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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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得口氣輕松,加之瑩麗儀自有孕以來不知動了多少回胎氣,在座數(shù)人也無一人顯出緊張。 我暗朝侍立宏晅身側(cè)的怡然遞了個眼色,接下來的事,相信她會辦得很好。 莊聆在桌下捏了捏我的手,淡笑壓聲道:“你有沒有囑咐怡然一句,不該留的人,先除了去?” “沒有不該留的人?!蔽叶似鹁票丝诰?,以微笑迎上她的目光,讓外人看來只是姐妹間的尋常談笑,“我什么也沒做,審誰都是一樣?!?/br> 一刻之后,又有兩個宦官匆匆入殿,行色比先前那人慌張許多,由遠及近,不穩(wěn)的氣息讓眾人都察覺出了些什么,殿中的歌舞便逐漸地停了。 在他們跪倒在九階之下時,殿里已是一片安靜,清晰地聽到他們慌亂地稟說:“陛下,映瑤宮……瑩……瑩麗儀不好了!” 一陣低呼響起又淡去。 我抬眸看去,帝后倒還都是平靜如常的神色,須臾,宏晅先開了口,猶是語氣沉穩(wěn):“擺駕映瑤宮?!?/br> 出了再大的事,禮數(shù)也缺不得。我隨眾人一并行禮恭送,在帝后身影遠去之后站起身,輕言道:“婉然,吩咐下去,簌淵宮隨居宮嬪各自回宮歇息,誰也不許去映瑤宮?!?/br> 言罷與莊聆互一搭手,拾階而下。 不僅我與莊聆會去,各宮主位都不約而同地往映瑤宮去了。不論是敵是友,關(guān)乎皇裔的事,總要表一表關(guān)心. 帝后與瑤妃皆在碧葉居中,一眾主位被擋在外面,由皇后身邊的藍菊請去瑤妃的馨儀殿中坐。 長秋宮的大宮女自是禮數(shù)周全,嘉姬幾次三番想從她口中問出些里邊的情況,她卻只是笑意淺淡地回說:“各位娘娘不必太擔(dān)憂,不過是雪天抬步輦的宦官不小心打了滑以致瑩麗儀娘子動了胎氣,并無大礙?!?/br> 可若真是這樣,就不會宦官有方才那般驚慌失措地擾了冬至宮宴稟說“瑩麗儀不好了”。 一眾主位依位份各自在馨儀殿中落座,誰也不多言。不一會兒,元沂倚在我身上犯了困,永定帝姬也是懨懨的神色,順姬便向我道:“綺黎宮離得近,不妨先把兩個孩子送去臣妾的德容殿歇著,這里……”她的目光投向殿外,“只怕少不得折騰一陣子?!?/br> 我莞爾頜首道:“也好,多謝jiejie。”就將元沂交給乳母林氏,和永定帝姬一起送回綺黎宮歇息. 馨儀殿內(nèi)外俱是一片安靜,但想來不遠處的碧葉居必已經(jīng)忙成一團了吧……就憑回稟的宦官方才那般的慌張,瑩麗儀這胎,多半就保不住。 殿中眾人神色各異,有淡然不關(guān)心的,亦有等著聽“喜訊”的,如不是琳孝妃在這兒坐著鎮(zhèn),只怕各色議論也少不得。 我們就一直這么靜坐著等著,直到深夜。 打更聲響起來,三更天了。馨儀殿里猶是一片寂靜。 “臣妾和瑩麗儀到底曾同住一宮,臣妾去瞧瞧?!避百F嬪說著便要離座,被琳孝妃一語喝?。骸昂煤玫戎?。不管那邊是怎樣的情境,你幫得上忙嗎?若等得不耐,就回宮去?!?/br> 馨貴嬪只好訕訕地坐了回去。 她自然不會回宮,此時若帝后到來,見各宮主位都在獨少了她,不一定會怎么想。 “馨meimei也不必太過擔(dān)憂,瑩麗儀吉人自有天相?!表嵤鐑x瞧著也是倦容,沉沉地道,“何況今日剛行過大儺,按理不會出什么事才是?!?/br> 這話自韻淑儀口中說出時許無它意,眾人卻難免聽得別扭。她的孩子,就是在三年多前的那個冬天沒的,是個皇子,也是冬至大儺之后,老天卻沒有保他。 子時末刻,帝后終是進了馨儀殿,瑤妃隨在他們身后一并入內(nèi)。