誰愿一并前往?” “臣愿前往。” “臣亦愿前往?!?/br> “臣等都愿立軍令狀?!?/br> …… 一時間不少五大三粗的武將們出列。 這些人都是跟隨過霍榮出生入死的。 禎武帝卻道:“愛卿等護(hù)衛(wèi)京城,絕不可輕易離防?!焙蟮澪涞劭聪蛩切﹥鹤觽?,“幾位皇兒雖已成年,卻缺乏歷練,此番正是機會。誰愿同鎮(zhèn)遠(yuǎn)公前往?” 雖說有鎮(zhèn)遠(yuǎn)公一力承擔(dān)起所有責(zé)任,可若有閃失同去之人又那里能逃得過去的。 這般不可成事,如何能得禎武帝的眼,無疑就是毀了一位皇子的前程。 所以一時間,不說眾位皇子,就是群臣也屏氣靜聲了。 但也只是片刻的功夫,就見一位身著江牙海水五爪坐龍白蟒袍的皇子出列,“兒臣愿前往?!?/br> 也正是這位皇子的出列,讓大皇子和二皇子都不禁大松了一口氣,仿若逃過了一劫。 見那人,禎武帝面上微微動容,“瑾瑜?” 瑾瑜正是三皇子的名。 三皇子道:“兒臣游歷在外,曾雜學(xué)得一些水務(wù)之事,雖不過是班門弄斧,卻愿助鎮(zhèn)遠(yuǎn)公一臂之力?!?/br> “好?!钡澪涞垡蝗刂氐卮反蛟谟干?,聲雖嘶厲,卻難掩欣慰之意。 罷了,禎武帝卻又向大皇子和二皇子處看去,“可瑾瑜到底在外游歷多年了,你二哥在工部也有些時日了,不如你們兄弟就一道前往吧?!?/br> 聞言,王諲一口氣哽咽在氣門,上不得又下不去,把他憋得滿面通紅。 因就算霍榮能前往治水了,太后和王家一系還是能從中作梗的。 但如今二皇子和三皇子一道前去,他們就不能再暗中做手腳了。 二皇子雖不情愿,但不敢抗旨,只得咬牙同三皇子一道領(lǐng)命。 早朝一散,王諲幾乎是一路踉蹌著往寧壽宮去的。 也是該著太后禍不單行,才聽聞了她最得用,如今已是副宮調(diào)的李尚宮,竟然被人查出監(jiān)守自盜打入慎行司,昨夜畏罪自盡的消息。 這廂又聽說,禎武帝竟然讓她的命根子二皇子前去治水。 太后一時氣急,血不歸經(jīng),吐血了。 …… 而又在袁瑤跟前得不到多少好處的馮家舅母們,回去一說,馮家三兄弟沒有不氣的。 大舅母一直以為只有別人吃她暗虧,沒有在別人面前不得好的,今兒卻在一個小輩面前丟了臉面,自然心里不痛快的。 可聽丈夫、小叔子、弟妹們只懂一味地謾罵,那有什么作用的,不過是再給自己添氣了而已。 大舅母顰眉忖度,忽然計上心來,立時就打發(fā)人去周家找霍韻。 幾人都不明所以。 大舅母就問道:“三meimei此番突然就去了南邊,實在蹊蹺。我們不知情就罷了,若是他們家二姑奶奶也不知曉,那就有隱情了。” 二舅母想了想,也覺著是道理,“且倘若真是有隱情,我們?nèi)ヴ[還真不如霍韻那丫頭去來得更有用?!?/br> 說罷,幾人都不禁冷笑了起來。 霍韻果然是不知情的,一聽馮家的人來說霍夫人南下去了卻沒給她半點音訊,她自然是奇怪的,忙忙就往大將軍府去。 三位舅母一塊見的霍韻,那面上的顏色說有多沉重就有多沉重,把霍韻的心都給吊了起來。 “唉,”大舅母語重心長地嘆了口氣,“前兒個你舅舅見多日不見你娘就去了鎮(zhèn)遠(yuǎn)府,卻沒人搭理,只拿了一百兩銀子和兩車米糧就打發(fā)了出來。