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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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靜靜注視了她一會兒,俄而一笑:“都退下?!?/br> 林晉便揮手命旁的宮人都退下了,自己最后一個退了出去,將門闔上。我拉著紅藥一并坐下,又親手倒了杯茶給她,緩和道:“你說吧?!?/br> “諾……”她點點頭,卻是沉默了一會兒,茫然地抬頭問我,“娘娘……您說真有冤魂索命或是故去之人托夢的事么?” 我抿笑道:“本宮不曾見過,但這樣的事,本宮總是寧可信其有的?!?/br> 她低下頭沉思著,過了許久我也不曾催促她,她終于抬頭道:“奴婢近來……總夢到兄長。他和奴婢說……說皇后娘娘在閻王那里告了他一狀,弄得他投不了生……” 我聽得一栗,仍是微笑著問她:“你兄長……究竟和皇后娘娘的死有什么關(guān)系?” “他……”她欲言又止,遲疑少頃,眼淚就噼里啪啦地落了下來,無比驚懼地狠咬著牙關(guān)說,“娘娘,奴婢不敢說,那是誅九族的大罪……兄長告訴奴婢此事的時候,就特意叮囑過……便是怎樣的逼供也說不得……” 她幾乎支撐不住坐姿,放在膝上的雙手緊抓著裙擺。這樣的恐懼我不是沒有見過,這不是怕自己死,是面臨滅門才會有的絕望。 “紅藥……”我站起身走到她身邊重新坐下,半摟住她的肩膀溫和勸道,“你說出來,本宮能解決自然會解決,如若解決不了也斷不會牽連到誰。你在本宮身邊這么多年,本宮總不會去害你。” “娘娘……”她倏爾緊抓住我的手腕,手上用了十分的力氣,身上卻無力極了,“奴婢害怕……奴婢知道哥哥是宦官不能出宮,但奴婢從沒想過他會就這么死了……那天……那天奴婢偷著跟到后山,親眼看著他斷了氣……” 我從沒見她如此激動過,雙目空洞著不知看向哪里,更是全然顧不得禮數(shù)規(guī)矩。眼看著親人離世,這是怎樣的痛我并不是不知道,一時已后悔問她這些了。 “好了……不說了……”我一壁出言緩緩勸著一壁輕撫著她的后背給她順氣,她卻恍若未聞,仍緊緊抓著我,絲毫沒有松力,眼淚越流越多:“我該攔著他的……我明明知道他在做什么……只恨我膽子那么小……” 她轉(zhuǎn)向我,仍是雙目空洞著,睜得很大卻無神:“他親口告訴我……他每天給皇后娘娘添的熏香都是與皇后娘娘相克的……太醫(yī)查不出、即便查出也不敢說……”她說到此,陡然脫了力,身子向前一傾伏在了桌上,“我怕極了……我想去告訴陛下,可是兄長告訴我不能說……他做這些都是為了保我的命,如果我說了,我們都會死……”她死死咬住了下唇,激動之下好不容易停了的眼淚再一次涌得猛了,帶著無盡地悔恨嘶啞道,“可我后來才知道……這樣活著還不如死了……” 她撐起身轉(zhuǎn)向我,稍微平靜了幾許,猶是眼淚不停地道:“娘娘您不知道靜媛夫人和婉然是怎樣的心狠……多少次,我撐不住了,都想把這事捅出去——哪怕不能告訴陛下,我喊出來,讓其他人聽見也好……可是我到底不敢……我怕我和兄長都死在宮里,家中就沒了指望……” 她的話語已很混亂,哭個不停說個不停,卻沒幾句有用的。我心中焦急,又知是悲痛所致不好怪她,便耐下心來鎮(zhèn)靜地追問她:“你是說……是靜媛夫人讓你在淑元皇后的熏香里下的毒?” 她哽咽著點頭:“是……兄長告訴我說,他大概不能陪我多久了,要我平平安安出宮,回家替他孝敬爹娘。