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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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青在發(fā)現(xiàn)紀離的同時,手上的槍迅速的抵在陽一一眉心,瞪了袁鳳棲一眼再冷冷看向紀離:“原來你們倆搞一起去了!算我失算!但是紀離,只要握著陽一一的性命,我就還不算輸!把槍放下丟過來!不然我死之前,一定拉你女人陪葬!” 陽一一從聽到“紀離”名字兩個字開始,整個人就僵住了…… 不是至少半小時嗎?這最多一刻鐘,他究竟是從哪里趕來的…… “快放下!丟過來!”袁青還在催促紀離。 紀離看了袁青片刻,又落到正急促喘息著的陽一一身上,目光一痛,便丟開了槍。 在槍落地的同時,陽一一的心便被揪緊,何況她迅速感覺到眉心的槍離開,而槍聲就在此刻響起,接連兩聲,傳來紀離的悶哼和袁青的痛呼!而袁青的溫?zé)岬难沁€濺了她一臉。 陽一一心口劇痛,眼前不能視物真是讓她從心底抓狂,關(guān)懷破口而出:”紀離你怎么樣了?。俊?/br> “我沒事……”紀離看了眼被槍射中的左手臂,唇邊勾出一點慘淡的笑來,眸色里卻染上痛恨與陰霾,按住傷口前行幾步拾起槍,對準右胸被射中正躺在地上哀嚎不已的袁青,卻被袁鳳棲攔?。骸皠e殺他,最近警方本來也在調(diào)查他,你殺了平白惹禍上身,還便宜了他?!?/br> 袁鳳棲一邊說著一邊上前,使勁踹了袁青幾腳,臉上的笑十足陰涼,雖然腳上力道極重,聲音卻無比溫柔:“不好意思,忘了告訴二堂侄你,叔叔我也有槍。你怎么那么傻會把注意力全部放在紀離身上呢?看來不光變態(tài)沒有我?guī)追制っ?,智商更是下乘!噯噯,我說堂侄你別昏?。』枇硕鄾]意思?哦,紀離,你別管這邊,去照顧你女人,我來報個警再布置一下現(xiàn)場……” “mama!”袁緣的一聲呼喚更讓紀離念起了更重要的事,仿佛是不忍或者是遲疑甚至是怯懦,他緩緩將目光落到此時依舊被綁在椅子上的陽一一身上,看著她的女兒正抱著她放聲大哭,而她雖還那么狼狽,卻語聲柔和低低地勸:“沒事了,寶貝,沒事了,mama在這里……不哭,把mama解開好不好?” 袁緣重重地應(yīng)聲,繞到椅子背后,抬手想去解那對她來說看起來實在有些困難的繩子,卻見剛剛那個中槍的叔叔垂著受傷的手臂緩步走過來。 鮮血浸透了他半邊的麻灰色襯衣,還在不停順著指尖往下墜,可他目光卻只是直直地落在她mama的身上,里面的感情太復(fù)雜,她看不太懂,卻覺得最直觀的感受是溫柔…… 他走到她們面前,蹲下來,望向她,頓了頓才輕柔地說:“我來,可以嗎?” 之前mama和阿姨都教過她不要相信陌生人,可袁緣也不知道為什么,她就是很信任眼前這個溫柔又好看的叔叔,雖然他有些太瘦了,似乎不如剛剛解開她繩子又牽著她手現(xiàn)在卻正在揍人的叔叔耀眼,卻更讓她想依賴…… 于是愣愣地讓到了一邊。 任這個叔叔松開手上本按著止血的傷口四周,仔細又謹慎地結(jié)著mama手上的繩子,那神色近乎是虔誠的,雖然他的血把那麻繩也全給浸透了…… 陽一一此時心中滿是酸澀,從聽見他問袁緣那句話開始……她就陷入了這種兇猛又繾綣的情緒之中…… 于是他解繩子的時間變得格外漫長…… 漫長的像天荒地老一樣。 手恢復(fù)自由的瞬間,陽一一立馬就想去揭開蒙著自己眼睛的黑布,卻發(fā)現(xiàn)根本酸麻無力抬不起來,于是還是他,幫她解開。 在他指腹不經(jīng)意觸及自己面頰的時候,那久遠的熟悉感,令她近乎落下淚來。 眼前突如其來的光線讓人極不適應(yīng),她狠狠地閉眼,再不能忍受地睜開,對準他的方向,卻依舊只能看清他模糊的輪廓……隱約是更瘦削的,帶著些時光侵蝕的滄桑。 