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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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曉榕之所以熟悉他們,是因為受害人李立晨的父親,正是報社的上一任主編,自己曾經(jīng)的頂頭上司。 更巧的是,他們兩家是對門鄰居。 那一夜辦公室就她自己。 陳曉榕在臺燈下捏著那份稿件發(fā)呆,心情復(fù)雜。 她還記得那夫妻倆有個兒子,小名叫小安,大約六七歲。 每年春節(jié),小安都會跟著爸媽,回南市探望爺爺奶奶。 她去對門拜年時,小安總會很有禮貌地打招呼,脆生生說“叔叔阿姨,過年好”。 她也很喜歡小安,因為他長得是真可愛。 現(xiàn)在她忍不住擔(dān)心,不敢去想這案子對六七歲的孩子,打擊和傷害有多大。 晚八點,辦公室來了個電話,老公和女兒催問她怎么還不回家。 她匆匆說了句“馬上”,收好稿件和照片,立馬往回趕。 騎車回去的路上,她被一輛閃著燈的救護車趕超。 然后她眼睜睜看著那輛救護車,停在她家單元門口。 那晚老主編受不住打擊,溘然長逝。 她抱著女兒,第一次給小小的她解釋什么是“死亡”。 后來她和老公常去對門探望獨居的老太太。 老主編去世那晚,這老太太跟著救護人員下樓。 大概是打擊太大,她不小心滾下樓梯,摔斷了腿,從此行動變得不大方便。 老太太頭發(fā)花白,人在短短幾周之內(nèi),瘦得脫了相。 陳曉榕瞇著眼睛,想到案發(fā)之前,這位老太太其實沒有那么老,眼神也還是很清澈。 不像現(xiàn)在,渾濁得不成樣子。 每次去對門幫忙,老太太總會拉著她和她老公的手,絮絮跟他們說:“不可能,小英不會殺人?!?/br> 說完又篤定一句:“這案子肯定有隱情?!?/br> 陳曉榕隨便應(yīng)和,心里想有沒有隱情,誰知道呢? 雖然她也不太相信,那個溫柔的女教授會是個殺人狂。 老太太說完這一堆后,總還會問一句:“小陸,你是警察,能不能幫幫我?” 每到這個時候,老公都會跟她對視一眼。 案發(fā)地在國外,受害人也不在南市,他就是一普通刑警,自己手頭的案子都辦不過來,怎么幫她? 可陳曉榕看著老太太抓著他們的袖子,就像抓住了唯一的稻草,沒辦法說實話。 所以她在老公開口回絕之前,搶先隨便應(yīng)一句——“沒問題”。 那是她的權(quán)宜之計,想著時間會沖淡一切,老太太也會慢慢接受。 誰成想從此之后,老太太隔三差五,總會問她進展。 陳曉榕只好躲著她,偶爾躲不過去,她支支吾吾含糊其辭——她只是個編輯,她能有什么進展。 老太太漸漸懂了,眼神變得脆弱絕望。 她怕出事,最后在老公的建議下,她整理好那份被廢棄的投稿,刊登在報紙上。 引起社會廣泛注意后,說不定能有些轉(zhuǎn)機。 這是他們夫婦唯一能做的。 但讓她始料未及的是,這份報道發(fā)出去后,給那個小男孩造成了二次傷害。 二十年前信息并沒有那么發(fā)達,國外的離奇殺人案雖然有報道,但是范圍很小很局限。 她這篇文章登出去后,因為案件離奇,又附上了觸目驚心的配圖,十分博人眼球。 幾周時間,這篇報道被好多法制報轉(zhuǎn)載,瞬間席卷全國。 她也一夜之間,變得有些名氣,很快升了半級。 再然后的某天清晨,她在樓道遇對門的老太太帶著她孫子上樓。 拐角的平臺,她蹲下身,問:“小安,你怎么來南市了?” 小安忽然從書包里翻出一張報紙,問她:“阿姨,這個是您發(fā)的嗎?” 陳曉榕看了一眼責(zé)編署名,點頭。 小安小小的臉蛋,帶著他這個年紀不該有的五味雜陳感。 她那會兒還不清楚這個孩子身上發(fā)生了什么,只看到他最后壓下了所有復(fù)雜的情緒,低聲問:“怎么樣可以在報紙發(fā)消息?” 她說:“一般是記者出去采訪,然后寫稿,當然我們也會接受來自社會的投稿。稿子我審過之后,再交給主編審核,沒有問題就可以排版發(fā)布了。” 她解釋了一大堆,又覺得自己跟六歲孩子說這個很傻,捏捏他小臉:“你問這個干什么?” 小男孩:“我也想投稿?!?/br> 陳曉榕努力憋笑:“你投什么稿?” 小男孩從他的小書包里“嘩啦啦”翻騰,交給她一張交錯著漢字和拼音的稿紙。 她急著上班,沒了耐心,丟下句“阿姨去辦公室看”就想走。 但小安拽她的褲腿兒,再次確認:“阿姨真的會看嗎?” 她摸了下小安的頭:“會的,阿姨是個負責(zé)的編輯?!?/br> 編輯工作非常忙,正常來說她根本沒空——并且誰也不想拼一整頁的拼音,讀六歲孩子的寫的小作文。 說來也巧,那天編輯部真沒什么事。 于是陳曉榕閑來無事,真的把那稿子讀了一下。 讀完后,她頭皮發(fā)麻,意識到事情確實沒有那么簡單。 再見到小安的時候,陳曉榕問:“小安,你在懷疑什么嗎?” 小安點點頭:“我mama不會殺人?!?/br> 她也跟著點頭,又捏他小臉:“阿姨幫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