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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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卬略顯驚異:“不是此物,卻是何物?” 陳軫將身子朝后微仰一下,緩緩說道:“秦人此來,不僅屈膝稱臣,還要擁戴君上南面稱尊。公子應(yīng)該看出,王天下之心,君上早已有之,只是沒有明說而已。公子若能順承君上心意,使君上心想事成,就會成為開國重臣,功追周、召二公,名垂青史。君上稱王,公子自可據(jù)功封侯,上可圖謀太子之位,以承大業(yè),下可與趙侯、韓侯比肩而坐!這是百年不遇的大利啊!” 陳軫一席話說完,公子卬長吸一口氣,抱拳道:“陳兄真乃曠世奇才,魏卬受教了!” 陳軫亦抱拳還禮:“下官不過是一介匹夫,還要仰仗公子多多提拔呢!” 公子卬哈哈笑道:“陳兄放心,你我知交多年,自然要福禍相倚,同舟共濟!” “謝公子抬愛。后晌下官路遇一人,相談甚篤。論及公子才具,此人甚是仰慕,有意在元亨樓置薄酒一席,交結(jié)公子,不知公子愿意賞光一見否?” “哦,元亨樓?聽說里面既有國色天香,又有美酒佳釀,本公子正想一去。只是這——喝酒要喝個明白,本公子甚想知道,是何人愿意破費呢?” 陳軫輕聲說道:“公孫鞅!” 公子卬一怔,抬眼望向陳軫,盯視有頃,哈哈笑道:“不花錢的酒,為何不吃呢?” 當天晚上,天剛迎黑,公子卬、陳軫的車馬就已停在元亨樓外。二人走進去,林掌柜將他們迎至二樓一套雅室,公孫鞅、樗里疾早已候在那兒。一陣寒暄過后,陳軫吩咐上酒菜,公孫鞅手拿酒壺,親自為公子卬連斟三爵,一一端起。 公子卬也不客套,大大咧咧地張口就喝。公子卬連飲三爵,公孫鞅又倒一爵,再次端起,公子卬伸手接過,終于說道:“大良造,你們?nèi)说尉莆凑?,本公子已是連飲三爵,這又端上,可有說辭?” “自然有個說辭!”公孫鞅呵呵笑道,“前面三爵,第一爵是鞅代秦公敬的,第二爵是鞅代秦國殿下敬的,第三爵是鞅代秦國三百八十萬老秦人敬的。只有這一爵,才真正是鞅敬上將軍您的!” 公子卬略怔一下,推道:“大良造的說辭不對,該罰一爵!” “上將軍何說此話?” “咱們在這里喝酒,與秦公、秦國殿下和老秦人并無瓜葛,何勞他們敬酒?” “怎么能說沒有瓜葛呢?若不是上將軍在最后關(guān)頭動了惻隱之心,秦境之內(nèi)不日必是廢墟一片,尸橫遍野。如此大功大德,莫說是三爵薄酒,便是用純金打造一個功德碑,也是應(yīng)該的!” 一聽此話,公子卬心里頓時熱乎乎的,奪過酒壺,也為公孫鞅倒一爵道:“秦公、殿下和老秦人如此客套,實叫本公子過意不去!本公子回敬一爵,請大良造代勞!” 公子卬將酒爵雙手端起,公孫鞅接過,與公子卬碰過,二人同時一飲而盡。 酒過十數(shù)巡,公子卬、陳軫、公孫鞅、樗里疾四人均呈醉態(tài)。林掌柜叫來樂手和舞女在一邊助興。 公孫鞅的舌頭已經(jīng)微微發(fā)僵,仍在舉爵:“嘗聞上將軍一怒,天下驚心,今日一會,方知此言不虛呀。來來來,公孫鞅再敬上將軍一爵!” 公子卬亦是僵著舌頭舉爵道:“大良造高抬魏卬了!” “盛贊上將軍的不是公孫鞅,而是秦公啊!” “哦!”公子卬似是吃了一驚,“秦公怎么說?” “方今天下,”公孫鞅鄭重其事地說道,“秦公最佩服的只有上將軍一人。” “大良造別是虛言吧?” “公孫鞅所言,句句屬實。有一天秦公與鞅閑聊國事,忽然問鞅,愛卿可知魏侯何以雄霸天下嗎?鞅思索良久,竟是不知。秦公說道,欲霸天下,首在人才。魏侯之所以獨步天下,只因他的身邊有兩個大才。一是公子卬,可為當世之雄,另一是陳軫,可為當世之英!” 公子卬臉上放光,神情飄飄:“聽聞秦公獨具慧眼,看來真是傳言不虛呢。好好好,此酒魏卬喝下!”接過酒爵,一飲而盡! 公孫鞅看一眼正在那邊舞蹈的美女,半開玩笑道:“自古英雄愛美女,上將軍英武自是不必說的,不知這美色——” 陳軫微微一笑:“公孫兄有所不知,上將軍除武學(xué)之外,還有兩絕,一是品酒,二是品色!” 