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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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張儀只有半句實話,惠王不禁哈哈大笑幾聲,說道:“難怪越王上當,原來是這樣!看來,日后遇到張儀,寡人也須當心一些?!?/br> 龐涓笑道:“越王如何能跟父王相比?只怕見了父王,張儀的舌頭先自僵了。” 二人皆笑起來。 笑有一時,惠王斂住,轉(zhuǎn)入正題:“涓兒,依你之見,蘇秦此番合縱,我當如何應對?” 龐涓亦斂起笑,抱拳道:“兒臣懇請父王召見一人。” “何人?” 龐涓朝外擊掌,一個中年人跟在毗人身后急步趨進,近前叩道:“衛(wèi)國太子姬憲叩見陛下,恭祝陛下龍體健康,萬壽無疆!” 惠王一怔,將他上下打量:“你就是衛(wèi)國太子姬憲?” 姬憲泣道:“先君駕崩,太師亂政,篡改先君遺命,廢去姬憲,致使朝野俱亂,人神共怒。姬憲懇求陛下出兵平亂,還天下以公道!” 惠王擺擺手,點頭道:“公子,衛(wèi)國之事寡人知道了。” 姬憲識趣,再拜后退下。 見他漸退漸遠,惠王若有所思地轉(zhuǎn)向龐涓:“愛卿之意是——” “陛下,”龐涓見惠王稱他愛卿,亦改過稱呼,“衛(wèi)國雖然不大,卻是一塊肥rou。今衛(wèi)室內(nèi)爭,姬憲求援,微臣以為,我們何不趁此良機——”頓住話頭,打出將之吞掉的手勢。 “嗯,”惠王思忖有頃,喃聲道,“這個衛(wèi)國,是該絕祀了?!?/br> “陛下,”龐涓這才托出底牌,“新立的衛(wèi)侯與韓交好,而那個老太師與趙交好,我若允諾縱親,衛(wèi)國絕祀一事,只怕——” 惠王心里一動:“嗯,寡人有數(shù)了?!?/br> 許是坐久了,惠王重重地打個哈欠。龐涓看在眼里,起身告退。惠王走至書房一側的木榻上,側躺下來,本欲小憩一陣,心里卻又掛著衛(wèi)國之事,翻來覆去,無法入靜。 惠王又翻幾次身,忽然坐起,叫毗人備車,擺駕相國府。 惠施一直有午睡習慣,他們趕到時正值未時,惠施午睡未醒。家宰見是陛下駕到,飛身稟報,被惠王攔住。 惠王讓家宰帶路,與毗人一道徑至后花園中,遠遠看到惠施躺在涼亭里的軟榻上,睡夢正香?;萃踝叩浇?,見惠施的呼嚕一聲蓋過一聲,甚是羨慕,對毗人笑道:“觀這睡相,惠愛卿真是有福之人哪!” 毗人卻指著惠施嘴角流出的涎水,笑道:“瞧相國的口水,滴成一條線,就像樹上的蟲子溜絲一樣,快要著地了?!?/br> 惠王打眼看過,心里一樂,呵呵笑起來。 惠施被笑聲驚醒,睜眼見是陛下,以為是在夢中,揉眼再看,見確證無疑,慌忙下榻叩道:“陛下——” 惠王遞過一條手帕,笑道:“惠愛卿,擦擦嘴再說?!?/br> 惠施接過手帕,卻拿袖子朝嘴上一抿,尷尬一笑:“讓陛下見笑了。” 惠王指著手帕:“惠愛卿,這……手帕?” 惠施微微一笑,將手帕納入袖中,叩道:“微臣謝陛下賜香帕?!?/br> 惠王一怔,繼而笑道:“愛卿倒會打劫。來來來,起來說話?!?/br> 惠施謝過,在亭子上坐下。