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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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頭一陣哆嗦,然而看到江小樓清亮的眼神,猛然驚醒過來,厲聲道:“這對你又有什么好處?” 江小樓笑了,神色是那樣理所當然:“大人,你可別忘了,梁慶不但殺了我大哥,還將我抓入牢中百般折磨,我當然不會站在他那一邊。” 她不會站在梁慶一邊,也未必會站在嚴鳳雅一邊,只是這一點,當時的嚴鳳雅壓根沒有察覺到。 敏銳、狡猾、溫柔可愛的江小樓,不動聲色之間就說動了梁慶身邊的頭號幫手,這種本事太令人驚奇了,傅朝宣眼睛都轉不開。只不過,他早已被江小樓的神采飛揚迷惑,壓根想不到她背后還有深意。 “我為什么要相信你?”嚴鳳雅不是傻子,他冷靜下來以后,故作漠然地問。 江小樓面上笑意清淡:“大人,你我非親非故,你不需要相信我,只要知道我比你更憎恨梁慶,日日夜夜都在等著他的下場就好。他若死,我開心,你開心,大家都開心,又有什么不好?” “哼,你說得倒容易,他可是京兆尹,不是小貓小狗,說死就死!”嚴鳳雅當然知道江小樓對梁慶的憤恨猶在自己之上,此刻不禁下意識地道。說完了這一句,他立刻意識到自己錯了,對梁慶之死表現(xiàn)的這樣在意,分明就是承認了自己的心思。 他不想被江小樓捏住把柄,這太危險! 心念急轉,他早已起了殺心,眼眸似野獸暴怒時的兇殘:“有時候,知道的太多,不是好事!” 江小樓笑意倏然斂去,眸子里面頓現(xiàn)鋒利,身上也多出一絲凜然之氣,冷酷漫天蓋地,撲面而來:“大人若是殺了我,再無成功可能,嚴氏一門,永無出頭之日!” 不知是被這股突然的殺伐之氣籠罩,還是一時無法接受眼前這個與剛才判若兩人的江小樓,嚴鳳雅一下子鎮(zhèn)住。 江小樓的聲音亦如寒鐵:“大人,梁慶為官多年,實力雄厚,絕非你一個人光靠著野心可以扳倒。今日我在此斷言,若無我,事必敗!” 嚴鳳雅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牙齒有些隱隱發(fā)抖。 這些年來落在他手中的女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狠毒有之、狡詐有之、兇殘有之,但那些女人加在一起都比不上江小樓,她不光聰明,而且善斷,竟然瞬間看穿了他的心思。是,他太想要爬上那個位置,有一絲可能的助力都不會輕易放過。更何況,不管江小樓有什么目的,人都還在他的手上,他不會有半點吃虧。相反,如果現(xiàn)在殺死這個女子,紫衣侯那里交待不了不說,若她真的有方法幫他呢? 雖然心頭隱隱有了一個如何成事的方法,但現(xiàn)在并不成熟,他還需要更多的主意。 一個共同的敵人,足可以讓他對江小樓另眼看待。 想了半天,他暴怒之色退去,慢慢被猶豫所取代:“你真的有信心,不會中途出什么岔子?” 江小樓看出他的色厲內荏,卻并不當面戳穿,褪去剛才的冷凝,和顏悅色地道:“大人,萬事萬物只要你肯下苦功,沒有什么得不到的。你若是求不得,只有一種可能,就是你的愿望不夠強烈。不管他再強悍都好,總有弱點可循,只要抓住有利時機,給予那弱點猛烈一擊,自然水到渠成。當然,機遇是可遇而不可求,真的到了,你就得好好把握!” 嚴鳳雅站起身,在屋子里來回踱著步子,一會兒看看江小樓,一會兒又滿臉躊躇不安。 