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節(jié)
而,剛才的一切,已然在無形中表明,他已經(jīng)什么都記起來了! 黑衣人將夜千陵的神色,絲毫不漏的盡收眼底。轉(zhuǎn)身之際,一個細小似無意識的動作,不經(jīng)意間落入了夜千陵的眼。旋即,沒有任何的言語,亦沒有絲毫的停頓,黑衣人走向軒轅承玄,帶著受傷的軒轅承玄絕塵而去! 夜千陵睜大了雙眼,那一個人……那一個人……心,一瞬間,猛然松了下來。 風(fēng)攸看著離去的軒轅承玄,鳳眸一瞇,一個躍身,就要去追。 夜千陵看著,立即身形一晃,擋在了風(fēng)攸的面前。 四目相對! “你,你放他走!”放慕容塵走! “讓開!”冷漠至極的兩個字,從薄唇吐出,恍若冰雹! 夜千陵不動,無法看著風(fēng)攸傷害那一個人。一絲懇求,不自覺的透過話語流露出來,“你放他走吧!” 風(fēng)攸沒有再說話,負于身后的手,緊握成拳。面無表情的望著對面的夜千陵。四周的空氣,明明隨著晚風(fēng)流轉(zhuǎn),可在飄浮過他身側(cè)的時候,卻絲絲縷縷凍結(jié)了起來。 這一刻,山頂上,便只剩下夜千陵、風(fēng)攸,與宮玥戈三個人! 不同于上一次在沙漠中的對峙,這一次,對面的那一個人,神智,非常的清晰。 天色,漸漸地,越發(fā)的暗淡了下來…… 問心 秋冬交接的夜,天色,很快便暗淡了下來。一朵兩朵的烏云,漂浮在天際,遮擋住了初升的彎月。天地間,昏昏暗暗一片。 寂靜的山頂上,三個人,呈三角的關(guān)系對峙著,誰也沒有開口說話。衣袂,被沁心的夜風(fēng)肆意的吹楊開一道又一道翻飛的弧度??諝庵校踔吝€可以清晰的聽到衣袍颯颯作響的聲音。 許久許久! 面無表情、負手而立的風(fēng)攸,率先開口! 不帶半分溫度的聲音,異常的冷漠,“夜千陵,你憑什么開口求我?” 夜千陵聞言,整個人,霎時一僵。確實,她早已沒有了求他的資格。只是,腳步,卻如釘在了地上一般,怎么也無法讓開。身后,是黑衣人帶著軒轅承玄躍身而下離去的懸崖。呼嘯的寒風(fēng),更是使得夜千陵的長發(fā)根根飛揚至身前。那纖細的身軀,竟讓人毫不懷疑下一刻,她就會被寒風(fēng)席卷而走。 風(fēng)攸望著,絲絲心疼中,卻也夾雜著一絲異樣的‘快意’。余光,瞥了一眼斜對面同樣負手而立的宮玥戈。半響,薄唇,緩緩一勾。可出口的聲音,卻依舊是那般的寒冷如冰,甚至沒有絲毫的起伏變化,“夜千陵,當(dāng)日,你毫不猶豫的跟著宮玥戈走,是表明你喜歡他?那么,今夜,你為了另一個男人如此奮不顧身,又算什么?或者,不如就趁著現(xiàn)在,你不妨明明確確的回答,三個男人,你到底喜歡誰呢?” 話音剛落,斜對面的宮玥戈,猛然握緊了手。這個問題,在此時此刻,也是他想要問、想要知道的。 而,當(dāng)說出這一句話的時候,風(fēng)攸負于身后的手,也早已經(jīng)一寸寸的緊握成拳。可神色中,卻帶著與心不符的淡淡嗤笑。似乎,一點也不在意。 兩個男人,一時間,一同望向夜千陵。面色,異常的平靜! 可,同樣緊握成拳,致使骨骼在空氣中咯咯作響的手,卻早已經(jīng)清清楚楚的泄露了一絲什么。 