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偉大的愛情
原本尷尬的氣氛,在那十幾支火槍被陸續(xù)拆開后變得更加尷尬了起來,正如賈瑜手中那只火槍一樣,所有作為罪證的火槍全部沒有安裝燧石,這就意味著它們除了當榔頭用之外,沒有任何用處。 秦應云畢竟不是傻子,他頓時就明白過來事情可能有些不對,語氣也緩和了一些,揮手讓人把那些火槍拿下去,回身來到桌案拿起兩張紙遞給了賈瑜。 “這兩張,一張是羽林軍貳史文郎的供詞,上面清楚說道他替寧國府私下販賣軍械,甚至有些還流到了藩外。另一張是寧國府前任管家也是你大哥賈珍的親信賴升的供詞,上面說他受你的指派,先是偽裝被卸權隨后參與了之后的販械。最為關鍵的是,他是跟那些兇徒一起被抓獲的,其它人不是畏罪自殺,就是拼死抵抗,只他個慫貨見了血就昏了。” 賈瑜只是略看了一下第一張紙,隨后便將注意力都放在第二張紙上了,如果單純看供詞,可以說整篇內容無論從時間還是人物都十分合乎邏輯,要不是賈瑜自己內心無鬼,只怕他自己以為這是真事了。 “秦大人,如果我沒猜錯,將作坊丟失兵器是十幾日前的事情,看這供詞,賴升被抓也是不久前,為什么之前寧府并沒有接到傳喚?” 秦應云皺眉道“若按大齊律令,大理寺只處官案,賴升自身的案屬于京兆府衙門處理,只是因為受本案牽連,才將賴升移交到大理寺,至于之前的事情我卻是不知?!?/br> 沉默了一會,秦應云眉目之中也升起了陣陣疑云,手指在桌案上敲了敲,隨即向左右吩咐道“去京兆府,請左大人來此一敘?!?/br> 衙役正要動身,就聽外面聲音傳來“秦大人,真是巧了,左某正有事想來此告知?!?/br> 一身緋紅官衣,上綴云雁繡紋的左向明看起來整潔素正,“秦大人,剛剛左某審問得知了一個消息,想來對此案影響重大,特來向大人回稟?!?/br> 秦應云趕忙上去將他扶起“左大人何必如此,你我官職上并未有上下之分,何來通稟之說?!弊笙蛎鞯箾]什么反應,賈瑜可是皺起了眉,無上下之分?雖然從御史中丞到大理寺卿從品級上而言是降職了,可再怎么樣也是穿紫袍的,怎么都比個穿緋袍的貴重一些吧?難不成這位叫左向明的官員真有些來路?賈瑜不由得打量起了他。 兩人寒暄一陣終于說起了正事,左向明輕笑一聲看向了賈瑜,“聽秦相公的意思,賈公子是對此案拒不承認了?” 好奇歸好奇,可如果一上來就咄咄逼人,賈瑜可沒什么好感了,雙手一攤,他苦笑一聲說道“說實話其實我想承認了,可是這證人證據(jù)實在是不頂用啊,不說那火槍的事,就說我寧國府販賣軍械,干嘛要去找榮國的車夫?” 旁邊一個年紀較輕的大理寺少卿不爽賈瑜這般言論,便出言說道“說不定是你想將此事栽贓給榮國府呢?” 賈瑜將供詞提起來問道“你覺得我就算想栽贓至于找這種蠢貨去做嗎?大白天往德勝門跑馬車?不要以為自己蠢就覺得所有人都蠢?!?/br> “黃口小兒,你說誰蠢?” “誰搭話我說誰?!?/br> “夠了!公堂之上爾等如此咆哮,視我大齊律法為何物?林殊你退下吧!”那位名叫林殊的少卿聞言趕忙告歉,隨后低頭離開。 秦應云看了眼左向明,嘆氣說道“左大人,此案在我看來有頗多疑點還需重審,如果你有什么見解還請明說了吧,也讓我們早些解惑。” 左向明搖頭笑道“在秦相爺面前談見解,我是沒那個本事,不過剛剛有人稟告我,從之前那十幾個兇徒的藏身地,搜出了賈公子的親筆信件。” 賈瑜不由得嗤笑出聲“左大人這話可真是好笑,親筆信件?先不說有沒有與我的字跡對照過,就算與我的字跡一致那又能說明什么?我賈瑜又不是什么書法名家,拿著我的字去東大街轉幾圈,恐怕十個寫信先生里面四個都能模仿,不信左大人可以拿自己的字跡去試試,看看能不能辯出真假?!?/br> 賈瑜話音剛落,就見左向明嘴上抹過一抹詭異的笑容,頓時心里一緊,右手不由得握起了拳,左向明從懷中取出一個物件,在賈瑜的眼前晃了晃,看著他臉色瞬變,銀牙緊咬的模樣,不由得輕笑出聲“賈公子,字跡可以偽造,這國公府令可是御制,八位國公八道令,賈公子這會兒可要做何解釋?” “而且……”左向明幽幽地說道,“國公令在危急時可是能當兵符用,賈公子該不會想謀……”只說到謀字,左向明卻住嘴不說,直給人們留下一陣想象。 維奇的臉色也變得不好了起來,當初國公府令丟失的時候,他跟賈瑜就感覺有些不對勁了,只是擔心落下個丟失御賜令牌的罪名,所以也只是私下搜尋,現(xiàn)在看來原本在他們眼中只是一件家族矛盾的小事很有可能演變?yōu)橐粓鲠槍幐恼侮幹\。 正當他打算出言替賈瑜遮掩的時候,一陣清脆的聲音在堂外響起“這事確實與賈公子無關,錯只在我?!?/br> 這一道聲音響起,堂上眾人臉色各異,左向明暗自竊喜,秦應云不可思議,而賈瑜則是一臉呆滯。 瑾懷年!? 如果說這一世賈瑜有什么最不想見的人,那么這個瑾懷年就是其中之最了,那天酒后的肌膚之親,賈瑜現(xiàn)在想想都起雞皮疙瘩,自己怎么會跟一個男人……?。吭较胭Z瑜的臉就變得越紅,只覺得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華陽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無意間撇了賈瑜一眼,發(fā)現(xiàn)他滿臉通紅,頓時一下愣住了,她自然明白賈瑜在想些什么,不由得臉上也是浮上一抹紅暈,這混蛋,都什么時候了他還在想這些!? 秦應云向左右使了個眼色,衙役們領會意思,趕緊將堂上的閑雜人等全部趕出,連一直記錄的文書都自覺退了出去。 秦應云這才兩步走到華陽跟前,埋怨地說“你搞什么?你怎么能……要是陛下知道了,你唉,我怎么說你好啊!剛峰兄他……” 華陽沒等秦應云說完便開口說道“秦大人,此事并非我唐突,只是不愿平白讓大理寺留下冤案,此事皆因之前我與賈公子有些矛盾,我才報復于他,趁機將國公府令竊出,希望陛下降罪于他,只是沒想到我當時一時心急卻將令牌丟失,這才釀成此案?!?/br> 秦應云心急如焚,連忙催問道“從小看你長大,我還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你怎么會干這種兒戲般的報復?” “因為他輕薄我。” 一句話,滿堂寂靜,左向明張大了嘴巴看著賈瑜,秦應云對著賈瑜怒目而視,而賈瑜則是捂著臉,仰頭長嘆。 維奇吹了個口哨,“東方的愛情同樣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