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點不到一家人就坐上車了，江燁先把車開到老城區(qū)那家小面館，吃面。

    圓圓坐在面店里還在打哈欠，爸爸只要回老家，必要來吃面的。

    除了吃面，還有剪頭發(fā)。

    爸爸從不在海市剪刀，他剪頭就得找老家熟悉的師傅剪……圓圓張大嘴“啊~~”兩聲打個大哈欠，奇怪的爸爸。

    一碗大腸面端上來，江燁聞著這香味搓搓手：“還是這里的面最好吃?！?/br>
    林文珺看看他，有點想笑，上輩子吃到這輩子，就是這家小面館的紅湯面。

    海市咖啡館多，蘇城面館多，江燁咖啡是喝不習(xí)慣的，他就愛吃這碗面。

    “等冬天你弄個搪瓷盆，凍上了買回去，想吃的時候挖一勺?！绷治默B筷子挑著面，吃完這么說。

    江燁覺得有道理，等冬天的時候讓人給他送過去。

    車開到東山那塊地，開進大門才知道，他買了個半成品。

    “這怎么弄了一半?。俊甭沸蘖艘话?，蓋房子的材料還堆著，門口還有個看大門的老頭兒。

    江燁指一指：“看見山上那棵玉蘭樹沒有，從那兒到大門口都是我們的?！?/br>
    確實夠蓋三棟房，再弄個小花園，地方不算很大。

    “喏，寧寧要的那個竹樓，到時候建在頂上，就在那兒喝茶，那個位置看湖景最好了?！彼撝敢幌?，江寧仰頭看了看，那要喝個茶還不得天天爬山吶。

    “中間一棟，一左一右兩棟?！彼€想搞個露天泡澡的池子，“到時候又能看星星，又能喝茶。”

    母女三人，還真沒辦法從他這幾句描述里面，就想像出房子能蓋成什么樣的。

    江燁看看她們：“哎呀，蓋好了你們就知道了，到時候門口養(yǎng)只藏獒?！彼€沒忘了他養(yǎng)藏獒的夢想呢。

    林文珺發(fā)動車子，江寧有點猶豫，她到底該不該對爸爸的審美抱期待呢？

    兩人坐上車，只有圓圓還跟著爸爸跑前跑后，林文珺嘆口氣：“算了，買地總比瞎投資，去澳門要強?！?/br>
    那一批拆遷的，才剛拿到錢，就有好幾個跑澳門去了。

    有人盯著做了局，一開始那些廠長們也不敢賭得太大，兩三萬玩一玩。

    手氣好得很，一晚上下來，兩三萬能贏到三五十萬，等越玩越大，那手氣就越來越“壞”，這才幾個月，第二批簽約同意的補償款還沒發(fā)下來，第一批里就有好幾個傾家蕩產(chǎn)了。

    江寧問mama：“媽，我們什么時候去外婆家呀？”

    “明天你去看看吧，爸爸mama都忙，就不去了?！绷治默B這么說著，嘴角還微微帶笑，她是真沒想到，事情會那么發(fā)展。

    林齊盛今年是去不成老家了。

    他發(fā)了一通火，子女?dāng)r著也要去，要不然他那老太爺?shù)拿孀硬痪蜎]了。

    林文珺就讓林衛(wèi)東看著老兩口，她跟哥哥說：“真要出了事，影響的是一家子，妍妍眼看可就畢業(yè)了?！?/br>
    林衛(wèi)東不想讓女兒辛苦，想讓女兒端公家的碗，再不然當(dāng)老師也不錯。

    他第一個站在林文珺這邊：“爸媽，你們要是這么花錢，這錢我以后不能給了?！?/br>
    林文儷一聽說就氣炸了，她那些錢可是一分一分掙來的辛苦錢，她風(fēng)風(fēng)火火沖到老兩口的二居室去。

    跟串鞭炮似的“噼哩叭啦”：“你們倆是不是老糊涂了，你們要敢給，我就敢報警！”

    林齊盛這下更氣了：“你報警？你報什么警？我這是給的彩禮錢！”他還咬死了，覺得自己一點錯都沒有。

    “我怎么不能報警？我也不告那個越南人的婚姻介紹所，我就告你那寶貝侄孫，我告他詐騙！騙老人的養(yǎng)老錢！”

    一次兩萬，兩次四萬，這金額夠大了吧。

    林文儷說著說著還笑了起來：“這還真是個好辦法呀?！?/br>
    “爸，你要敢給我就敢報警，我怕什么呀？那些人我都認不全，最好一下子斷了他們的路，看誰還敢跟你要錢！”

    她說得出，她就做得到。

    林文儷可真是老兩口的一帖藥，她這么一鬧，再加三家一起斷供，林齊盛慫了。

    他關(guān)起門來生氣，兒子女兒一個也不見，也不敢接老家的電話。

    那個小三子還打電話來說：“二爺爺，你病了不能來，那……”那要不然把錢匯過來？

    林齊盛這下是真不干了，不當(dāng)面給，那給錢還有什么意義？

    馮蘭嘆口大氣，悄悄跟林文珺說：“怪不得老話說了，惡人只有惡人磨?！?/br>
    林文珺笑一笑，林文儷這回也終于知道，辛苦錢被人不當(dāng)回事的滋味了。

    第296章 糖水罐頭   要保密！

    江寧買了魚肝油和鈣片, 拎去外婆家。

    林文珺沒攔著她，上輩子江寧對外公外婆也是很好的，后來她知道了很多原來不知道的事, 感情上不再那么親近, 也不再大方給錢，但魚肝油和鈣片, 一直沒斷過。

    前幾年江寧去澳洲, 買了好些魚肝油和鈣片回來，就是給外公外婆的。

    江燁看見還酸了一下，林文珺一看他那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江燁也沒話說，一是江連清人都走了，二是江寧從小就跟爺爺沒感情。

