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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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許七郎做出一臉鄭重,說,“姑父,我比抱琴要好得多,讓我跟著衡弟進宮去做他的書童吧。” 季大人沉著臉,在心里很不耐煩了,“你這孩子怎么總是沒有一點規(guī)矩,這是可以亂來的事情嗎?趕緊回去。” 許七郎卻說,“我知道在宮里需要的是謹言慎行,要懂規(guī)矩,您就讓我陪衡弟一起進宮去吧?!?/br> 季大人不想和小孩子多說,要示意一邊的馬車夫直接將許七郎送回去,這時候衡哥兒對季大人說道,“父親,讓我和表哥說幾句吧。” 季大人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許七郎眼神一亮,衡哥兒拉著他到了墻根底下,道,“你趕緊回去,誰要你陪我進宮去。” 許七郎本來以為衡哥兒是希望自己跟著的,沒想到衡哥兒卻說這種話,讓他氣得哼了一聲,衡哥兒也不管他賭氣,繼續(xù)道,“你跟著我去了宮里,根本不會和我在一起,我是給皇上做伴讀,你只能跟著別人的書童在別的地方等,你這么傲氣的人,能夠受得住別人把你當下等人看?” 許七郎道,“我能?!?/br> 衡哥兒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許七郎的手熱乎乎的,衡哥兒的手卻涼,衡哥兒目光溫柔地看著他,“但是我不能。你跟著去一點忙也幫不上,還會讓我分心去擔心你。你回去吧,別讓我擔心你,行不行?!?/br> 許七郎覺得有些委屈,眨了眨眼睛,只好點了頭,道,“好吧,我回去,在家里等你?!?/br> 衡哥兒握著他的手拍了一下,又對他笑了,道,“你的情意,我是明白的,也會一直記著。謝謝你。” 許七郎被他這么一說,反而不好意思了,紅著臉道,“好啦,你在宮里,要好好照顧自己,要是有人欺負你,你回來千萬要告訴我?!?/br> 衡哥兒點了一下頭,“好。我知道?!?/br> 許七郎就笑了。 衡哥兒繼續(xù)交代道,“你回去的時候不要騎馬了,你再長大一點再騎馬吧。坐馬車回去?!?/br> 他說著,就拉著許七郎回到了季大人身邊去,說,“父親,表哥說他愿意回去了,讓馬車送他回去可好。” 季大人看衡哥兒勸動了許七郎,覺得很滿意,“我正是這個意思?!庇謱χS七郎,“你還這么小,就騎一匹大馬,要是出什么事,我們可沒法和你家里交代?!?/br> 許七郎道,“我騎比這個更大的馬也沒事?!?/br> 季大人是不好管教許七郎的,對他很無奈,只好趕緊讓馬車夫趕緊送許七郎回去。 許七郎對衡哥兒依然是依依不舍,又拉著他的手說了好幾句讓他照顧好自己,然后又交代抱琴照顧好衡哥兒,這才走了。 衡哥兒和季大人回到宮門口,卻遇到了站在一邊的趙致禮,趙致禮披著一件厚實的大紅猩猩氈斗篷,在這冬日里一看就讓人覺得暖和,只是他一個小少年,在一眾老臣面前,也沉著臉沒有笑容,也不和人打招呼,就未免讓人覺得他太無禮。 衡哥兒沒想到他還記得自己,正要自己先打招呼的時候,趙致禮已經(jīng)對季大人行了一禮,寒暄了兩句,轉而說,“以后同衡弟就是同窗了,還請多關照。” 他話說得客氣,神態(tài)卻依然是倨傲的。 