沒有誰會永遠不變老……在視線恢復(fù)清晰的時候,她盡全力抬起手,撫上他眼角的細紋,然后雙手捧著他的臉,隱約覺得自己該說些什么,可開口卻又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紀離……紀離……紀離…… 只有心頭的呼喚在排山倒海的震撼里一聲比一聲清晰。 她對他的愛情,依舊只有在心里,才敢那么放肆…… 紀離凝視著她通紅的雙眸,剛要勾起笑容,卻突然聽到袁鳳棲的急喊:“小心!” 他反應(yīng)極快,抬頭,剛好看到袁青躺在地上,吃力地抬手舉著槍,槍的方向正好對著袁緣…… “袁緣!”陽一一也看到了,大驚失色,本能地要站起,卻因為腿還綁在椅子上,整個人都撲在了地上,而在她摔落在地的幾乎同一時間,槍聲再次響起,那種子彈穿透入rou的悶響挑斷了陽一一腦海中最后一根繃緊的弦。 “我、cao、你、媽!他媽的你回光返照還敢偷襲!老子殺了你!” 隨著袁鳳棲的暴怒、袁青瘋狂的慘叫和笑聲,袁緣的哭聲,和外面隱約可聞的警笛聲,陽一一倉皇地解開自己的繩子,手腳并用爬了過去,抱著左后背中彈的紀離泣不成聲…… “你沒事吧?你沒事吧?”她用盡力氣小心地將紀離從袁緣身上挪開,抱在懷里,淚珠大滴大滴地落在紀離趴在她懷里的俊美側(cè)顏上,她措手不及般去擦,卻越擦越多……“回答我……” 紀離隔了瞬息才緩緩睜開眼,痛楚讓他眉心緊蹙,可唇邊還是暈開一抹笑容,聲音不穩(wěn)中還透著幾分玩世不恭:“沒……事,應(yīng)該……沒打中心臟……因為看到你這樣……趴在你懷里……我還能感受到心跳加快……” “混蛋!現(xiàn)在是能開玩笑的嗎?。俊标栆灰恢浪傅氖亲约含F(xiàn)在幾乎衣不蔽體的浪蕩樣子,可完全顧不上什么,只有他伏在自己麻鈍的腿上逐漸清晰的重量,和他血液浸上自己身體的溫度那樣動人心魄…… 是真正要鐫入骨血的溫度…… 這輩子再也分不開的溫度…… 此刻警察持槍沖了進來,紀離蒼白的臉上表情有瞬息的變化,然后他顫抖著伸手掩了掩背對門口的陽一一的衣襟,沖她再擠出一個溫柔如春風(fēng)的笑容:“把衣服扣好……小十一……然后……等我醒來……” 隨后,他便在她懷里徹底昏了過去…… “紀離!紀離!醒醒??!混蛋!”陽一一按住他即將滑落的手,再轉(zhuǎn)頭沖那些神情肅穆又緊張的警察喊:“救救他!快!” ** 幸好最開始袁鳳棲報警的時候也曾說明了這里有人中了槍傷,所以隨著也來了救護車及醫(yī)護人員。 紀離得到了很及時專業(yè)的現(xiàn)場救治,并很快送往醫(yī)院急救。 陽一一雖然緊張忐忑的坐立難安,卻不得不跟隨警察去拍照做鑒定以及錄口供。 她稱自己前面只聽見打斗的聲音和幾聲槍響,是紀離一身是血的摘下了她眼罩,至于槍是誰的,他們又是怎樣制服的袁青,她不太清楚。 所有其他口供就交給袁鳳棲去編,不用擔(dān)心對不上。 至于紀離,醫(yī)生說那子彈是擦著他心臟邊過去的,危險至極。經(jīng)過了三次手術(shù),終是暫時留下了一條命,可三天過去,現(xiàn)在依舊昏迷不醒。 袁鳳棲和陽祎說一定是他本來就累著了,因為自陽一一到北京后,他就幾乎沒有睡過。 而陽一一其他什么都不能做,除了衣不解帶地陪在他身邊。 之前那許多許多次,他是不是也是這樣,在她的病床前從天亮坐到天黑,看著太陽起落改變著房內(nèi)的光線,再一瞬不眨地望著床上昏迷的她,心中滿是難以言狀的情緒。 是不是也是這樣,既盼望著她趕快醒來,恢復(fù)健康,又希望兩人這在雙方清醒時從未有的和平與靜謐永遠保持下去…… “……還是快醒來吧……別睡了好不好?”第四天晚上的時候,陽一一幫他擦洗臉頰時輕聲呢喃著喚他,“再不醒來,我頭發(fā)都快熬白完了,就不好看了……” 他自然沒有回答,于是她去握住他的手,十指交纏,再用另一只手輕輕摩挲著他手背上因為輸液而扎出的針眼與淤青。 隨后她繞過那些管、線,將頭埋在他頰邊,再側(cè)過來,望著他安靜的側(cè)顏,無聲地看了許久,終于緩緩闔上了眼。 