眾人見了禮,宏晅坐在主位上略一沉吟,即吩咐道:“晉瑩麗儀從六品才人位,封號沿用?!?/br> 一片安寂。 她的孩子確實沒了,此番晉位,是撫慰失子之痛。 皇后嘆了口氣,抬眸間目光凌厲:“今日給瑩才人抬步輦的宦官,一并杖斃。” “皇后娘娘且慢。”這清亮的女聲終于傳入,引得眾人看向殿門,皇后微顯一怔:“宮正有事?” 怡然帶著宮正司的兩名司正端然入殿,俯身行下稽首大禮,沉然稟道:“陛下,瑩才人小產(chǎn)所涉人員皆已禁足,一切吃食、藥物亦已封存待查。” 宏晅不由得眸光一凜,語氣淡淡地問她:“哦?你是瞧出了什么不對?” “并沒有。奴婢只是覺得月余來瑩才人胎像穩(wěn)固,皇后娘娘與瑤妃娘娘又對才人格外上心,連抬步輦的宦官都是瑤妃娘娘親自為才人娘子挑的,實不該出這樣的事?!扁恢刂匾话?,方續(xù)道,“奴婢既在宮正位,便不得不多這份心。此事恐有人動手腳,求陛下下旨徹查?!?/br> 她一番話朗朗道來,端得是盡忠職守之言。宏晅情緒不辨地遲疑半晌,便點頭應(yīng)允:“就交給你宮正司查,如有疑處,一五一十稟給朕和皇后?!?/br> 怡然再叩首,領(lǐng)命而去。 此時,我只是靜靜欣賞著瑤妃的神色,那般的慌亂,就算她竭力掩飾也掩飾不住。她以為這是她的映瑤宮,一切都是她說了算。岳凌夏失子,她以為不過是晉級安撫了事,本也確實該這樣了事,如今半截殺出的宮正司,足以讓她萬劫不復(fù). 御前相熟的宮人傳來消息說……怡然已一連四五日沒有在御前當(dāng)值了,一直守在宮正司里,似乎是出了什么大事。 很快,宮正司向闔宮證明了出了怎樣的大事。 瑩才人小產(chǎn)的第六日,怡然奉旨封映瑤宮搜查; 第七日,數(shù)件人證物證被傳入廣盛殿; 第八日,皇后下旨,瑤妃禁足馨儀殿; 第九日,宏晅下旨,廢蕭雨盈從一品妃位,褫奪封號,位降從八品寶林. 是以我在去看望小產(chǎn)后的瑩才人時,剛好第十日。 她臥在榻上,虛弱不已,無半點孕時的滋潤豐盈,亦無孕前的嫵媚動人。如此枯槁的形容,當(dāng)真與先前判若兩人。 如此的變化也在情理之中,這十日來發(fā)生的事情她必定盡數(shù)聽說了,如何能好好養(yǎng)身子?小產(chǎn)本就傷身,她又要為這些雜事勞心傷神,加之這一連串層出不窮的變化之下宏晅無心前來看她,她自然愈加憔悴。 “你害了我的孩子……你害了我的孩子!”她沖我喊著,目眥欲裂,“你害了瑤妃娘娘!” 我站在她兩步開外的地方,笑意淡淡地凝睇著她。數(shù)日前還是絕代佳人,今日便是這般憔悴虛弱、撕心裂肺的樣子,真是天意弄人。 “你來充什么好人!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和那宮正司的宮正是什么關(guān)系么!晏氏……你不要太得意,此仇我岳凌夏必定會報!我會養(yǎng)好身子,你以為你還能得寵到幾時!” “嗯……”我微笑著轉(zhuǎn)過身走向不遠處的漆案,穩(wěn)穩(wěn)落座,兀自給自己斟著茶道,“你以為你還能同我爭么?憑什么?你的驚世容顏還是你的多才多藝?” 我輕晃著茶盞端詳著她,愈發(fā)覺得她的自信來得可笑荒唐:“你真以為陛下被你迷住了么?你也不想想,宮里什么時候缺過美人,你的過人之處可有過出那么多么?陛下待你好,不過是給蕭家面子罷了。” “你害了我的孩子……陛下會知道的!無論陛下還是蕭家都不會放過你!”她字字切齒而出,那因為激動顫抖的語聲憤怒分明。 “你錯了,我沒害你的孩子?!蔽颐蛄艘豢诓韬筝p擱下茶杯,一步步踱近她,在她面前俯□子,笑靨不改地告訴她,“我只是沒有阻攔別人害你的孩子而已。” 她的神色從無可抑制的憤怒變成不解,我抿唇笑續(xù)道:“是蕭雨盈。這一點……宮正司可當(dāng)真沒騙人。