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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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氏沒有在前面廳堂里發(fā)作,而是轉(zhuǎn)身就往內(nèi)院里走,手里拿著才接到手里不久的圣旨。 她走了幾步,發(fā)現(xiàn)衡哥兒還蹙著眉一動不動站在原地,就說道,“季衡,趕緊跟我進來。” 許氏很少叫衡哥兒的大名,除非是極其生氣的時候,而衡哥兒并不常讓許氏生氣。以至于衡哥兒乍然聽到許氏這樣叫他,他怔了一下才看向許氏,對上許氏憤怒的眼睛,他心里有些發(fā)虛,但是面上卻做出鎮(zhèn)定之色,趕緊乖乖跟上了許氏的腳步。 從穿堂夾道回正房的時候,在路上遇到從書房里跑出來的許七郎,許七郎要問話,許氏就對他說道,“回去上你的學去,不好好上學,這是做什么?!?/br> 許七郎挺怕許氏的,乖乖應(yīng)了,但是目光依然看著衡哥兒,衡哥兒對他眨了一下眼,示意之后一定對他解釋清楚,許七郎這才又回書房去上學去了。 許氏帶著衡哥兒進了正房,又一直往里面走,一直走到了里間,又對在外面的丫鬟道,“把門關(guān)上,你們出去。要是有人來,就在偏廳招待,不要讓進正房來?!?/br> 丫鬟看許氏火氣很大,趕緊規(guī)規(guī)矩矩地出去了又關(guān)上了門。 即使這么短短的時間,恐怕現(xiàn)在整個府里都知道宮里的天使來下了圣旨讓衡哥兒入宮去做伴讀的事情了。這些人大多不知道內(nèi)里情況,肯定還都認為這是衡哥兒,是季府莫大的榮耀呢。 許氏在靠近窗戶的炕上坐下,將圣旨放在炕桌上,看向衡哥兒,咬了咬牙,道,“季衡,你給我跪下?!?/br> 衡哥兒委委屈屈看了許氏一眼,許氏一點也沒有心軟,還是目光憤怒地盯著他,衡哥兒只好跪下了。 許氏道,“這是怎么回事,圣旨上說,皇上看你聰慧文靜,召你進宮做伴讀。上次中秋宴,你不是說沒遇到什么事情嗎,怎么皇上就看你聰慧文靜了?!?/br> 衡哥兒一時根本不想出賣季大人,便只是說,“我……兒子……也不清楚情況,當時的確是沒有遇到什么特別的事情。我想,皇上選伴讀的事情,定然不是皇上一個小孩子能夠做決定的,應(yīng)該是宮里太后的意思,或者是內(nèi)閣的老大人們的主意吧。怎么就選到我了,我也不知道?!?/br> 許氏一口氣差點悶在胸口出不出來,咬牙切齒了一陣,才怒道,“季華云,他真是……真是……” 衡哥兒趕緊起身來,走到徐氏跟前,輕輕拍撫了幾下她的背,道,“母親,您別生氣了,無論什么事情,我都不會出事的?!?/br> 許氏氣得面頰緋紅,聲音也比平常大了,“不會出事,不會出事,你以為皇宮是什么地方,好好的,怎么先帝爺五個兒子就只活了這么一個,一年里不知道多少人死得無聲無息的。這些也就算了,你的身子,又是那樣,你說我怎么放心。皇上選伴讀,哪里是簡單的事情,我們家,在這滿地權(quán)貴的地方,你父親一個三品侍郎官,又算什么,怎么伴讀就選到了你的頭上,這定然是無風不起浪,還是你爹,你這個爹啊……他到底有沒有為你想過……” 衡哥兒看許氏氣成這樣,知道她都是因為關(guān)心自己擔心自己,比起她對自己掏心掏肺的這份好,季大人就真的根本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了。 衡哥兒對許氏這份母子情自然十分感動,他目光堅毅地看著許氏,道,“母親,您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再說,去做皇上的伴讀,也沒什么不好。