二人又扯一陣閑話,惠王言歸正傳,談及合縱,皺眉道:“照說三晉合一不是壞事,可這等大事,蘇秦不尋寡人,卻去尋那趙語,讓他倡導,置寡人于何地?趙語軟弱無能,登大位后處處受制,唯唯諾諾,更使趙門風雨飄搖,何能領袖三晉?這且不說,寡人既已南面稱尊,走出這一大步,若是再與趙、韓縱親,與韓渠、趙語同坐一席,豈不是——”將話頓住,氣呼呼地望向惠施。 “陛下若是不愿意,不合就是?!被菔┚従徴f道。 “這——”惠王再皺一下眉頭,“蘇秦豎子,四處招搖,大講合縱益處。三晉本為一根,趙語首倡,韓渠響應,又有燕人助力,寡人若是不從,豈不等于公然與三國為敵?拋開趙、韓、燕不說,縱使寡人的臣民,必也生出二心。再說,蘇秦首去秦國,今又合縱燕、趙、韓三國,鬧得天下沸沸揚揚,已成大名。此人赴韓之后,必會扭頭東下,合縱寡人。此人若來,寡人見他不妥,不見他,也是不妥。思來想去,寡人真是兩頭犯難,此來問問愛卿,可有萬全之策?” 惠施抬頭笑道:“陛下若為此事犯難,微臣倒有一計?!?/br> “愛卿快講!” “待蘇秦來時,陛下就以秋獵為名,托國于殿下,再使武安君輔政。蘇秦與武安君是同門,彼此知底。有他應對,陛下豈不是想進則進,想退則——” 不待惠施講完,惠王擊掌叫道:“妙哉!”又想一時,越發(fā)興奮,連呼幾聲“妙哉”,樂悠悠地擺駕回宮。 這年九月,就在韓昭侯拜相蘇秦的當兒,魏惠王大朝群臣,當廷頒詔,托國于太子申,使武安君龐涓輔政。翌日,惠王與惠施、毗人及后宮幾位愛妃一道,在公子卬護衛(wèi)下,帶著數(shù)千武卒,前呼后擁地趕往梁囿圍獵。 惠王離都后數(shù)日,秦使公孫衍一行先蘇秦一步趕至大梁。得知惠王、公子卬皆不在,朝政托于太子申,公孫衍大喜過望。此番使魏,公孫衍的使命是阻止蘇秦合縱?;萃跗诖藭r離宮,其意不言自明,至少說明,魏王并不贊成三晉縱親,而這一點與他在咸陽時的預料一絲無差。公孫衍斷定,只要魏王不在宮中,蘇秦縱是將三寸不爛之舌攪得天花亂墜,縱親終也難成。 心中有了底氣,公孫衍越發(fā)鎮(zhèn)定下來,在館驛中住下,翌日以秦國特使身份上朝,稟明來意,遞上祈請秦、魏親善的國書和聘禮。太子申臨政,首日上朝即接待秦國來使,且使臣本是魏民,眼下卻是地位顯赫的秦國大良造,因而顯得分外謹慎,禮儀性地向秦公問安,接過國書和聘禮,辭以廷議,要公孫衍回館驛候旨。 公孫衍再拜后退朝,回至館驛,在廳中坐下,攤開兩捆書簡,有模有樣地細細閱讀起來。 后晌申時,門外傳來車馬聲,軍尉稟報朱威、白虎到訪。這也正是公孫衍等候的,因而急迎出來,跨前一步,躬身揖道:“朱兄,白少爺,公孫衍恭候多時了?!?/br> 朱威、白虎俱是一怔,回過揖禮,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問道:“恭候我們?” “當然,”公孫衍笑道,“在下準備好了,若是申時仍然見不到二位,在下就要拿上打狗棒,上門問罪去!” 二人皆笑起來。 三人攜手走進廳中,分賓主坐下。公孫衍望著白虎細看一看,點頭贊道:“白少爺,幾年不見,果是有出息了!” 白虎想起往事,由衷嘆道:“唉,早晚想起那幾年,真如做夢一般!” 三人各敘一會兒別情,朱威要公孫衍屏退左右,將話引入正題:“公孫兄,我們此來,一是探望你,二是有事相求?!?