季大人說,“衡哥兒年紀小,不懂事,在宮里,還請世侄多照看他些?!?/br> 衡哥兒也對著趙致禮行了禮,說,“請趙公子多多關照?!?/br> 趙致禮道,“叫我致禮就行了,叫什么趙公子?!?/br> 然后轉向季大人,“季大人要去上早朝,我可以帶著衡弟去勤政殿偏殿。” 季大人又和趙致禮說了兩句客氣話,和他們一起過了丹鳳門,然后不得不分開了。 衡哥兒身后跟著替他拿著書提著物品的抱琴,趙致禮身后也跟著一個書童。 從回廊往勤政殿走,趙致禮瞥著矮了他一頭的衡哥兒,衡哥兒穿著一身地藕荷色,簡直像春天里剛冒出來的嫩芽一樣,在這清冷的宮里,讓人眼前一亮,只是衡哥兒一味低著頭看著地板走,讓他只看得到他一個戴著風帽的腦袋,其余什么都看不到了。 趙致禮說道,“剛才拉著你的手的那個人,是誰啊,還怕你進宮是進了龍?zhí)痘ue不成,送你送到宮門口來。” 衡哥兒側頭看了趙致禮一眼,但是沒敢多看,只是輕輕一瞥,小聲回道,“是和我一起長大的表哥?!?/br> 他的聲音又小又嫩,倒是別有一番味道,讓人會認為他是一個比較怯弱的人,沒有什么攻擊性。 趙致禮一笑,“表哥?我看你長得像個小姑娘,倒是真討人愛呢?;噬弦娏四阋幻妫蛯δ隳钅畈煌?,強求著要你來做伴讀?!?/br> 衡哥兒訥訥地不知怎么回答,也就只好不回答。心里則在想,皇上要是真這么簡單,他就不用進宮來了。 18、第二章 守心齋 趙致禮那么不懷好意地調(diào)侃衡哥兒,衡哥兒也沒個反應,只讓趙致禮覺得很無趣,于是之后一路,他也就不說話了。 勤政殿屬于前朝,位于上早朝的宣政殿后面,從丹鳳門進去,倒不是很遠。 皇帝上課的地方是勤政殿偏殿,里面空間不小,冬天里燒有地龍倒是暖和,衡哥兒跟著趙致禮進去,雖然是早上,但地龍依然是燒著的,暖風迎面撲來,衡哥兒見到趙致禮脫下了斗篷,他便也把斗篷脫下來了。 房間里是書房的設置,多寶閣上放著些精致貴重的清玩,北面的匾額上寫著“守心齋”三字,下面是一個大的書案,放著文房四寶,南面則有三個書桌,靠西的方向,也放著一個書桌,按照衡哥兒的理解,北面正位是皇帝的書案,西面尊位是夫子的書案,另外三張桌子,就該是三個伴讀的了。 除了靠東邊的窗戶的書案上沒有東西,另外兩個書案上已經(jīng)放有文房四寶和書本,想來是趙致禮和徐家的世子已經(jīng)來做伴讀了幾天了,就只是他是今日里來。 他走到?jīng)]有用過的那張桌子前去,讓抱琴將自己的東西放下,又看到趙致禮的那個書童已經(jīng)退出了書房,他便輕聲說,“你去問問外面值守的侍衛(wèi)大哥,你可以到哪里去等?!?/br> 抱琴點頭應了,要退出去的時候,衡哥兒又說,“書房里很暖和,外面很冷,你把我的斗篷拿出去披著吧,這比你那個暖和。” “大少爺,奴才不用?!北倩刂瑢⒑飧鐑旱亩放癔B好抱著要拿出去,衡哥兒說道,“讓你披著就披著吧?!?/br> 抱琴笑了笑,當然還是不敢逾矩,說,“大少爺,您有事就叫我?!?/br> 說著,已經(jīng)退出去了。 衡哥兒看他離開了,才在椅子上坐下來,將自己帶的幾本書放好,又從籃子里拿出筆墨紙硯來,發(fā)現(xiàn)沒有帶硯滴,四處看了看,也沒看到盛水的東西,只好問坐在一邊撐著腦袋好整以暇看他的趙致禮說,“趙公子,能夠借你的硯滴一用么?” 趙致禮這次沒有再糾正他叫自己趙公子,只是挑了一下眉,沒說話。 衡哥兒只好走到他的書桌邊去,“只用一點水?!?