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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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秦將頭埋得更低。 “回來就好!”蘇虎又嘆一聲。 蘇秦泣道:“阿大,是兒子不孝……兒子不孝??!” 兩行老淚從蘇虎的眼中慢慢流出。 許久,他用一只尚能活動的胳膊抹一把淚水,重復(fù)一句:“回來就好!” 蘇秦將頭重重地叩于地上,大放悲聲:“阿大——” 又一陣沉默之后,蘇虎掃他一眼,苦口婆心道:“秦兒,莊戶人就是莊戶人,要認命。你也到了而立之年,再這樣浪蕩下去,何時是個頭呢?” 蘇秦將頭叩至地上,悶聲不出。不知何時,小喜兒竟也跟進來了,在蘇秦身后悄悄跪著。 “唉,”蘇虎長嘆一聲,“至于那點地,賣就賣了。只要你肯洗心革面,阿大相信,終歸有一天,你能將它們再盤回來!”看一眼蘇秦,又掃一眼小喜兒,“還有,你這個媳婦兒,是個好女人,你不能這樣待她!” 聞聽此言,小喜兒再也忍耐不住,“哇”的一聲,號啕大哭:“阿大——” 蘇秦將頭叩得更低。 “去吧!”蘇虎別過頭去。 蘇秦卻不動身,又過一時,喃喃說道:“阿大——” 蘇虎再度扭過頭來,望著蘇秦:“有啥話,你就說吧!” “場邊那個窩棚,我想借用幾日,求阿大恩準?!?/br> 蘇虎的臉色立時陰沉下來,不無痛楚地閉上眼睛,許久,睜開眼睛:“秦兒,你真的要在一條道上走到黑?” 蘇秦埋著頭,只不應(yīng)聲。 “你這脾氣,真是比我那頭老犍牛還犟!” 蘇秦將頭垂得更低。 “唉,”蘇虎沉思良久,長嘆一聲,“真要想用,你就用去吧!” 蘇秦重重叩下頭去:“謝阿大成全!” 蘇秦再拜幾拜,起身走出堂門,到院中拿過包裹,揣上娘為他熱過的饅頭,拔腳就朝村北的打谷場走去。阿黑不無興奮地跟在身后,跳上跳下,寸步不離。 蘇秦走到窩棚前,打開棚門,檢查一下房舍,見棚子四面進風,屋頂還有一個斗大的漏洞。一陣風過,屋頂上尚未完全化去的沉雪飄落下來,紛紛揚揚,就像是春日里飄飛的楊絮一般。 蘇秦當即動手,尋來稻草,三下五除二,不多時就將屋頂上的漏洞塞上,拿繩索、木棍固牢,又將窩棚巡視一圈,凡進風處盡皆塞上草秸,將破門也修理一番。 及至天黑,蘇秦已將一切整修妥當,查看一遍,頗為滿意,遂扣上房門,回到家中,進屋拿出前次回來時自己睡過的兩床被褥,用小喜兒的草席卷上,復(fù)至窩棚,尋到一個墻角,鋪上干草,攤上草席,鋪出一個被窩。阿黑見了,自覺地臥伏于一邊守護。 蘇秦躺有一時,忽見阿黑歡叫一聲,搖尾巴跳到門口。不一會兒,房門吱呀一聲洞開,小喜兒推門進來。 蘇秦忽一下坐起,不無驚愕地望著她。 小喜兒端著一碗御寒的姜湯,遲疑一下,跛腳走過來,在他身邊跪下,將碗舉過頭頂,聲淚俱下,哽咽道:“家里睡吧。家里有熱炕,這個窩棚——喜——喜兒來睡!” 蘇秦心中一酸,伸手接過姜湯,定定心神,淡淡說道:“去吧,熱湯留下,熱炕頭你自睡去。記住,這個地方,你今后莫來?!?/br> 小喜兒半晌無語,愣怔許久,再拜幾拜,噙淚退出,小心翼翼地掩上房門。 戶外,天寒地凍,萬籟俱寂。 小喜兒靜靜地佇立在仍未完全融化的雪原上,任凜冽的寒風吹打著。 這日正值正月十五,元宵之夜。一輪圓圓的明月高懸頭頂,冰冷的月光拋灑下來,寫意地映射在她的蒼白淚臉上。 第二章假瘋魔,孫臏毀兵書 孫臏刑后不過旬日,白虎派往衛(wèi)地楚丘的府尉回來復(fù)命,說栗守丞早于一年前受讒免職,攜家拖口,回老家宋國去了。府尉尋到府中一個老差役,說栗將軍在時,身邊不曾有過名叫劉清的侍從。 一切確證無疑,孫臏是受人陷害了。然而,白虎思來想去,孫臏初來大梁,與他人并無仇怨,何人會去害他? 