將來,我一定掙下一品的誥命讓母親去做。” 衡哥兒目光灼灼,許氏大嘆一口氣,“我就知道,上次你父親帶你入宮去就沒有好事,你自己也知道的,是不是,你父親到底和你說了什么,是他讓你去做伴讀是不是?!?/br> 衡哥兒很鎮(zhèn)定,似乎他從來都是這么鎮(zhèn)定,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他這份鎮(zhèn)定讓焦躁憤怒的許氏情緒也稍稍好了點。 “母親,父親的確也希望我去做伴讀,不過他是征求過我的意見的,我覺得去做伴讀也沒什么,皇上他并不像外面的人揣測的那么沒用?,F(xiàn)在皇上年幼,李閣老和趙國舅把持朝政,雖然國家還沒出現(xiàn)大亂子,但是,要是一直這樣下去,主弱臣強,皇上沒有用,總有一天,會出大亂子的,到時候,受難的只是天下百姓。母親,我從小讀書,雖然是為了功名和光耀門楣,但是作為讀書人,更多的還是要為天下生民立命吧?!?/br> 許氏沒想到衡哥兒會說出這么大一番大道理來,衡哥兒明明實歲九歲都還沒有到。 許氏怔怔看著兒子,眼眶犯濕,道,“你們爺兒倆根本就沒有想過我。事情已經(jīng)到了這個地步,我反對又有什么用呢?!?/br> 衡哥兒伸手抱住了許氏的腰,在平常,他很少對許氏表現(xiàn)出這種親昵。 “母親,不要難過了,我會成就一番事業(yè),讓你因生我而驕傲的。你是天底下最好的母親了?!?/br> 許氏本來還沒有掉淚,被衡哥兒這么煽情地一說,眼淚就沒忍住,一邊哭一邊說,“我就只有你這么一個兒子啊,你要是真出什么事,你可要我怎么辦。你爹他倒是不心疼,六姨娘又有身孕了,之后再給你爹生個兒子出來,他是后繼有人的,卻把你推出去做什么伴讀?!?/br> 衡哥兒在心里深深吸了口氣,進宮做伴讀,突然有種不成功就成仁的感覺。 說起來,要進宮做伴讀,何嘗不是他自己要在小皇帝身上下注呢。 季大人回府來,得知已經(jīng)有天使來傳過旨讓衡哥兒進宮做伴讀,他的確是絲毫不顯驚訝,踱進正院來和許氏說話,許氏對他很沒有好臉色,根本不理睬他。 季大人嘆了口氣,只好去拉了她的手到次間榻上去坐下,說,“你接了圣旨了?” 許氏沒好氣地說,“不接難道給你擔下一個抗旨不遵的罪名。” 季大人道,“我是相信衡哥兒的能力的,他能夠做好?!?/br> 許氏哼了一聲不說話了。 季大人不擅長勸人,看許氏一味不給他好臉色,也就只好算了,拍了一下許氏的手,道,“今日就在你這里用膳吧?!?/br> 許氏要咬碎一口牙,最后也只是忍了下來,道,“那我去讓多做兩個你喜歡的菜色?!?/br> 就直接起身從次間出去了。 天邊太陽已經(jīng)下山,天空給人黑沉沉的感覺,總有種黑云壓城城欲摧的感覺,讓她覺得,他們家就要不太平了。 許氏又嘆了口氣。 許七郎也不是笨人,對衡哥兒要進宮做伴讀這件事,在震驚和不樂意之后,也發(fā)現(xiàn)了奇怪之處。 下午衡哥兒和他一起坐在書房里的時候,趁著寫好了文章,夫子讓他們自修,他就挪到衡哥兒身邊去,低聲問,“皇上怎么會突然讓你進宮去做伴讀,是上次中秋宴上,他看到你啦?!?/br> 衡哥兒輕嘆道,“不要多問了?!?/br> 許七郎很不滿意,“我怎么能不問。你要進宮去做伴讀,我怎么辦?” 衡哥兒瞥了他一眼,“我之前生病不和你一起上課的時候,你是怎么辦的。” 許七郎皺眉憤憤道,“那又不一樣?!?/br> 衡哥兒道,“有什么不一樣。” 許七郎不依不饒,“就是不一樣。你要去做別人的伴讀,你受得了那個罪嗎,聽說在宮里,做得稍稍有點不對就會被罰,你身子又不好,怎么受得住。