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本來就是用來慣的，”紀離也不嫌8歲的小姑娘雖然真的纖細苗條，但是已經(jīng)有了一定重量，同樣將她抱起來，跟著陽一一往山下走，又側(cè)過去問袁緣，“你說了什么惹mama生氣？”

    “我說讓她不要哭，爸爸會心疼，又說袁緣會和弟弟還有紀爸爸一起保護她……”袁緣撅著嘴，很委屈地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

    “說的都是對的啊，是mama不講道理……”紀離的話止于陽一一回頭飄過來的一個“和煦”眼神，轉(zhuǎn)而輕咳一聲，假裝若無其事溫柔叮囑，“老婆看路?！?/br>
    陽一一收回視線，低聲不屑嘟噥了一句：“誰是你老婆?！?/br>
    紀離無可奈何望向正蒙著嘴偷笑的袁緣，騰出一只手刮了下她鼻子。

    這時被大家忽略的小慕一突然奶聲奶氣地出聲問陽一一：“mama，什么是前夫？”

    “??？”陽一一愣了半拍，又停下，回頭瞟向紀離，“為什么突然這樣問？”

    “爸爸說你剛剛在拜祭前夫……”慕一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乖乖地就把紀離給賣了。

    陽一一似笑非笑地再多看了表情訕訕的紀離一眼，繼續(xù)問慕一：“爸爸還說什么啦？”

    “還說了一大段慕一不懂的話，”慕一眨眨眼睛，“什么長大以后不能花心不能放縱……mama，慕一也不懂花心和放縱是什么意思?！?/br>
    陽一一覺得有些好笑，卻依舊神色鎮(zhèn)定：“看看你爸，他臉上就寫滿了花心和放縱的意思?！?/br>
    “老婆……那是很久以前了?！?/br>
    “我不是你老婆！”陽一一再度出言反對。

    只有慕一是認真地，回頭看了紀離許久后才字斟句酌地說：“mama，我在爸爸臉上沒看出來?！?/br>
    陽一一哭笑不得，紀離卻是和袁緣一起大笑出聲。

    “不許笑?！标栆灰换仡^喝住他們，轉(zhuǎn)過來卻是連自己都忍不住露出笑容，低頭親了親茫然又無辜的慕一的額頭。

    紀離正在后面看著這溫馨的一幕，又側(cè)首看看自己懷里袁緣天真無邪的笑容和依賴的眼神，伸手揉了揉她頭發(fā)，再在她清脆的笑聲里將她往肩上一抬，任她坐在自己肩頭，驚訝之后得意地嬌聲大笑。

    **

    “慕一，長大以后不要急著否定自己的感情，不要為了除愛情以外的其他去追逐一個女人，不要認為自己這一生都不可能對一個女人付出真心，更不要在遇見這個女人之前花心和放縱……最虔誠干凈地等著她來。這樣，在好不容易和她遇見的時候，你才能給她最好的，不讓她傷心，不會和她錯過……也不會讓自己，后悔莫及?！?/br>
    ——紀離

    番外

    1.鳳棲何歡

    紀離醒來之后幾天。

    公安那邊已經(jīng)對這次的案件定性為惡性的綁架勒索兼槍擊案未遂,紀離和袁鳳棲的槍都是從袁青外面的小嘍啰手上搜的，槍號什么的也和袁青之前通過黑市買的一批槍的記錄吻合，又有神秘人提交了袁青謀殺袁深的諸多鐵證，袁青以多項罪名被提起公訴，后來被判了死刑立即執(zhí)行，案子就此結(jié)了。

    袁鼎銘不知道是真的提前不知道還是為了自保,從袁青案發(fā)后便如晴天霹靂受了莫大刺激,一直臥床不起，還搬到了山里去養(yǎng)病。

    袁鼎鈞則來找了陽一一，兌現(xiàn)了還她自由的約定,并說把她現(xiàn)在經(jīng)營著的這家公司送給她,陽一一連忙推辭，稱她根本無法勝任，應(yīng)該物歸原主。