白虎決心查個水落石出。白虎斷定,孫臏既是受人所害,害他者必在大梁,于是吩咐府尉,不得將此事泄于任何人,同時組織更多捕卒,秘查那個下巴有疤痕的假劉清。只要尋出此人,一切謎團就可迎刃而解。 再說茍仔,自打見過孫臏之后,就一直幽居在家宰龐蔥為他安置的一進偏僻小院里。茍仔本是粗人,愛動不愛靜,且又放蕩慣了,哪里幽居得久?初時因有婢女相伴,茍仔頗能守住。過有二十余日,婢女似是被他玩得膩了,茍仔也自心猿意馬起來。 這日后晌,茍仔摸出孫臏贈予他的十金“辛苦費”,與婢女在院中翻來覆去地倒騰著玩。婢女不曾見過這么多金子,對他撫愛有加,贊不絕口。茍仔對婢女夸口道:“這點金子算個什么,待我拿來百金你看!”婢女自是激他。 茍仔一則興來,二則手癢,當下取來冠帶遮了疤臉,袖上十金,悄出院門。小院位于后花園處,后花園中有個暗門,原是方便園工出入用的。茍仔早已查得清楚,悄悄打開暗門,溜至街上,徑奔賭館而去。 賭館、妓院、客棧等公眾場所正是捕卒盯牢的目標。茍仔一到賭館,剛一取下冠帶,現(xiàn)出疤痕,就被守在此處的便衣捕卒一眼認出。捕卒本欲捕他,一則這是賭場,二則此人身體壯實,看樣子是個習武之人,擔心拿他不住,反誤大事。欲待回去稟報,又怕此人走脫,正自計謀,茍仔卻是來得快,輸?shù)靡部?,不消半個時辰,已將袖中十金盡數(shù)輸?shù)?,又因心中有鬼,連聲抱怨也不敢出,一臉黑喪著轉(zhuǎn)身離去。 捕卒心道:“眼下只我一人,若是拿他,被他走了,反誤大事。待我跟他前去,看他走往哪兒?!?/br> 捕卒想定,遠遠跟在茍仔后面。茍仔因是在逃之人,不敢在街上多走,徑至一條偏街,沒入一道暗門。捕卒抬眼看那圍墻,但見墻高院大,是大戶人家。急走上前,輕推暗門,卻被那人閂上。正巧有位消閑的老人走過,捕卒一問,陡吃一驚,原來此處暗門里不是別家,竟是武安君府的后花園。 捕卒謝過老人,急急趕回司徒府,將所見一五一十地稟報白虎。 白虎驚呆了,目光有點發(fā)怔,良久方問:“你可看得清楚?” 捕卒不無肯定地說:“大人放心,小人這雙眼睛,亮著呢!” 白虎又愣一時,緩緩說道:“你先在府中守著,哪兒也不許去,也不可對任何人講起此事!” “小人遵命!” 白虎急步走出府門,見天色迎黑,叫上車馬直馳武安君府。龐蔥迎出,帶他直入客廳,安排他坐下,自去書房稟報龐涓。 不一會兒,龐涓急步走來,未至客廳,聲音已傳進來:“小弟,許久不見,是哪陣風兒吹你來了?” 白虎起身,抱拳應(yīng)道:“小弟剛巧路過這里,思念大哥,順道進來看看?!?/br> “大哥也是,前日與你嫂子說起你家,你嫂子甚是喜歡小起兒,定要大哥尋個好天氣,說是過去望他?!?/br> “謝大嫂了!”白虎略頓一下,轉(zhuǎn)過話題,“孫將軍如何?” “唉,”龐涓嘆道,“大哥換過幾個醫(yī)師,日日換藥,外敷內(nèi)用,孫兄傷口上的紅腫只是不消。大哥愁壞了,正尋思再換醫(yī)師呢!” 白虎不無焦急,點頭道:“嗯,大哥憂的是。刑死之人,多非死于行刑,而是死于刑后膿瘡。好在孫兄有大哥照料,小弟略有所安。孫將軍這陣兒如何?小弟既已來了,也想望望他去?!?/br> “孫兄習慣日落而息,這陣兒定是睡下了?!饼嬩附剡^話頭,“小弟若是無事,大哥陪你隨便走走。待會兒酒食上來,咱兄弟喝上幾爵如何?” “這敢情好!”白虎笑道。 龐涓吩咐龐蔥安排酒食,自與白虎信步走去。二人沿著院中小路轉(zhuǎn)有一時,眼見將至后花園處,龐涓卻頓住步子,拐向另一條小徑。 白虎笑道:“大哥的后花園,小弟也是久未來了,何不進去走走?” 龐涓當即攔住,笑道:“大冬天的,雪尚未化,滿目蕭殺,花園里最是傷感,小弟還是不要看了。” 白虎不好再說什么,跟隨龐涓沿另一條小路轉(zhuǎn)回客廳。 