公孫鞅脫口而出:“哦?在下不堪酒量,卻是好色。所憾的是,在下只是好色,并不知色,今日幸遇上將軍,還望上將軍不吝賜教!” “魏卬見笑了!”公子卬拱手謝過一句,開始談色,“若說天下美女,當是各具特色。粗略論之,楚女能歌,趙女善舞,齊女賢淑,燕女多情,胡女妖嬈……” 公孫鞅點頭贊道:“佩服,佩服!上將軍真是行家里手呀。那魏女和秦女又當如何呢?” “魏女看得多了,反倒不覺出色。至于秦女嘛,我也有兩個字——絕妙!” 公孫鞅聽到此處,撲哧一笑:“公子說笑了。在下寄居秦地十余年,尚未看出秦女有何絕妙之處!” “秦女絕妙,是因為秦女難求?。 ?/br> 公孫鞅笑問樗里疾:“五大夫,鞅是衛(wèi)人,并不知秦。你算是老秦人了,這也說說,秦女果真難求嗎?” 樗里疾笑道:“樗里疾此生最是懼怕女人,看都不敢看,何敢言求?” 公子卬手指樗里疾哈哈大笑:“怎么樣,本公子沒有錯說吧。《詩》曰,‘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嗽娛乔仫L(fēng),說的不正是秦女難求嗎?” 公孫鞅亦笑一聲:“‘所謂伊人’,想必就是公子了。秦女縱使有心‘從之’,只怕也是‘道阻且長’??!” 公子卬醉眼迷離:“公孫兄既如此說,本公子真就開口相求了!” “但凡有公子看得上眼的,在下盡力張羅!” 公子卬朝那邊略一揮手,眾樂手、舞女退出。公子卬身子微微前傾,壓低聲音:“天下盛傳兩個絕色女子,公孫兄可曾聽說?” 公孫鞅也湊前去:“哦,在下孤陋寡聞,愿聞其詳!” “一個是周室公主,名喚姬雪,說是有沉魚落雁之容;另一個是秦室公主,名喚紫云,說是有羞花閉月之貌!” 公孫鞅暗吃一驚,口中卻道:“聽公子語氣,難道是對紫云公主——” 公子卬忙揖大禮:“大良造若能玉成此事,魏卬必有厚報!” 公孫鞅眼珠一轉(zhuǎn),哈哈笑道:“英雄既識美人,美人當配英雄。上將軍既然看上紫云公主,此事包在公孫鞅身上就是!” 公子卬心里卻是忐忑:“不知秦公——” 公孫鞅再笑一聲:“哈哈哈哈,秦公能得上將軍為佳婿,不定會高興成什么樣兒呢。公子放心,待在下尋個機緣,先向陛下提親。只要陛下允準,公孫鞅愿為公子保媒!” 公子卬起身,行叩拜大禮:“魏卬謝大良造成全!” 在回官驛途中,樗里疾一臉迷惑地望著公孫鞅:“公子卬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十足大草包一個,大良造將紫云公主許嫁與他,豈不是將鮮花插在牛糞上嗎?” “唉!”公孫鞅輕嘆一聲,“此舉實屬無奈??!” 樗里疾越發(fā)不解:“無奈?” “公子卬對魏來說是個草包,對秦卻是天賜至寶!” 樗里疾更是詫異:“天賜至寶?” 公孫鞅微微點頭。 樗里疾撓撓頭皮,半晌方道:“據(jù)下官所知,公子卬名為上將軍,手中并無實權(quán),三軍將士幾乎全在龍賈、裴英諸將手中。上大夫更是一個虛名,朝中各司,皆在白相國手中!” “你呀,”公孫鞅笑道,“凈看這些皮表。魏罃多疑,魏宮實權(quán)名義上是由白圭、龍賈等權(quán)臣分掌,其實全在他一人的掌控之下。而在魏罃心里,聽起來順耳的只有陳軫,用起來順手的只有公子卬。這兩個人,一左一右,一文一武,恰如魏罃?shù)淖蟊塾野?。此二人若能為我所用,魏罃想不聽話,也由不得他了!?/br> 樗里疾佩服地說:“大良造高瞻遠矚,下官嘆服!只是下官擔心,他們二人真的能夠為我所用嗎?” 公孫鞅微微一笑:“這樣說吧。他們好比兩條狗,只要咱們不停地扔骨頭,你說他們能不聽話嗎?” 樗里疾甚感詫異:“扔骨頭?什么骨頭?” 公孫鞅哈哈笑道:“這個骨頭嘛,咱們就得細細琢磨了!” 公孫鞅他們前腳剛走,陳軫就將公子卬安排到另外一間雅室,吩咐戚光道:“今兒上將軍走鴻運,你叫林掌柜他們安排兩個玩家陪上將軍玩一把!” 戚光答應(yīng)一聲,走出去安排。見房中再無別人,陳軫朝公子卬笑道:“上將軍,你走這步棋,真是妙著啊!” 公子卬莫名其妙地望著陳軫:“哪一步棋?” 陳軫又笑一聲,緩緩說道:“方才這一步呀!