    袁鼎鈞看出她的堅定，也不再勉強，走之前又蹲下抱了抱袁緣。袁緣沖他笑的特別甜：“爺爺?！?/br>
    “以后常來看爺爺，知道嗎？”袁鼎鈞愛憐地看著袁緣,摸了摸她頭頂。

    袁緣點頭如搗蒜，又不忘說：“爺爺，我喜歡吃上次倩姑媽買的那種軟糖。”

    袁鼎鈞愣了愣，轉(zhuǎn)而大笑：“好，爺爺和倩姑媽以后時時備好那軟糖等著袁緣來?！?/br>
    等袁鼎鈞走后，袁緣去牽陽一一的手：“mama，我們也帶著軟糖去看紀叔叔好不好？上次見他，覺得他好不開心的樣子，吃了糖會快樂些，而且mama不是說吃了糖可以長胖嗎？叔叔好瘦……”

    陽一一站在那里愣了會兒，才牽起袁緣的手說，“好，我們?nèi)タ纯此?。但是叔叔現(xiàn)在還不能吃糖，對傷口恢復(fù)不好，袁緣留著下次一起給他吃好不好？”

    見袁緣點頭，陽一一微微一笑，讓陳伯備車去了。

    在病房外面，和許久不見的阿謙打過招呼，寒暄幾句，轉(zhuǎn)眼就隔著玻璃窗看到紀離正在看文件，她輕輕嘆了聲，牽著袁緣推開了病房的門。

    袁緣剛對上紀離怔然過后浸上驚喜的視線就丟開陽一一的手，蹦蹦跳跳地跑進去，笑著喊：“紀叔叔，你好點沒有？”

    “離紀叔叔遠點，”陽一一看的皺眉，“小心把他傷口又弄裂。”

    “沒事，”紀離看著袁緣，微微笑出來，又抬起右手招她過去，“這邊來，叔叔左手受傷了，不能動?！?/br>
    袁緣立馬從床尾繞過去，蹦到他右手邊，環(huán)住他小臂，親昵地說：“叔叔，謝謝你?！?/br>
    “不客氣。”紀離溫柔地順順她劉海。雖然看著袁緣時，感情依舊復(fù)雜，可總的來說，心里的溫情還是壓過了其他。

    袁緣又抬起頭沖他笑笑：“mama說叔叔傷口沒好還不能吃糖，等叔叔好了，袁緣帶糖來給你吃好不好？”

    “好。”紀離輕聲答應(yīng)。

    陽一一站在幾步外看著兩人的互動，若有所思或者是干脆走神，就一直沒有說話。直到身后的門被有節(jié)奏地敲響，陽一一回眸，只見袁鳳棲正姿態(tài)隨意又瀟灑地站在門口，懶洋洋地問：“沒打擾你們一家三口吧，嫂子？”

    陽一一眸光冷冷閃爍著：“誰是你嫂子？”

    “嫂子你怎么這樣對你的救命恩人呢？合法嗎？”袁鳳棲稍稍皺眉，唇邊卻是漫不經(jīng)心的笑容。

    “我不是你嫂子?！标栆灰挥猜曈矚獾卦僬f了一遍。

    “不是嫂子的話，”袁鳳棲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紀離，“那你可得繼續(xù)喊我叔叔了?！?/br>
    陽一一張口就來：“哦，叔叔。”

    袁鳳棲大受打擊，還沒說話，袁緣就已經(jīng)從病床邊跑過來，清脆有力地說：“mama喊叔叔的話，我就得喊你爺爺！”

    袁鳳棲愣了半拍，醒悟過來后彎腰把袁緣一把抱起，“哎喲我的乖孫子誒?！?/br>
    陽一一看的皺眉不已，伸了伸手想接回袁緣又被袁鳳棲視若無睹地避開，好在紀離開口：“十一，你能不能帶袁緣先出去等我一會兒，我和鳳四有點話說。”

