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還想追問，忽然誰的手機在茶幾上麻麻震動。

    譚既來當即摔下筷子，撲了過去。

    飯桌前那倆在某人掀起的小風中，奇妙地對視一眼，然后開始笑。

    哦嚯……

    譚既來飛快解鎖，打開微信。

    確實是李則安的消息。

    李則安：“剛剛在申請?zhí)奖O(jiān)的事?！?/br>
    李則安：“辦好了，明天上午九點，我來接你?！?/br>
    李則安：“不過你起得來嗎？”

    譚既來：“起不來?！?/br>
    譚既來：“除非你打電話叫我起床?！?/br>
    他發(fā)完捧著手機笑了一聲，抬頭時猝不及防對上爸媽亮晶晶的眼神。

    譚航夾菜的手僵在空中，姜淑云端著碗飯，菜在嘴里沒咽下去。

    譚既來喉結(jié)滾動，正想說什么，就感覺到手機在震動。

    李則安只回了一個字：“好?！?/br>
    譚既來鎖屏，頂著兩道探尋的目光挪回餐桌。

    家里氣氛有點微妙。

    譚航放下有點酸的手臂，清清嗓子：“這倆月，在學校里過的很愉快？”

    譚既來筷子在盤子里瞎挑瞎撿，“分怎么說。”

    其實一言難盡……

    姜淑云搖頭笑笑：“難怪不肯回家，原來是談戀愛了?！?/br>
    譚既來：“不回家跟談戀愛沒關系?！?/br>
    姜淑云：“所以是真有女朋友啦?！?/br>
    譚既來：“……”

    姜淑云笑瞇瞇的樣子跟譚既來很像。

    她吐了一串話：“怎么認識的？同學？對方多大了？叫什么？哪里人？”

    譚既來悶頭吃飯，裝傻。

    第二天早七點，譚既來神奇地自然醒。

    下一秒，他摸起手機看未接來電。

    沒人給他打過電話。

    他眨了下眼睛，又翻微信，也沒有沒接通的語音消息。

    掃了一眼表，譚既來捧著手機開始等。

    終于八點，李則安的電話過來。

    譚既來瞬間接起：“喂？”

    李則安在電話那頭，剛想說的話被全部咽下去：“你醒了?！?/br>
    他使用的是陳述句。

    譚既來笑：“七點醒的?！?/br>
    李則安：“醒了不說?！?/br>
    他說完之后，又意識到譚既來為什么不說。

    他在等自己給他打電話。

    李則安：“我馬上過來，五分鐘?！?/br>
    “等等等等，”譚既來慌忙爬起床，“我還沒洗漱，也沒吃飯?！?/br>
    李則安：“你不是七點就醒了嗎？這一個小時你干嘛呢？”

    譚既來倉促地披上衣服，歪著頭夾手機咬文嚼字：“我是醒了，但醒了不代表起了?！?/br>
    李則安笑了一聲，輕輕問：“你不會一直捧著手機，等我給你電話吧？”

    譚既來手一滑，褲腰墜落。

    他一邊蹲下身撈起來，一邊矢口否認：“沒，我只是單純地賴床?！?/br>
    李則安沒戳穿。

    他清楚譚既來的習慣。

    某些人能睡，但從不賴床。

    八點半，譚既來下樓。

    一輛全黑貼膜的便衣警車在小區(qū)門口等他。

    譚氏夫婦站在窗前伸長脖子，雙雙看著他們的兒子上了副駕，又目送那輛黑車疾馳而去。

    那車駕駛風格干脆利落，透著一股子清肅勁兒。

    姜淑云回頭，對上譚航的眼睛：“這女孩相當酷啊。”

    黑車駛?cè)肽晨词厮?/br>
    譚既來提交材料，坐在鋼化玻璃前等著陸瑤。

    按規(guī)定，探視時必須有警察在場。

    譚既來不想有外人在。

    經(jīng)過一番協(xié)調(diào)，李則安作為警方，站在旁邊陪他。

    十幾分鐘后，穿著熒光橘坎肩的陸瑤，被兩個警察帶出來。

    那倆警察安置好她，隨即收到指令，遠遠退走。

    一道玻璃分割的完整空間里，只剩下三個當事人。

    其中兩個面對面，伸手拿起電話。

    陸瑤看著譚既來，輕嘆了一口氣。

    然后她又開始笑，口吻很輕松：“真沒想到，還有人會來看我。”

    譚既來目光向旁邊一飄，落在某警察身上，說：“其實我不來，也會有人來看你?！?/br>
    他頓了頓：“但我不想他一個人面對過去的事，所以我陪他來了?！?/br>
    陸瑤已經(jīng)不再化妝，原本秀氣精致的眉頭，長出一些細小的黑色雜毛。

    她在這團雜亂中皺眉，順著譚既來的眼神看過去，這才發(fā)現(xiàn)站在“看守所規(guī)章制度”牌子旁邊的某警察算個熟人。

    玻璃過濾掉大部分情緒。

    唯獨放大了某警察眸光里淡淡的歉意和嘆息。

    陸瑤不明所以，目光重新落回譚既來身上，茫然問：“你是說他嗎？他為什么會來看我？”

    第66章 初見

    二十年前某個傍晚，南市某法制報編輯陳曉榕，在下班前幾分鐘，突然收到一起案子的投稿。

    這案子發(fā)生在國外，受害人是國人。

    她原本對這案子沒興趣，畢竟警方連確切的死因都沒給出。

    但看了一眼照片后，陳曉榕當即愣住。

    嫌疑人與受害人夫婦——不——這一家人她都認識。

    受害人李立晨，男，三十四歲，是京市某大型企業(yè)的中層骨干。

    嫌疑人秦英，女，三十歲，是受害人的妻子，京市某高?；瘜W系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