也是冤家路窄。二人走至賬房處,忽見一人興高采烈地走出賬房,后面送出一個聲音:“茍仔,家老說了,只能予你五金,若是再賭,分文沒有!” 茍仔回頭大叫:“叫喚個啥,爺曉得了!” 茍仔話音落地,剛走幾步,迎頭碰到龐涓、白虎。 茍仔見是龐涓,驚惶失措,結(jié)巴道:“大……大將軍!” 天雖蒼黑,但在西天余光的映射下,茍仔臉上的那道疤痕仍見分明。龐涓、白虎皆是一震,龐涓虎起臉來,沖他罵道:“還不快滾!” 茍仔屁也不敢放一聲,垂頭沿著白虎他們走過來的小徑急急溜去。 白虎癡癡地望著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小徑的盡頭。 龐涓叫道:“小弟!” 白虎似是沒有聽見。 龐涓提高聲音:“小弟!” 白虎打個激靈:“噢,走神了。大哥,此人是誰?” “一個畜生!小弟,走吧,酒食想是備好了!” 白虎頓住步子,揖道:“小弟想起一事,急需回府一趟,此酒明日再喝如何?” 龐涓略怔一下,回揖道:“小弟既然有事,大哥就不強留了!” 龐涓將白虎送至府門,早有車馬候著。 白虎回身揖道:“大哥留步,小弟改日再來拜訪!” 龐涓回禮道:“小弟慢走!” 望著白虎的車馬漸走漸遠,龐涓臉色一沉,急至后花園,來到茍仔的小院,卻已不見茍仔。詢問婢女,婢女也是不知,只說他拿上金子,從后花園的偏門溜出去了。 龐涓忖思有頃,召來龐蔥:“蔥弟,茍仔哪兒去了?” 龐蔥撓頭道:“蔥弟不知。迎黑時,賬房找我,說他急支十金。十金是筆大數(shù),但他是大哥看重的客人,小弟考慮再三,就讓賬房暫先支他五金,待稟過大哥,另外支他五金?!?/br> “哼!”龐涓怒道,“這個畜生,還真是活膩味了!” “大哥?”龐蔥不解地望著龐涓。 “蔥弟有所不知,”龐涓解釋道,“此人本是左軍司庫,因癡迷賭博,私賣糧草,犯下不赦死罪。軍中事發(fā),此人跑至大哥帳下,乞求大哥活命。也是大哥愛惜人才,念他屢立戰(zhàn)功,這才網(wǎng)開一面,放他一條生路,藏他在此思過,欲待軍中風頭過時,另外委他一個差使,使他戴罪立功。誰想這畜生不思悔改,賭病又犯,還敢支錢去賭,叫大哥如何容他!” “唉,”龐蔥追悔起來,“都怪蔥弟疏忽,不曾問他一問,這就支錢了!” “此事與蔥弟無關(guān)!”龐涓安慰他道,“只是——這畜生如此拋頭露面,卻于大哥不利!” “哦?” “大哥在軍中享有盛譽,若是三軍將士知曉大哥包庇、窩藏貪犯,憑大哥長一千張口,也是解釋不清。三軍失治,大哥失威,如何再去號令?” 聽聞此話,龐蔥自也感到事大,急問:“事已至此,如何是好?” 龐涓對龐蔥耳語一番,龐蔥連連點頭。 白虎脫身,急急回到司徒府中,召來府尉及眾捕卒,囑道:“畫中之人已現(xiàn)身,若是不出本府所料,此時正在賭館!你們馬上前去,務(wù)必生擒此人!” 府尉領(lǐng)命,急帶數(shù)十捕卒,一陣風似的卷至那家賭館,將之圍個水泄不通。府尉帶人闖入賭場,場中賭徒不知發(fā)生何事,各尋角落,瑟瑟發(fā)抖。 府尉尋不到茍仔,叫出掌柜,出示畫像,問道:“你可認識此人?” 掌柜看一眼畫像,點頭道:“回稟官爺,此人喚作疤臉,館中之人俱認得的。后晌疤臉輸?shù)羰?,方才又持五金來,卻待要賭,被人叫出去了。” 府尉急問:“何人叫他走的?” 掌柜略略一想:“好幾個人,站在門外,因天色蒼黑,在下看不清楚?!?/br> “幾時走的?” “剛剛走的?!闭乒裰钢鴰装干系囊恢徊柰耄肮贍斦埧?,他的茶水尚是溫的?!?/br> 府尉留下兩人守在館中,急領(lǐng)眾人分路尋去。眼下已到人定時分,大街上杳無一人,黑漆一團。眾捕卒打上火把,四處尋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