/br> 伸手要拿趙致禮書桌上的硯滴時,趙致禮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衡哥兒要把自己的手收回去,目光直直看向趙致禮,衡哥兒的目光分明是很清亮澄凈的,但是卻看得趙致禮很不爽快,他本來要把衡哥兒的手放開了,但是一想,卻又抓緊了不放。 衡哥兒對趙致禮這個小孩兒的心理狀態(tài)實在不好揣測,正要說話,門口卻響起了一個人的咳嗽聲。 兩個人都朝門口看過去,只見是一個穿著赭色直裰的少年,丹鳳眼,高鼻梁,皮膚白,正面無表情地看著兩人。 衡哥兒將手從趙致禮的手里抽出去了,沒有經(jīng)過他的同意,就拿著他的硯滴到了自己的桌邊,在硯臺里倒了水,又把硯滴還了回去,還客客氣氣地說,“多謝?!?/br> 趙致禮瞥了他一眼,哼了一聲,已經(jīng)在和走進來的徐軒說話,“你咳嗽什么?又不是癆病。” 徐軒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他的書童將他的東西放好的過程中,他就和趙致禮對峙著道,“這是讀圣賢書的書房,又不是狎/昵小/倌的煙花地,你們剛才在做什么?” 這兩個人不對付,衡哥兒遭受了池魚之災,他皺了一下眉,心想誰是小倌,心里氣得要死,面上卻還要裝作一臉單純,睜大一雙眼睛,故作懵懂地看著兩人,似乎是想說話,又不知道該怎么說的欲言又止狀。 趙致禮看了他一眼,笑了一聲,“徐軒說你是小倌,你就沒話說?” 衡哥兒故作一愣,“小倌是什么?” 趙致禮于是朝徐軒笑說,“徐軒,他問你小倌是什么?” 衡哥兒沒想到自己一來就到了風口浪尖上,心想這兩個小孩兒到底無聊不無聊。 徐軒看來是和趙致禮一樣的,驕傲得無人能及,他不屑地道,“身為男人,卻委身在男人身下,不知廉恥的人?!?/br> 他說的時候,目光就在衡哥兒臉上。 衡哥兒神色倒沒什么變化,趙致禮說,“你沒聽懂嗎?他說你是我……” 他還沒說完,衡哥兒已經(jīng)道,“前兩天,家里的夫子講了一個典故給我聽。說東坡居士常與好友法印和尚談經(jīng)論道,一日,東坡問法印,‘你看我像什么?’法印答曰,‘像一尊佛?!ㄓ枛|坡他像什么,東坡答曰,‘像一堆牛糞?!?/br> 他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才又說,“東坡回家向meimei炫耀此事,卻被meimei說,‘法印心中有佛,故而眼中看到的是佛,你心存蒺藜,所見便是蒺藜。’我想,也許這位哥哥心中想的就是小倌類的東西,所以即使在這讀圣賢書的守心齋里,看到的,也就是小倌了。” 他的聲音輕柔里還帶著孩童的軟糯,但是字字清晰鏗鏘,把徐軒說得滿臉通紅,趙致禮卻哈哈大笑。 衡哥兒依然是面色平淡無甚表情,已經(jīng)拿起了墨條自己磨墨,徐軒正要發(fā)作,卻聽到門口的聲音,又有人進來了。 幾個人看過去,這次卻是小皇帝楊欽顯。 他穿著上朝時穿的皇帝常服,一身明黃,頭戴玉冠,雖然只有十一歲,站在那里,其實是有著威嚴的。 衡哥兒放下了手里的墨條,到書桌邊上跪下了,“參見皇上,吾皇萬歲?!?/br> 另外兩位卻沒有下跪,只是簡單地行了禮,“皇上!” 小皇帝身后跟著兩個小太監(jiān),他大約是聽到了衡哥兒剛才的話,便多看了衡哥兒兩眼,人走到了上位書案后去坐下,才說,“你叫季衡是吧,平身吧,以后也不用多禮,像表哥和徐軒一樣隨意一些就好了?!?