他覺得江小樓一定在打什么主意,但那又如何,只要能打倒梁慶,他極有可能取而代之,管江小樓動什么心思,與他毫無相干! 傅朝宣感覺到嚴鳳雅內心的激烈斗爭,但此刻的臨門一腳必須成功——否則就會功虧一簣! 嚴鳳雅陡然停住步子,回過頭來陰冷地盯著江小樓:“不行,太冒險了!” 傅朝宣的心一下子沉入了谷底。 完了! 江小樓卻不急不緩:“大人聽說過賭石么?” 翡翠在開采出來時,有一層風化皮包裹著,無法知道其內的好壞,須切割后方能知道究竟。賭石如賭命,賭石人憑著自己的經驗,依據(jù)皮殼上的表現(xiàn),反復進行猜測和判斷,估算出價格。買回來一刀剖開,里邊如果色好水足,頓時價值連城成為巨富,也有可能里邊無色無水,瞬間變得一文不值,這就是賭石的風險。 “一刀漲,一刀跌,一塊石頭可能使人暴富,也可能使人一夜之間傾家蕩產。賭贏了,十倍百倍的賺,一夜之間成為富翁;賭輸了,一切都輸盡賠光,一無所有。這是最瘋狂、最刺激、最殘酷的勇敢者游戲!” 解石刀一閃而逝,切開的不只是石頭,還有人心。 “嚴大人,身為賭石的人,一要有挑戰(zhàn)精神,二要膽色過人,第三是要有豐富的經驗和實力——并非人人都能做到。” 傅朝宣看著嚴鳳雅的臉一點點漲紅,眼睛里強光暴起,顯然被江小樓說得心動神搖。 江小樓卻是不動聲色,甜美一笑道:“一旦開出玉,價錢就會千倍百倍的瘋漲。人生也是這樣,無常卻又有??裳≈挥姓嬲冒盐諜C會,有實力、有魄力的人才能取得成功。老天給了你這樣的機會,卻因為畏懼而放過了,只能接受十賭九輸?shù)慕Y局!” 江小樓的身上有一種非凡的力量,堅強的意志和不屈不撓的精神,并且她會用超人的毅力和果敢把它們堅持到底。 而嚴鳳雅剛開始氣勢洶洶,開聲奪人,最后變得潰不成軍,一敗涂地。 這一幕,如同兩軍短兵相接,刀槍相擊,委實太過精彩,以至于傅朝宣都屏住了呼吸。 江小樓不驕不躁神態(tài)自若,清湛眼眸目光灼灼:“你覺得,這一塊石頭開出來,會是玉,還是石?” 啪地一聲,傅朝宣分明聽見嚴鳳雅神經斷裂的聲音。 嚴鳳雅眼眸通紅,已然下了決心:“好,說得好!” 傅朝宣剛剛松了一口氣,嚴鳳雅卻立刻又道:“不過,光是這個還不夠,并不能讓我相信你的誠意,我要江家的財產!” 傅朝宣一愣,立刻涌起滿腔憤怒,嚴鳳雅這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官僚,這就是官僚的丑惡嘴臉! 明明除掉梁慶他獲利最大,可現(xiàn)在卻裝作吃虧的模樣向江小樓討要好處,簡直是匪夷所思! “大人,江家的確有財產。”江小樓輕言細語,恍若不覺對方的狼子野心,“原本我想過,若是我死了,情愿將這些財產的藏身之處永埋地下,也絕對不會告知梁慶,可我與大人之間卻不同,我們沒有血海深仇,錢與其被梁慶奪走,不如交給大人更好?!?/br> “此言當真?!”嚴鳳雅眼眸一亮,這些年收拾了不少人,但大多數(shù)錢財都被梁慶搜刮去了,他可沒有撈到半點好處,只能從死人身上剝皮,那又能有多少?江家不是一般的富豪,他這回定然可以積累下大筆財富,將來仕途上也可以用來打點,不過——“你可是出自真心?” 江小樓太過狡猾,他不能不預先防備。 江小樓微笑道:“當然是真的,我人還在大人手中,又怎么敢與你耍花樣呢?” 她笑容溫順,形容優(yōu)雅,妖嬈動人,如朵夜下怒放的香曇,叫人不知不覺心頭微動,嚴鳳雅眼神有瞬間的迷離,但很快恢復平靜,等京兆尹到手,要多少美人都可以,眼前這一個…也未必到不了手!只不過如今一切都是未知數(shù),他必須按捺?。骸澳憧捎涀∽约赫f的話,若是想要糊弄過去,也別怪我無情!” 