我聽著不對,追問了好久他才告訴我這些……他說靜媛夫人斷不會留他的命,讓我不能再將此事告訴任何人,更不能讓靜媛夫人知道我知道此事……” 我平復(fù)著心神,又問她:“可有證據(jù)么?” 她卻搖頭:“沒有……兄長只是說了幾句……”她說著驀然回神,看了看仍抓在我腕上的手,緩緩松開,喃喃道,“奴婢失儀。” “沒事?!蔽倚α艘恍?,又問她,“那……你兄長葬在哪兒了?” “哪有的葬……”她一聲凄厲的笑,“皇后娘娘去后,兄長被調(diào)到了尚食局做些雜事。結(jié)果……結(jié)果不出兩天就說得了急病死了,奴婢在尚食局有相熟的人,跑來告訴奴婢,奴婢跑出去看,正看到他們抬著兄長出去……”她的笑聲間添了狠意,切齒道,“奴婢跟到后山,等他們走了悄悄看了一眼,兄長他還沒斷氣啊……口鼻里全是血?!?/br> 是被下了毒滅口。 我無聲一喟,只覺難以再支撐起笑容。她頓了一頓,又道:“兄長臨死前還告訴奴婢……一定要平安地出宮,若不然……若不然……”她的面容溫和平靜了幾分,甚至有了些帶著回憶的笑意“他說他做鬼也不會放過我……” 所以她就一直在荷蒔宮忍著,闔宮上下都對她那么刻薄她還是忍著。直到見了我的面,她都連一句多余的話也不敢說。 大約不僅是怕自己死吧,更怕說出來,會牽連了九族性命。她不過是想熬到出宮,可她實際上又那么怕趙姬,我依稀記得,后來在婉然要挾我讓我送她回荷蒔宮時,她幾乎是脫口而出地求我賜她一死。 那兩年里,相較于我,她只會過得更不易。 . 我扶著她坐著,緩了許久她才緩過來,擦干了眼淚,微微笑說:“奴婢方才……太激動了,娘娘恕罪。” 我莞爾一笑,頜首道:“多謝你告訴本宮這些。若早知你兄長死得那般……本宮就不該再讓你想這些事。” “哦……還有一件事?!彼林蹨I抽噎著又說,“娘娘許是覺得無關(guān)痛癢了,但奴婢覺得……還是告訴娘娘為好?!?/br> 我定睛道:“什么事?你說?!?/br> “當初給娘娘的藥膏里下毒的……大概……不是秋寶林?!彼龁÷曇恍?,“娘娘別怪奴婢為她說話,奴婢在荷蒔宮的時候,因為靜……趙姬娘娘的關(guān)系,闔宮上下就沒人敢待奴婢好,唯獨她不顧忌這些?!彼?,眸中滿是對答案的渴求,“奴婢覺得……她不是那樣的人。娘娘如若也不確信是她,就放她一命吧。” 我點頭笑道:“知道了,本宮原也沒有再找她算賬的意思?!蔽夷曋D了一頓,又道,“但你覺得不是她做的,僅是因為她曾待你好過么?” 她頓時沉默了,少頃,才又帶著幾分膽怯輕輕說:“奴婢曾無意中……聽婉然和玉禾交待過這件事……” 她抬了抬眼覷了我一眼又道:“具體也沒聽清楚,就聽提到了娘娘、提到了傷口什么的……想想后來的事,應(yīng)該就是……” “夠毒的?!蔽覄C然間輕聲一笑,“可惜了,本宮還是充容,她靜媛夫人倒先被廢為了正五品姬。” “娘娘……”她惴惴不安地喚了一聲,然后道,“您可別讓趙姬娘娘知道奴婢知道皇后娘娘的死因……” 我了然笑應(yīng):“莫說是她,本宮對誰也不會說。你安心就是了?!?/br> . 我并不能擔保靜媛夫人日后不能東山再起,但我要竭盡所能不讓她東山再起。一時并不知有什么可作,原想著紅藥興許能幫上些忙,可到頭來她能做的也只是告訴我這些,沒有半點證據(jù)留給我。 所謂口說無憑,莫說有帝太后護著的趙姬不會因這紅口白牙就被賜死,便是沒了帝太后,宏晅也還要顧忌著前朝的趙家。 急不得惱不得,只好暫且放下。但到了合適的時候,想必這件事會是打垮趙姬的最后一擊。 