/br> 衡哥兒不知道小皇帝說的這話里到底有沒有對趙致禮和徐軒的譏諷不滿,也許只是他和趙致禮徐軒真的已經(jīng)很熟了,又都還是孩子,隨意相處沒關系。 這樣想著,他依然恭恭敬敬地說,“謝皇上?!?/br> 這才慢慢起身來。 抬眼看小皇帝的時候,小皇帝也正看他,而且還對著他露出了笑臉,小皇帝笑的時候,倒是很明亮的一張臉,并不見什么心機或者因這些年宮中和朝中生活的不易而帶來的謹慎和愁怨之感。 衡哥兒看趙致禮和徐軒已經(jīng)都在自己位置上坐下了,他便也回自己位置上去坐下,繼續(xù)磨墨,小皇帝也讓小太監(jiān)為他磨墨,然后又看了夫子的位置,夫子還沒來。 衡哥兒覺得小皇帝來這里也太早了些,倒像沒上早朝直接過來的一樣。 趙致禮注意到小皇帝的目光,便說道,“一向辰時正才開始上課,宋太傅那時候才會來,今日皇上來得早了些。” 看來趙致禮也對皇帝早到感到好奇。 小皇帝笑著說,“是李閣老病了,說今日不上早朝。朕就直接過來了。而且今日季衡會入宮來,朕就想著來早點見他?!?/br> 季衡聽到小皇帝的第一句話,心里就在想,小皇帝生病的時候,李閣老就沒說不上早朝,現(xiàn)在他自己病了,反而讓不上早朝,真是本末倒置,朝中居然還沒有御史多參他幾本,可見現(xiàn)在朝中的確是李閣老的天下了。 他腦子還沒從這個事里轉出來,就又聽小皇帝說了后面那一句,不由一愣,趕緊做出受寵若驚狀,睜大了眼,連臉頰都微微泛紅了,囁嚅著,又不知道說什么好,一副嘴拙的樣子。 小皇帝笑著對他招了一下手,“你到朕身邊來,朕看看你?!?/br> 季衡真不知道小皇帝在想什么,只好放下手里的墨條,又用手巾擦了擦手,應了一聲后,很是恭敬地走到了小皇帝的書案面前去,躬身垂首。 小皇帝看他在書案前,就又說,“你過來,到朕身邊來?!?/br> “嗯?”季衡愣了一下,像是不明白,在小皇帝繼續(xù)朝他招手的情況下,他只得走到了他的椅子邊上去,小皇帝并沒有做什么,只是看著他的臉,笑著說,“你長得可真好看?!?/br> 季衡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深意,只好答了一句,“皇上謬贊。大丈夫以行立身立世,為百姓做事造福,相貌實乃外在之物,不堪皇上贊揚?!?/br> 他這話說得書房里的幾人都愣了一下,趙致禮甚至想笑,但是看季衡一副鄭重其事的模樣,他反倒笑不出來了,只是想,這個季衡,果真是刑部的季侍郎的兒子,一點情趣都沒有。 聽他說這個話,徐軒倒是多看他了幾眼,小皇帝本來還想拉著季衡細看,此時也不好意思看了,只好說道,“愛卿說得很對,你下去吧。” “謝皇上。”季衡這才又回到了位置上去。 季衡自己磨了墨,就開始不受影響地練字,另外幾個人,也都開始看書復習功課,季衡默默打量了他們幾眼,看他們都挺認真的,想來是上課的宋太傅很嚴格,大家都不敢怠慢,他本來想問一下到底是怎么上課,大家都上到哪里來了,但是皇帝坐在上位,他也不好問,只好繼續(xù)練字。 小皇帝看了一會兒書,就走下龍座,走到了季衡的面前來,看著他寫字,說道,“你寫的是多寶塔碑?” 季衡趕緊放下手里的毛筆,又從椅子上下去,垂首道,“是,之前寫的是柳公權的玄秘塔碑,后來父親讓我寫多寶塔碑。” 小皇帝笑著看他的字,說,“你的字寫得很好,比朕的好??熳掳桑挥枚喽Y?!?/br> 季衡又謝了恩,這才又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