夜千陵的長睫,剎那間,倏然一顫。雙眸,微微睜大。似乎,是怎么也沒有想到風(fēng)攸竟會如此直截了當(dāng)?shù)膯柍鲞@樣的問題,又似乎,是這個一針見血的問題,讓她的心…… 腳步,頓時,不由自主的微退了半步! 而,那后退的半步,恰另夜千陵的腳,半只踩在了懸崖的邊緣。 霎時,一塊又一塊的碎小石子,便接二連三的從懸崖的邊上滾落了下去。與空氣中,帶起一道又一道的鶴唳風(fēng)聲,不絕于耳。但,夜千陵自己,卻似乎,一點也未曾意識到自己的險境。心中,不斷地盤旋著風(fēng)攸剛才的那一句話:三個男人,自己,究竟喜歡誰?又或者說,是宮玥戈與風(fēng)攸,自己究竟愛誰? 宮玥戈望著這一幕,心中,徒然一憂。面色微凝,立即開口,道,“陵兒,過來!”對于夜千陵,自心中真正在意的那一刻開始,任何的一絲危險,哪怕,有時候算不得危險的危險,都能引起宮玥戈的擔(dān)憂。在他的眼中,仿佛,她就是一樽易碎的陶瓷娃娃,只能捧在手心里。 而風(fēng)攸,則冷眼看著! 夜千陵一時間似乎聽不見外界的聲音,整個人,顯得有些呆愣!衣袍,依舊被風(fēng)吹楊而起。發(fā)絲,也依舊肆意的飛舞。腳下的石子,更是依舊墜落著。 宮玥戈見夜千陵不動,頓時,便邁開了腳步,向著夜千陵走過去。但是,才剛剛走出兩步,便遭到了風(fēng)攸的阻攔。 只聽,風(fēng)攸似笑非笑道,“宮玥戈,難道你就不想知道答案?” 宮玥戈沒有回答,冷聲,“讓開!” 風(fēng)攸自然不可能讓開,一手,擋在宮玥戈的面前。那垂落下來的紅色衣袖,吹楊在半空之中,妖冶如血。嗤笑道,“宮玥戈,該不會,你是在害怕吧?” 宮玥戈神色微變一分,但出口的,依舊是那兩個字,“讓開!” 風(fēng)攸不動,薄削好看的唇角,微微的勾起! “別讓我說第三遍!” “我不介意你說第三遍,或是更多遍!”風(fēng)攸挑了挑眉?;蛟S,那樣冷冽的話,聽在一般人耳中,都會覺戰(zhàn)粟與驚懼。可是,聽在他耳中,卻什么都不是。 宮玥戈聞言,將視線,緩緩地從夜千陵的身上收回來。 風(fēng)攸背對著懸崖邊的夜千陵,面含冷笑,望著對面的宮玥戈。漸漸地,鳳眸,縈繞上毫不掩飾的陰戾。阻擋的手,再一次一寸寸緊握。 空氣,不知不覺,變得緊張了起來。火藥味的氣息,四處彌漫。 下一瞬,兩襲身影,同時騰躍而起,身形如虹,快如閃電。沒有人看清,他們,究竟是誰先動的手。交織的衣袂,恍若兩道流光,也沒有人辨得出究竟誰更勝一籌。 夜千陵在那打斗聲中,驀然回過神來。心中,立即一驚,不想風(fēng)攸與宮玥戈任何一個受傷。 但不想,剛向前邁出的腳,恰踩在了一塊小小的圓石之上。頓時,腳腕狠狠地一扭,整個人,便抑制不住的向后倒去。 身后,是萬丈懸崖! 霎時,白色的衣袂,如折了翼的白蝶、斷了線的風(fēng)箏,直直墜落。 半空中,將這一幕盡收眼底的宮玥戈和風(fēng)攸,與火光電石間,猛然一掌相對,各自分開。旋即,同時一個迅疾躍身,就向著墜落懸崖的夜千陵緊追而去。 片刻間,與半空中,同時分別抓住了夜千陵的左右手。 下一刻,兩個男人,再次在半空中交上了手。都要將夜千陵帶入自己的懷中,令對方放手。 有那么一刻,夜千陵感受著波蕩在自己周身的內(nèi)力,甚至希望自己就墜崖而亡。