/br> “朱大人請講!” “陛下總算從昏睡中醒過來,親賢臣,遠小人,文用惠相國,武用武安君,近年來勵精圖治,國家大治。公孫兄當年的冤情,在下也早查清原委,稟報陛下了。陛下聞報,追悔莫及,多次在朝中提及此事,說是對不住公孫兄。陛下還說,魏國的大門永遠為公孫兄敞開,公孫兄無論何時愿意回歸,陛下都會郊迎三十里。至于公孫兄事秦之后,幾番謀魏,也都是各為其主,陛下保證既往不咎?!?/br> “唉,”公孫衍長嘆一聲,“過去之事,一如白兄弟方才所說,真就是一場噩夢!陛下夢醒了,白兄弟夢醒了,可在下之夢,卻是未醒。再說,在下本非負義背主之人,既已事秦,如何又能背之?” 朱威急道:“秦人與我勢不兩立,仇怨不共戴天。公孫兄何能這么快就與過去一刀兩斷了呢?” “不瞞朱兄,”公孫衍緩緩說道,“剛至咸陽那陣兒,在下也是想不明白。與秦為敵那么多年,更在河西與秦人浴血奮戰(zhàn),突然卻又倒向秦人,就跟打了敗仗當降將似的。有一段時間,在下幾乎天天酗酒,不愿面對這一現(xiàn)實??珊髞?,在下還是想通了。在下是在下,君上是君上,天下是天下。魏室也好,秦室也好,天下也好,跟在下這個人既有關聯(lián),也無關聯(lián)。如《春秋》所載,自周室東遷以來,天下無義戰(zhàn)。天下既無義戰(zhàn),我公孫衍為誰謀算,也就不存在義與不義了。陛下不知我,不用我,秦公知我,用我,一切就這么簡單?!?/br> “唉!”朱威長嘆一聲,“白相國若是知曉公孫兄今作此想,該是多么難過!” 聽他提到白圭,公孫衍埋下頭去,苦笑一聲,轉(zhuǎn)過話頭:“朱上卿,我們今日只說當下,不說往事,如何?” 朱威亦是苦笑一聲,望一眼白虎,點頭道:“也好,路是一步一步走出來的,這事兒急切不得。說起當下,在下也有一事求教?!?/br> “朱兄請講!” “蘇秦倡議合縱三晉,趙、韓皆已起而響應。在下審過他的主張,甚是惶惑,與白兄弟商議多時,仍是琢磨不透,此來是想聽聽公孫兄之見。” “敢問朱兄因何惶惑?” “簡單說吧,就是利弊。我若合縱,是弊大于利呢,還是利大于弊?” “于天下而言,利大于弊;于魏而言,弊大于利?!?/br> “此言何解?” “蘇秦在咸陽時,在下與他有過交往,知其胸懷壯志,是個奇才。那時,蘇秦所謀,是輔助秦公,一統(tǒng)天下,成就蓋世帝業(yè)。不想秦公并無此志,當眾與他激辯,將他駁得理屈辭窮。蘇秦看到秦公并不用他,掉頭東去,再謀出路,竟又想出三晉縱親這局大棋。在下跟朱兄、白少爺一樣,也琢磨過此事,初時拍案叫絕,后來越想越是不通。唉,此人雖是大才,卻走入偏門,可惜了!” “公孫兄因何拍案叫絕?”白虎插問。 “因為此棋甚大?!惫珜O衍轉(zhuǎn)向白虎,侃侃說道,“一般士子,就如我等,包括商君,皆是為一國所謀,所下棋局無非一隅;蘇秦卻不一樣,無論是其帝策還是這招合縱,皆是從天下著眼,弈的是天下這局大棋,遠比我等高出一籌。在下說它是利天下,其意在此。你們請看,三晉若是真的合一,在內(nèi)無爭,在外,東可制齊,西可制秦,南可制楚,誰敢與其爭鋒?列國皆不爭鋒,自無戰(zhàn)事,豈不是大利于天下?” “嗯,嗯,”白虎連連點頭,“若是此說,蘇子之謀果然高明!” “蘇子緣何又入偏門了呢?”