再說,你要去做伴讀,需要住在宮里嗎?” 衡哥兒知道許七郎是在關(guān)心他,就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應(yīng)該不用住在宮里,皇上早上要聽早朝,要早朝之后才開始上課,下午應(yīng)該也會放學很早,我還會回家來用晚膳?!?/br> 許七郎這才松了口氣,“那我還是每天都能見到你?!?/br> 衡哥兒倒被他逗笑了,“你每天看不到我就吃不下飯是怎的?” 許七郎道,“比吃不下飯更嚴重。” 衡哥兒,“……” 許七郎笑道,“你不在,課業(yè)沒人商量,恐怕會被夫子罵死,挨手板心,不是比吃不下飯更嚴重。” 衡哥兒笑著將他推開,“滾過去看書去?!?/br> 衡哥兒要進宮做伴讀,這并不是衡哥兒一個人的事情。 家里姨娘和姑娘們都來給衡哥兒道了賀,特別是三姐兒,這個一心想進宮的女孩子,還偷偷向衡哥兒打聽小皇帝的長相和人品,衡哥兒只是說長相挺好看,人品如何,不知道。 三姐兒聽到之后就陷入了沉思,似喜似愁。 衡哥兒其實并不大能理解三姐兒的心思,不知道她為什么會那么想進宮,以三姐兒的身份,進了宮,最開始恐怕也只是一個很低等的宮妃。 好在衡哥兒不理解,也并不干涉,對他來說,每個人都有權(quán)利追求自己的生活方式,只是看有沒有那個能力和毅力,有沒有能夠承擔失敗的勇氣。 除了家里因此而慶祝,連幾家親近的人家,也都送了禮來道賀,這些人家的太太們,以前見到衡哥兒就要稱贊的,現(xiàn)在則是贊得更厲害了,恨不得把衡哥兒捧上天,所幸衡哥兒是別人說什么都八風不動的性子,也才沒有形成驕縱的性格。 衡哥兒在接到圣旨的第三天,也就是準備了一天之后,就入了宮去做伴讀,皇帝看來是一點多余的時間都不給他的。 作者有話要說:第一卷完了,明天開始第二卷。小皇帝要進入衡哥兒的生活了。 第二卷 那時少年 17、第一章 入宮 衡哥兒一大早起來,進了十月,天氣已經(jīng)很冷,雖然還沒有下過雪,不過衡哥兒也是早早開始穿厚冬衣了。 這樣進宮去做伴讀,雖然只用伴讀幾個小時,下午就可以回家來,但是許氏還是怕衡哥兒在宮里時受凍,才十月,就讓衡哥兒將貂毛大氅穿上,本來還給他穿的緙絲料子的,后來一想,又覺得這太過耀眼,衡哥兒是去宮里做陪襯的,越不出色才越安全,這又讓他將這衣裳脫了下來,又換上只是貢緞的衣裳。 許氏給衡哥兒安排衣裳,就花費了些時辰,衡哥兒規(guī)規(guī)矩矩低眉順目地由著許氏給拾掇,沒有一點不耐。 等著許氏總算是把他打扮好了,他才說道,“母親,其實不用這種鄭重,以后每天都要去宮里呢,您要是每日里都起床來為我準備這些,那您可休息不好,休息不好就會身體不好,這樣,可是兒子的罪過,兒子不孝了。” 許氏笑著摸了摸他已經(jīng)束好的頭發(fā),“小小年紀,就只會說這些官面話,你就全然沒有七郎的活潑?!?/br> 衡哥兒不好意思地說,“表哥的確是嘴比較甜?!?/br> 許氏又笑,拉著衡哥兒去東次間里用早膳,季大人是在前院里歇下的,此時也進后院來了,進東次間時,許氏和衡哥兒還沒在桌子邊坐下。 季大人坐上了主位,許氏和衡哥兒才去坐下了,季大人打量了衡哥兒的穿著,衡哥兒一身藕荷色的衣裳,領(lǐng)口上的風毛襯著他玉白的一張臉蛋,倒是白凈清秀得厲害,對于衡哥兒長得好,季大人心里是很滿意的,要不是他長得好,當時也不好建議讓他入宮去做伴讀。 三人才吃幾口飯,許七郎就從外面跑進來了,他紅著臉,笑嘻嘻地說,“衡弟要入宮做伴讀,我本意是要送他出門的,起來晚了,嘿嘿……” 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許氏趕緊讓丫鬟再去拿一套碗碟來,對許七郎說道,“趕緊來坐下吃吧。