揚音喚來宮人,讓璃蕊陪紅藥回去歇著,留下了林晉和云溪,將紅藥方才所言一一告訴他們。云溪直聽得渾身一僵:“好毒的心思,怨不得皇后娘娘突然一病不起……一邊逼著人家的兄長做這樣的事情、一邊又待做meimei的這樣刻薄,也虧她們下得了手?!?/br> 林晉聞之只是不以為然地冷笑:“這算什么毒了,娘娘從前和趙姬是怎樣的情分、又是如何待婉然的,換來的是什么?”言罷一思忖,欠身問我說,“那娘娘現(xiàn)在打算怎么辦?您……總也不能把紅藥推出去?!?/br> “自是不能?!蔽逸p輕一笑,“就算把她推出去,也沒什么大用處。這事沒有證據(jù)留下就用不得,唯一的作用,便是在趙姬要被廢位的時候揭出來,把廢位變成賜死了。” 遂悄聲與林晉云溪交待了幾句,二人聽罷當即露了喜色,林晉揖道:“諾,臣這就著手去辦,來日必定不讓娘娘失望?!?/br> 207此恨婉轉(zhuǎn)無絕期 大燕朝隆慶十六年秋,錦都。 馬車緩緩?fù)T谝蛔洪T前,這宅院的大門高高的,自內(nèi)而外透著一種說不出的肅穆,讓人不敢接近了去。 這也確實是個旁人接近不得的地方,太子府。 大燕朝儲君的住處。 . 從馬車上下來一個女孩,□歲的年紀,生得眉清目秀,一身宮女的裝束,望了望面前的大門,怯生生地問同來的宦官:“就是這兒?” 那宦官淡看了她一眼,尖聲尖氣地應(yīng)了句:“是?!?/br> 便帶她上前去,叩了叩門。一個最多不過二十歲的宦官開了門一瞧,便笑道:“這就是夫人指下來的人?” 帶她同來的宦官一揖,笑應(yīng)道:“是,夫人親自挑的,讓尚儀局的宮娥好生教導(dǎo)了大半個月才吩咐給送來。小丫頭到底不懂規(guī)矩,大人日后多照應(yīng)?!?/br> 二人寒暄應(yīng)承了一番,帶他來的那人便告了辭,開門的宦官帶了她進去,一壁往里走著一壁自我介紹:“我是殿下跟前管事的,旁人叫我一聲鄭大人,你也這么叫就是了;府里的尚侍姓方,叫方尚侍便是?!闭f著回頭睨了她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我……”小姑娘出言愣了一瞬,隨即反應(yīng)過來,垂首道,“奴婢雨夢。” 鄭褚聽得腳下一滯,回過頭來看了看她:“舒韶夫人沒給你改個名字?” 她怔住。舒韶夫人是給她改了名字的,但她不喜歡那個名字,那名字復(fù)雜到她現(xiàn)在都沒記住怎么寫,因此一看換了地方就想改了回來,怎么一下就被問著了? 鄭褚又覷了她一眼,說:“和太子殿下的未婚妻同名,夫人若沒給你改,就讓殿下給你改一個?!?/br> 她順勢點了點頭,喃喃道:“諾,聽殿下的?!?/br> 鄭褚卻沒帶她去見太子,而是去了她的房間。她一邊收拾著東西鄭褚一邊叮囑她一件事情,門忽地被推開,兩個和她年齡相仿的小姑娘探了身子進來張望,望一望她然后望向了鄭褚:“鄭大人,她就是舒韶夫人送來的么?” 鄭褚回頭一看,笑道:“是,你們來?!?/br> 二人一并走進來,鄭褚便向她道:“這是晏然、怡然,晏然入府早些,怡然三個月前來的,肅悅長公主挑來的人。你們年紀差不多,房間也挨著,有什么事互相照應(yīng)著?!?/br> 二人看看她,那個從服飾來看品秩略高的便嬉笑著問鄭褚:“奴婢是晏然、她正好叫怡然,難不成她叫肅然什么的么?” 鄭褚瞧了她一眼,回答晏然說:“殿下還沒給賜名呢,你要是有主意可以跟殿下說說去,先前的名字連問也別問?!?/br> 晏然和怡然一福,答了聲“諾”,四只小手一伸就把鄭褚往外推,一邊推著一邊還說得客氣:“大人您去忙您的就是了,我們來照顧她,不勞您cao心。” 