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三章 騰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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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早惦記的石頭還好好地待在忠義坊的院子里,可她惦記的外婆卻在那個院子住不下去了。 胖子為難地給濤哥打電話,外婆被李詩函送到花子巷去了,除了隨身的鋪蓋和幾件衣服,什么都沒有拿,連錢都只有一點她賣小菜留著找零的毛票。 花子巷是忠義坊最外圍的一個破爛巷子,據(jù)說當年是要飯花子聚集的地方,這些年也一直破爛不堪,甚至在傳出忠義坊拆遷的消息之后,那邊連水電都斷斷續(xù)續(xù)地供應不上了。這些年也一直租給收廢品的或者干脆空著,就等著拆遷拿錢了。 外婆去那種地方住,這不是嫌她身體太好壽命太長了嗎! 胖子這些年照顧外婆照顧習慣了,即使已經(jīng)得了濤哥的吩咐,讓他們不要插手外婆和李詩涵母女之間的事,他還是不忍心在旁邊看著風燭殘年的老人被這么欺負。 可濤哥跟他們不一樣,他對人對事向來恩怨分明,照顧他的是三姨,牽掛他的是早早,在他很小的時候外婆就吃三姨的飯穿三姨的衣,他并不欠外婆什么。 所以,如果不是關(guān)系到早早,他會替三姨照顧外婆,可外婆現(xiàn)在在虧待早早,他就不會對她留一絲情面了。 他沒出手已經(jīng)是對三姨最大的顧念了。 胖子放下電話,輕輕嘆了一口氣,黃毛從外面跑了回來,臉上帶著怒氣,“胖哥,打聽明白了!” 據(jù)說李詩涵的小兒子又病危了,而醫(yī)院給出的治療方案都花費巨大,周志遠把工資卡給了李詩涵以后,就住到了辦公室,除了每天去看看孩子,別的事根本不管了。 他這些年早就習慣了這樣,除了上課,他身邊所有的事都由李勝男打理得井井有條,絲毫不用他cao心,現(xiàn)在也不會主動改變,覺得他為孩子盡力了,剩下的就都是女人的事了。 李詩涵對周志遠已經(jīng)不是失望,而是仇恨了! 她怎么都沒想到,遇上大事這個男人是這幅德行! 這些年她愛慕的那個溫文儒雅風度翩翩,任何時候都從容淡薄的學者,竟然是個什么都扛不起來的縮頭烏龜! 她后悔死了! 可孩子的病刻不容緩,她連找周志遠算賬的時間都沒有,必須趕緊給孩子湊足治療費,沒辦法,只能找借貸公司再次借貸。 好在那邊很好說話,給她提高了額度,還答應她可以拿忠義坊的院子做二次貸款,不過這次的借貸人必須是周志遠和家里兩個大的孩子。 她沒辦法,只能逼著兩個孩子和周志遠簽了字。 不過她并不擔心,她手里馬上就有幾千萬甚至上億的資產(chǎn)了,這幾十萬的貸款根本不算事。估計借貸公司也是這么想得,這次手續(xù)辦得特別快速順利,工作人員的態(tài)度也非常殷勤。 可高利貸這種事當然是借得越少越好,總得想辦法多賺點錢才是正理。她就把目光投向了母親住得套間。 那是小樓里采光最好的一套房間,是個兩居室,有廚房衛(wèi)生間和兩個房間,加起來七八十平米,本來是李勝男搬走以后留給父母住得,也預備著她和早早回來小住的時候用一間。 這些年就一直住著夏巧珍和早早,這么一個套間,在忠義坊能租到一千塊的價格,是所有房子里價位最高的了,能頂三四個小單間。 一千塊不多,可一年算下來也有一萬多塊,實在不是一筆小錢。 而且夏巧珍住在院子里,就永遠都是一副主人的姿態(tài),連社區(qū)片兒警天天騎著自行車來來去去,都會說一句:“李老太太,您家又空出新房間了?記得讓新租戶去居委會登個記?。 ?/br> 看看,明明已經(jīng)是她的房子了,也沒人把她當主人。 李詩涵想了又想,還是忍不住跟夏巧珍商量了,想把套間租出去,也能給子恒多掙出點營養(yǎng)費來。 外婆為了孩子不怕受苦,只是有些為難:“那間租出去了,早早回來住哪?”不能房子沒早早的,她回來連個住得地方也沒有了啊。 李詩涵很生氣,“早早!早早!您心里就知道惦記早早!她城里有那么大的大房子,她還能沒地方???她又沒病沒災的,你瞎惦記個什么勁兒?。∵€是想想子恒吧!孩子都病成這樣了,你這當外婆的一點忙幫不上,就求你這么點事,看把你難為的!不行就算了,子恒少吃兩頓進口藥吧!” 外婆一聽就急了,什么都不說,趕緊收拾東西準備搬出去,多收一天租就能給子恒多攢點錢,她不能不管孩子的死活啊! 李詩涵非常不耐煩,“別收拾了!都是一些破爛,沒一樣值錢的!你笨手笨腳的得收拾到啥時候!我來吧,你趕緊去擺攤,別讓人家把地方給占了!” 結(jié)果只收拾出幾件衣服和一床被褥,至于早早屋里的東西,她打不開早早的門,剛出去找個鎖匠來開鎖,五分鐘沒到,鎖匠沒來,胖子黃毛幾個人到了,把早早留在忠義坊所有的東西都打包帶走了,連她小時候用過的小蝴蝶發(fā)卡都沒留下。 外婆擺完攤子回來,把今天收的零錢交給李詩涵,虛虛的一把,并沒有多少?,F(xiàn)在都流行手機付款,她準備了一個紙片,上邊是李詩涵微信的收款碼,掃一下錢就到她手機里,所以每天她能交給李詩涵的錢并不多。 錢交完了,李詩涵就把她送出去了。 外婆一路顫顫巍巍地走到花子巷,住進了一間窗戶只有一尺見方?jīng)]水沒電的小破屋,而李詩涵把她放下就走了,外婆追出去想叮囑幾句,卻發(fā)現(xiàn)人已經(jīng)走遠了。 外婆的手機前些天在醫(yī)院摔壞了,她想明天去醫(yī)院看看子恒都不知道怎么聯(lián)系黃毛送她。 外婆一步一步艱難地挪到小屋外,狗摟著腰坐在一個廢棄的板條箱上,身邊是堆得亂七八糟的廢品。 她已經(jīng)全白的頭發(fā)在夕陽下凌亂枯敗,目光呆呆地看著四周,好像才明白自己身處哪里,又很遲鈍地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活成了現(xiàn)在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