若說剛剛的一席話已經勾起了嚴鳳雅的野心,那么江小樓的許諾,便是讓他野性狂熾的最后一把火。 連骨子里的畏懼和猶豫,都被這一把火燒得干干凈凈。 江小樓道:“城中錦繡錢莊,存有一萬兩銀票,單據(jù)就在——” 嚴鳳雅那雙眸子終于變得徹底通紅。 江小樓止住話,慢慢道:“現(xiàn)在告訴大人,您還會放我出去嗎?怕是——不妥吧?!?/br> 一盆冷水澆下去,嚴鳳雅忍不住咬牙切齒:“那你什么時候才會告訴我!” 江小樓語氣神秘:“當然是你我共同的敵人倒下之時,不過到時候,你也得答應放我離開?!?/br> 嚴鳳雅沉思良久終于答應,最后心滿意足地離去了。傅朝宣避到了廊后,看著他走出空空的院落。 等嚴鳳雅離開,傅朝宣才走入房間, “你太冒險了,簡直是與虎謀皮!”他的神色充滿擔憂。 嚴鳳雅是什么心思,江小樓并不在意,他與梁慶的恩怨,她亦不會在乎。 如今是對方的機會,何嘗不是她的?只要利用得當,她很快會達到自己的目的。 “傅大夫,人在做,天在看,我們只能成功,不能失敗”她的口氣淡淡的,帶著一種云淡風輕的漠然。 “可你怎么能許諾將財產交給他,他比梁慶又好得了多少?”傅朝宣心中著急,汗?jié)耵W角,“跟這種人打交道、做交易,你有幾個腦袋?最重要的是,你怎么能用和梁慶一樣的卑劣手段!” 江小樓目不轉睛地瞧著他,卻是笑了。 在她看來,做事要從征服人心著手,讓人自覺自愿的為他自己的欲望付出。江小樓首先為嚴鳳雅描繪一幅美好的藍圖,并逐層深入地勸服他相信一切都會成真,直到他心悅誠服。其實,這已經不是高明的謀略,只是從人性的貪婪出發(fā),預先謀算對方的心思。 “傅大夫,梁慶害人無數(shù),一方面源于他的心狠手辣、無恥之極;另一方面,他的心機和手段其實也不乏高明之處。你如此正直善良,卻過于小看了他,所以才會吃虧上當、遭其蒙疲揭穿梁慶的害人把戲并不重要,洞悉其jian、勿受其害也僅僅是稍有進步,只有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才能還世界一片清明?!彼⑿χ?,這樣說道。 只有學會利用邪惡,才能真正戰(zhàn)勝邪惡。 ------題外話------ “大丈夫為建功立業(yè),雖至親亦忍絕,縱為惡亦不讓,可以置倫常于不顧,也可以置良心于不顧”是化用,原句出自唐朝酷吏來俊臣的《羅織痙。 因為大家的齊心協(xié)力,小秦爬上了鉆石榜和鮮花榜,感激所有的渣妹! 第52章 地獄之火 “小樓,你這樣做,到底要干什么?”傅朝宣滿面不解,又道,“你是想要挑唆他們狗咬狗嗎?你就不怕他想明白了先對付你?” “對付我?”江小樓唇畔帶著笑意。 傅朝宣上前一步,語氣嚴肅道:“我知道你要除掉梁慶,但這件事咱們要謹慎,若是處置不慎,極有可能引火燒身,把地獄之火引到自己身上!” 傅朝宣的個性,江小樓已經看得很清楚,他秉性正直,篤信善惡有報,可照他這么等,恐怕她等到牙齒搖了、頭發(fā)白了也等不來。所以她只是微笑道:“你說的當然不錯,但不引火上身,又如何達到目的?嚴鳳雅不是傻瓜,很難輕易上鉤,一著不慎便會滿盤皆輸。正因為如此,我更要讓他信任。” 她神色從容,談笑之間不掩蝕骨寒意:“畏首畏尾,難成大事。” 傅朝宣并不贊同,立刻反駁道:“貿貿然去勸說他背叛梁慶,萬一適得其反,咱們反倒是會引起懷疑,到時候什么都做不成了!” 江小樓卻搖了搖頭,道:“身為屬下,必須把全部功勞讓給上峰,罪過留給自己,不丟失警惕之心,不顯露智慧能力,只有心甘情愿做到這樣,才能得到上峰的寵幸,也才不會輕易丟了性命,但嚴鳳雅并不是這樣的人。梁慶個性陰狠,手段毒辣,從不信任別人,嚴鳳雅作為他的屬下,一直殫精竭慮、生怕受到苛責,日子實在難過得很。