朱威接道。 公孫衍反問一句:“請問二位,三晉能合嗎?” “既然有此大利,三晉應該能合?!敝焱c頭應道。 “唉,”公孫衍微微搖頭,輕嘆一聲,“三晉若是能合,就不是三晉了。僅為河西七百里,秦、魏就已互為仇敵,積怨至今。三晉所爭,豈止是七百里?別的不說,單說這百年恩怨,能夠一筆勾銷嗎?”咳嗽一下,“蘇秦宣揚‘三同’,要三晉同仇,同力,同心。首先是同心,你們說能成嗎?三晉不同心,能同力嗎?不同力,能同仇嗎?說到這兒,在下想起一個故事,說是齊有一人,欲使兔、龜、鶴同拉一車,結果,兔朝荒野里拉,龜朝水池里拉,鶴朝天空拉,三方各自盡力,心卻不同,車子非但不動,反而被它們拉散架了。蘇秦欲使三晉縱親,就如這個齊人一樣,豈不是走入偏門?” 朱威、白虎頻頻點頭。 見二人完全聽進去了,公孫衍又補充一句:“還有,假定三晉真的遂了蘇秦之愿,同心協(xié)力,親如鐵板一塊,結果非但無利,反而更糟?!?/br> “這又為何?”白虎大是不解。 “二位試想,三晉縱親,不利于誰?不利于齊、楚、秦。三晉以齊、楚、秦三國為敵,三國若是單打獨斗,肯定不是三晉對手。然而,三晉能合,三國為何不能合?若是三國因循三晉,結盟連橫,齊從東來,秦從西來,楚從南來,三晉就是一塊鐵,也會被壓成碎塊。再說,三晉若是真的成就縱親,齊、楚、秦也的確無路可走,唯此一途。在下方才說,合縱于魏而言,弊大于利,皆因于此?!?/br> 這番分析合情合理,朱威、白虎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相視良久,沉默無語。 韓昭侯不甘示弱,亦選二千人加入使團,加上侍從,合縱總人馬逼近八千。韓都鄭城距大梁不過三百里,蘇秦傳令部屬仍如以前一樣日行五十里,沿途招搖,優(yōu)哉游哉。 距大梁不足百里時,探馬報說魏惠王托國于太子申,與相國惠施、安國君公子卬前往梁囿圍獵去了。魏王此舉顯然是在躲避合縱,燕、趙、韓三位副使聞訊大驚,急稟蘇秦。樓緩建議直奔梁囿,認為這樣既可省卻數(shù)日路途,又可擒賊擒王。姬噲、公子章目露贊許之光,望向蘇秦。 蘇秦沉思有頃,傳令繼續(xù)前進,直驅(qū)大梁。走未半日,探馬又報,說是秦使公孫衍已先一步趕至大梁。幾位副使面面相覷,皆將目光望向蘇秦。 蘇秦笑道:“秦人動作倒快,這下有熱鬧看了?!?/br> 隊伍依舊磨磨蹭蹭,于第三日上午抵達大梁近郊,在城外停下,靜候?qū)m中旨意。沒過多久,一輛軺車馳至,魏宮內(nèi)史下車,向蘇秦宣讀太子口諭,要求合縱車馬就地屯扎,列國特使、副使及相關使臣入城駐驛。 如此高規(guī)格的使團,魏人卻使一個中大夫出來宣旨,且是太子口諭,幾位副使甚為不平,皆現(xiàn)慍色。蘇秦卻是微微一笑,拱手謝過,安頓好三國將士,帶著姬噲、樓緩、公子章及隨身人員,分乘二十輛車乘,打著旗號,跟在內(nèi)史的車后馳入城中。 車隊入城,蘇秦、姬噲、樓緩、公子章諸人站在車上,滿臉笑容地向兩旁看熱鬧的人拱手致意。走至南街口時,蘇秦突然看到路邊盤坐一人,蓬頭垢面,目光呆滯地望著這個盛大場面,站在他身邊的是幾個小孩,個個如他一般,顯然是街頭流浪的乞丐。