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窮困的林黛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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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惜,你知道這是什么花嗎?” 林黛玉伸出手去輕輕摘下一朵來,向身旁的顏惜問道。 顏惜聞言卻低頭皺著眉搖了搖頭。 “奇怪了,之前沒聽說過這邊有花農(nóng)???” 顏惜答非所問,林黛玉有些疑惑,繼續(xù)問道 “什么?花農(nóng)是什么?” “啊,剛剛在想事,沒聽清姑娘的話,還請姑娘莫怪?!?/br> 林黛玉擺了擺手,又問了一句“你剛剛在說什么?” 顏惜看著這廣袤的花海說道“姑娘有所不知,我們這附近人家有專以種花賣花為生的農(nóng)夫,故我們常稱他們?yōu)榛ㄞr(nóng)。可是我以前為何沒聽說這邊有花農(nóng)?。俊?/br> 林黛玉卻是對這花草稍稍懂些門路,看了看地下黝黑色還稍帶些濕潤的泥土說道“你看看這土,都是剛翻出來的,許是人家移栽過來的也不一定?!?/br> 顏惜聞言差點笑出聲來,抱著林黛玉纖細的胳膊說道“我的好姑娘,你當(dāng)家家都跟你們家一樣富裕,這幾里地的花說移就移?別看他們種的是花,但歸根到底還是當(dāng)做一個營生,跟普通的農(nóng)戶家沒什么區(qū)別。再者說就算他們有那個錢雇人,也不是想移就能移的?” “哦?這是為何?” 林黛玉越發(fā)來了興致,剛剛感傷的情緒此刻已經(jīng)消散的七七八八。 “從古至今,這農(nóng)戶都是耕田種糧,只因揚州繁華,才引得一些農(nóng)夫投貴人所好,種花謀生。然而長此以往官府卻不樂意了,如果人人皆去種花,揚州地界的糧食從何而來?可這花業(yè)暴利,官府也舍不得全禁,于是便下令,只有官府批條的地方才允種花,擅自挪耕田作花田者,沒收田地?!?/br> 一大段話紫鵑是聽了個七拐八繞,然而林黛玉卻是全明白了,點了點頭。 “此事甚妥,兩全其美倒不知誰想出的主意?” “咯咯咯……”顏惜銀鈴一般的笑聲傳來。 林黛玉先是不解其意,隨后仿佛忽然明白了什么,櫻口微張,頗為驚訝。 “不會是……?” 顏惜笑著點了點頭“我雖不知道實情,但據(jù)我兄長當(dāng)時所言,告示上明寫著林御史,這揚州還出得第二個御史去?想必就是林老爺了?!?/br> 紫鵑聞言搖了搖手“定是你搞錯了,林老爺是巡鹽御史,跟這種花種田又有什么關(guān)系?” “額。”顏惜聞言愣了愣,摸了摸腦后的辮子說道“這我就不知了,可是我記得當(dāng)時確實說得是林老爺?!?/br> 林黛玉聽著紫鵑的話也是反應(yīng)過來,好像是有些不對,便笑著說道“你定是想岔了,聽你說你家又不是農(nóng)戶,怎么會把這事記得這樣清?” “我……”顏惜先是欲言又止,后來又咬著嘴唇慢吞吞地說道“當(dāng)初家里還不似如今拮據(jù),還有幾畝田地,哥哥便想著雇幾人來做這花農(nóng)生意,也算是貼補家用,可后來,后來……” “后來怎么了?你哥哥把這幾畝地拿去賣了?”紫鵑見識的人多了,這樣的事也見了不少,此時看顏惜如此為難,又想起她兄長之前的劣跡,便以為也是如此。 然而卻沒想到顏惜擺了擺手說道“不是不是,我哥哥那時候還是好的,是,是我二叔,先前不是跟姑娘說了,要有官府的批條才能開墾花田,本來娘親打算托同鄉(xiāng)長輩代我們?nèi)マk理,卻不想二叔來到家里,說自己在官府那邊有關(guān)系,幾番說辭之下娘也就把田契給了他……” 話說到這里,林黛玉跟紫鵑也就懂了大半,怪不得顏惜記得這樣清,原來還有這層緣故。 顏惜比黛玉稍矮一些,黛玉撫著她的頭發(fā),感慨她命途多舛的同時,也不禁想到自己。 若不是因為老祖宗對自己喜愛有加,父親尚還在世,只怕自己家里也會似顏惜這般,被那些‘親戚們’搬空,這些年冷眼瞧過來,林黛玉也知道那兩座國公府里,能稱得上好人的攏共就那幾個罷了,其它人,呵呵,都是心里藏著刀子。 “哎!”原本依靠在林黛玉身上的顏惜突然叫了一聲,連忙直起身來。 林黛玉不解其意,一臉茫然地看向紫鵑,卻見紫鵑也是滿頭霧水地瞧著自己。 兩人只見顏惜走上了一個小山坡,朝著四周都仔細地瞧了瞧,隨后奇怪地揉了揉額頭“這是怎么回事?” “這是怎么了?”林黛玉緊走幾步上去,紫鵑看著滿是石子土塊的山坡生怕她摔一跤,連忙上前去攙扶著她。 “林姑娘,這……這……這好像……”顏惜似是不敢相信地又看了看四周,隨后又如同確定答案般地苦笑道“這好像就是我家的地?!?/br> “啊?” 莫說林黛玉,就是聽?wèi)T了奇聞怪事的紫鵑也沒見過還有這么巧的事情。 “那你怎么一開始沒認出來?” 顏惜無奈地看了看眼前的花海,咬著嘴唇似是回憶地說道“當(dāng)時這里還是一片耕地,哪里有這么些花去,要不是跟林姑娘提起這花農(nóng)的事情,我還沒想起來這附近好像是我家的田地,不過現(xiàn)在看上去這里已經(jīng)另有人家了?!?/br> 林黛玉聞言皺了皺眉“這想不起來還好,這想起來遇到了我又哪里能不管?說來也是因為當(dāng)初我父親的無心之失才讓你家失了土地,也該是我?guī)湍阋貋?。?/br> 然而還沒等顏惜說話,就聽旁邊有聲音傳來。 “惜兒,你……你沒事啊?” 三人轉(zhuǎn)過身去,只見一個面容憔悴,身形不穩(wěn)的男子朝這邊走來。 紫鵑被這突然出現(xiàn)的人給嚇了一跳,連忙站在林黛玉面前護著。 顏惜看了看男子的相貌,先是心神一跳,隨后又怒從心起。 或許是有林黛玉在自己身邊,顏惜的底氣也足了幾分,此時冷著臉說道“你把我賣進華府時,又何曾想過我有事無事?” “原來你就是那賣妹求財?shù)男珠L?”同身為丫鬟,紫鵑自是明白這賣身為仆的苦楚,有那家里近些的還好說,家遠些似鴛鴦的,自進賈府來,連家都不能回一次,個中苦楚又能跟誰說去? 雖說在這些豪門勛貴家中當(dāng)丫鬟遠好過在外面當(dāng)平頭百姓,可總歸是被自己的家人賣掉,任誰心里也不會好過了去。 被人這樣當(dāng)面指責(zé),顏忻自然有些羞惱,可看著對方這小姑娘的穿衣打扮卻似個權(quán)勢人家,一時間他也不敢回話,只得訕訕地看著顏惜。 家中的那些人林黛玉尚且視為俗物,眼前的顏忻她自是厭惡非凡,先前還怕傷了他與顏惜彼此的兄妹感情,現(xiàn)在看來似乎是自己多慮。 伸出折扇來把臉一遮,微咳兩聲。 “咳咳,你便是顏惜的兄長?!?/br> 顏忻早就看到了這邊這位比女子還要巧了幾分的公子了,還琢磨著自己的meimei可真是有能耐,先那個公子還沒個著落,這邊卻又找上一個。 “是,在下顏忻,不知公子名諱?” 林黛玉冷哼一聲,懶得與他廢話。 “你不必知道我是誰,只告訴你一件事,如今是我們把你meimei從華府贖了出來,你若是有心以后前去看望也就是了,但只一條,顏惜如今是我們府上的人了,若是以后再聽聞你敢欺負她,我只當(dāng)你未把我們府放在眼里?!?/br> 原本走了這么些路,林黛玉就有些體力不支了,這會兒又一口氣說了這樣一長串的話,差點沒倒下去,只把一旁的紫鵑看著愣神,揉了好幾遍眼睛才確定站在眼前的就是自家小姐。 這簡直比二奶奶還有氣勢咧,紫鵑驚訝之余也為林黛玉高興,往日只怕她軟弱被人欺負了去,現(xiàn)如今看來是不必擔(dān)心了。 顏忻心中咯噔一下,看這氣勢聽這語氣,必是大戶人家的子弟無疑了,他趕忙拱手施禮。 “多謝貴公子搭救舍妹,但不知貴府是何人家,到時候我想尋也有個去處。” “我……”林黛玉話剛要出口,卻眼珠一轉(zhuǎn),改口說道“我乃京城寧國府的公子?!?/br> 京城寧國府公子?先前那個賈瑜不也是京城寧國府公子嗎?是了是了,我就說我meimei如何能認識這么些個公子哥,原還是那家的。 “不知,公子跟那位賈瑜,賈公子是何關(guān)系?” “那是某的堂兄?!绷主煊衲槻患t心不跳,立馬張口回道。 “原是如此,我原與賈公子有過一面之緣,如今又與公子相遇,這也算是緣分了。” 一旁的顏惜聽了這話,臉都快羞紅了,什么狗屁緣分,分明就是你拿著人賈公子的詩作被當(dāng)場拿住,若不是賈公子心胸開闊,不在乎這些事情,只怕厭棄都是輕的,何談有緣? 顏惜這邊還在思量怎么替他遮羞,卻不知顏忻卻在心里把眼前這位公子跟賈瑜比較起來了。 “曾聽人言,這京城賈家寧國府血脈單薄,如今只有那賈瑜和其侄賈蓉算是正朔嫡親,其它都不足論。如今聽他說賈瑜是他堂兄,看起來也不可能是那賈蓉,大戶人家子嗣眾多,誰曉得他又是哪個?指不定是個沒權(quán)沒勢的,那我meimei豈不是丟西瓜撿芝麻?這可不成?!?/br> 想到這里,顏忻卻又偷偷地打量了一番林黛玉。 林黛玉今天出門只著了一套士子常服,腰間一條青黛色束帶,并無環(huán)佩,直顯得身姿搖曳,氣質(zhì)高雅。 然而落在一旁的顏忻眼中就成了窮困的象征。 不自覺地打了個哈欠,顏忻下定決心,要好好跟自己meimei說說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