你看,不著痕跡的一句話,非但抱得美人,且又結(jié)上了秦公。上將軍得到秦公這個泰山,天下列國敢不刮目相看?” 公子卬恍然大悟,連連拱手:“說起此事,真還得謝謝你這個做大媒的了!” 陳軫候的就是此話,不失時機地接道:“上將軍真要犒勞下官,就該賞一點實的!” “上大夫有話,直說就是!” “唉!”陳軫長嘆一聲,“下官不知何故得罪了白相國,處處受他擠對。下官心有不甘,可職微言輕,有怨也是無處申訴啊!” 公子卬點頭道:“上大夫所言甚是。一個老白圭,一個老龍賈,朝中早晚飄著這兩撮白胡子,能不老氣橫秋嗎?” 陳軫斜他一眼,再嘆一聲:“唉,君上眼下處處只聽他們的,你我縱想有所施展,也是難哪!” 公子卬若有所思:“老白圭占住茅坑卻不拉屎,他的相國也該做到頭了!” 陳軫又是一聲輕嘆:“唉,做到頭又有何用?下官聽說他早就物色好接替之人了!” 公子卬似吃一驚:“誰?” “朱威!” “你說朱司徒?”公子卬爆出一聲長笑,“他怎么能行?在本公子眼里,此位只有一人合適,就是上大夫陳軫!” 陳軫叩拜于地:“下官叩謝公子再造之恩!” 公子卬一把將他拉起:“起來,起來!你這是做啥?本公子還有一事問你呢!” “上將軍有何吩咐,下官唯命是從!” “你后晌說的南面稱尊,君父他——真有此心嗎?” “君上有無此心,下官說出一件事兒,上將軍一聽便知。祭旗那日,上將軍離開之后,下官也要告退,君上卻叫住下官,說是在打盹時夢到周天子向他炫耀所穿王服,接著就津津有味地向下官大談王服的款式,批評周室的繁瑣儀禮?!?/br> 公子卬惑然:“這又怎樣?君父一向瞧不上周室的繁文縟節(jié),如此評議本公子聽得多了!” “上將軍再想一個細節(jié),”陳軫趨前一步,“那日公孫鞅上朝,一口一個陛下,分明就是亂臣賊子之語,君上卻不加斥責,只說他是不知禮數(shù)。后來公孫鞅極力慫恿君上稱王,君上口中反對,心里卻是舒服?!?/br> “既然如此,君父為何反在那日拿他祭旗?” “那是因為上將軍您?。∩蠈④娛蔷弦兄刂?,那日一心欲拿公孫鞅治罪,君上還能再說什么。再說,嚇一嚇公孫鞅,對君上來說也未必不可。為了此人,這些年來君上不知生過多少悶氣,總該有個出氣的時候!” 公子卬笑道:“君父的心思,你倒揣摸得透!” 陳軫亦笑一聲:“上將軍若是不信,一試便知!” “如何去試?” “君上不是夢到王服了嗎?下官可使人為君上量身定做一套王服,君上若是不穿,說明君上尚無此心。君上若是穿了——嘻嘻!” 公子卬思忖有頃,點頭道:“好,就依你了!” 在安邑西街,靠近拐角的地方有一家裁縫鋪,掌柜名喚龐衡,妻子早喪,膝下唯有一子,名喚龐涓。龐衡一心想將一手絕活傳予兒子,不想龐涓的心思根本不在剪刀、尺子上面,只對棍棍棒棒、槍刀劍戟感興趣。眼見兒子早過冠年1,龐衡心里越發(fā)著急起來。 這日上午,看到龐涓提上寶劍又要溜出,龐衡將他喝住,叫到跟前,拿起剪刀、尺子,苦口婆心地勸道:“涓兒,你不要小瞧這門手藝,一天到晚總是想著舞槍弄棒。只聽說舞槍的人死于槍下,舞刀的人死于刀下,有誰聽說縫衣裳的死于針線之下?你想想看,只要是人,就不能光著身子。只要不光身子,裁縫就有飯吃。只要你的手藝好,名聲兒就會響出去。別的不說,就說咱家,整個安邑,誰人不曉得你阿大的名號?這是為啥?因為你阿大的手藝好。你也知道,就連周天子——” 看到龐涓陡然間眼睛大睜,緊盯門口,龐衡止住話頭,重重喝道:“涓兒?” “阿大,”龐涓手指門口,嘻嘻笑道,“生意來了!” 龐衡扭身望去,見上大夫府上的護院羅文走進店門。羅文比龐涓略大幾歲,與龐衡相熟,常為他拉些生意。見是老客戶,龐衡急忙放下龐涓,滿臉堆笑地迎上去:“是羅文哪,啥風(fēng)吹你來了?” 龐涓趁機摸到寶劍,溜至門口。龐衡一眼瞥見,高聲喊道:“涓兒,你又溜哩!” 龐涓幾步躥出,扭頭回道:“阿大,你們先談生意,我出去透陣兒涼風(fēng),立馬回來!” 龐衡大急,又要喝叫,羅文攔道:“龐叔,讓他去吧,晚生正要與您談樁生意,他在也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