許是他們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氣味難聞,看熱鬧的市民遠遠躲著,因而這幾人顯得極是搶眼。 蘇秦一眼認出是孫臏,心底“轟”的一聲,急呼停車。 車隊停下。 蘇秦從車上翻身跳下,一步一步地走向?qū)O臏。孫臏兩眼眨也不眨地望著他走過來,仰著臉傻笑。蘇秦走至孫臏身邊,心里一酸,兩腿一彎,當下跪在地上,朝孫臏連拜三拜,兩眼淚流,泣道:“孫兄——” 孫臏依然目光呆滯地望著他,傻笑。不過,此時他是笑出聲來,手指蘇秦,“咯咯咯,咯咯咯……”像生完蛋的母雞在鳴功叫賞。 突然發(fā)生的這一幕使所有人都驚呆了。身兼趙、韓二相,同時又是趙、韓、燕三國特使的蘇秦,竟然在大街上當眾向一個瘋子下跪,簡直就是曠古奇事,看熱鬧的人群迅速聚攏來,如看猴戲一般。蘇秦的貼身護衛(wèi)飛刀鄒急跟過來,站在離蘇秦幾步遠的地方,警惕地觀望周圍情勢。走在前面的趙國內(nèi)史急呼停車,遠遠呆望著眼前一幕。姬噲、公子章、樓緩三人不無尷尬地站在車上,不知如何是好。 幾個小乞丐都被嚇壞了,走也不敢,動也不敢,慘白了臉,怔怔地望著這一切,仿佛是在夢境。 蘇秦拜畢,抬起頭來,兩眼直視孫臏。 孫臏止住笑,與他對視。 也就在這一瞬間,蘇秦看到孫臏的雙眸里射出兩道光芒,直照蘇秦心田。 蘇秦豁然明白,正自驚喜,孫臏收回目光,目光重現(xiàn)呆滯,兩手舞起,開始敲響戰(zhàn)鼓:“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蘇秦聽出是進軍鼓聲,知孫臏在催他快走,遂拿袖子抹去淚水,轉(zhuǎn)對飛刀鄒:“取五金來!” 飛刀鄒摸出五金,遞予蘇秦。 蘇秦將金子恭恭敬敬地擺在孫臏跟前,再拜三拜,轉(zhuǎn)身走回車上。飛刀鄒放好墊凳,蘇秦踩上,登上車輛。車隊轔轔而行。 車隊剛一離開,孫臏身邊的幾個乞丐已飛身上前,搶奪起金子來。孫臏卻似沒有看見,兩眼依舊望著蘇秦遠去的方向,口中喃喃地敲著戰(zhàn)鼓。 “什么?”龐涓大睜兩眼,不無驚異地望著龐蔥,“蘇秦竟在大街上向?qū)O臏下跪?” 龐蔥點頭。 龐涓沉思許久,猛然抬頭問道:“孫臏如何?” “孫臏仍是那樣,初時傻笑,后來敲鼓,已經(jīng)認不出蘇秦了?!?/br> 龐涓長出一口氣,略頓一下,甚是理解地點頭嘆道:“唉,當初我們四人同在鬼谷,情如兄弟,眼下我等俱是顯赫,唯有孫兄境況如此,莫說是蘇兄,即使大哥早晚見到,也是揪心。”略頓一下,“還有,孫兄整日在這大街上,似也不是辦法。別的不說,下雨了,刮風了,他又到何處去?” 龐蔥遲疑一下,緩緩稟道:“孫兄在咱家院里,甚不開心。這一出去,天寬地闊,感覺上好多了,后來又交上幾個乞兒為友,孫兄更像換了個人,時不時發(fā)笑。至于落腳之處,小弟也安頓過了。南街口上那個小廟,原是陳軫府上的,這陣兒無主,實際上當是自動歸咱府上。小弟實地察過,里面還算安靜,房子也能住,就讓孫兄與幾個乞兒在里面住了。天氣好時,有乞兒街上乞討,孫兄餓不著。雨雪天氣,小弟就使范廚拿些吃用過去,保證孫兄凍餓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