    陽一一回頭看了紀離一眼，然后點頭應(yīng)了聲：“嗯?！?/br>
    袁鳳棲聽紀離這樣說了，在陽一一再接手的時候，便將咯咯直笑的袁緣交回她懷里：“侄兒媳婦，抱緊我侄孫女?！?/br>
    陽一一靜而冷地看了他一眼，徑直越過他出去了。

    等她掩上門后，袁鳳棲稍微收斂了一點臉上浪蕩的表情，卻依舊懶散隨意，他步步走向病床邊，悠悠問一聲：“好點沒？”

    “托你的福，還沒死。”紀離微微勾起唇角，眼神卻另有深意地平緩放在袁鳳棲面上。

    袁鳳棲收到那眼神背后的意思，頓了頓，才在沙發(fā)上坐下來，大喇喇翹起二郎腿：“你猜出來了？”

    紀離輕笑了聲：“是你把袁緣藏身的地方泄露給袁青，之后也是你一而再再而三亂掉陽祎的判斷，假裝和我單槍匹馬上門救人，最后還是你，故意給了袁青反擊之力，讓他拿到那把槍開槍瞄準袁緣……鳳四，你究竟想要什么？”

    “趁亂得利啊。你不是最懂我才來找我合作的？袁家遲早是我的，我也幫你故意把陽一一的注意力吸引到我身上，來確保她不會在你收網(wǎng)之前惹怒袁青，不是很好嗎？”袁鳳棲選了個更舒服的角度靠上沙發(fā)，微笑著看向紀離，“至于縱容袁青綁架那小家伙就是為了逼袁青自尋死路，他那些京冀這帶的朋友都是我介紹給他的，他怎么可能翻出我的手掌心？亂掉陽祎的陣腳，是因為我不想救人那會兒出現(xiàn)陽家的人，你知道的，即使我立功再大，如果顯出和陽家有匪淺的關(guān)系，袁家那群老頭也不會重視我。而最后那一下嘛……我只是想順手幫幫你呀，我當時很好奇袁青要是有力氣的話，會撿起那把槍對準誰呢？對準你，肯定打不中；對準陽一一，你去救她也算英雄救美揚名立萬對不對？而要是他稍微狠一點，可以解決那小拖油瓶，不也算為你掃清障礙嗎？誰料到你那么英勇居然撲去救死去的情敵留下的女兒，我靠，真是讓我刮目相看?！?/br>
    紀離聽完只輕聲給了三個字總結(jié)：“過分了?！?/br>
    “我知道啊，可我有時候也控制不住自己這一身的黑暗與暴虐，仿佛一天不見到鮮血，這天就不算完整的……”袁鳳棲微垂眼睫，說的雖是自諷又是堂而皇之理所應(yīng)當，半晌，才倏地一笑，“好在，現(xiàn)在也算各得其所，袁青被抓，袁鼎銘瘋了，亂掉的袁家逐漸開始依賴輕松解決掉那筆爛帳的我，令我離成為袁家掌門人又近了一步。而你，最終也可以抱得美人歸。”

    紀離笑著搖了搖頭，“還早得很呢……”

    “有志者事竟成，安心?！痹P棲連寬慰人都寬慰的懶洋洋的。

    “還真難得從你嘴里聽到句好話?！奔o離稍稍勾起唇角。

    “不過老實說，你是不是在擔心要是被嫂子知道了，會怪你？要不要我先去找她自首坦白錯誤？反正她覺得我是個賤人，不會懷疑我能做出這種事……”袁鳳棲噙著邪肆的笑容說完，突然又皺了下眉，“對了，紀離你說剛剛嫂子這么冷的態(tài)度，會不會也是已經(jīng)知道了？”