他比我更清楚,官場上沒有永遠的朋友,禍福常在片刻之間,這是形勢的必然,我不過是在恰當?shù)臅r機推了他一把而已。如果他真正聰明,就應該知道要如何選擇。” 傅朝宣第一次見到有人能夠在三言兩語之間就定下乾坤,此刻內心震撼加上不解,幾乎說不出話來。 江小樓笑了,用言語來殺人,這是刑罰中最高明的。她不會無緣無故勸服嚴鳳雅,總要那嫌隙已生,積怨多年才可以,火候到了,只要輕輕一推,便是水到渠成。 傅朝宣滿面疑惑,卻聽見江小樓神色平靜地問道:“大夫,我的病最近有所好轉,藥量也可以減輕了吧?!?/br> 他一怔,下意識地向外看了一眼,卻見到一個人影輕輕閃過,頓時一驚:“有人偷聽?” 江小樓眼神略一掃過,卻是并不在意:“嚴鳳雅懷疑你將麻風病一事透露給我知道,自然是要派人盯著的,不必過于緊張?!?/br> 不緊張?怎么可能不緊張,這事情非同小可,有半點差錯都要萬劫不復。 傅朝宣看著江小樓,越發(fā)不安:“接下來該怎么辦?” 江小樓望著他,目光溫柔:“傅大夫,接下來就不用我們多做什么了,嚴鳳雅會將一切辦妥?!?/br> 傅朝宣難以置信地盯著對方,一時有些不敢相信。 江小樓的臉上卻露出了自信的微笑,這種笑容使得她蒼白的面孔一下子變得生動起來,眸子也熠熠閃光。 房間里,梁慶正向著一個婢女大發(fā)脾氣:“你躲那么遠干什么,倒杯茶都辦不好,要你這廢物有什么用!” 他原本讓婢女倒一杯茶給他,誰知這丫頭離開他三丈遠,送茶過來的時候一副驚恐的模樣,他一時生氣,大聲斥罵兩句,這丫頭竟然失手就打翻了茶保真是反了天了! 梁慶怒聲道:“不用你伺候,快去告訴其他人,收拾行李,我要回府里去養(yǎng)病,再看見你們這些不中用的東西,真是要活活氣死我!” 婢女聽了此言,頓時抬起頭來,如蒙大赦地退了出去。 梁慶氣得眼皮直翻,呼哧呼哧喘著氣,好半天才緩過來,突然聽見門發(fā)出一聲響,卻是嚴鳳雅走了進來,他一時暴怒,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怒氣沖沖地道:“你是怎么辦事的,挑來伺候我的不是聾子就是啞巴,連人話都聽不懂!快,吩咐下去,讓他們準備一下,我馬上就要回府去!” 梁慶平日里為了表現(xiàn)敬業(yè)、勤勉,一直都是住在京兆尹衙門的后院,身邊只留下幾個仆人伺候,他在京都郊外另有家宅,只是一個月回去兩三次而已。原本他以為自己不過尋常酒疹,休息一兩天就會和往常一樣痊愈,完全沒想到這回拖了這么久,身上的紅斑越來越嚴重,伴隨著手腳無力而來的是頭暈目眩…梁慶不是傻瓜,他隱約懷疑起自己到底有沒有用對藥,或者那些下人是否真的按方抓藥了,這才急急忙忙想要離開這里回府去養(yǎng)病。 嚴鳳雅站在門口,一動不動,院子里還有三十幾人斂息站著。 梁慶一連問了三次,嚴鳳雅都沒有動彈,他又氣又怒,氣急敗壞地上去,重重一巴掌捆在嚴鳳雅的臉上。 “聽不見我的命令嗎?你也聾了!” 他這里怒氣沖天,嚴鳳雅卻面色沉靜:“大人,你病得太重,已經糊涂了?!?/br> “你說什么!”梁慶目光一凝。 見慣了他陰沉的表情,嚴鳳雅心頭一時畏懼,差一點想打退堂鼓,可是很快,他想起江小樓所說的話。機會只有一次,能否把握就要看他的了,梁慶為人冷酷無情,多疑陰冷,自己在他手底下辦事兢兢業(yè)業(yè),不敢有半點差池,卻還經常被他責罵,壓根就沒有絲毫的地位,這樣下去到底什么時候才能出頭?他絕不能就這樣庸庸碌碌!思及此,他面若寒潭:“大人,我說你病得很重,該好好歇息,現(xiàn)在回府,恐怕不智!”