這樣,面前的這兩個男人,就不用斗得你死我活了。 而,眼前的這一切,都是她引起的。 這兩個人,自己,究竟愛誰呢?是風(fēng)攸,還是……宮玥戈? 忽然,夜千陵的雙手,巧妙地一轉(zhuǎn),便掙脫開了兩個人的手。繼而,身子毫無征兆的一側(cè),便直直的擋在了兩個人之間。 一剎那,同時出掌的風(fēng)攸與宮玥戈,同時飛快的撤力。 旋即,兩人再一人一手,眼疾手快的一把扣住了夜千陵的手腕。過重的力道,帶著毫不掩飾的怒意,隱藏著那一絲不為人知的擔(dān)憂:她難道不知,剛才那一刻,有多危險么? 夜千陵自然知道危險,知道生命有的時候有多脆弱,不堪一擊,只是……抬頭,望著前方的風(fēng)攸,繼而,又側(cè)頭望向斜后方的宮玥戈…… 一時間,三個人的身形,定在了半空之中! 寒風(fēng)蕭蕭,衣袂卷卷,發(fā)絲飛揚。而,漸漸地,中間的那一顆心,反倒出奇的平靜了下來。 夜千陵深深地閉了閉眼,半響,慢慢的睜開眼睛,望向風(fēng)攸。近距離的凝望,不愿閉一下眼。許久許久,終于緩緩地開口…… 而,也幾乎是在同一時刻,扣著夜千陵手腕的宮玥戈,倏然一個使力。 同時,宮玥戈垂著的那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襲向了風(fēng)攸,趁著風(fēng)攸抵擋之際,扣著夜千陵手腕的那一只手突然松開,緊接著,襲向風(fēng)攸扣著夜千陵手腕的那一只手。在,迫使風(fēng)攸松開手的那一刻,重新一把扣住了夜千陵的手腕。再運足十成的內(nèi)力與風(fēng)攸對上一掌,一個借力,就帶著夜千陵翩然下了懸崖。 所有的動作,眨眼之間完成,完美的一氣呵成! 風(fēng)攸在那一對掌之下,嚴重的牽動了體內(nèi)前不久與剛才因急忙撤力所受的內(nèi)傷。待,穩(wěn)定住身體往下望去時,哪里還有兩個人的身影。皺眉間,身形急躍,就追了下去。 陡峭的懸崖峭壁上! 一個天然凹進去、由峭壁上的樹枝半遮半掩住的山洞內(nèi)! 夜千陵站在洞口處,全身的xue道,被身后的宮玥戈點住。透過那斑駁的枝葉,眼睜睜的看著那一襲紅衣自洞外飛躍而下。那紅色的衣袍,甚至有那么一角,拂過了洞口遮掩的樹枝。 身后! 宮玥戈在點住了夜千陵的xue道后,便松開了夜千陵。 旋即,一個快速的轉(zhuǎn)身,伸手,扶住凹凸不平的石壁,抑制不住的吐出一大口血來。 剛才,那一掌,能夠牽動起風(fēng)攸體內(nèi)的內(nèi)傷,而兩個人的武功,又在伯仲之間,或者,已然是風(fēng)攸更勝一籌,那宮玥戈,又豈會好到哪里去? 片刻,胸口,又是一陣難以抑制的氣血翻涌。 繼而,喉間,便又立即涌上來一股腥甜,點點滴滴,順著唇角滑落下來。 夜千陵絲毫也看不見身后的情況,但,漸漸地,卻聞到了空氣中飄散的那一股隱隱血腥味。 霎時,心中一急,就要回頭看看宮玥戈。 可是,身上的xue道被點,就連聲音,亦發(fā)不出半分…… 宮玥戈沒有看夜千陵一眼,或許,是不愿、亦不想看到任何怨恨的眼神。目光,淡淡無波的環(huán)視了一圈此刻所在的山洞。但見,眼下的這個山洞,頂多也就同時容納五六個人的樣子,空蕩蕩一片。 