你舅舅們回來百般推覺著這里頭有蹊蹺,所以今兒我同你二舅母和三舅母又去了威震府,只道你二哥是你娘所出的,沒有不護(hù)著你娘的道理。不曾想,你二哥也不見了,只那袁氏拿了一百五十兩銀子又想打發(fā)了我們?!?/br> 大舅母頓了頓,又道:“我同你兩位舅母自然是不能夠要了的,幾番威逼之下,袁氏才吐了口,說你娘連日來因身上不好,回南邊養(yǎng)著去了。” 正文24324日的更新在這里 第三七回急功近利(五) 二舅母故作深沉地對霍韻道:“奇就奇在,既然是回南邊去調(diào)養(yǎng),不給我們家送個信兒來,姑且算是有說得過去的道理,但那是你娘,怎會不告訴你一聲,就匆匆走了的?” 霍韻擰著眉頭,咬著嘴唇,起先還有些氣憤,可想著想著她又害怕了起來,紅著眼圈拉著大舅母的手,問道:“是不是……是不是我娘她……被……被人害了?” 那三位登時就愣,不過是想哄霍韻回去大鬧一回,給鎮(zhèn)遠(yuǎn)府找不痛快而已,不想霍韻卻往那處想了。 她們覺著霍夫人忽然不聲不響就回南邊去,是有些蹊蹺的,可也知道以霍夫人的手段,不可能有人敢,也不可能被人謀害了去的。 也只道,怕是因著鎮(zhèn)遠(yuǎn)府要出什么大事兒了,鎮(zhèn)遠(yuǎn)公這才先把兒孫們都分了出去自立門戶,最后才把霍夫人也送走的。 可若是霍韻真為此而回去鬧了,他們馮家就少不得被按個挑唆的罪名,又壞了鎮(zhèn)遠(yuǎn)公的打算,鎮(zhèn)遠(yuǎn)府饒不了他們一家子。 三位舅母一時也知道說過頭,就忙挽回。 可她們都不清楚霍韻的性子,越是這般說了,她越發(fā)覺著是欲蓋彌彰,愈覺得霍夫人是出事兒了。 一時也就顧不得三位舅母的苦勸和阻攔,性子上來不慎就把馮環(huán)縈她娘給推倒了,一個勁兒地往外頭飛跑出去。 大舅母和二舅母也因著馮環(huán)縈她娘絆得摔成一堆,等都爬起來忙叫人攔住霍韻,已經(jīng)遲了,霍韻已跑遠(yuǎn)了。 “這可怎么得了?”二舅母又急又悔道。 馮環(huán)縈她娘一面揉著摔疼了的腰,一面道:“由她去就是,到時我們一推說不知道,難不成還敢拿我們?nèi)绾尾怀?,我們家可是大將軍府,不說鎮(zhèn)遠(yuǎn)公,就是皇上也禮遇爹的不是?” 大舅母和二舅母暗罵道:“蠢東西?!眱扇擞謱α搜?,心領(lǐng)神會的,要是出什么事兒一概推到這蠢婆娘身上去。 而霍韻這廂一路讓車馬疾馳,等她到鎮(zhèn)遠(yuǎn)府時,霍榮也回了府。 也是霍榮才回來的前后腳功夫,霍榛也被人從牢中放出來,送回鎮(zhèn)遠(yuǎn)府來。 霍榮不見霍榛。 霍榛就跪在霍榮的外書房外頭。 霍榷得了消息,也從小祠堂出來了。 而霍韻就撞上這時候回來興師問罪了。 就見霍韻帶著她的一干子丫頭婆子一路打進(jìn)正院去。 “你們這些個作死的東西,說,我娘到底為何走得這般匆忙?”霍韻對著正院管事婆子就是一通又掐又撓的,把那婆子撓一臉的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