欺君之罪,我那個好姐妹怡然沒膽子擔(dān),我也不能讓她擔(dān)。是蕭雨盈怕你這個孩子危及她的地位,容不得你,你若真恨難消,就說服陛下賜她一死好了。本宮也委實樂得一見。” 正文88 “你……你胡說!”她憤然反駁著我,而我從她的眸中尋到了恐懼,“瑤妃娘娘知道我的孩子日后會給她的,她不會害我!” “我胡說?是你自己跟錯了人?!蔽乙宦暲湫γ锶?,“瑤……哦,蕭寶林,她知道你的孩子日后會是她的?只怕不是吧,我倒覺得,她以為你的孩子日后要交給皇后娘娘?!?/br> “不可能!她知道的!蕭家跟她說過!” “那若皇后娘娘讓她那樣覺得呢?”我短嘆著唏噓不已,“虧得你還是名滿大燕的歌姬,蕭家這兩姐妹斗了多少年,你不知道?藍菊日日來看你,你就日日見她,你讓蕭寶林怎么想?你真以為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值得讓六宮之主這般上心么?那是做給蕭寶林看的?!?/br> “不……不可能……”她不愿相信地搖著頭,聲聲無力地辯駁著,“不會的,她們到底是一家姐妹……” “但凡是個嫡女就不會讓庶出姐妹壓在自己頭上,但凡是個當(dāng)家主母就不會允許妾室不恭不敬的譏諷自己這么多年?!蔽伊枞唤o了她答案,微緩了口氣,語氣平靜幾分,“皇后娘娘,她是母儀天下的皇后??!這兩條她都忍了這么多年,你覺得她還會容忍蕭寶林有個孩子來跟她抗衡么?” 所以皇后起初想讓我除掉這個孩子,或是她奪走這個孩子。她做了兩手準備,但大概她也知道,她若想要這個孩子便是跟蕭家的決定抗衡,所以并沒有萬全的把握。不過她有這份心于我便足夠了,她待瑩才人好,我就變著法地讓蕭寶林覺得她是要奪子,讓蕭寶林覺得這是蕭家改了意思,然后逼得蕭寶林自己動手除掉這個孩子。 所以十日前我會平平淡淡地告訴莊聆:“我什么也沒做,審誰都是一樣?!?/br> 我必須有防心,我不能給皇后在事成之后反咬我一口的機會,只能迫蕭寶林入絕境,迫出她的爭強好勝,讓她動手。 我真的什么也沒做,按捺不住動手的是蕭寶林。我只是用一次又一次透出去的口風(fēng)、一日又一日傳出去的謠言讓她日漸相信,這孩子歸根結(jié)底還是皇后的。 她果然是忍不了的。 當(dāng)然,還有一個少不了的人,沈立。 他是映瑤宮的宦官,紅藥的哥哥。我當(dāng)初失寵遭瑤妃罰跪時,便曾得他相助,他的要求很簡單,讓我不要苛待紅藥。 我本來也不會苛待紅藥,就這樣又多了個幫手。 那會兒我可沒想到這個幫手會有如此大用. “你也不想想,這兩個月來你胎像穩(wěn)固,為什么會步輦一不穩(wěn)就動胎氣小產(chǎn)?步輦……又為何會不穩(wěn)?”我逼近在瑩才人面前,笑意愈濃地問著她,觀察著在吃驚中逐漸黯淡下去的神色。 十二日前,沈立告訴我“瑤妃娘娘近來備了些三棱”,他還告訴我“冬至的宮宴之后,給瑩麗儀抬步輦的宦官會挑地最滑的那條路走”。 皇后暗許我用的六尚局與尚藥局我一個都沒用,最后還是用的我最信任的怡然的宮正司。 動用鳳印的事總會留下證據(jù),誰知同為蕭氏的皇后會不會反咬我一口亦或是將我推出去給她的族人一個交代. 瑩才人的枕邊,猶放著一塊玉佩,玉色溫潤上佳,上刻著兩個小字:致知。我執(zhí)起那塊玉佩,托在手心里撫摸著那兩個小字,緩緩道:“物格、致知、意成、心正……你可知再往后是什么?是身修、家齊、國治、天下平……” 她眼底已是一片死寂,我仍不留情地繼續(xù)問她:“你覺得,皇后娘娘送你的孩子這樣的玉佩,在蕭寶林眼里……是什么意思?” “所以啊,最終下手害了你的孩子的,不是皇后娘娘,更不是本宮,是她蕭雨盈?!蔽伊昧肆盟⒌拈L發(fā),笑意殷殷,“你也可以把這筆賬記在本宮頭上,反正你我間本也有賬沒算清楚?!?/br> 這是我留給她的最后一句話。