    “應(yīng)該不是，”紀離搖頭，又笑了：“她對你那么冷的態(tài)度，多半還是因為你太賤?！?/br>
    袁鳳棲笑的張狂：“賤人活的長啊?！彼偰茏屧以谒稚希宫F(xiàn)出完全不同的另一面，再不至于雖然勢大，卻處處被陽家壓著。他期待已久的和陽祎的較量，大概，快了吧。

    眼見他起身往門外走去，紀離突然道：“等好了，請你去何歡那里吃頓飯?！?/br>
    “何歡？”袁鳳棲眼中瞳仁微縮，墨色一撞，卻不像是除了邪惡之外多大的情緒，“不稀罕。你都看不上的，我會感興趣？”他拉開病房的門，看著長椅上正和阿謙一起逗著袁緣的陽一一，待對上她的視線后，才壞心眼地勾起唇角，不輕不重地說，“比起何歡，我倒是對嫂子……的弟弟更感興趣，陽十三也可算是個尤物了?！?/br>
    陽一一聞言，站起身走過來，冷冷罵了句：“賤人?！痹倌坎换匾暤刈哌M了病房。

    袁緣有樣學樣地跟著說了句“賤人”然后跑著追上了陽一一。

    袁鳳棲站在原地自嘲地笑笑，抬眼看向一臉溫和謙遜的阿謙：“你也覺得我是個賤人？”

    不待阿謙回答，他卻已經(jīng)若無其事懶散笑著，轉(zhuǎn)身離開了。

    **

    陽一一重新走進病房，卻又有了種視線不知道該往什么地方放的感覺。

    她知道紀離一直在看她，柔和又有攻擊力的視線讓她的臉逐漸guntang，覺得該立即走了，可這樣剛才就不該答應(yīng)等他和袁鳳棲聊完……那就該找些話來說，可說什么呢？

    終于視線落在他床邊有些散亂的文件夾上，走過去，瞟了一眼發(fā)現(xiàn)真的是公司那些事后，她嘆了聲氣，“這個時候還看這些。”

    紀離微笑：“已經(jīng)丟手好多天了，現(xiàn)在好點便看看?！?/br>
    “不能交給其他人處理嗎？”陽一一皺眉。

    “其他人不行，我只放心交給一個人?！?/br>
    他說完便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她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因而懊悔不已，便沉默裝傻。

    “你不愿接手也可以，我自己本來也能處理?！奔o離重新抬手拾回一本，放在膝上，又似模似樣地開始看起來。

    因為他傷了肺，所以看幾眼就會有聲悶咳，陽一一眉頭越皺越緊，“你……”

    “我怎么？”他抬頭，眉目間又是熟悉的春風般的笑意。

    “給我吧！”雖是答應(yīng)了，但她顯然在生氣，可他的笑意卻在俊臉上越陷越深，她氣憤不已，一把搶過他身上的文件夾，又補充一句，“到你康復(fù)之前?！?/br>
    “好?！奔o離自然答應(yīng)。

    “還有，虧本的話我不負責?！?/br>
    “好?！?/br>
    袁緣在一邊歪著腦袋看了他們倆半晌后，問：“你們在說什么？”

    “說會辛苦你mama幫叔叔一個忙。”紀離和煦的目光挪到她身上，藹聲說。

    “那是應(yīng)該的，”袁緣特別懂事，“因為你救了我呀，她應(yīng)該報答你?！?/br>
    紀離帶著笑瞥向陽一一，那眼神的意思分明是：你教的好女兒。

    陽一一也明白自己自作自受了，窘迫不已，可還沒來得及說帶著袁緣告辭，紀離卻已經(jīng)喊進來阿謙：“上次給袁緣買的那幾套玩具和畫板呢？”

    阿謙似乎也很高興看到現(xiàn)有的和諧場景，臉上那一貫公式化的笑都生動了些：“在車上，我馬上去拿?！?/br>
    “有禮物??？”袁緣拍著手掌跳起來。

    “嗯，等會兒袁緣就在這里玩好不好？叔叔跟你mama談些事，”紀離緩聲說完，又看向陽一一，“我給你大概說下公司的情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