夢里有人在溫柔地撫她頭發(fā),觸碰她額頭、臉頰,這感覺太過熟悉真實,令她猝然醒來,然后對上他那一如初見時溫柔多情的雙眸…… 她很是回不過神來,第一反應(yīng)竟是啞著聲音喃喃問:“夢?” 她的問題讓他深邃漆黑的眼中蕩出星光般璀璨的笑意,聲音卻低啞又微弱:“看到你這樣躺在我身邊,也應(yīng)該是我的夢?!?/br> 被戲謔了才面紅耳赤地反應(yīng)過來,陽一一稍微怔了一瞬便撐起身子想按鈴:“我喊醫(yī)生來?!?/br> “等等……”紀離牽住她手腕,見她回眸之后,便苦苦一笑說,“十一,我有話想對你說?!?/br> “先等醫(yī)生來檢查過了……” “外面是不是還有警察?他們還會急著找我錄口供,很累……”紀離望著她的眼睛,見她不動了后,才又懇求般說,“先聽我說完好不好?現(xiàn)在袁深的事情結(jié)束了,我再找不到任何理由牽絆住你了……” 他說的卑微又心酸,陽一一卻覺得心口痛的麻木,那樣奔騰不息的情緒映在面上,卻是僵硬與呆滯,她這樣面無表情地正了正坐姿,再看向他:“你說?!?/br> 可他反而隔了很久都沒有說出話來,視線從她面上移向天花板,不帶情緒地望著,仿如徹底迷怔。 對這有滿腹話講卻半個字也無法出口的感覺,陽一一再感同身受不過,因此她并沒有催他??伤龥]想到過了那么久后,紀離說的第一句話卻是問:“袁緣怎么樣了?” 陽一一愣了會兒,才柔聲回答:“她很好,當(dāng)時是嚇著了,但畢竟年齡小還不完全明白,這兩天陽祎和桑倚天在帶她,聽說又已經(jīng)整天笑呵呵的了。只是再不懂事也知道是你救了她,每次打電話來總問起你,說救她那個溫柔叔叔怎么樣了,她可不可以來看看你,把最喜歡的玩具和軟糖分給你讓你開心起來?” 紀離側(cè)著目光,捕捉到她臉上逐漸溫柔的笑意,也緩緩勾了唇角,只是有些薄涼的諷刺:“真是個可心的孩子。只是她一定也不知道,她口中那個溫柔的救了她的叔叔,當(dāng)初知道她在她mama肚子里時,一氣之下喊來了全m市最好的婦產(chǎn)醫(yī)生,想要在她mama還昏迷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的剝奪她來到這個世界的權(quán)利……” 他聲音微弱,卻有穿透人心的悲傷與蒼涼……陽一一胸口極悶極疼,不自覺地就啞著聲音問:“為什么當(dāng)時沒那樣做?……還有,那天為什么甘愿這樣救袁緣……” 紀離沉默了片刻,才微笑著答:“我記得很早前你懷我孩子那次說過,如果是袁深的孩子,你一定毫不猶豫地生下來。知道你懷孕的時候,我最的確是想,你打掉了我的孩子,憑什么懷他的?而后又給自己找了各種借口,包括有這個孩子對你會有何等壞處……可最后,只是怕你知道我做過這樣的事情,再也不會原諒我……當(dāng)然,也許你本來就一輩子都不會了……可至少,你不會因為失去這個孩子而傷心,我發(fā)過誓再也不讓你因為我的所作所為而傷心……呵呵,至于這次救袁緣,大概是這個觀念留存太久之后都已經(jīng)成為本能了吧……十一……你現(xiàn)在肯相信我愛你了嗎?” 陽一一不愿再見到他的苦笑與那期待又有些懼怕她回答的眼神,也或許是因為她自己眼睛太酸,她埋頭,掩住了自己的臉。 信嗎?當(dāng)然信的。 如果在生死抉擇時,他救的是她,她或許還能費盡力氣找出些理由否認,可他救的是和他毫無關(guān)系甚至可能是厭惡的袁緣……她和別人的女兒…… 可許久后,她卻只是假裝理智地淡定回道:“這次我的確欠了你好大一個人情……” 他聽完好久沒有出聲,唯有呼吸一聲比一聲沉重…… “人情?”他反問的時候聲音有很明顯的顫抖,當(dāng)然是氣極了,“我是希望你還我一個人情嗎?” 眼眸中神色越發(fā)地涼,深不見底的地方更顯然結(jié)起重重寒冰,他抬手想去按護鈴:“算了,你走吧,我不需要你還所謂的人情?!?/br> “那你想我怎么做?。