但她到底是不配跟我算賬了,宏晅像我承諾過不再見她,一個失子無寵的女人,根本無法和我一爭. 怡然把這件事辦得漂亮,一切查清之后宏晅賜了厚賞,這是她應(yīng)得的,在那樣的混亂中能雷厲風(fēng)行地一舉扣下所有人證物證,這宮正當(dāng)?shù)糜斜臼隆?/br> “jiejie可不知道,我一連做了多少天的噩夢?!彼媪藥滋旒伲瑏砦业拿饔竦钕蛭以V苦,累得倚在榻上眼睛都睜不開,“宮正司的慘叫真是比什么都可怕,我躲著不看也聽得到,蕭寶林身邊還真有幾個硬骨頭的,死扛著不說,若是我……早招了?!彼拿夹孽玖艘货?,嘆息道,“可惜了,陛下還是留了她寶林位,直讓我覺得這些日子不眠不休實在不值。” “這事兒,且還沒完呢?!蔽倚σ馍铋L地一舒氣,“我去見過瑩才人了,不管她把這仇算在誰頭上,總不會這么輕而易舉的過去的。” 而我去見她時說的那番話,也沒指望她會心多少。只是為了瓦解她與蕭寶林罷了,總不能再讓她們聯(lián)手反擊,更不能讓她在失去蕭寶林這個靠山后與皇后聯(lián)手除我。 “說起來……這事兒奇了,瑩才人小產(chǎn)這么多天,陛下竟然一次也沒去看過?”怡然翻了個身抱著被子側(cè)睡著,“連鄭大人都犯著嘀咕,就算陛下不像從前那般寵她,也不應(yīng)冷落至此啊?!?/br> 我的輕笑沁唇而出:“陛下為什么冷著她,她自己心里清楚得很。她若還有點自知之明,就把這口氣咽下去?!? 瑩才人在一個月后再度出現(xiàn)在眾人視線中,猶是削瘦憔悴的樣子,瞧上去弱不禁風(fēng),一身原本正襯她身材的牙色與草綠相搭的交領(lǐng)襦裙顯得格外肥大,穿在身上怎么看也不服帖。 “皇后娘娘萬福金安。”她向皇后一拜,聲音虛弱不已。皇后忙命人扶她起來,體恤道,“雖是出了月子,可瞧著身子還沒養(yǎng)好,在免些日子的晨省昏定吧,免得落下病來。” “臣妾無礙?!爆摬湃诵α艘恍?,雖是虛著,一雙眸子倒還清亮,“太醫(yī)說了,要時常出來走動走動,臣妾也不愿總在宮中悶著?!?/br> 皇后就不再勸她,客套兩句了事。 退出長秋宮,她笑吟吟地走近我,頜首道:“多謝寧貴姬娘娘當(dāng)日告訴臣妾那些話,但不勞娘娘cao心了,臣妾自入宮那日起,敵人……就只有娘娘您一個。陛下心里有臣妾沒有,娘娘您會看到?!?/br> 我不禁屏了息,瞧著她弱不禁風(fēng)的身形從我面前離去。她對我的敵意……竟不是那么簡單。我的那一番話,她果然是沒信多少。 “她想干什么……竟只針對jiejie一人?”婉然在我身后驚疑不解地問。 我搖一搖頭:“不知道。去成舒殿?!? 在宏晅下朝回來之前,我已備好了茶點,以致他在入殿時明顯一愣,遂是一笑未言。 “陛下是不是看臣妾來覺得奇怪?”我將茶奉與他低眉問道。他接過飲了一口,笑說:“嗯,有日子不見你來了?!?/br> 我有兩個多月沒踏足成舒殿了,他倒是沒少來簌淵宮。每每來時我話都不多,或是直接尋了由頭避之不見。 “方才晨省,見到瑩才人了。”我一邊給他盞中添茶一邊道。 他“哦”了一聲,就隨手拿起一本折子讀起來,問得毫不在意:“說什么了?” “她覺得是臣妾害了她的孩子?!蔽胰绱舜鸬?。他一滯,側(cè)頭看向我:“那就告訴她,宮正司都審?fù)炅?。?/br> “但她認為臣妾和宮正情同姐妹,其間有假?!蔽覠o奈一嘆,“陛下說這事兒怎么辦好?就是陛下不見她,可臣妾和她還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每日光晨省昏定就要見兩面,這樣的梁子結(jié)下來……” “你不必理她。讓她搬回鷺夕宮去,自有馨貴嬪管著她。若再胡說,還有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