你平常就睡不醒,你睡著不起來送衡哥兒,又有什么?!?/br> 許七郎坐到衡哥兒的旁邊去,目光灼灼地打量了衡哥兒幾眼,又和季大人問了好,才和許氏說,“衡弟是第一天去,也許會緊張,我要送才行?!?/br> 衡哥兒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小丫鬟已經(jīng)將許七郎的碗碟放好,碗里盛了一碗粥,許七郎端著碗就飛快地吃起來,沒有什么文雅風度可言,季大人多瞥了他一眼,也沒說什么。 季大人一向是嚴肅的,但是許七郎居然不怕他,反而是更怕許氏一些。季大人瞥他的那一眼,他感受到了,不過依然是沒有放慢吃飯的速度,一碗粥喝完了,又遞給旁邊的丫鬟讓盛,筷子里已經(jīng)夾了一個小籠包吃起來。 衡哥兒在桌子下面,用腳踢了許七郎一腳,許七郎正將小籠包整個兒吃進嘴里咀嚼,一下子就噎著了,噎得臉通紅,接過丫鬟遞過來的小米粥就趕緊喝了兩口。 許氏看他這樣,趕緊讓丫鬟給他拍拍背,衡哥兒沒有麻煩丫鬟,自己幫他拍了,許七郎抬起頭對他露出一個笑,“謝謝?!?/br> 衡哥兒在心里翻了個白眼。 一頓飯很快吃飯,此時時辰還早,外面還是漆黑的,季大人在此時就要去上早朝去了,衡哥兒因是第一天去做伴讀,季大人就要求他和他一起去,所以衡哥兒才起這么早。 許氏和許七郎送了衡哥兒和季大人出二門到車轎院子乘車進宮,季大人有選一個書童給衡哥兒,伴著衡哥兒進宮去,此時書童就站在車轎院子里等著。 早上很冷,院子里的幾盞風燈亮著,光線也不是很明亮。 許氏殷殷切切地要交代書童好好照顧衡哥兒,季大人就說,“我已經(jīng)叮囑過了,是我選的人,不會有問題?!?/br> 許氏在心里冷哼,面上卻沒說什么。 馬車緩緩從季府里出去了,季大人和衡哥兒坐在車廂里要說話,書童抱琴和馬車夫坐在車轅上。 許氏站在院子里,盯著馬車慢慢地出門,衡哥兒突然從車窗簾處露了臉,朝許氏說道,“母親,早晨冷,您趕緊回去吧?!?/br> 許氏對他笑著揮手,沒有說話。她對兒子,有千叮呤萬囑咐,但是一時間卻又知道說什么也沒用。 等馬車消失在前面夾道里,許氏轉(zhuǎn)身要回房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許七郎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她以為許七郎回了房去補眠,也就沒有多想,沒有問。 許七郎騎著不久前他父親送來的雪子跟在季大人馬車的后面,雪子經(jīng)過一年的成長,已經(jīng)是高頭大馬了,而許七郎身量還沒有長成,算不得高,好在雪子是匹溫順的馬,許七郎才騎得比較穩(wěn)妥。 早上上早朝的大人不少,走上去丹鳳門的大道,就遇到好幾輛馬車和轎子,朝中能夠去上早朝的大臣,年齡一般不小了,這冬天又冷,愿意迎著風騎馬去上朝的就沒多少,幾乎全是坐馬車或者乘轎子,許七郎小小年紀騎著馬跟著他們同路,惹來了好些人的目光,不過許七郎毫不在意,別人也就因為穩(wěn)重等原因而沒有說什么,以至于到了丹鳳門門口,季大人和衡哥兒下了馬車,才發(fā)現(xiàn)許七郎跟來了。 季大人很是驚訝,沒先進城門,和幾個遇到的大人打過招呼,就叫了許七郎和衡哥兒到一邊,“七郎,你怎么跟到這里來了?在府里送完,不就行了。” 衡哥兒看著許七郎,他對許七郎比季大人要了解得多,所以不用問,他已經(jīng)知道許七郎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