俊标栆灰荒孟码p手,眼眶通紅,淚痕宛然:“我在這里,四天三夜不眠不休,想找出一個辦法讓我心里不覺得難受不覺得愧疚,可我想不出,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敢拿任何的主意。即使知道你愛我,但愛和相處接受是兩回事。你會愿意讓我?guī)е壴俸湍阍谝黄饐??我對你呢?又是什么感情……我能不能忘了袁深,會不會覺得這是背叛……我真的不知道……或者你明確告訴我,你想讓我做什么然后給我時間考慮清楚,行不行?” 她說著說著便又哭了出來,而他剛觸到護鈴的手緩緩收回,在她無法壓制的抽噎聲里靜了好久,才又低聲重復(fù)了一次:“我不需要你還我人情……”卻在她怔然又哀傷的目光望過來的時候,笑的若無其事地說:“還我個孩子?!?/br> “……紀離……”她迷蒙著淚眼,愣愣的,像是有些不敢相信他提出這樣的條件??伤乱痪湓捰肿屗裏o話可說:“那個孩子……你沒做掉的話,現(xiàn)在也該有八歲了……” 見她低下頭,垂著目光不說話,他心內(nèi)低低一嘆,心知肚明此事太過荒謬她一定不會答應(yīng)…… 這樣……也好。 再開口時,紀離的聲音和表情都如談生意般公事公辦起來:“給我生個孩子,這是我唯一想要的。你可以拒絕我,沒關(guān)系,之后也不用再為我救袁緣的事愧疚或有各種壓力,反正我還活著,總會好起來,而且這次被袁青抓到她要挾你本來就是我的錯……咳,如果現(xiàn)在你沒辦法給我答案就回去想想吧?!闭f完,他再次觸到護鈴,并無停頓地按了下去。 “我們的孩子……”在醫(yī)生進來前,她卻已經(jīng)開口,抬眸望著他,唇邊有自嘲的笑,目光卻直接清晰又堅定,“不能像你也不能像我……會吃太多苦……” 他心口如再中了一槍,整個天地都在巨大的震撼當(dāng)中搖晃不已,另他全然無措,只能在醫(yī)生和護士進來的同時,怔怔看著她起身往門口走:“十一……” 她側(cè)首,淺淺一笑,“我回去睡會兒,你好好恢復(fù),過兩天可能會帶袁緣來看你?!?/br> 他在醫(yī)生護士穿梭往回之中,目送她單薄又纖細的身影消失在紛亂又專一的視線里。 ** 五年后圣誕。 袁深墓前。 陽一一帶著袁緣祭拜之后,伸手觸上墓碑上袁深那張小小的照片,目光從他依舊不變的帥氣容顏,落到墓碑下的那句“最后你在哪兒,我就會在哪兒”,輕而無力地笑了。 “這句話……呵,小袁,對不起……或許沒辦法實現(xiàn)了。我永遠也再去不了有你在的天堂。不過我這種惡魔大概終究會下地獄的……謝謝你曾經(jīng)讓我認識到天堂的溫暖……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雖然是用涼薄又若無其事的語氣說著,可最后卻依舊禁不住掉下淚來。大概是他對她的那些好一點點涌上心頭令她的愧疚感作祟,她想側(cè)首抹去,卻被袁緣搶先:“mama,不哭,爸爸會心疼的?!?/br> 勸慰完之后,小家伙還眨巴著眼睛沖著袁深的照片問:“是吧爸爸?” 這也還不止,她還活靈活現(xiàn)在問完后模仿一個老男人的模樣回:“是的,可愛的袁緣,不能讓你mama哭哦,爸爸會心疼的?!?/br> “遵命爸爸!袁緣會保護mama!弟弟也會!還有紀爸爸都不會讓mama哭的!” “袁緣真乖……” “乖什么啊乖,越來越調(diào)皮!”陽一一終于忍不住掐斷了袁緣的自high。 “調(diào)皮都是紀爸爸慣的!”袁緣一副供出主謀自己就不會遭殃的自信,卻不妨陽一一捏著她的小鼻子站起身來,還作勢要一直這樣牽著她走,“下山吧?!?/br> “mama,鼻子會變成匹諾曹的,是說過謊的匹諾曹!”袁緣嚇呆了,直到在下過一段石梯后,看到牽著慕一弟弟等在那里的紀離便揮舞著短小的雙臂,用nongnong鼻音呼救:“紀爸爸救命!” 紀離自然伸出援手,對放開袁緣鼻子的陽一一嘆道:“你又欺負她……” “你把她慣的太無法無天。”陽一一輕飄飄看他一眼,彎腰抱起2歲的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