鄭褚就這么被“請”出了門外,二人一不做二不休地把門栓上,聽到鄭褚在外面提了聲叮囑說:“別光顧著玩,晚上得帶她拜見殿下去?!?/br> 被擱在門外的鄭褚聽到里面一串清凌凌的笑聲,然后聽到了晏然的答話:“知道了。今晚奴婢和怡然都當值,帶她同去便是了?!?/br> 鄭褚轉(zhuǎn)身離開間一聲長嘆:打去年晏然來了,府里就熱鬧了好多;怡然來了之后直接熱鬧程度直接翻了一倍;這回又添了一個…… 他也明白,這三個人里,除了受太傅所托送進來的晏然,其余兩個,一個是舒韶夫人指進來的一個是肅悅長公主指進來的,多半就是指望著日后當嬪妃的。倒也未必圖什么,不過未來的天子枕邊能有個說得上話的人總是好事。 當然,六年后,鄭褚知道他錯了…… . 當晚,太子賀蘭宏晅的書房里一片安靜,四下侍立的下人都不出聲。一會兒,外面響起了腳步聲,也是輕輕的,小心翼翼地不打擾這片安靜。 鄭褚便悄聲迎了出去,正是那三人來了,鄭褚壓著音道:“晏然怡然先進去,你等著殿下歇下來了再去見?!?/br> 晏然與怡然一福,就進了屋去,鄭褚也隨了進去,獨留了她一個人在外面。已是深秋——準確地說再過幾天就要立冬了,雖在書房外頭還有個小間,門卻敞著,小風冷颼颼的。四下倒是有坐的地方,但她也不知能不能坐,就站著到處張望。 . 書房里是個不一樣的景象。晏然如往常一般進了屋研好墨、添好茶,就坐到了自己的案幾前1,拿了昨日沒讀完的一本書來讀;怡然站在太子身邊,不停地走神,直往晏然這邊看。 晏然拿著書,實則也沒看進去。小孩子玩心都重,想著外頭還有一個日后的新玩伴,書什么的就成了擺設(shè)。 可這倆人又不敢吭聲,就是一會兒對望一眼,動動口型,再看一看外面;再各自發(fā)會兒愣,再重復(fù)如上動作。 鄭褚輕咳提醒了兩次,兩個小丫頭還是不知收斂,倒是弄得太子也朝晏然看了過去,開口便是一句:“你又干什么了?” “……”晏然愣住,啞了啞道,“奴婢……沒干什么啊……” 太子遂睇了怡然一眼,又道:“那你們倆眉來眼去干什么呢?犯了什么錯趕緊招,別掖著?!?/br> “才不是……”晏然委屈地念叨了一句,便回道,“今天舒韶夫人送來的宮女來啦,在外面候著呢,殿下要不要見見?” 鄭褚暗瞪著她,忍不住地腹誹:我怎么就這么想抽你呢? 太子“哦”了一聲,答說:“一會兒吧?!庇掷^續(xù)看書。 晏然不怕死地追加了一句:“殿下,外頭冷?!?/br> 太子就放下了書,看向鄭褚:“先讓她進來吧?!?/br> “……諾”鄭褚應(yīng)得無奈,轉(zhuǎn)身出去叫那新來的宮女。 . 見了她,太子第一句話也理所當然是:“叫什么名字?” “奴婢……”她滯了,求助地看向鄭褚,鄭褚笑道:“等殿下賜名?!?/br> 旁邊的晏然和怡然開始怯怯私語,太子瞥了她們一眼,想了一想,便道:“叫婉然吧?!?/br> 這邊她還沒回話,就聽得那邊怡然一笑出聲,伸手就拔了晏然髻上的一只簪子:“我贏了!” 鄭褚瞪過去:“叫什么叫!” 太子掃過去:“什么贏了?” “這個……”怡然垂下頭,將簪子握在手里,猶自沉浸在勝利地喜悅中笑道,“奴婢和jiejie打賭,奴婢說殿下給她賜名必定有個‘然’字;jiejie說不可能,說奴婢也不過是名字正好碰上了,若是殿下賜名才不會特意用這個字呢?!?/br> 太子笑看向晏然,晏然怒瞪著太子,怡然擺弄著手里新得的簪子甚是欣慰。 婉然盈盈一福:“謝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