    就算江連清人還在, 江寧也不會給他買這些。

    江寧買的這些, 都是她自己的壓歲錢，還一大早就打車去外公家, 上車就跟司機說：“師傅我給你全價, 你別再帶人了?！?/br>
    早幾年的出租車確實有多拉客的時候，停下來問一聲去哪兒，要是順路就捎上, 多收幾塊錢。

    江寧好幾年都沒坐過老家的出租車了, 不知道現(xiàn)在管理越來越嚴，半路拉客的情況整頓過好幾次, 早就沒了。

    出租車師傅一聽就知道，雖然說的是一口鄉(xiāng)音，肯定不長住本地：“你看看后面那個投訴電話，我要帶人，你就投訴我?！?/br>
    江寧拎著東西, 剛到樓下就仰頭嚷嚷：“外婆，我回來啦！”

    三樓朝街的窗戶一開，夏秀珍眉開眼笑：“快上來快上來，這么早啊！”不用連名帶姓的喊，這聲音一響起來就是江寧。

    這么一聲嚷嚷，街坊鄰居都知道了，林家的外孫女回來了。

    江寧幾步上樓，門早就打開了，夏秀珍就在門口等著。

    江寧找拖鞋換，夏秀珍一把拉住她：“換什么鞋，快進來快進來?！彼龑幙赏系兀膊辉敢鈩趧咏瓕幰稽c兒。

    “不行！”江寧把東西一放，自己找雙拖鞋換過，“外公呢？”

    “給你買好吃的去了?！毕男阏溆众s緊給她拿喝的：“杏仁露？還是椰奶？還有旺仔牛奶呢?！倍歼^年的時候拎來的，兩老口一直放著，好東西當(dāng)然要等孩子們來，給孩子們喝。

    江寧早就不喝飲料了，但她還是拿了罐頭椰奶。

    夏秀珍又去拿毛巾，把蓋子擦得干干凈凈的，江寧一把搶過來：“我自己開?！?/br>
    一大早林齊盛就去排隊買小籠包了，就得是太白樓的，寧寧喜歡吃這個。江寧守在窗戶邊，看著街邊一排老樹，老樹底下只要閃過戴著藍色老人帽的影子，她就伸長脖子看著。

    直到林齊盛拎著盒子從樹蔭底下走出來。

    “外公！”

    “哎~”林齊盛跟外孫女揮揮手，“什么時候到的？”

    “剛到！”

    林齊盛坐著公交車，買了小籠包酒釀餅，看見賣烘蛋卷的，他也買了一袋，現(xiàn)做的還是熱的呢，江寧“飛”下去接他。

    “老林？來下棋啊?！?/br>
    林齊盛背著手：“今天不下，今天外孫女來看我?！?/br>
    “你們家的小明星回來啦？”

    外孫女拍過電視劇，老兩口念叨了多少年呢，這一片的老街坊，都知道林家大女兒大女婿在海市是發(fā)了洋財?shù)摹?/br>
    江寧每個都吃了點，小籠包一籠六只，外公買了兩籠，她沒吃早飯，每個都吃了點。

    “再吃兩個，看看你瘦的?！毕男阏浯蛄克?，這胳膊這腿細的，“你媽不給你吃飯啊？是不是住校飯菜不好吃？”

    江寧搖頭，拿了個蛋卷，“咔咔”咬著吃。

    夏秀珍趕緊拿個塑料碟子，讓她接著碎屑。

    “圓圓怎么沒來?。俊?/br>
    “她跟mama上山去茶廠了。”江寧本來也想去茶廠看一看，但她過年的時候就沒回來，想先來看外公外婆。

    夏秀珍摸摸索索，拿了個紅包出來：“喏，你過年的時候沒回來，壓歲錢留到現(xiàn)在了，不好說哦?！?/br>
    意思就是，給她的最多，讓她別告訴哥哥jiejie。

    江寧伸手接過：“謝謝外公外婆。”

    她知道外公外婆在她面前，就只是外公外婆，慈祥和藹，最偏袒她。

    江寧陪著外公外婆吃飯聊天，下午她跟玲玲約好了一起出去玩，夏秀珍一聽就說：“你把她叫來吃飯！”

    當(dāng)時三家差不多是一起買的房子，就買在這一塊了，隔一條馬路。林家買的是新樓，江惠錦買的是舊樓，江惠錦那房子一直出租著，林齊盛夏秀珍偶爾經(jīng)過還看一眼。

    就這么大點地方，熟人之間少有不知道的事。

    夏秀珍去菜場還偶爾能碰見江惠錦。

    “她爸爸，還不給她掏學(xué)費？”這是林齊盛問的，“昏了頭了！我要看見他，我肯定要說他?！?/br>
    其實是掏的，掏一半，另一半。

    江寧眼睛一腕，想起mama說的，外公也沒養(yǎng)活過mama舅舅他們，人老了就忘了自己做過的事了？

    她搖搖頭：“我不知道?！贝蛄藗€電話叫玲玲jiejie來吃飯。

    甘玲是從圖書館過來的，她考上高中，就一直住校，周末才回去，偶爾周五她到家的時候，家里沒人。

    mama不在家，用鑰匙打開門，往主臥室一看，被子疊得好好的，家里有股好幾天沒住人的味道。

    甘玲打開窗透氣，再自己寫作業(yè)，她也不打電話問mama去哪兒，她知道她去哪兒了。

    她回甘家去了。

    “你住校了，我自己一個人，別人會說閑話的?！?/br>
    誰說閑話？這兒的鄰居還認不全呢，哪來的人說閑話？

    甘玲管不住，也不想管，就算休息天也背著書包出門去圖書館，一呆就是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