下一刻,宮玥戈一拂衣擺,席地坐了下來,開始運功調(diào)息。 夜千陵久久聽不到身后半分聲音,心中,頓時擔(dān)憂至極。旋即,絲毫不顧自己的安危,開始強行運功,企圖沖破身上的xue道。 靜寂無人的山腳下! 風(fēng)攸一襲紅衣,翩然落地。下一刻,亦是抑制不住的吐出一口鮮血。 迅即,鳳眸不含半分溫度的環(huán)視四周,企圖找到那兩個人離去之人的身影。但奈何,四周連半個人影也沒有。 片刻,緊追下山的侍衛(wèi)們,紛紛圍了上來。之前,沒有辦成風(fēng)攸交代的任務(wù),讓他們止不住擔(dān)憂著自己有可能會受到的懲罰,不約而同的屈膝下跪,沒有一個人發(fā)出哪怕是一丁點的聲音。身軀,在夜幕下的晚風(fēng)中,隱約帶著一絲強行壓制的顫抖! 風(fēng)攸暗暗調(diào)息片刻,四周的空氣,因著他的沉默而陷入低壓! 良久,只聽風(fēng)攸冷聲對著身后的一行侍衛(wèi)吩咐道,“立刻給本皇前去截住那一對老夫婦。若是辦不成,那么,你們也不就不用再回來的了!” 剎那間,侍衛(wèi)們只覺頭頂懸過一把利劍。頓時,恭敬的應(yīng)聲,起身離去。 風(fēng)攸在侍衛(wèi)們離去后,凝結(jié)著一層寒冰的目光,再一環(huán)視。不急,總有一天,他會親手將那一個人千刀萬剮、挫骨揚灰……當(dāng),最后一個字,從腦海中劃過時,但見,風(fēng)攸身后的那一片樹林,瞬間化為了灰燼。風(fēng)一過,徒留下蕭蕭瑟目! 懸崖峭壁上的山洞內(nèi)! 站在洞口的夜千陵,在好一會兒后,終于沖破了身上的xue道!霎時,身軀微微一軟,若不是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了身側(cè)的洞壁,險些就要跌倒。但,喉間涌上來的那一股腥甜,卻是一個沒有忍住。唇角一掀,便吐了出來。面色,在昏暗的光線中,微微的發(fā)白。 夜千陵一時間顧不得其他,胡亂的用衣袖一把拭去唇角的鮮血,便轉(zhuǎn)回身去。 身后,狹小山洞,異常的黑暗,伸手不見五指。一剎那,沒有半絲光線。夜千陵也是在好一會兒后,才勉強適應(yīng)了過來。 但見,宮玥戈坐在地上運功。 于是,夜千陵便沒有靠近,亦沒有發(fā)出半絲聲音,免得影響到他。 坐在地上的宮玥戈,早在夜千陵沖開xue道的那一刻,便倏然睜開了那一雙黑眸。運功到最關(guān)鍵的時刻,如果是聰明人,就該立即凝神、重新運功??蓪m玥戈,卻在那一眼后,再無心顧及自己的身體。黑暗中,一眨不眨的凝望著洞口的那一個人,任由體內(nèi)四竄開來的那一股反噬內(nèi)力,肆意流竄。 夜千陵并未察覺到這一點,轉(zhuǎn)身,靜靜的望向了洞外。 宮玥戈望著那一抹纖細的背影,無法肯定她拼命沖開xue道,究竟是因為擔(dān)心自己,還是想要去找風(fēng)攸。 之前,就在她對著風(fēng)攸,準備開口之際,他的心,竟是突然間前所未有的害怕與慌亂。是的,這一生中,他,宮玥戈,竟也有害怕與慌亂的時候。 并且,還是如此的強烈。強烈到,他竟無法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